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转变
先让我们暂且将时钟的指针逆向拨动。 能源基地爆炸案发生,孟朗去世后第七个月,群鸦小队指战员姜淳第二次的开颅手术宣布成功。 时隔五天,辜三川又一次在“动物园”贵宾席看见晏翾,还收到了他打赏的新鲜水果、牛奶乳酪和一束瘦弱单薄,花瓣纹路古怪的白玫瑰。 什么情况? 满脑子加粗加大问号的辜三川一手捧花,一手拖着被他掰豁牙的鬣狗,鬣狗肚子上摆着晏翾送的稀罕食物。 辜三川思考一路:挖坑埋土念段往生咒,在冷水瀑布群洗澡,吃掉两块夹蛙腿的黑麦饼,把一半食物分给住在安全区的孩子们,用另一半换得营养液、抑制剂和两本旧书,玫瑰插进姜淳病床旁的罐头瓶。 下课后,辜三川离开夜间学校,又陪来视察岛内医院3期施工进度,顺便押送物资的林倾玩了两局牌。 直到他躺在树冠木屋中,吹海风晒月亮整理课堂笔记时,方才灵光乍现。 在打工赚钱和照顾朋友的同时,辜三川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孟朗去世后第九个月,辜三川第三回刺杀晏翾彻底宣告失败。 “果然,我拒绝单独见面,晏翾就暂停了对列岛的药品供应…他还是喜欢玩这套。” 辜三川拆掉手臂的防撕裂绷带,吐掉口中脏血,对坐在木屋地板上喝闷酒,埋怨关铖不理他的林倾说, “麻烦您托人koujiao易所放消息出去吧,我找到合适的买家了。” 路辛耘老师的逆徒,孟朗的师哥,无法地带第七代掌权人,为了追男人伪装成omega的alpha林倾仰头灌了一口酒:“就知道你是只小白眼狼。” “我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对晏翾出刀的速度都变慢了。”辜三川从皮匣里抽出一柄细长的叶状刀,“队长去世前,只让我照顾好自己和淳哥,不让我寻仇,但我总要为他们讨个说法。” 指战员姜淳,队长黎澍,副队长楚一言,突击手詹凌,排爆手闵晟…孟朗在心底默念战友们的名字。 “等我办完事,再没牵挂了,就回来。”辜三川笑笑,“林老板,起拍价格别定太高…不想晏翾太破费。毕竟是我有求于他。” “我必须再努努力,淳哥肯定有恢复意识的可能。” “怪不得我让你去陪那些alpha客人过夜,你宁愿来动物园拼命都不肯。”林倾往辜三川手握的刀上浇了半瓶酒消毒,眨着一双狐狸眼,阴阳怪气道,“你就是看上晏翾的脸了。” 也不尽然,辜三川是盯上了Herodotus的医学专家团队,以及可以让幸存的其他三位战友更快过上正常生活的,用上先进的…..残障人士辅助治疗与器具。 “铛啷”一声,辜三川剜除左臂中的子弹,丢到铁盒里,和同样是晏翾“赠送”的宝石匕首紧挨着。 辜三川撒了整瓶药粉,才勉强糊住不断冒血的伤口。 “热。”他扯掉几乎变成“网”的黑T恤,露出一身混着血和汗,如沙丘般起伏流动的漂亮肌rou,“我不想再睡第三个男人了。我这副样子,继续祸害其他年轻人不太好。晏翾有钱有权有颜,会玩,对我感兴趣,挺合适的。” 林倾夸张地摇头:“你这个渣O,但愿晏翾别对你动一分真心,否则他会比顾问野还惨。” “怎么可能?”辜三川难得露出一丝愁容,“但我确实没想到野哥会直接退学…死人也要被他气活,这傻子去边境战区做什么。” 林倾暂时不准备告诉把顾问野当儿子看的辜三川:除了家庭背景,第二性别等级和专业水平,他前夫之所以能在边境战区升的那么快,主要是因为他利用边境复杂多变的地理样貌和兵种需求,开展各型武器设计与试验。 从战术突击匕首到助推榴弹炮,甚至还有轻型坦克和单兵无人机,成功率、转化应用性非常高。 然而,前脚战区将成果上报中央军部接受表彰,后脚顾问野居然敢在休假期间将改良版图纸经由特殊渠道出售给飞艇黑市,以此交换关于群鸦小队,慕野和燃料基地爆炸案的一切情报。 被惊动的林倾和顾问野有过一段加密通讯。 心腹技术员验过七份设计图,递给林倾一个复杂眼神。头疼的林倾戴上变声器问:“顾少校,这可是叛国罪。” “所以呢?我根本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而且那个国家烂透了。”顾问野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本来,我只想毕业后带着我老婆去他高中时的梦校任教,每年有寒暑假,没课就回家陪老婆。但我老婆已经不在了,我和他凑个同款罪名,再去死比较好。” 半晌未闻回声,刚被确诊易感期综合征的顾问野有些紧张,他抿了抿唇,暗金色瞳孔微缩:“是不满意吗…如果你需要枪械武器,我…再努努力,我现在画不出狙击枪的图,要慢一点,我想我老婆…” 哈,这两口子连口头禅都很像。 