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恋情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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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下的令!” 霍临一进军帐摘下头盔就往地上摔,砰咚一声响再加上他几乎是目眦尽裂的怒容,竟没一个人敢答话。 “谁下的令!聋了还是哑了!” 他提高音量又问一遍,上前两步抬起地图桌一掀,又是一场地震,沙子旗子歪七扭八地落了一地。 “瞎了!一个二个都没长眼睛!看不见城门就要破了吗!” 他指向前方的地面, “谁下的令!给我站出来!” 沉默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才道: “是我。” 霍临猩红的眼射向他,不可思议: “严正威,要打的是你,撤退的也是你!你当打仗是什么?要人给你端茶送水,说不要就不要?” 严正威旁侧一个亲信骂: “姓霍的,你给我放尊重点!” 姓霍的看了他片刻,破口笑道: “姓霍的?是不是我从没摆过架子你就忘了我到底姓什么了?” 他转头向帐外喊: “来人!请宋校尉二十棍!” 又转回来,朝向宋定安, “狗仗人势也得挑时间,没人教你么?” 两个卫兵进来,左右夹抱住宋定安双臂,他却挣动着,大骂: “那也比你当卖国贼强!你别想逃过去!呸!” 被人架走了。 严老将军以剑为杖,双手交叠扣在剑把上,坐得稳稳当当,而其他人都缄默着,只有武卫俞年纪轻,藏不住心绪,腿旁拳头捏得发抖,忍了又忍,还是哑着嗓子问道: “霍将军,是不是真的?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将军站得笔直,眼中毫无歪斜: “我问心无愧。” “你让那个突厥婊子给蒙了眼了!” 武卫俞红着眼就向他冲过去, “我今天非要把你打醒!” 说着就一腿绊倒他,揪着他衣领就提起拳头要往他脸上砸。 霍临被他闹得莫名其妙,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是在问他有没有通敌叛国,怎么就扯到突厥婊子了?他接住他拳头,不耐烦地踹中他肚子,把他踢到一边去,站起来,皱眉问他: “你发什么疯?什么突厥婊子?女的都没有哪来的婊子?” “别人城门口都看见了,你还装疯卖傻!” 武卫俞捂着肚子斜撑起上半身,边吼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你和那个突厥婊子抱在一起!那不就是个被cao烂了的烂货,被多少人玩——呃!” 霍临走过去就抬起脚踩塌了他侧颈,施力往下压,压得小将军满脸痛苦的红色,额角爆起青筋,手肘屈着击打地面,想挣脱他。 “武卫俞,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不跟你计较。别让我听见下一次。” 他收了脚, “回去睡觉。睡醒了吃饱了再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滚!” 他把武卫俞踢出帐,看着剩下的人,终于明白这是在唱哪出戏了。 “严将军,您贪生怕死,撤了兵闯了祸,就祸水东引,引到我这里来,好叫人忘了究竟是谁下的令?” 他环视一周,掷地有声: “我霍临还是那句话。我问心无愧!我跟图瓦什什么关系,和这场仗毫无关系,我也从未藏私!” 严正威的另一亲信阴阳怪气道: “从未藏私?那你怎么不杀了他!放虎归山,就是藏私!” 这一箭正入靶心,霍临一时间没有话讲,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赵从却突然挺身护他: “什么狗屁道理!你怎么不骂图瓦什妈干嘛把他生下来!你妈就不该生你!驴货!” 一拽霍临袖子, “走,将军!我们不跟他们说!一群孬种!” 两人回到霍临帐内,坐在桌前。 赵从气得还在喘气,端起桌上茶壶倒一杯凉水下肚,再一杯直接泼霍临脸上。 “你以为我护你就不骂你了是不是!” 又一杯泼上去。 “我还专门问过他是不是想爬你床,跟我说不是,转头就搞上了!” 他再倒一杯,正当要泼的当口,霍临把它抢过来, “别泼,我也要喝,给我留点。” 一口闷下肚。 赵从扭头猛拍一桌,走到帐外去,对勤务兵嚷: “去军机帐,把霍将军头盔给捡回来!” 折回来,还想倒水喝,一拎茶壶把手,空了,更是气得快七窍流血,还是提着茶壶走出去,嚷: “加水!” 