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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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宁会死吗? 他蜷在开阔的客厅沙发小小一个角落,恐惧天罗地网般束缚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着手指去拿一旁手机,试图去查最近的航班。屋内有人进来,他没有察觉,直到王姨从他手中直接抽走了手机,他惊骇地抬起头来。 王姨搭着膝盖蹲下来,看着他的模样,话语中有几分不忍:“对不起啊孩子,但你不能就这样走,先生关照过。” “……” “而且你这样魂不守舍,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小鹿又抹了一把脸,但眼泪还是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他前一刻还期盼着,能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和先生好好相处。而这一刻,贺昀之已经成为了恐惧的具象。 “先生,他想让我怎么样?” 他从未觉得世界如此黑暗广阔,身处其中,自己会这么的孤单渺小,渺小到连手中仅剩的一缕星辉,都是施舍而来,会随时失去的。 凌晨,房子里静悄悄的,唯有钟摆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 巨大落地窗外闪过两道晃眼的车灯。随后,略带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黑暗沉寂的空间。 头顶骤然亮起的刺目灯光让小鹿本能地遮住眼睛。 那灯光持续了一两秒,随后又被关掉。 整个客厅重新陷入黑暗。 贺昀之像松了口气似的,脚下步子轻缓了很多,籍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朝沙发走过去,然后打开了一旁暖橙色的落地灯。 小鹿用毯子紧紧裹着自己的头脸。 过了会儿,他听到贺昀之低哑的嗓音问:“你想去哪儿?” 小鹿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 如果庄园回不去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贺昀之的声音和气息那么的熟悉,可此时此刻他们彼此相对,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疏离得如同从未亲近过。 他要离开他了。 这个人,真的从未喜欢过他。 这事实深埋心底,此刻剜心般被血淋淋地翻搅出来了。 那即将被审判的恐惧能把人逼疯。 小鹿身体僵硬,虚空中秒针滴答滴答地响着,他再也无法持续下去,抖着嗓音问道:“他、他会死吗?” “不会的。”贺昀之说。 “如果,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处置我?” “他不会有事……等他醒了,去给他道个歉吧。” “如果、如果呢?” 贺昀之微微皱眉。 小鹿止住了声音。 贺昀之看着他,许久道:“把你藏到一个柯家人找不到的地方,直到他们都忘记这些事。” 有些话清醒地知道不能说,但他的心被搅得一团乱。 “我可能,会对你冷落,但不代表我真的想这么对你。” 贺昀之伸手碰了一下他微微肿起的脸颊,抹掉他脸上泪痕:“他身体很不好,可能有时候对你也……会有一点脾气,你让着他点,尽量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你不生气了,是吗?” “嗯。” 小鹿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像要望进他的心底。 片刻,他动了动结痂的嘴角,有点难看地朝他笑了一下。 ………… 顶层高级病房,柯宁吸着氧气,旁边心跳检测仪均匀跳跃着细线。 他一贯有着姣好的面相,五官柔和,肤质细润,是一种温室里养尊处优长大才会有的底色。而现在他破了相,颚骨骨折,令一侧面颊青紫,太多无解的心结缠绕着他,恍惚间看去似透着股死气。 阿泰始终将他照料得很好。像这种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的人,总是需要更多更细致的照料。 但很多时候,对方不怎么领情。 他会神经质地冲他大吼“滚”,或是随手朝他身上丢个东西。 身体恢复一些的时候,他泡在浴缸里,微微扬起头想事情。 阿泰拿着毛巾替他擦肩,劝道:“别再想了。” “凭什么,他凭什么能把一切都忘记,凭什么还能活得这么开心……” 阿泰想,如果他的背后不是那个柯家,如果,他那双眼睛在睁开时不是这么的漂亮,他一定会喂他吃点什么,让他一直、一直睡下去。 “其实,您不必要因为被贺先生看穿而恼羞成怒。”他说:“相比当个假惺惺的小人,坦荡的恶棍或许更有魅力一点。” 这番话果真将他激怒。 但这并非他的本意。 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嘴角微微地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少爷,我是最希望你好的。” 柯宁的身体令他永远无法尽情宣泄他的任何情绪,他沉默着,少倾便平静下来,随后,那肩膀战栗般耸动着,他忽的笑了起来。 他伸出湿漉漉的双手,一捧水泼在脸上,顺着前额将一头乌发往后梳理过去,露出青肿的面孔,那渐渐发狂的笑意在他脸上,显得扭曲而渗人。 ………… 小鹿前来探望他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手上捧着本,正倚着床头慢慢看着。 “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冲动对你动了手。”小鹿把手里的一束百合花放到桌子上,后退了几步,跟他诚挚地道歉。 “如果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 小鹿沉默着,恍惚间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是因为贺昀之,才委曲求全来这里走个流程吗?”柯宁把书合上,放到一边。 小鹿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柯宁笑了起来:“你和我印象中的感觉很不一样,曾经的‘你’可是非常擅长撒谎的。” 他在说什么?他看出我刚才是撒谎了吗,小鹿心想。 “你来给我道歉,是为了贺昀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鹿只能说。 或许在知道那些事情后的现在,“为了贺昀之”本身也成了一种对他的冒犯。 “你还想着要在他前面好好表现,以增加他对你的好感吗?” “……不,我没有。” 他的话语总是带有某种引导性,却又似乎令人无法反驳。再这样聊下去的话,小鹿恐怕情景又会变成像上次那样不可收拾。他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也没有余地容许他再对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 “上次那件事,真的很对不起。”小鹿说道。 他紧抿着嘴角,心里编排了会,才又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都发自内心地跟你道歉。时间不早了,我、我不打扰你休息,先走了。” “如果贺昀之知道,你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会怎么样呢?” “……”小鹿的手刚刚搭上门把,因为这句话而顿住。 “你对他的一厢情愿言听计从都会变得一文不值,哪怕你以此所换来的只是些卑微的垂怜。”柯宁讥嘲道:“在他知道真相之后,连这种低贱的施舍都不会再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鹿露出迷惑的表情,看向他。 柯宁晃了晃手中一个ipad,微微挑起眉毛,“你不记得往事,而我却恰好得知了真相。” 小鹿迟疑了一下,朝他走了过去。 柯宁面带微笑,将那平板递到他手中。 屏幕上是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那个人是自己吗?一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七八岁的男孩子,冲着镜头咧嘴大笑,旁边是一群长得奇奇怪怪的人。 他滑动手指,又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张磨损严重的报纸翻拍。 总共有十来张照片与英文旧报的翻拍,他逐字逐句地看着那一个个字母单词,表情随着柯宁接下来所说的话变得无措,面容渐渐褪去了血色。 “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听过‘贺兰玉’这个名字。他被贺如真一手抚养长大,从小锦衣玉食,是他的掌上明珠,毕业于英国名校,恋慕与追随者众多。而你——”他语调戏剧化地一顿,“不过是一个东洋妓女和下三滥嫖客生出来的杂种,跟着这么一群畸形人像下水道里肮脏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沿街卖艺苟且渡日,浑身腌渍着不见天日的穷酸馊水味。” 他吊起嘴角,笑容带着攻击性:“要不是一场意外贺兰玉失踪,你恰巧失去记忆,当年夏管家又怎么会错把你认成他,阴差阳错把你带到贺昀之面前?” 啪嗒!那平板从他颤抖的指间掉落。 或许是太难相信,小鹿一时只不知所措地看着柯宁。 “即便巧合到你们是曾经走散的一对双胞胎兄弟,可这种天差地别的成长轨迹也注定了你成不了他。”柯宁起身,冲他一步步走近:“他爱你、恨你、容忍你,都只是因为,他当你是‘贺兰玉’。” “……” “而你什么都不是。” 小鹿随着他挨近连续后退了好几步,脚下忽的踉跄磕到一把椅子,整个人摔跤般地跌坐下去,狼狈地砸进那椅子里。 他本能地摇着头:“不,这不是真的,是你骗我的……” “那么不如我把这些真相都告诉他,看贺昀之信不信?”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的泪水汹涌地流下来,只一瞬间,整张脸都洇湿了。 “你只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仿冒品。”像是某种疼痛得到了转移,柯宁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轻快和愉悦:“如果我把这些照片发给他,他连恨都不会给你,他不会再给你哪怕一个眼神。” “你骗我,先生不会的……”他用力摇着头,下巴上的泪滴成颗地滚落,却仿佛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柯宁从旁边茶几上拿过自己手机,“那么,不如我们试试看?我现在就把这些照片发给他,让他知道这几个月来和他朝夕相处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不要!!”小鹿几乎尖叫着冲上去从他手里夺过那个手机,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起抖,“不要告诉他!” “你怕了?” “不要,不要,不要——” “你求我啊。” 小鹿通红着双眼,连齿关都在打颤:“求你……不要告诉他……” 柯宁微微笑着朝他俯身,“如果不想让我告诉他,那么你就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 他抽过张纸巾,帮他拭去脸上泪渍,堪称温柔道:“不要哭。” “……” 他弯着嘴角:“如果让贺昀之知道我这么为难他的‘兰玉’,他会恨我。而我这么爱他,如果因为你而让他恨我,我是会不择手段报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