再努努力,你早先怎么不努力。 林倾想起他的小师弟刚来无法地带第一个月,每天断断续续最多睡两小时,好不容易按住腿掰开嘴灌进去一杯烈酒,结果醺睡梦话里都在叫顾问野的名字。 于是,林倾下令飞艇黑市全员封口。他收了设计图锁进保险柜,承诺“有多少都给我”,要求“不许卖给别人”,并告诉顾问野一个令他彻底心死的消息。 “回去查你的两位父亲,看看家里家外他们都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林倾倒空瓶底剩的几滴酒,目送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的辜三川像头岩豹一样爬下这棵视野最佳,能直见姜淳病房的大树,跃进湖里洗澡。 啧,怎么看都不符合我的品味。 林倾又开始想着麋鹿一样的关医生犯花痴,笑出一对不太明显的酒窝:“还是单纯老实的草食类比较适合我。” 与林倾截然不同,rou食动物爱好者晏翾最近发现他养的小狗有些招人疼。 中午十一点,结束对在建儿童综合医院的参观,他们从工地返回大厦用简餐。 辜三川单膝跪地给晏翾擦干净鞋又整理好裤脚。他直起腰,正准备去洗手给晏翾布菜,却被晏翾揽住脖子。 紧接着,辜三川今天第三次,避开了晏翾的吻。 晏翾扳着辜三川的下巴,想起辜三川方才长久伫立在新生儿护理中心单体楼前,晏翾喊了几声,戴面具的男人才怔怔地回头看他。 又想起,他们在半路被几辆大型采访车围追堵截。九十秒红灯期间,要钱不要命的记者竟擎着长枪短炮,追到车窗侧面。临时改坐后排的辜三川摩了摩晏翾的手腕:“别气。” 辜三川扣紧止咬器,提刀下车。他反手持刀置于腰后,身子一沉,肩背猛力旋转,挥刀横扫。 戎雪在鞘,重重劈落,如教鞭一般,却又快又狠。 镜头、采访设备零件滚砸满地。第八十秒,凶悍的男人盯着冷汗涔涔的记者:“请各位注意公共交通安全。” 晏翾大约猜到是自己昨晚睡前讲的话过分了: “小狼,你在躲着我?我——” 辜三川忽然抱住晏翾的腰,坚硬的面具和止咬器埋进柔软的衬衫里:“晏翾,你真的会因为…因为我变得很没用…把我送给别人吗?” 瞬间,晏翾心头涌上一股酸麻热胀的满足感:“看你表现。” 依赖,对,我要的就是,无法割舍的依恋。 要你惧怕失去我,惧怕孤独。 辜三川听着晏翾的心跳,想。 我会怕,会愧疚,会依赖,会奉上身心弥补。 只是因为我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但我没有。 昨晚,他们带着Hera和年糕从大厦搬回婚房。 怕热的辜三川调低制冷温度,从行李箱中取出一套新睡衣,自己躲进浴室换好长袖睡衣,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 辜三川钻进晏翾的被窝,对看不见大腿、腹肌和胸的晏翾小声解释道:“我身上…还没干净。” 在缠满下腹和左臂的绷带之外,锁骨,侧腰,腿根,屁股,顾问野遗留的无数吻痕全见了血。 除了没有老婆允许不敢碰的腺体,alpha的犬齿把辜三川这根磨牙棒咬的伤痕累累,信息素沉淀皮下形成的紫红结痂连成一片。 晏翾和辜三川出于各自的考虑,没有使用药物消除那些痕迹。 晏翾放下看完一半的环球旅行指南。他准备安排好工作,带辜三川出门散心。 晏翾推了推眼镜,一手轻轻搂住辜三川的腰:“请问可以说一些比较过分的话吗?” 辜三川每次养伤,晏翾陪夜时的举止都非常规矩,从来只占口头便宜。 辜三川犹豫着点点头。似乎如晏翾所愿,立刻从刚失去孩子的omega变成讨好男人的omega,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晏翾的睡袍腰带。 辜三川抬眼勾了晏翾一记,张嘴含住晏翾肌rou饱满的左胸,滑热的灵活的舌面轻轻扫过男人的rutou。 禁欲将近三周的晏翾怎么经得起他枕边人的这一下。 他低喘一声,心中又对辜三川这样迅速的转变,称职的表现略有不满。 你对我们的孩子。对我究竟有多少,有没有…爱呢? 我总觉得你依旧不属于我,好像我每一次努力把你抢回来,都有一根看不见的强力弹簧试图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馋嘴小狗,别吸了…不要勾引我喂你吃其他的东西。”晏翾食指点了点辜三川汗湿的鼻尖,垂落的微卷鬓发刮着辜三川的脸,他哑声逼问:“出轨。” “不,再次出轨,被除我之外的人强迫,欺负成这样,都是什么感觉?我想听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