再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霍临, “你怎么就着了他的道了呢! “你一个镇国大将军,还是五皇子,要什么人没有!这几年回去,找个托辞把兵权交了,当个闲散王爷,娇妻美眷,胡吃海喝,有什么不好!非要尝尝蛮子rou是吧!我要是你爹,你看我不把你腿打折!” 勤务兵在外喊道: “报告赵副将!头盔和水拿来了!” 赵从又猛一拍桌,吼道: “进来!” 霍临倒了杯热茶,杯子还没握在手里就被赵从抢了过去, “我的!” 霍五皇子悻悻道: “还好你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 赵副将吹胡子瞪眼,还没开口,霍将军就举手投降,坦白从宽: “我也不知道。回过神就这样了。” 赵从又要拍桌,掌都提起来了,临到桌面又收回来,放在膝上,呼吸两口气,猛地一拍自己大腿,问: “是不是他先勾引你的!” 霍临想了想,答: “是。” “妈的!骗子!突厥人都是大屁眼子!” 他又问: “他是不是一直跟你说爱你、没了你不行,叫你留在他身边,还说什么月神乌麦保佑?” 霍临回忆了下,还是答: “是。” “妈的!果然是大屁眼子!” 突厥万事通又没忍住猛拍自己大腿,真诚看向“什么都不懂”的霍将军,劝道: “将军,我跟你说,不靠谱的。突厥人嘴巴花得很,说一套做一套。你还记得那个克尔巴城主吧?最后被自己小妾们合谋杀了的那个?一开始都是甜言蜜语哄得好得很,转头就去哄另一个了。那个图瓦什以前不还和女人结婚生孩子?他爱他老婆得很,你又不是没听过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后来又被克鲁搞成那样,会喜欢男人?你别被他骗了,最后命送他手上!” 对哦。 霍傻子醍醐灌顶,似乎是他说的这个理,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图瓦什和自己在一起时的那些眼神是造不了假的,高潮喷了那么多水也造不了假,他也没蠢到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霍将军说出了让赵老母亲痛心疾首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已经被骗得团团转还一腔深情死不悔改的蠢男人。 赵从如鲠在喉,泪都要下来了,长叹一口气,认了, “将军,您开心就好。我会守着您的,绝不让他使幺蛾子。” 这话听着不对味。霍临想辩解,赵从一看他着急想辩解就又露出那副“没事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安慰他,他就干脆也放弃地叹出一口气,挠挠后脑勺,道: “你别瞎cao心。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他人挺好的。” “哦,人挺好的,今天直接灭了你半军。” 霍将军哑口无言,半晌才道: “……你打人家,总不能要别人站着挨打吧……之前他也跟我说不和我打,我打不下来,会死很多人,还叫我不要打,可我们领了圣旨,不是不打不行么……今天城门口还跟我说我很厉害,坚持下来打破城门,叶城就是我们的了。” 赵从那一对小眼睛瞅了他半天,拿食指指他鼻子,浑身连着声线都在发抖, “你完了,我跟你讲。你完了。你这话可别再对其他人说了,想都不准想。你刚才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被他这么一提醒,霍临也猛然惊觉自己刚才是什么意思,被人听去了怕不是通敌卖国这罪名就要坐实了,也渗出一背冷汗,又幸好面前的是赵从。 可他即使现在去想,也完全不觉自己有错,只是不能去说而已。 两人又谈论了些日后的安排,赵从叮嘱他上京时务必小心,武卫俞是心直口快又崇拜他,才那么不敬,最后道过一句: “我去哄哄那胳膊肘往外拐被人当枪使都还不知道的小王八羔子。” 就此别过。 入夜。 霍临百无聊赖地坐在兵器架前擦枪头,烛台站在旁边,恬静的火光猛然一晃,戳破帐篷布的风声袭至身旁,声响全扎进了地里。 他眼神锐利地去看那射进帐篷中央的箭,肌rou绷紧进入备战状态,却在看清了那箭上套着的一枚金发环的同时就松懈下来,连自己嘴角露出了笑都没察觉。 他上前查看那被箭镞射穿的帐篷布,扯过旁边的将之盖住,出到帐外,叮嘱卫兵: “我要休息了,任何人都不准来打扰。” 回到帐中,摊开被子,往里塞了几个靠垫枕头佯装自己在睡,吹熄蜡烛,轻手轻脚地从帐篷背面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