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十五）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我被一阵刺痛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裸露的手臂。

    手臂有些痛，却怎么也找不到伤口，我只好拉了拉衣服的袖子，试图寻找一点好过的办法。

    我抬眼看了看周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在教室里醒过来，每个人都坐在位子上紧张地复习，准备迎接考试。

    明明上一秒我和方斁还在酒吧，我记得我给他调了一杯君度，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告诉他，我喜欢他。

    后面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有方斁握着酒杯的手还在我眼前晃。

    君度有个很甜蜜的寓意，它代表着炽热的爱情，正处于热恋期的爱情。

    我伸手轻轻碰了碰方斁的后背，他没什么反应，手里的笔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笔尖划过试卷留下整齐的印记。

    我又压低声音喊他，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我忍不住放大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

    大家忽然都不理我了。

    好像一觉醒来时所有人都变得生疏而陌生起来。

    好像，我被全世界孤立了。

    所有人都不愿意跟我说话，连老师也对我爱搭不理，我在课堂上任意走动，大声喊着方斁的名字，他们也不会再给我一个眼神了。

    可是方斁原来对我最好。

    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前一刻，我和他表白。

    现在连他也不理我了。，任我怎么跟着他，他也不愿意再开口跟我说一句话了。

    我不再去学校和酒吧，把自己闷在家里，第一次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不敢相信对我那么好的方斁忽然不愿意理我了。

    我再次从雾里踏出去，不信邪地去教室找方斁。

    我问他放学后能一起走吗，可以……说说话吗？

    方斁依旧没说话，于是我默认他同意了，站在一边看了他一整天，没有老师上来管教我，我也更加肆无忌惮。

    放学后他走在前面，我就跟着他身后，像以前那样踩着他的影子，妄图在这样的距离里把他化为己有。

    他回了家，我也跟着进去，开始还很害怕他会不会骂我，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跟着进门，他没有骂我，说明他就是默认着我的存在，我一颗心顿时落回原地。

    后花园里的双生花还开着，只是中间多了一个巨大的坑，以前种在这里的花都不见了，满园只剩下雪白的双生花。

    灰白色的墙，黑森森的泥土，雪白的双生花，仿佛一切都很合拍，丢掉颜色艳丽的花之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

    管家拿着铁锹站在一边，我走近想要看清坑里是什么，却见方斁和管家从坑里抬起一块棺材盖。

    棺材里躺着一个面容早已腐烂、丑陋不堪的人。

    我没有呼吸了。

    天黑了，后院里寂静又漆黑。

    他似乎在无声地笑，雪白的虎牙在黑夜里和那些花一样亮眼。

    方斁把我从棺材里抱出来，一路进了浴室，我跟在他身后，看他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的，穿上一套整洁的衣服，又抱着我放进棺材，自己也跟着躺下。

    管家拿了铁锹填坑，最后踩了踩松散的泥土，把铁锹往花丛里一丢，拍干净裤脚沾上的泥土，“真是疯子。”

    我站在空地里，然后摘了一朵双生花躺在泥土上，耳边隐隐听见方斁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我心尖直颤。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共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