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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药王谷种田日常

    二人低调南下,走走停停,终于在新年后赶到了药王谷。

    药王谷的谷主是个百岁老翁,在江湖上享有盛誉,人称“药王”,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医圣”和“百毒圣手”皆是出自他的门下,药王谷这个平平无奇破山谷,也是因这个老人而出名。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点老糊涂了,不再出山替人治病,但不妨碍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有上门求医的,有上门求学的,还有上门求长生的,谷外总是排着队。

    不过从来没有人敢逾距,得罪一个大夫的祖宗,没人敢这么干。

    周行找到此地时,着实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通过工圣为老谷主建的机关迷阵,又过了守谷之人的盘查,来到一头银发的药王面前,谁知老人家根本不记得他了,迷迷瞪瞪地把他瞧了好半晌,才长长“哦”了一声,“原来是周小友啊……”

    把周行尴尬得。

    这番故事,周行在路上已经讲烂了。

    当年他在一处地宫遗迹中身中奇毒,医圣都摇了头,只给了张名帖让他去找药王,说师父应该会对他身上的毒感兴趣。周行找到这里,药王果然表现出非一般的兴趣,就这样,周行给他当了半年的小白鼠,在生与死的折磨中,迷糊的药王还真给他解了毒。

    周行无以为报,答应给他卖命一次。

    那时他无甚牵挂,也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只要有雇主找到他,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差事,无关钱财多少,都可以去做。

    药王只对他所中之毒根源感兴趣,拜托他前去带回。周行就又独自前往大漠古国的遗迹,几经生死,去了半条命,带回了遗迹中的几种奇异玩意儿和那奇怪的毒草。

    外面已是寒冬,峡谷内却只是有些微冷意,四处生机盎然。

    药王与他们略做寒暄,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让他们俩在院子里等等。

    杨廷玉看着药王佝偻蹒跚的身形,拄着拐杖的微微颤抖的手,再看向周行时,眼中有点复杂。

    “那段时间,很难熬吧……”

    周行知道他说的是试药的那段时间,半晌无言,只有微微一叹。

    不一会儿,药王出来了,拿着一个小檀木盒子递给周行,“这是,你带回来的那株毒草所做的续命丹。只要一息尚存,服下此药,便可龟息守元数月。”

    这对江湖人是来说可是圣药,多少人都是死在“时间不多了”。

    周行推拒道:“如此珍贵,药老就不要白白送我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廷玉,笑着说:“如今我已金盆洗手,惜命得紧,应当用不着这等圣药。”

    药王愣了一下,看了看杨廷玉,又看了看周行,浑浊的双眼似乎一下子精神了,抚着半尺银须哈哈大笑,连道了几声好。又问:“那你们此来是……”

    “我们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杨廷玉怯怯的。

    虽然一路上听周行说了药王是个很好说话的老前辈,但是经过门口那阵仗,他不太确定是不是能住在这里了。但他是真的喜欢这里,不冷不热,四季如春,正正好。

    药王又笑了起来。

    “好,好啊,”他手一挥,“随便住!这谷中空屋子多的是,老夫也不记得是哪些人建的了,你们看中哪间就住哪间。”

    周行一喜,连忙道:“多谢药老,那就叨扰了。”

    两人选了半山坡上的一处竹楼,看上去已经有些古旧了,但打扫翻新了一番之后看上去还不错。两人就这样住了下来,过了几天后,杨廷玉发现这谷中居住的人还不少,大多都是隐居在此,享受悠闲的平淡生活。

    按药王说的,这山谷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想住就可以住。话虽是这么说,但若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留在此地,像周行此类的人可是万万不答应的,若有闹事的人,周行这类的人也是万万不会坐视不理。

    谷中有着几亩药田,春日来临,一些时季的药草可以收成了。药王腿间不变,就让一些愿意来帮忙的后生帮忙收。

    这谷中可不缺想要拜师的人,他老人家一发话,自然是蜂拥而至。

    周行近来忙着给别人修缮新屋,杨廷玉没事做,也去帮忙。

    他从前就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奈何没人指点,总是活一半死一半,现在在药田里欢快又新奇,药王前来看了几次,指使着他种下新的种子。

