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处罚（V）

    李先生再一次重重地砸进了浴池冰冷的水中，呛咳着的李先生再一次被黑发提起，没有挣扎的男人想要辩解着什么：“咳、咳啊咳！我——”

    扑通。

    “第一张。”纸人咧嘴冷笑着，再一次将李先生捞起。

    就在祂无底线地玩弄一个男人充满诱惑的身躯时，同时非常的厌恶他，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梦里将他用割喉、分尸、溺水、凌迟扒皮等等方式虐杀至死。

    “第三张。”

    而他美丽的姬妾们所看到的是祂给予的世间最绚丽的景色，就连误入这里的少女巫傀都会满足她们的愿望，这几年被留在这里的女人只是撞上了巫傀的特殊期。

    “第七张。”

    处于污染期的祂急需排出灵体中的负面情绪就会变得极尽残忍，所幸最近有李先生，所有的污染都被他承受了。

    “第十张。”

    高高吊起的李先生表情逐渐消失，苍白的肤色在反复地溺水中变得更加青白，艰难咳呛着肺管中的水，片刻之后再一次被丢下水池。

    “第十二张。”

    一次又一次，直到第十四次。

    “第十四张，怎么样？背叛别人的感觉好受吗？贱山羊。”

    李先生跪在冰冷的地上，黑发空出了一片空地散落满符箓的灰烬，多次撞击后变得粉红的膝盖被灰烬弄脏了，脸上一道道伤痕渗出的血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李先生持续咳呕出阻挡自己呼吸的水，整个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巫傀就这样耐心地等着李先生的求饶的回答。

    李先生平静的声音传出。

    “……是的，我以为有用。”

    李先生从不说谎，从不反抗。

    李先生独处时往往面无表情，比尸体更像尸体，与他手下神情灵动的雕塑凑近对比时，那强烈的对比让巫傀都分不清何为人，何为泥塑。

    而每每与人，男人脸上灿烂完美的笑容就越发虚伪，祂看了数天，这份虚情假意也已积了许久。

    此刻一触即燃。

    巫傀笑着的脸瞬间发怒，黑发掀翻了李先生，镜子最后一块完好的部分撞碎，哗啦啦地顺着李先生一起落到地面。

    深插入血rou的镜片在李先生的大腿上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李先生依旧面无表情。

    何等！何等！何等厌恶！！

    巫傀瞬间冲到他的面前，几乎要捏碎了他的骨头一样捏着他的下颌将他提起，他的脊背“砰”的一声撞上坚硬的墙壁。

    李先生平静的双眼对着巫傀发丝汹涌的眼眶。

    傲慢。

    那双眼睛映照出祂如小丑般的狂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等傲慢！李成昭！何等蝼蚁！！！！

    巫傀转而掐着他的脖子举到半空，李先生宛若一具尸体，丝毫没有挣扎的举动也没有声音发出，任由着巫傀的动作。

    气得脸皮皱起又膨胀的纸人再一次将李狠狠扔上尚未剥落干净的镜墙。

    墙上rou体撞击硬物后的闷响声伴随着一声李先生的闷哼，伏倒在地上的李先生脊背上深浅不一的附着不规则的碎片，紫粉色的皮肤下破裂的血管向伤口渗出血液。

    只有很少的人能够接受真实与不真实共存的世界，很显然巫傀不是，祂会憎恨起拥有真实的人。

    更别提李先生发疯的一样爱慕着自己这件事更令祂牙痒痒。

    此物祂求之若渴，他人却弃之如敞履。

    “够了！受够了！！！孤若再与此精神变态共处一室便要彻底疯了去！！尔为邪祟！！邪祟！！！”

    发狂的巫傀扬起发丝疯狂地将李先生丢砸出去，rou体撞上墙壁的闷声连续响起。

    祂发出嘶哑晦涩的杂音，宣泄着祂快要自燃的怒火。

    暴怒的巫傀反复折磨着李先生，将他往墙上砸的行为持续了十几分钟，每一次都不留余力，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镶嵌着人类肢体的混泥土。

    看着墙中残肢，李先生的神情方有一丝变化。

    一丝疑惑，但终归麻木。

    不知多久。

    巫傀鼓胀的皮囊归于平静，发丝爬回地下室，只留个纸人守着男人。

    李先生弓着腰咳出混杂脏器碎片的血沫，强腐蚀的胃液在地上“嘶嘶”地灼烧出一个小洞。

    此时这些液体正在他的身体里勇闯天涯，血腥味与灼烫感充满了他的鼻腔，白烟从口鼻中喷出。

    地上的破碎组织蠕动着吸收血液增殖，就像他体内逐渐修复的器官长出一个个rou瘤。

    李先生发白的创口连血液的一滴都挤不出。

    他只是生理性地咳呕，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破裂的眼球似乎充斥着他身上唯一血色。

    冷漠的巫傀掀起嘴唇露出森白锥牙，让恶鬼的面容彻底暴露。

    高昂交错的声音从地下室嗡嗡地传出：“李先生，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模样吗？”

