第二百三十四章 蓝颜祸水,祸端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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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广囟夋满脸陪笑,心怀怨恨,悻悻而去。马宗耀也不以为意,也相对作揖,口中颂词,道:“那姓广的可是轻薄了仙子?小人来得晚了,勿怪勿怪!” “你怎么一直叫我‘仙子’?”古月眸光流转,掩唇轻笑间,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这家伙虽则是个色胚,但确实解决了他的问题,给他个好脸色,也不为过。 无瑕公子嫣然一笑,可真是百媚横生,粉黛无色。 脑中轰的一声,马宗耀全身一震,姹紫嫣红红开遍,胸腔怦然而动。直到古月不满地抬起玉足,踹了他一脚,他才回神,脸却腾地红了。 “仙子天仙般的人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岂是人间的凡夫俗子的皮囊容得下的?那些庸脂俗粉,连您的万一也比不上。” “那你说说,我是犯了什么罪,才流落到人间的?”这恭维,古月感到好笑。 “定、定是……您的倾世美貌遭众神觊觎,引得天上大乱,天帝无奈,才遣您下凡,渡情劫的罢?” “就你会说!”古月气恼,又踹了他一脚,“你这是把我当‘蓝颜祸水’呢?!” “行了行了,带我去看看彩云,它怎么样了?” 马宗耀露出一个笑,“仙子您吩咐,小人怎敢不上心?彩云大爷好吃好喝,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贫嘴。” 于是,马宗耀便带着古月来到……马坊,不同于马厩的集体饲养,这儿的马都是种属优良的,享受单间待遇,且有专门的马夫负责。彩云见了他很是高兴,一人一马,抱在一起,温存了好一会。 古月道:“马少爷,你也知道,彩云是我的马,可以将它放了吗?” 面对美人的要求,马宗耀真想满口答应下来,可他明白父亲对这匹马的重视,若是真放跑了,不死也要扒下他一层皮。以前倒也罢了,可现下是多事之秋,关系着马家是否能一跃成为皇商,他不敢冒险。 “仙子,不是小人不应承,实是小人的父亲很看重……”马宗耀为难道,“况且放走了,您又有何处养马呢?‘春烟楼’总不行吧?还不如放在这儿,养得膘肥体壮的,岂不更好?” 古月便不言语。 这时,前面着人来叫,古月便抛下他,玉楼唯恐横生枝节,便为他戴了面纱。赶去前院凉棚下,见马三儿率同妻妾,合家欢乐,摆酒会茶,甚是丰盛。客位内设四张桌席,都是八仙桌,壶斟美酝,盏泛流霞,烧鸡鹅肝,龙肝凤髓。马公西一桌,巴冃老爷、春三虫二兄弟一桌,膏粱子弟一桌,今县令等公人一桌。 当日杖刑之仇,古月铭记于心,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眼,最先看到那后面垂手侍立的,穿皂布襕衫,圆领箭袖,腰杆笔直,俊挺冷峻;暗蓝的眸子,坚韧果毅,尤为奇异。与宴席上的妖魔鬼怪,不似为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暗暗疑怪之下,眸光移转,今贝老儿带忠靖冠,丝绒鹤氅,白绫袄子,除他之外,儿子也在席上顽笑,十五六岁,打扮的金玉其外,在丫鬓伙里,或是猜枚,或是抹牌,说也有,笑也有,嘻嘻哈哈,狂的通没些成色。 当下蕊黄青锁,玉楼玉簪,四个女子,簇拥古月,花枝招展,绣带飘摇,望上朝拜。慌的众人都下席来,还礼不迭。 摆开架势,琴瑟箫管,琵琶筝弦,在席前弹奏。古月处四女中央,做个假把式,筝弦调定,并足朝上,顿开喉音,端的说不尽梨园娇艳,色艺双全。但见: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流莺;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慢按宫商,轻重疾徐依格调,筝排雁柱声声慢,板拍红牙字字新。 麝兰靉靆,丝竹和鸣,马啬归坐,席上觥筹交错饮酒。忽然一声道子响,一青衣承差手拿两个红拜帖,飞走而来,递与门上人说:“褚氏卢类和高采来拜。” 马公西出大门迎接,人马喝道而至,乘轿张盖甚盛。至凉棚上叙礼,安排座椅,各道契阔之情,分宾主坐下:卢主事居左,高主事居右,马公西主位相陪。 马公西即唤巴媚儿来见客,四个丫鬟,都到后面导引前行,那妇人身穿大红五彩通袖罗袍,下着金枝线叶沙绿百花裙,腰里束着碧玉女带,腕上笼着金压袖。