    “哎哟,小心着点儿,”老头子紧张得像是捧着宝贝孙子似的,急得跳脚,“这小玩意儿可金贵得很,伤了胚芽就会死,这可是南疆圣女培育出的异种,天下就三颗种子了……”

    杨廷玉人都麻了,手都在颤抖,连忙答应。好不容易不伤胎衣分毫地埋进土里,药王又道土壤多了,折腾半宿,才算弄好,药王却越发精神了,滔滔不绝地讲解也南疆圣花。

    “……它喜阴喜湿,每日辰时浇一杯水,土壤半干不干最好。开花之前千万要看好棚,不要被太阳照到,下雨天可以让它淋点雨,也不要过多涝着了,半干不干最好……”

    他还在不停地嘱咐,被一声咳嗽声打断。

    周行歉意道:“他给您添麻烦了吗?”

    “啊…那倒没有,小友很是机灵听话。”又皱眉问杨廷玉,“对了,老夫方才,说到哪儿了?”

    杨廷玉正要张口,周行立马道:“他晚上还没有吃药呢,得先回去了。”

    药王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那是得回去了,药得按时辰吃啊。”

    杨廷玉还想说什么,周行一边告辞,一边把他拉走了。

    走出去一段路后,杨廷玉瞪大眼睛指责道:“你干什么?我跟药老还没说完话呢,你就把我带走,这有点不礼貌。”

    远处传来药王的声音,“那个……小友,明天辰时啊记得。”

    杨廷玉扬声道:“知道了!”

    周行真是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揽这差事干嘛?要是你把他那些奇珍异种养死了,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不会啊,药老挺好说话的。”

    “那是你没见过他发疯的样子。”

    杨廷玉疑惑。

    “我在这儿住的那半年就有幸见过,这位百岁老人被气得健步如飞,用拐杖将一青年壮汉生生打得半身不遂。我出谷时那壮汉还没能下床呢,现在江湖上已经没听说有这号人物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杨廷玉果然又被吓到,暗道,看来要加倍、再加倍的小心了……

    看他害怕的样子,周行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想杨廷玉受一点气,所以只好糟践一下药老的名声了。

    此事确有夸大之处,本是那壮汉与人斗殴削了药圃再先,才遭此毒打,可怜他是一下都不敢还手,还生怕把老头子给气死当场。

    杨廷玉却在苦恼,明天怎么瞒过他来药老这里学本事。

    杨廷玉凭借着不可思议的耐力和耐心,获得了药王的青眼,把自己培育奇珍异草的本事倾囊相授,杨廷玉也学得不亦乐乎,每晚都要周行去接他才跟着回家。

    但是,周行对此并不高兴。

    在杨廷玉眼里,他快不如一棵草一朵花重要。有次做到一半,屋外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暴雨,杨廷玉忽然在他身下气喘吁吁地说,不行,等一下,我得去药圃检查一下。

    把周行气得心梗。

    不过他有一点好,就是会反省。事后想想,感到很内疚,会看似自然其实很不自然地来哄他。最明显的就是主动勾引他“补偿”回来,还按照他的喜好来。如此,经过一夜的温柔乡,周行的气也消了,两人得粘上个好几天。

    一转眼,四月初,谷中来了个客人。

    药王谷的地势并不平坦,有着一条瀑布和小河,延伸出无数的小溪和沼泽,轮椅在药王谷根本不好走。杨潜飞杨大侠就把周琼随身抱着,走到哪儿抱到哪儿。

    周行早在一个月前就收到了他的来信,估摸着就是这几天,听说有人进谷,立马想到了他——这个,被他临时托孤的大冤种。

    杨潜飞,自称杨大侠,是天字杀手榜排第三的杀手“孤月刃”,武功暂且不论,轻功却是顶尖的水准,他常年不服第二,却对周行崇敬有加。

    算是周行为数不多的朋友。

    当日周行带走周琼,因为担心杨廷玉,就想把周琼先托付给别人,结果碰到了这大冤种,直接把人丢给了他。

    杨廷玉听说了之后也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赶过来,只见药王的庭院里,那紫衣女子温婉垂首,正手足无措地抓着一个青年的衣角。

    杨潜飞也无措极了,生怕周行误会了什么,连忙安慰周琼说:“你别怕啊,这是你哥!你们小时候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他不是坏人!”