    李先生那张代表了虚假的白纸脸比祂的脸还要空白，不论上面做出了什么表情，都像是在欺骗祂……

    巫傀说不上来祂对李先生是什么意思，只是认为李先生太过于可控，突然的背刺让李先生所有的可控性都变为失控。

    祂看不懂李先生的表情。

    而祂试图去弄懂李先生表情这件事让祂自己再一次压抑不住地魂中的恶欲。

    罢了。

    涌动的黑发再一次附上他的身体，拖着伤痕累累的李先生进入地下室。

    肮脏积满灰尘的地板被拖出一条洁净的血道。

    李先生抱头蜷缩着，任由身体磕在一级级的石制台阶上，金银构成的脊骨与肋骨变得曲折，而人类脆弱的骨头则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红色的警告铺满了他的智域，李先生在心底叹息着关闭了提示系统。

    反正不疼。

    “贱山羊，醒着么？”

    巫傀连发丝摩擦发出的声音都很冷淡。

    回应巫傀的是李先生小幅度呛咳声后一声微弱的“嗯”。

    巫傀嫌恶地抓起他的头，好让李先生看清楚尸池的肮脏与恐怖。

    发黑的池水里，泡得发白的肢体挤在一起，把直径十米的池子塞得满满当当，让人无法判断池子深浅。

    尸臭味与刺鼻的绿色防腐液所散发的化工味道相互裹在一起，向李先生呕吐出最浓烈的臭味。面无表情的李先生一下脸色紧张了起来，连嘴唇都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得如同尸体一搬。

    他轻轻张开嘴，嗫嚅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中心处，一盏昏暗白炽灯点亮了布满符箓的棺椁。

    看到李先生恐惧的反应，巫傀冷冰冰的怒脸一下喜悦了许多，骨指抚摸着李先生乌紫的下巴，一如往常低喃：“既然你已被那小子认做好人，想来那老胖子也会放你一马，那么，便来替孤把中央的棺开了，则既往不咎一切如常，要么……”

    纸人轰然破碎，纷落的纸皮落在男人脸上。

    “明天你忘了一切，滚出此地，永生不得再见鬼域。”

    祂抓住了李先生的命脉，李先生害怕的似乎不是死亡，而是遗忘与重复。

    李先生的身体链接率开始攀升，猛然睁开含满血色的眼睛，回应祂：“打开……打开棺门！”

    祂抓对了。

    “真乖！”

    巫傀嬉笑着像是扔团废纸一样将李先生甩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融入黑暗之中

    所有的发丝也跟随着纸人一起回归。

    李先生从瞳孔接收到的模糊色块边缘扩大又缩小。

    一阵接着一阵的黑暗来自沉重的眼皮，从远到近的尖锐鸣声仿佛阶梯一样一圈又一圈的在耳蜗里回旋。

    头部的疼痛感像是为气球充气一样一下又一下剧烈地鼓胀着。

    李先生就势躺倒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呼吸着，加速链接的神经让疼痛感一阵接着一阵的回馈到他的大脑里，胸口的疼痛让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倒吸着凉气。

    玩大了。

    李先生尽力睁开恢复正常的双眼，转动眼珠，四周依旧是灰暗的水泥墙与难闻的化工气味，占据了大半视野的水泥地上的黑发连一根没有留下。

    李先生艰难地移动手臂让沾染着血液的手掌贴近自己眼球下的地面，通过覆盖全屋的网端在智域扫描身体状况后确认移动医疗器械。

    一阵机械艰涩地运转声后混杂着肢体的墙壁碎开一块块，巨大的医疗器械带着新鲜液氮的雾气从墙上突出。

    李先生用咳嗽过度而嘶哑地声音说：“A型培养液550ml，混入LC款修复菌5ml。”

    损伤过大的身体尝试着再一次运作却只是颤抖着，李先生趴在地上放弃了挣扎，由机械臂远程控制注射过程。

    注射完毕后，器械回归墙体合拢，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造血功能与修复菌配合着李先生高度改造的rou体让发黑的病体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半个小时之内恢复了李先生正常的肤色，让他发冷的身子重新温热。

    依旧裸露身体的李先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出了第一步就到了池子边缘，凝视着水面，噗通一声跳下水。

    很快涟漪不再，尸池乌黑的水面光滑如镜，宛若夜幕，隐藏着深邃黑暗迷幻的欲望。

    在一片乌绿的液体中睁开眼睛绝对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李先生拽下头顶的尸体，艰难地把鼻子露出尸池，再一步一步地踩着尸体堆，拽着水下的铁索，艰难地游到石棺边缘。

    李先生身上大块的肌rou隆起，单手支持着自己爬上石棺，膝行在棺沿之间。

    眼看着手指还差一点就可以够到最里面的血木棺。

    一双冰冷且僵硬的正常人手像是铁钳一样抓住了李先生的脚踝，巨力难挡，毫不留情地将他拖回了尸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