胸前缨落缤纷,裙边环佩叮当,头上珠翠堆盈,鬓畔宝钗半卸,粉面宜贴翠花钿,湘裙越显红鸳小。 “尊兄,这是在下的内人,巴媚儿。”马公西引见道,“媚儿,盟主府中共有三位主事,这两位分别是卢主事、高主事。” 巴媚儿忙移莲步,款促湘裙,走上前来,盈盈一拜:“小女子见过二位大人。” 卢、高主事起身还礼。 少顷,酒过三巡,歌吟两套,众女放下乐器,向前花枝摇颭般来磕头。马公西每人各打点了五钱,连兰香也有二钱,古月赏了五两。 掌上灯烛,酒肴罗列。 古月重新打扮出来,和五女旁边陪坐,免不得金樽满泛,玉阮同调,歌唱递酒。正是: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幙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那今荣乃是今贝的小儿子,被宠得目无尊法,没大没小,平时与马公西、马啬、马十丕等人最相契,说这一干共十数人,因手里有钱,又撒漫肯使,所以都乱撮哄着耍钱饮酒,嫖赌齐行。只有马啬好些,所勾搭的女子都是自愿,为钱的也有,为财的也有,怕权的也有,怕势的也有,深闺寂寞、为他器大活好的更是大有人在。这今荣小小年纪,自从跟了这一帮人,jianyin妻女,逼良为娼,无所不为。 古月虽白纱罩面,可那薄薄的一层纱,怎挡得住?今荣见他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风流妩媚,越是看不着,越是心痒难耐,抓心挠肺的一般。他霸道惯了,想要的怎会不搞到手?茶不思饭不想,只歪缠他爹爹把美人要来,陪他玩耍。 玉簪、玉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住向他递眼色。分明已经戴了面纱,怎么还会招来无妄之灾? 古月却比她们镇定些。 那今贝耐不过,便向马三爷开口要求。他语气颇为无奈,说小儿顽劣云云,实际心里也打着小九九,没错,他也看上了古月,美人嘛,谁不爱?但他到底是个官身,要脸的,就借小儿行此之计。至于带到家里,美人伺候谁,还不是他说了算?至于儿子,他享用过了,再赐给儿子,儿子还能不满意吗? 马公西面色不虞,上次恍然一梦,虽则舒服,可却像囫囵吞枣,还没体会过味来,美人就回去了。这次本欲宴会结束后,细细品味一番。 只他向来欺软怕硬,不想节外生枝,为个迎jian卖俏的粉头,和县令闹个不愉快,不值当的。就答应下来,到底心里埋下了个疙瘩。 就在几人三言两语定下古月去向,玉簪早频频对马啬使眼色了。那马宗耀咬牙切齿,挣扎片刻,突然发难,他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今伯伯,给侄儿个面子。这美人儿是侄儿包下的,如今正如胶似漆,分开不得,您若喜欢,改日给您送去几个雏儿,都是侄儿看上的还未收用过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今荣面色难看,心想:为了个小倌儿,你马啬拒绝我爹?破坏我们兄弟情谊?你看我改日向你爹告状,看马伯父怎么教训你! 这小霸王话不投机,当即一推桌子,一脚踹翻了椅子,哐当巨响,吓得旁边的小厮、丫鬟面如土色。见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今贝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告辞,乘轿离去。 靡靡之音,瞬间停止。 “宗耀,大哥平日怎么教你的?真是拎不清啊!”马三爷又气又急,当众喝道,“还不快去带美人找今大人道歉?” “道歉可以,择日便可,美人不行。”马宗耀犟了句嘴,拉着无瑕公子的手就走,低声道,“仙子,请跟我来,我不能看着你被他们糟践了……” 马十丕在席上又嫉又恨,嫉妒堂兄和美人如此亲密,恨他有如此担当,也在后面高声喊叫:“哥哥,你糊涂啊!” 这马公西脸色黑如锅底,他们马家往日给衙门多少好处?那些节级膀大腰圆,过得这么滋润,有他们马家一份功劳吧?可今贝老儿却不留情面,甩了他好大一个脸子,真当他马三爷是泥捏的好惹?宗耀也是,觊觎他的美人不说,叔叔的话也不听,一副被美色迷昏了头脑的样子,当众忤逆他,以后如何掌管…… 说着,他脸上露出狠辣之色,既然他马宗耀不识抬举,也别怪他马公西不顾情分!大哥对马家兢兢业业,不代表他马宗耀也有能力,更不代表他三房不能继承马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