    杨廷玉了然,这正在认亲呢。

    但是周琼显然还没有恢复记忆,被逼得急了,更是不管不顾地挨着自己熟悉的人。当日她正看到周行用刀挟持杨廷玉,下意识地觉得他是个歹人,感到害怕。

    周行心情复杂,没有过去,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杨廷玉来了,只是奇怪他怎么在外面不进来,回头对他招了招手。

    “廷玉,过来。”

    杨潜飞真是有种拐跑了别人家meimei的负罪感,眼看着转移了话题,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对进来的白衣男子咧嘴一笑,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大嫂了吧?”

    杨廷玉抿唇,对他微微颔首。

    还不等周行介绍,杨廷玉就不疾不徐地说:“你们是想等药老回来看病吧?他早上出谷去了,可能得要晚些回来。”

    杨潜飞有点蒙,“啊……好、好的。”

    杨廷玉看了看怯生生的周琼,又瞥了眼眉头未松看着她的周行,不失体面地说:“你们这么久没见了,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正好我今晚也有事,你不用来接我了。”

    “好,那你别太晚。”

    杨廷玉点头,对杨潜飞和周琼欠了欠身,才转身离开。

    虽然他现在大多数生活习惯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爱穿轻便自在的男装,爱随意束发,从外表看是个性格温文尔雅的男子,但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比如,礼仪。

    周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得劲儿。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呢?

    杨潜飞已经看呆了。

    大嫂好像有点不高兴……

    还有点不欢迎他……

    该不会真是被周行抢来的吧?一时间,是细思极恐,连看着周行的眼神都有点复杂了。

    天黑的时候,药老被人用牛车送回来,听说此事,自然是卖周行的面子替他meimei瞧了瞧病,然后不以为意地说:“瘫痪倒是好治,就是失忆这个东西,还是得看自己,外力难以左右。”

    杨潜飞连忙道谢,又询问该如何医治。让作为哥哥的周行硬是没机会开口说话……

    他看着这个对他再三保证,说对他meimei绝无非分之想的好兄弟,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药老答应让他们留下来住上一段时间,并且打算亲自给周琼施针试试。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行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先说清楚的为好,咳了一声,说,“这段时间,多谢你帮我照顾我meimei。她行动不便,多有麻烦了。”

    “没事儿,你我兄弟一场——”

    突然,他明白了过来,“不是,你把我杨某人当做什么人了?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真是拿她当亲妹子看待的,还特意找的一个老婆婆照顾她,一路上也从未有过轻慢之举!”

    一路上……

    路上能发生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好好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说的话不中听了。”

    周行连忙道歉,杨潜飞才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眼神轻瞟了一眼窗户。

    但周行转而就说:“不过,你也知道,阿琼毕竟不是我亲meimei,待在我和你嫂子身边,容易出问题。你看,你嫂子醋劲儿又大……”

    忽然,周行话音一顿,脑海里闪过今天下午杨廷玉那奇怪的样子,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转身拍了拍杨潜飞的肩膀,万分恳切道:“完了,你嫂子估计生气了,我得回去哄哄他,至于阿琼这里,就拜托你了,毕竟她现在只信任你一个人……多谢,回头再好好谢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飞走了,杨潜飞话都来不及说,气也无处使。

    竹屋内,杨廷玉久未入眠,他今天其实没有事,就是跟周行说的气话,谁知周行一点也听不出来,还一副很随意的态度,他从回来气到现在,水都没有喝一口。

    正在发呆,开门声传来,他立马转身背对,开始装睡。

    周行放轻脚步声走到床面前,探头看了看他,确认他在装睡,轻轻揽着他的肩膀掰过来。

    “宝贝……”

    杨廷玉假装醒来,揉了揉眼睛,闷声道:“嗯,药老应该回来了吧?你……不用在那里陪她看病吗?”

    周行坐上床揽着他,说:“药老在给她施针,让我们留一个人就行了。杨兄在那边,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回来了。”

    “哦。”

    杨廷玉还是开心不起来。

    周行看他快委屈哭了但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越看越怜爱,手伸进他衣服里,摸着他软乎乎的肚子,忍着笑说,“怎么了~这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杨廷玉立马警觉,嘴硬道:“才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困了。”

    “哦?那怎么隔老远就闻到一股醋味,是谁家的醋坛子被打翻了?”

