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得意(掉马)
顾寻壑话音刚落,68层的专用病房内外,霎时鸦雀无声。 依照新独立州刑事法相关规定,强jian已婚omega是重罪中的重罪,适用属地管辖原则,采取事实发生地标准。 而变造第二性别,特指成熟期的omega掩饰伪装生理表征,意图逃避婚配和生育义务,属于国际联盟反对的不法行为。一经发现,即交由所在地信息素管理局按规处置。 相比较战后近百年一贯喜欢和国际联盟对着来,鼓励生命科学与生殖医学研究,推崇“abo婚恋婚育自由”的欧陆联邦。新独立州的处置条例则充分表达出他们对omega“这类稀缺资源管理与开发的重视”——依照信息素匹配度,按需选择,订立婚约,强制标记。 显而易见的,他们自以为抓住了他们的命门。 时针分针稍稍后退。被逮回来,既而决定跟随晏翾前往新独立州的辜三川开始抓紧时间预测各种情况,拟制应对策略。 私人飞机中,辜三川坐在贴满照片和便利贴的白板前:“万一我的性别被发现了,晏翾,你能答应我的求婚吗?” 没等一时怔愣的晏翾有所反应,辜三川抬手擦掉晏翾唇边呛出的水,笑着摸了摸肚子,开口就说了些差点把晏翾气晕的话:“哦,我忘记你还要和顾问野订婚。算了,我得给宝宝再找个合法的爹。” 思虑万千,辜三川认为自己的问题相对好解决。但晏翾犯过的,为数很多的错误之一确实需要妥当处理。 诈欺是政客的特长。两位当事人都知道顾寻壑兵行险招:现有证据其实不足以充分清晰地证明晏翾强迫孟朗的事实。可若任由晏翾被警务署从Asclepius大厦带走接受重案调查,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不可莽撞。 总之,晏翾的声望,Herodotus的商誉和信赖度不能受损。包括孟朗战友在内的许多人,他们的后续治疗必须得到保障。 而顾寻壑等人面临的麻烦应该一个接一个。 清晰可闻,长廊尽头,电梯滴地一声响。 五名信息素等级有高有低,其中四名佩戴松柏常青警徽的alpha路过神色各异的关铖和乔楚等人。他们脚步踏实,径直向这间处于对峙状态的专用病房走来。 打狗看主人。眼见晏翾面临危机,对“恶犬”凶名早有耳闻的郑良率先向持刀的辜三川发难:“现在,卸下你的武器,如若继续抵抗,我们将使用非常规手段。” 不约而同的。顾寻壑显然是非要给晏翾难堪。他饶有兴味地来回看看辜三川和Hera,又点了点自己的左眼角:“弟妹,等你接受警方调查的时候,可千万记得把那只功能特殊的眼…嗯,零部件摘下来。” 辜三川浑身肌rou绷紧。似乎能听见嗷呜或者吠吼的晏翾把手搭在辜三川肩上。他唇边挂了丝冷笑:“这废物不要也罢。是我看走了眼。” 除却门外把守的两位刑事警察,警务署的两位警长以及军部警备处少校顾问野都已经站到病房内。 心跳愈发平稳的辜三川与神情阴郁的顾问野四目相对。 “没办法,要怪就怪你侵犯的对象身份,还有他与我,与我弟弟的关系都比较特殊吧。”早已处理好关联己身的证据,顾寻壑轻叹一口气,“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希望你能理解。” 辜三川强忍住笑。 哥,虽然你们做这种事非常熟练,但你也太得意了。 晏翾厌恶地瞥了顾问野一眼。他整理领带,摸了摸辜三川面具的立耳。 晏翾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发射穿左眼的子弹,一场血腥屈辱的交媾,没有比这些更糟糕的恋情开始了。 早晚要过的一关。早晚要偿的债。 “我很抱歉。”晏翾轻声道。他无法容忍辜三川进入因非人道手段备受诟病的信息素管理局,“我跟他们走一趟,你回床上继续休息。放心,我会联系外务部,提出庇护申请——” 连做好最坏打算,预备承担一切后果的晏翾都始料未及:听完这话的辜三川即刻调转戎雪,泛蓝的刀锋直指笑容瞬间凝滞的顾寻壑。 “晏先生,回到我身后,站好。” 咔嗒,咔嗒。 除了他的主人和那对曾经陪伴他长大的“兄弟”,其余人等皆持枪瞄准辜三川。 顾问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痛或者酸。他神情冷漠,反手锁上房门,扳开门内侧的信息素隔离屏障阀。 辜三川穿着病号服,目光熠熠,赤脚踩在绣绘各种鸟兽花草的真丝地毯上,像一只游刃有余搅乱秩序的野狼。 欲望强烈的omega渴望强者,更渴望成为强者的掌控者,过程的享受者。 Hera悄悄滑到辜三川脚边,尾巴刚打个弯儿要往那黑珍珠贝母剑柄一样趁手,一样值得珍藏的脚腕上缠,却被辜三川轻轻踢开。 ——我没有原谅你。我有我自己的“报复”方式。 ——我知道。 “各位警官,根据新独立州刑诉法第103条第二款规定,办案部门必须明确告知传唤原因和基本依据。”辜三川的刀锋距离顾寻壑的瞳孔不过三指宽,“强jian已婚omega这样的重罪,单凭相关利益方的指控,就妄图要求晏先生离开这里,前往警务署配合调查。兴师动众却一击不中的后果,你,你们想过吗?承受得起吗?” 警务署为首的警官神情稍显忐忑,甚至开始犹豫是否继续出示比白纸还不如的传唤文件。 他们本以为有确凿证据在手,有顾家和顾寻壑做靠山,才敢贸然行动。 不为别的。大批记者就蹲守在Asclepius大厦附近,只为给新独立州政府恨到牙痒又无可奈何的晏家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所以,证据呢?”选择彻底撕破脸皮的辜三川颠了颠刀锋,他注视着顾问野,表达态度,“伤情鉴定?受害者陈述?” “录像?或者照片?” ——小混蛋,你就坑你亲哥吧。 顾问野沉着脸,犬齿微露,磨出三个字:“都,没,有。” ——你果然选择站在他那边。 被临阵倒戈的顾寻壑定定地直视辜三川,轻叹道:“问野,你…我就知道。” 是啊,顾问野,我也知道。 辜三川想,你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把我和晏翾的性爱录像再交由无关人等观赏。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就不是我喜欢过的顾问野了。 “既然如此,看来我是离不开你了。”晏翾推了推眼镜,“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强迫别人的。即便omega当时正处于不可抗拒的发情期。也不是我可以冒犯他的借口。” “除非实在忍不住,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非要成全我做个畜生。又何况他如果真的足够可爱,可爱到beta也忍不住,alpha更忍不住。”晏翾忽然对着顾问野笑了笑,“你说是吧。” 面对晏翾的挑衅,顾问野的表现堪称平静。 他礼貌地,突兀地,询问辜三川:“今天是4号,你的发情期快到了吧。” 辜三川刀锋一顿。 顾寻壑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旋即,顾问野止咬器卸脱的瞬间,无声无息无色无味,超音波一般毁减万物的压迫信息素冲垮了病房中其他alpha与beta的神智。 情潮微动的辜三川提刀拄地,撑着晏翾颓然跌落的身体。 晏翾的声音脆弱极了: “…小狼,我头疼。” 与此同时,副官靳远驾驶的隐形直升机,于68层病房的落地横窗外展露全貌。 看见直升机舱口架起的机枪,抛出的绳梯和防护锁,心跳过速的顾寻壑神情讶然,他挑了挑眉:“问野,你——” 顾问野抬手就是一枪,强效麻醉弹正中顾寻壑胸口。 顾寻野语气严肃:“哥,对不起。” “但你不该骗我的。” 第二枪,第三枪。 门外的人进不来,门里的人全部失去抵抗力。 这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绝对的等级压制。 “郑支队,贵司的押送车就停在楼前吧,借你们的重型械具用几天,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这个可恶的alpha。”顾问野持枪顶住郑良右胸,从他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哦,记住,不可以用那种方式———” 砰地一声。又是一枪。 “和我老婆讲话。” 疯了,真的疯了。 “晏翾,晏翾。”辜三川搂着昏迷不醒的晏翾,哑声道,“你停下,顾问野,你会害死他的。” “孟朗,如果能换你回到我身边。”顾问野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在乎谁的死活。” 顾问野换上杀伤弹弹夹,对准晏翾蹙起的眉心。 他站在辜三川面前,军靴踩着失去驱动力的Hera,语气温柔:“顾问野?终于记起你老公叫什么名字了?小朗,摘下你的面具。过来亲我一下,你好久没亲我了。” “我和你那个该死的姘头不一样,我不强求,全凭你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