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断线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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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一辆车门打开,伸出一只皮皱苍白,手指环钻翡翠的手,几大坨东西挨着不知道会不会打架,那绿和老家长满青苔的湖水一样绿,那钻小孩手心那么大,亮得周母眯了眯眼。 溥老太太受扶下车,就看到一个生面孔,黑黑灰灰制服里,有一个穿花妇女,平安未婚夫的母亲。 那妇女和她对视一眼,脸上还是惊喜笑着,眼珠子看了地上,溥老太太两瓣涂了口红的嘴,说话上下唇几乎不动:“都进去吧。” 缺席了平安和溥母,正在屋里头闹脾气。先是嘟嘟不见了,嘟嘟正躺在花园四仰八叉的,兽医在给它喂补剂,又给它保温。原是嘟嘟大半夜开始闹肚子,也知道往花园撇,腹泻得一条狗有气无力,也不叫,吓坏了清晨路过的佣人。 佣人给溥母解释了原因,狗老了,消化力不如从前,又一下子吃了太多奶油。溥母却不和平安说是生病,“嘟嘟老了,打针去了。” “阿净带你玩。” 好不容易讲和,溥母握着平安的手,把他带起来,见他没做瑟缩,又笑了笑,转身去拿准备好了的衣服,圆领丝毛混纺的长袖衬衣,同材质及膝裤,方便行动又不热。 平安身上没有一个印子,衣服换好了,才让佣人进来。佣人拿着手机,还是通话状态,请求溥母回应。那边正是憋坏了的溥家晚辈,和婶婶说,等奶奶来了,他们可不可以和平安出去玩。 “婶婶,周净也在的,在山间活动。” 溥母耳侧夹着手机,边给平安戴上他奶奶送的首饰,边说:“你们玩什么。” 平安直直看着母亲,这一晃儿他不像傻子,他从母亲神色上得到不被允许出门玩的指令,就听mama说,“嘟嘟也不去,周净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去,你们自己玩吧。” 见过用绳儿怎么拽也拽不动的狗没有,平安一动不动。 溥母先自己下来,见了老太太, 说了原由。溥老太太说:“跑车危险,他不去是对的。” “我去看看他。” 平安端端正正坐在露台,面前的早餐是一口也不肯吃的,耐不住那冒着热气的奶,手肘还撑着桌子,上半身一动不动,脖子稍低,勾着个舌头探里头,卷起一点奶喝。如此反复,奶只吃个味儿,口水涟涟进去不少。 他的耳朵有点问题的,按理说一行人窸窸窣窣进来,直到老管家拉开平安对面的椅子,老太太坐下,专注的平安才抬起脑袋,他颈圈儿回落锁骨,奶奶来了。 平安有些紧张,老太太招手拿张巾帕凑过来给他擦嘴,眼皮衰老耷拉眼尾连线,眼珠转动不明显,瞧着平安戴着几样她才送的,笑了笑:“都要结婚了。” “周净呢。” 平安眼睛瞪大,好像在问他一样,只听mama说:“说是快到了。” 溥老太太放了那帕子,老人哄只宠物似的语气,“你就跟周净玩,啊。” 又和溥母说,“婚礼究竟在哪办,我就在这儿,替你们选了处好地方。”才说完溥老太太笑说,“你看看,就在这屋,还有那婚房,要是你(结婚),你感觉怎么样?” 溥母好笑,醒悟一班,真真笑了笑,说:“哎,明明是两个孩子正儿八经结婚,我怎么的总当是过家家游戏,还给弄上过家家似的装备,还是您考虑周到。” 周净来之前特意去二人婚房转一圈儿,为的就是在溥老太太后头到。那屋儿在布置外门,里头工人来来往往,他调了个头往后园走,车刚停这边也在封围墙,几辆卡车停外头,工人们从上面卸下来完整的足有几米高的大玻璃,仿造马来花房用的。 还没熄火呢,他降下窗望外头,循着机器嗡嗡声看,俩工人各驻一角,相对推着机器,空气中散着浓烈腥甘气,他盯着望,远远着从那光影看出那机器喷头流出的液体是乳白色,这千来坪草全都是用牛奶灌溉。 周净直接走了。 他在车里接了溥母电话,开着免提,眼睛望着前方,边转向边答:“本来,我没答应他们,考虑到平安不是那么适应刺激的环境,嘟嘟也是老狗。” 溥母说了嘟嘟蛋糕吃坏了休养,又叮嘱他今天好好带着平安,平安奶奶来了,正和他们商量婚礼地点,布置好了带他们去彩排。 那头年轻人笑了笑说:“我在婚房这里,马上过来。” 溥母送走老太太安顿,平安又能吃起来了,可怜见的,没人带也能妥协了。这短暂空隙里,她吩咐佣人四处转转,房间这么多,翻点孩子的玩意儿给平安玩。 