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4：不是手段，是请求

    “你给我！”李言伸手就抢，他个子很高，很轻松就夺过了那撒了一半的晚餐，明明早早就用过饭了，明明只是最普通的菜，可是他恨不得把洒在地上，垃圾桶里的每一滴汤汁都吞咽进肚子里，他呜咽：“这是他给我的…是他给我的…”

    他狠狠扇了自己几耳光，悔恨怒骂：“胡说八道什么！他不要再见我了…我怎么办啊…”

    宋尽川攒着浑身的力忍住不回头，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也没说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由着司机带他在整个城市兜圈。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抽空了，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在耻笑他多傻多可悲。

    是啊，这人是李言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

    怎么傻到会相信他对自己的真情，怎么以为他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被砸伤了头。一切都只是姐弟的戏耍，而他，再一次像猴子一样被玩弄地团团转。

    不知什么时候落得泪，发现的时候已经湿了满脸。

    他能怎么办？

    真的不想要逃了，房子，工作，甚至是小清的学校，所有来之不易得到的一切，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那么坎坷，凭什么逃？凭什么每一次都是李言强制闯入自己的生活，却让自己退出原本的生活圈？

    宋尽川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和司机说了地址。车费付去自己一天的伙食钱，他很后悔，这样任性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再干了。

    家里没有人，到了可以尽情宣泄的时候，反倒是冷静了。他已经不想要再哭了，拿起琴谱，用铅笔标上强弱节奏，为明天的课做些准备。

    他没有打算请假，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情愿的不情愿的，他已经为了李言失去太多太多。现在他什么都丢不起了。

    不是周末，上课的时间安排的不是特别满，只有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有一节课，教的孩子还在上大班。宋尽川向来喜欢孩子，看着白嫩浑圆的小rou手在钢琴上费劲地蹦跶，他忍不住轻笑，扶着小手教他。下课的时候没忍住捏了捏那张小脸，眉眼之间漫着的尽是笑意。

    李言就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那一扇小小的隐私窗，贪婪地盯着笑得灿烂的男人。说不上来的感受，李言只觉得心里难受。宋尽川没有扶着他的手练过琴，没有捏过他的脸，甚至是那样的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给过他了。

    “宋老师再见！”稚嫩的嗓音给李言拉了回来。

    宋尽川开门送那孩子父母出门，抬眼看到李言，愣了一下，随即迅速调整自己僵硬的表情，也道了声再见，转身便要回屋。

    “阿川！阿川！”李言快步撵上他，预备伸手拽住他，可他怕宋尽川会生气，只是跟在他后面，进屋关上门。“阿川，和我谈谈吧。不要一下子就给我定死罪啊。”

    “我要工作，请你离开。”

    “我知道你今天工作已经结束了，阿川，别这样好吗？”

    宋尽川回头瞪着李言，半晌开口：“你又在查我？”

    “…不是…不是查你，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解释的。”

    李言里面还是病号服，眸眼肿胀，眼里布着血红。此刻慌忙解释的模样，看着当真是可怜。谁还敢确信这不是他们没有用完的手段之一？宋尽川强迫收起，自己可笑泛滥的同情心。

    “阿川，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李言没忍住，还是上手抓住宋尽川的手腕，愈发激动：“你还给我做饭，我…我吃完了阿川，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你做过的任何东西了…”

    “阿川…你可怜可怜我吧…”

    宋尽川挣脱，推开李言，李言腹部撞到钢琴上，闷哼一声。

    “请你离开。”宋尽川这次没有去管李言，李言捂着肚子抬头，没忍住竟落下泪来。

    “我撞疼了，阿川…我好疼…”李言自己都搞不懂，现在到底发什么疯，明明只是磕了一下，算不了什么，可他真的感觉好疼。

    “李言，你是来闹事的吗？”声音很冷。

    “我那天真的只是胡说八道的，我也真的不知道那个花瓶是我姐干的，我真的只是想要保护你的…阿川…我真的是真心的…”