    杨廷玉看到他忍不住的笑意,顿时有一种被戳破心思的窘迫,被他笑盈盈地瞧着,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

    周行躺下,从后面把他抱着,叹气道:“宝贝,我比她大四岁,我师父他们家出事的那年我才十二,她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有什么男女之情?”

    杨廷玉闷着不做声,周行就坏心地玩弄他的乳首,杨廷玉挣扎起来,两人闹作一团,不一会儿就滚得衣衫凌乱,喘息交错。

    杨廷玉不服气道:“小时候没有,长大了又说不定……”

    “长大了也没有!”

    “我只是在暗中接济她,最多与她见过几面,说过一会儿话!对她,我是有着一些怜悯和愧疚,但绝不是你以为的这种。”

    周行揉弄着他,看他舒服得哼哼起来,低低道:“笨死了。”

    杨廷玉立马皱眉:“唔?!”

    “不是吗?刚才是谁要气哭了?”

    被点破之后越发难堪,杨廷玉直接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说,“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那怎么行?宝贝,你已经好久没理我了。你摸摸,我都快生锈了。”

    杨廷玉被他揉摸成一潭春水,几乎予取予求。

    事前,周行仍心有余悸地警告道:“先说好了,今晚就是天塌下来,你也不许提除我以外的任何事,不然你明天别想下床!”

    ……

    第二天,杨潜飞带来他们在谷中住下的好消息,并送来了周行落在皇宫的那把“断愁”。

    “昨天落在马车上了,结果你跑得那么快,我都没敢来追你……”

    周行拿过来抚摸着,满心的感慨。

    正巧这时候杨廷玉也从屋里出来,目光落在周行手里那把二指宽的长刀上,微微愣住。

    杨潜飞一眼就看到了他。

    “大嫂早上好!”

    被他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杨廷玉有点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有给他回了个礼,然后就走到院子里去摆上需要晾晒的药材。

    杨潜飞在那边讲了些江湖上的事,但他好几次都看向杨廷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行看了看杨廷玉的背影,说:“廷玉,给杨兄泡杯茶。”

    杨潜飞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粗人一个,喝什么茶……”

    杨廷玉知道他们两个有话要说,不方便让自己听到,点了点头就进屋去了。不过他总是想到周行低头摸那把刀的神情——是那样的感慨和爱不释手,好像摸着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

    这个杨大侠,不会是来劝周行重出江湖的吧?

    按照周行的性格,如果这人有所求,周行未必不会答应。不行,不能让周行再去过那样的日子!

    他抿了抿唇,暗道这是关于周行的事,自己关心周行,怎么算得上是偷听呢?他缓步走到窗户边上,外头压低了一些的谈话声传来。

    杨潜飞一副夸张的语气说:“疯了这半年,总算是好了,前不久刚发了讣文送往杨家,说是病故而亡。嘁,其实谁不知道他夫人跑了啊?他疯狂的找人,虽然没说是谁,但他还能找谁呀?”

    “不过呢,我来的时候听说,他又要娶右相的独女了,以后在朝中可谓是一手遮天了,恐怕比之前更加狠辣无情。啧啧,你前脚刚杀了个国舅,怕不是第二个又要出来祸国殃民。”

    周行听罢,语气淡淡的,“那也不关我的事了。”

    “怎么不关你的事?若不是你除了大患,皇帝哪里敢起事?其实你才是他的大功臣,该高官厚禄享之不尽,哪轮得到他捡便宜!”

    周行立马道:“你可别把我的位置透露出去!”

    “我知道。只是惋惜……”

    “我娘子不喜欢我打打杀杀,我也答应他金盆洗手了,你别祸害我。”

    杨潜飞一噎。

    他今天来还真是有这个意思。

    周行这一身功夫,一腔义胆,还有这大好的年华缩在这山谷里面做什么?就该出去闯荡一番,有一番大作为啊。

    但是看周行对此兴趣不大,他也只有微微一叹,感到惋惜。

    周行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一笑,“你现在还不懂。等你有了家室,就明白了。”

    杨廷玉故意弄出一点动静,端着托盘走了出去,不善地瞪了那人一眼。

    不听不知道,一听才知这家伙居然敢唆使周行去过刀口舔血的日子!真是不安好心,他连好好招待的心情都没了!