周净到时引着他的就一人,送他来了处活动间,就向他请示离开,说有事要忙。溥家浩浩荡荡一行车队前去寺庙,最后两个大皮卡,中间两辆防弹越野,轿车打头。溥老太太此行带着中间人,去拜见寺庙主人,婚礼要在那儿举行。 大梨花平台上烧制好的陶瓷整整齐齐,露台圆润柱子划分田字格玻璃,整个室内透亮,屋顶金字塔形,根根分明木头直耸堆垒,有意朴素粗犷。他直穿到底,也没见着一丝人,手拿着台面瓷器看,平安送的那丑东西和那瓶儿一起在婚房卧室。 周净正放下那玩意儿,听到双开门动静,喜孜孜闯进来平安,看不见他脸儿,傻子手里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玩意儿,薄片挡满怀。后面跟着跑的佣人,就怕他摔着磕了,怀里也塞着这些东西。 平安把那堆宝贝往桌上一放,那喜气还没散,满脸傻笑就看到站跟前的阿净,笑容不自觉敛了,刹那还有寸后退似的,两手空空站着一旁看向阿净。 佣人随着摆放,叫了声准姑爷好。 倒是少见这屋儿平安身边就一人,那狗也没了,他瞧着平安,“这么高兴。” 佣人赶忙说:“夫人让我找些东西给平安玩,就发现这些风筝——民国时期的风筝,都是崭新崭新的。” 周净也没看傻子,竖着拿了个,都快有傻子高了,翠绿天蓝和紫红,满目的羽毛花纹,原是两只燕儿头挨着头,翅膀搭了只翅膀,就看着一只了,燕身左右各一朵湖中莲花。 平安看直了眼,耳朵都微动,兴奋了起来,“风、风。” 周净捏着风筝骨,手垂下,俩人面对面,“风筝。” 风就是风啊,直到阿净带他去玩,他握着周净递给他的:“风风。” 佣人一路走,带他们远离建筑群,来到空旷山坡,又是平地,又是山风,吹眯了平安的眼,衣服后挪,裹出个身形。 据佣人和姑爷说,“平安没有放过风筝。” 周净握着那轴旋,拖了好长一段让平安在前面走,他慢慢说:“这又没有难度。” 这话不知怎么的逗笑佣人,她先是鞠躬道歉,下意识说了句马来语,又改口中文道歉:“我们是有活动目录的,不能擅自增加或者删除。” 周净没有应,看着远处说:“你去找人,布置一下这里。” 平安还抱着那一大面双燕纸鸢往前走,越走越开心,风风就是这么玩的,他发现他透过中间就看不见路,透过别的地方就能看见路。周净走停了,没有叫住他,一圈一圈卷起线,这轴极重,圆润木头嵌着玉石。 平安忽然发现风风贴着他的身体,他松手低头看着,风风不动,他正要握着走,刷拉一下不见了。他愣愣回头, 风风跌在草坪,走路似的回到周净脚边。 平安抬头看着阿净,那风风回到周净手边。他伸手,又回走,想要回来。 周净握手上才觉搞笑,他怎么会放风筝,这玩意儿可跟傻子真是绝配。他敷衍似的往上抛,又逆着风,起了傻子头顶高,身侧慢慢走,也不着急,边走边放线。 傻子快步走,阿净有时候快,有时候慢,快他就跟不上,跟上了阿净又慢,走多了。由着阳高,他的脸颊也红红的,呆呆看着在阿净肩后头的风风 。慢慢的,快快的,他一眨眼,那风风更高了,再眨眼,高得他要看见太阳了——引得傻子一阵惊呼,风风都飞不见了。 平安两只眼珠游移地看,那眼头太长,不聚焦的模样,就知傻逼啥也没看到,周净便指了指空中那小点,才觉亲呢,身上出了热汗,痒痒爬满脸。 他把那线轴活纽扣上,放平安手里,傻子得了宝贝,双手紧握,周净眯着眼,金灿灿的阳光照得傻子耳廓泛红,那汗流向金项圈,惹得傻子不住地挠,脖子那一圈也红了。 他一手抓着傻子手肘,往树下走。傻子的两手紧握怀里能把风风弄不见的东西,时不时仰头看,他走风风也走,可是他往前走,风风要往后走。 周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溥家为他制作的衣服太合身,身上汗黏着,风往人身上撞,透不进一丝缝隙。忽然握着的那手肘滑到他掌心,是一只手掌,他捏着那手掌,马上回望,就看见平安只剩一手握着那轴承,还要顺着上去扯线。 周净一把拍掉那线轴,远处风筝挣扎上下,渐渐落了。他浑身透汗,汗顺滴袜沿。再看着傻子,傻子惊惊怔怔的,只见他盯着自己手指,他的身体怎么破了,流出红色样的东西,那血都溢出珠儿。 他拍掉傻子还去抓,擦破了皮。周净揽他在怀,右手环过平安身侧握着他手腕瞧,走近那树下,血汇成一线儿渍在指缘。 “你舔啊。”阿净说。 傻子没懂,那根受伤手指抻得直直,好像还在流,有些怕。 周净又说一次,傻子舔了舔手背,完全不是那伤口,血怎么能吃呢。周净固定住他,捏着他的手。 周净吃干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