    “…”宋尽川开口：“说完了就回去吧。你到底是什么样，我已经不在乎了。”

    “那也是在乎过的不是吗？”李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以前在乎，现在为什么不可以继续在乎？别不要我，好不好？”

    “那好，我根本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宋尽川穿上外套，绕过李言，伸手去拧门把手。

    “宋尽川！”李言声音大了些，只是愤怒很少，恐惧悲哀占了大头，他试图说些什么，最后只吐出几个字：“你真够狠心的…”

    宋尽川停顿了一下，究竟是谁心狠，他不想去争辩，一句话都不想再和李言多言，径直出门。

    李言愣愣地看着宋尽川的背影，冰冷得陌生，是自己亲手把他变成这样的吗？李言自虐地狠扇自己，追出门。

    宋尽川还没有走远，李言抹了一下脸，确保自己看上去还算体面，小跑着追上。他腿长，很快就追上宋尽川。上前也不知说什么，就顺着宋尽川的步子，跟在他身后。

    宋尽川回头，李言一个没刹住，差点把宋尽川撞倒。

    “阿川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你想干嘛啊到底！”宋尽川踉跄，要不是还在外边，恐怕已经爆发了。

    李言心里头也很烦躁，怎么今天尽干蠢事，莽撞丢人。阿川肯定觉得自己蠢死了。从被李士疆带回李家，他就一直得意于自己的才干，生意场上的周旋也好，公司事务的处理也好，每一件事，李言都处理地天衣无缝。唯有感情，一塌糊涂。

    心软的人一旦决意狠下心，那是没人比得过的。李言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我想和你吃个饭。只要你愿意，今天我绝对就不烦你了。”李言怕宋尽川拒绝，又补上一句：“你不用和我说话，只管吃你的，我就只想看看你。”

    宋尽川苦嘲：“又是新的手段吗？”

    “不是手段，是请求…”

    想起宋尽川昨天悲愤的模样，李言心间剧痛。

    从前强迫宋尽川的时候，明明还是很会讲话的。什么调情，什么羞辱张口即来，不像现在，笨嘴拙舌，每多说一个字，都害怕会让宋尽川离他越来越远。

    宋尽川叹了口气，很轻。他不喜欢把负能量挂在脸上。

    “走吧。”

    李言眸子里突然迸出光，想抱住宋尽川，手都伸出去了，硬生生又收回来。嘴上忍不住絮叨起来：“太好了！西餐还是中餐？我记得你喜欢吃甜口的，我知道这里有一家泰餐，你喜欢吗？阿川喜欢吃海鲜吧，我们去吃日料好吗？咖啡，咖啡你喜欢吗？要不要我先给你买一杯在路上喝？…”

    “就这里吧，我不想和你呆太长时间，吃完你就别再跟着我了。”宋尽川被他吵得心烦，看都没看，随手指了指几步路远的一家店。

    李言面上一下子就变得奇怪尴尬。他顺着宋尽川的手，流汗苦笑：“阿川，你确定我们吃...肯德基？”

    宋尽川也愣住，他咳嗽两声掩饰错愕，故作冷漠，点了点头：“嗯，就它吧。”

    原来阿川喜欢吃这样的，李言在默记在心，推开门让宋尽川进去。

    里面的人不算太多，但李言觉得很烦，打扰了他和宋尽川的私人用餐时间。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尝过肯德基，小时候是没钱，长大了是太有钱，总之进来的时候很不适应。

    “阿川，你想吃什么？”

    宋尽川也不知道，他倒是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带小清来的，问他具体有些什么，也只知道汉堡可乐。李言掏出手机扫码，宋尽川也掏出手机，却被李言按下去。

    “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让你出过钱。”而后又觉得不妥，又言：“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每一句话都得深思熟虑，李言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不用，我不想欠你的。”

    李言坐到宋尽川身侧，夺过他的手机，翻扣在桌上。

    “听话。”

    这样暧昧还带着点宠溺的语气，要不是周围都是人，宋尽川一定起身离开，不给他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