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朱果:阿金伤重,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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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滚了十几圈,站起来抖抖草屑土渣,给凌朗它看新摘的朱果。 它很得意,因此姿态神气洋洋,明显是在炫耀,眼睛也亮得出奇,似是期待又像是讨好,因太过傻气而让人生不出防备心。 凌朗不想收下果子,但心里挥之不去蠢狼身上沾了灰的伤口,终究没再说“滚”字。 他走的时候没有多想,一停下就茫然了起来。 天大地大,竟不知该去哪里。。 看凌朗一直不肯接朱果,阿金终于开始动它那很少开动的脑袋瓜,暗想可能是老婆嫌弃我的口水。 它老婆爱干净,常给它洗毛刷牙,平时吃什么都爱先洗,或许洗干净就肯吃了。 凌朗看着它远去,低头慢吞吞地往前走,心里乱得很。 像是心里那口气泄掉了,他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甚至不想再发脾气,只觉得身心俱疲,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个方向,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他不知道狼妈跟大哥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样四处游荡能不能找回它们。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人,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跟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过,以至于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唤回他空白思绪的是焦香rou味,小银不知何时去捉了猎物且已烤熟,凌朗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饥饿,口中也暗生津液。 这辈子他特别容易饿,仿佛过人的力气都是拿食量换来的,常常刚吃过不久就又腹中空空,比那两只狼还能吃。 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漠然地继续往前走。 小银用蛇皮裹着熟rou,时不时跑到前面把rou放下,凌朗不吃他就再叼起来小跑一段路。 直到天色暗下来,凌朗仍是半口都没有吃。 不知是不是饿得狠了,他胸口突突猛跳,脑海里也昏昏沉沉,一阵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间,渐汇成恼人的担忧。 阿金还没回来,阿金一直没有回来。 凌朗悄悄觑向小银,银眸的狼兽也若有所感,时不时回头看去,像是很烦躁的样子。 阿金并不是没离开那么久过,但毫无缘由地在外过夜显然很不正常,夜林比白天危险,更何况阿金身上还有伤。 阿金身上还有伤! 凌朗打了个激灵,当机立断往回走,怒喝道:“回去!” 小银跟他心意相通,立即趴伏至凌朗脚边,待他骑上去,就起身往回飞奔而去,顺着气味找寻阿金。 此时此刻,阿金的境况着实不妙。 它原本只是想将朱果洗净,没打算做别的,可偏偏叫它嗅到了成熟期琼枝果的味道。 那果子的种种好处阿金都不在乎,只一条让它挪不动步子——老婆爱吃! 琼枝果的伴生妖兽没几个厉害的,正适合它多摘几颗哄老婆。 它这一摘,把自己摘进了险境之中。 咬断缠住前爪的漆黑藤蔓,阿金重重喘息了一下,因眼前发黑而晃了晃身体,一双琥珀色眼睛黯淡许多,但始终紧盯前方人族。 蓝袍青年神情严肃,心里十分不耐烦。 好运气地碰见受伤妖兽,本以为能趁机结契,没想到这是个没开灵智的,竟丝毫无法交流,打又打不服,想逮回去强喂明心丹都不行。 他已起了杀兽取丹取皮取骨的心思,全因垂涎它的战斗力才忍到现在。 只是晃了下神,银狼就又将他织就的藤笼撕碎,蓝袍青年终于失去耐性,要取这蛮兽性命。 然而神识一扫,远处有一人一兽正狂奔而来。 杀狼装袋赶快离开? 不行,狼鼻子灵得很,更何况它驮着的像是体修,体修大多一根筋,说不定要跟他不死不休,平白耽误他的大事。 蓝袍青年按捺住心中悔意,冷冷瞥了眼遍体鳞伤的银狼,转身离去。 阿金身体虚晃,心想:完了。 要丢大脸! 它已经嗅到老婆的气味,知道老婆正赶过来,就强撑着身体往回走十余步,从残枝底下刨出五六颗灵果。 此狼没有一丝一毫死里逃生的惊悚感,只发愁自己身体虚弱,怕不能完成交配。 凌朗赶到的时候,阿金正试图用爪上绒毛把朱果擦净,奈何血迹太多,只能越擦越脏。 它把朱果裹进叶子里,叼着叶子 走凌朗身边,执着地递出去。 凌朗接住,它又回头去取琼枝果,依旧用绒毛先擦,再用叶子包裹住,送来一颗后扭头想继续。 凌朗拦住它,把琼枝果塞它嘴里。 “你吃。” 阿金干脆地咬住,心想老婆真难哄,怎么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琼枝果在凌朗这里是叫玉果,莹白似玉且甜美,还特别抗饿,旁边常有妖兽守着,是个好东西。 凌朗把这个玉似的好东西喂给阿金,又喂手上那颗朱红色的。 这回阿金却说什么都不肯吃了,还试图给他吃。 凌朗心想,这东西大概比玉果更好,所以阿金才舍不得自己吃。 他板起脸,扬声说:“你吃!” 说完他才记起两只狼比他所想的聪明,可看阿金这样子又不太能确定。 阿金迟疑,朱果它也能吃,但吃这玩意儿交配也忒丢脸。 凌朗正想着两只狼的欺瞒,厉声重复:“吃!” 小银正想拦,被这一声吓了个哆嗦,眼睁睁看着阿金吃下一半朱果,将另一半凑到凌朗嘴边。 它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再想拦就来不及了。 朱果入腹微凉,没什么吃饱的感觉,凌朗弯腰去拾琼枝果,自己吃两颗喂给阿金两颗。 蛇皮褥子早已跑丢,他赤裸的身体坦露在阿金眼中,每一寸都合乎心意,弯腰时隐现的幽暗更让狼yuhuo灼烧无法自抑。 阿金口中嚼着琼枝果,眼里看着凌朗,心里想着刚才的好风景,思索该怎么让老婆舒服。 凉意在它体内流转得极快,燃作火焰涌去下腹,它眼神税利,渐染赤红。 这变化凌朗怎会看不出来,当即后退一步,回以防备目光。 可他等了好久,迟迟没见阿金行动。 殊不知,阿金也在等,它热得快把浆糊熬成汤的脑子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老婆还不发情? 凌朗毕竟跟它同吃同住了十几年,很快看懂了它的烦躁和它的期待,再想想这憨批无论如何都要他吃下红果,哪还有不懂的? 他既生气,又实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便与阿金对峙着,想好了一旦阿金有所行动就狠狠反击。 阿金没有忍耐太久。 或者说,它已经忍了很久,无法再忍下去。 狼扑了过去。 凌朗却在这关键时刻迟疑了,被毛绒绒的前爪搭住两边肩膀。 原因无它,只因阿金动作慢得可笑,力道还不如幼年,甚至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栽倒在地。 狼粗粝的舌头舔过来,凌朗侧过脸躲开,恰与不远处小银对上视线。 他曾想过,万一阿金再搞事,小银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揍阿金。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小银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们,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但它分明已做好战斗的准备,只要凌朗一声令下…… 只要他一声令下。 凌朗收回视线,一手扒开阿金的脑袋不让它乱舔舐,另一手抚弄阿金背脊,好叫它稍微安静一些。 他说:“在旁边守着,不要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