    杨潜飞心虚得不敢说话,接过杨廷玉端来的茶杯,奇道:“诶,这是什么茶……”

    “没茶了,将就喝吧。”

    杨潜飞一阵尴尬,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被他听到了,连忙起身道歉,“嫂子我错了,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周哥这不是也没答应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啊。”

    杨廷玉懒得跟他胡扯,转身回去。

    周行白了杨潜飞一眼,连忙追去哄人。

    屋内,杨廷玉气鼓鼓的坐在床上,看他进来了也不跟他说话,还特意背过身去。

    周行就走过去抱住他,取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偷听呢?”

    杨廷玉顿了顿,回身说:“你不许去。”

    “好,我不去。”

    周行几乎是立马答应。

    他本来也就没准备去,现在看杨廷玉如此不高兴,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更不敢再提让他不高兴的事,等到他终于消气了,肯转过身面对他了,就说,带他去个好地方看落霞。

    杨廷玉今天没什么事,原本是打算做做饭,招待一下周行的朋友,谁知听到了杨潜唆使周行出山这事,他立马答应了下来,总之就是不能让周行受了他的蛊惑。

    二人往山谷顶上而去。

    杨廷玉在中途就走不动路了,是周行把他背上去的。

    山顶上有着一小片草地,风一吹,草地如波浪般起伏,此时落霞正挂在天边,给草地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霞光。

    杨廷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从周行背上下来,在草地上快乐奔跑,还爬到山巅上去。周行看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奈地叮嘱道:“小心点,别去边上。”

    杨廷玉就又跑回来了,兴致勃勃地跟他说:“那边可以看到整个药王谷诶!你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周行挠了挠头,刚要说话,杨廷玉又拉着他到草地中间去。

    中间的草地要厚一点,杨廷玉扑上去滚了一圈,又拍了拍身边,让他跟自己躺在一起。周行直接朝他扑了上去,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现在开心了?”

    杨廷玉推他,嘟囔道:“别压我,这里的草扎人……”

    周行将他抱到身上坐着,柔声说:“靠我身上,我身上不扎人。”

    杨廷玉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你最扎人。”

    周行一愣,也笑了起来。

    二人笑闹着,玩累了之后就躺在一起看落霞。眼见着霞光将尽,杨廷玉满足极了,抬头看着周行,认真地问:“周行,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周行的心都要化了,亲了亲他额头,“你想在什么时候?”

    “都可以。”

    “那,下个月?”

    杨廷玉眼里都是笑意。

    两人耳鬓厮磨,享受这难得的闲适时光,就在这时,天边亮起微光,杨廷玉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见是有孔明灯从悬崖下升上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白纸灯笼上隐约写着什么,但字太小了看不清楚。

    “有人放灯诶!”杨廷玉满眼惊诧地拍了拍周行,“你快看,上面还有字!”

    “嗯。”周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你仔细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杨廷玉起身走近了一点,待看清了最近的灯笼上的字,他忽然沉默了下来。周行从后面拥住他,与他一同看过去。

    “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干嘛弄这个?”

    杨廷玉有点哽咽,哭笑不得。

    “昨晚不是有人怪我,说,他是我什么人,哪里好意思吃醋。”周行说,“等你下班给我了,做我夫人,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吃醋了吗?”

    杨廷玉破涕而笑,“一点都不正经……”

    周行就把他转过来,正经地问他,“宝贝,我们成亲吧?”

    杨廷玉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扑进他怀里,转头去看灯,刚开始放的那几个已经飘到天上去了,下面还在陆陆续续的飞上来,排成了不规则的一长串。

    杨廷玉突然又笑了起来,戳了戳他的胸口,“不会是那几个小兔崽子在下面放灯吧?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儿做孩子王,真是不知羞。”

    这不靠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找那几个孩子帮的忙。

    周行倒是一点都不脸红,还带着点得意,讨赏一般问:“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

    又怎么能不喜欢呢?杨廷玉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不禁感慨万千,“我怎么这么晚才遇到你?感觉以前的十几年都白活了,怎么办?”

    “全都补上。”

    十个孔明灯飞远,山顶重归黑暗,这世上好像又只剩下他们彼此两个人了,杨廷玉感觉有点冷,更依赖他身上的温暖,抱着就不撒手。

    忽然,他想到个问题,“那我们怎么回去?有灯笼吗?”

    周行:“……”

    只能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