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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流丝毫不介意静云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他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从而动作毫无滞涩,连贯而流畅地扶起静云,半推半就地将人放在镜前,从抽屉里那寥寥无几的发冠中挑出一定莲花冠。 “不……你等等。” “大师兄可有话要对云流讲?”然而这位小师弟在静云试图回身时,用手轻轻按住双肩,稍用力就把人定在原处。 静云试图反抗,然而不知怎的,这位总是撒娇示弱的小师弟现如今强硬得很,不仅堵了他的话头,还不由分说地为他打理仪容起来。 静云的头发很长,然而可能是被雷劫劈散了的缘故,黑色如墨般长发中夹杂几丝枯黄卷曲的异类,云流小心分开那些黑发,用小刀挑断了枯焦部分,这才拿起梳子,将手感如绸缎般的长发打理顺畅。 “大师兄似乎不想见云流。”他手上力道轻柔,静云几乎要被这种触感迷惑,然而云流一句话就把他迷蒙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因为云流变了个样子么?” 静云闻言看向铜镜中的二人。 他坐在镜前,面容略显倦怠,眼下有很淡的青黑色,或许凑近了看还能瞧见眼角里的红血丝,以及有些发黄的粗糙皮肤。 反观云流,虽只能在镜子里看见那双手,依旧白若柔夷,纤长如玉,指甲透着淡粉色,穿过自己黑发之时如同雪白海燕般灵活。仅露出的半个下巴也小巧优美,唇形饱满而恰到好处。 “师兄在看什么?” 云流放下掌中长发,忽然弯下腰,和小孩一样依靠在静云肩窝,这回两张神似却差异极大的面孔一同出现在了镜子里。 静云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天雷狠狠抽了一巴掌,猛地扭过头去。 云流依旧维持原样看着镜子。 “你……该去让王晨看看身体。”静云说道,不自觉握掌成拳,试图忽略耳边的呼吸声,和贴上来的,成年男性的躯体,“你一夜间长大,不论如何,总是对身体有害的” “我已问过药门师叔,师叔们只是说我被大量灵力冲刷经脉骨骼导致了成长,听上去虽然像是拔苗助长,但是其原理更像是洗精伐髓脱胎换骨的效果。”他凑过来抚平了静云挣扎时弄乱的地方,语气更像在撒娇了:“大师兄不喜欢?” 静云呼吸一滞,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在意洗精伐髓脱胎换骨,还是应该反驳喜欢与否的问题,两者抉择间生生憋出了一声喘息似的咳嗽。 云流适时递来热茶,喂到了静云嘴边。后者偏头想躲,余光里就是那面铜镜,身后又是云流有力的手臂,只能就着对方的手喝了茶水。 “一路上回来,我试图找过那家客栈。”云流道,语气比起方才略显沉重,“执法堂的师兄们带我绕了点路,但是说那片地方在我们离开不久后就被山洪冲垮了,遗址上只剩下了一片荒芜。” 他们路过的哪家客栈附近并非荒无人烟的空旷地带,往来行商散修也不少,更不用提距离鬼市不远,附近虽山峦起伏,可地势平缓,毫无被冲垮的可能,要说真的犯了山洪也波及不到才是。 然而和上次蛟妖作乱相同,都是在发生后自己昏迷期间就不知不觉被息事宁人,收尾得不甚完美,可也让人再找不出蛛丝马迹去探寻。 现如今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集中在了顾入江身上。 静云低头沉吟,没有注意云流将他的长发梳得光可鉴人,整齐干净。莲花冠上子午簪,素净又飘然脱俗,既不出挑又异常适合。 他抬起头刚想问云流顾入江现在何处,就被云流打断。 他的小师弟取下那面铜镜拿在手中,镜中正映照出二人交颈耳语的亲昵模样,两张柔和面孔同时跃入眼帘,静云一瞬间甚至认不出自己是自己了。 而云流此时也正微微低头展示脑袋上那支流云簪——如果静云没记错,这是自己塞给对方的拜师礼。而自己头上则是一支掩映在云海桃枝中的圆月玉簪。 “师弟听闻文人雅士追求含蓄而相映成趣,身上所用总要有所呼应,办诗会酒席时更是会给出题目让那些风流才子自行打扮,最终评选哪位俊俏郎君最是风雅。”他有意无意揽住静云肩头,翘了翘小指拨弄那颗白玉耳坠,“我和大师兄如此也算附庸一回风雅。” 静云正要反驳将话题引回正轨,下一瞬间就被开门声打断。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易炎。 后者早就养成了推门就进的习惯,山头上总是只有他、静云和青禾三人,静云更是不拘小节,从不要求此二人敲门再进,于是乎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易炎习惯性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个冒热气的油纸包,刚想开口,抬眼就看见云流和静云二人贴得极近,揽镜自照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顿。 静云也怔忡两息才反应过来此时他们动作暧昧得不太正常,立刻推开云流,手臂舒展时不由得牵扯后背伤处,一不注意猛然刺痛,嘶地一声,收回手捂住了肋骨。 云流也不坚持,放下手中铜镜第一时间就想去拽静云里衣查看伤口,手腕被立刻拉住,甚至扯得后退了半步。 易炎眉目阴沉,静云借着斜放铜镜窥视一眼,发现对方正满面愁云堪称凶狠得瞪视自己。这也不由让他想起梦中,金秋雨露时那场山间晚风中的风流韵事。 “你该出去了。”易炎道,“即已得了成年男子的身躯就该知道授受不亲,整日黏在长辈身边,没个正型,不知礼数尊师重道,成何体统。” 易炎这番话近乎把静云说成了耄耋之年头发花白的老头形象。 他努力打圆场:“也不至于,云流心性本是少年,一夜拔高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你想他一夜就真成知书达理冷静自持的性格可不成。往后慢慢改就是了。”静云顿了顿像是想到了最好的说辞,“你幼年时也不是一天半月就与我熟悉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长大的,总要给小师弟时间。” 这番话不知戳中了易炎哪根神经,原本还算被缓和下一些的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就连低眉顺目的云流都抬起脸看向自己,露出不可苟同的目光。 “我与他不同。”两人异口同声反驳,倏然又看向对方。 易炎唇边几乎要溢出冷笑,“你居然为他说话。” 看来时真的气狠了,静云被他说得一愣,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他咬紧牙,整个下颔紧绷得无以复加,一时间气血翻涌,你字刚一出口,胸口猛然抽痛起来,立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淤血。 这一回终于吓得两人不再相互纠缠,拍背的拍背找水和帕子的满屋子转了一圈,最终给静云弄出了要沐浴的架势。 “都出去。” 云流迟疑:“可……” 易炎断言:“不行。” “要么你们出去,要么我出去,自己选。” 静云难有如此强硬的时刻,两人像是被吓到了,原地呆愣两秒,才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满腔不忿,易炎甩手离去,云流走时甚至带走了刚给静云擦过嘴角的帕子。 静云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或许本就淤血未清,此时一口浊气吐出反倒是轻松不少,他抬眼看着熟悉的房顶,鼻尖是还未散干净的梨花香,和食物的香味。 静云疑惑转头,看见了被易炎随手放在窗沿的油纸包。他小心翼翼起身,尽量不牵扯到后背伤处,解开了那个还热腾腾的油纸包,里面赫然是一只歪脖凤凰。 油汪汪的外皮散发着冉冉热气,一层透明糖壳薄薄包裹其上,饱满身体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弧度,更不用提身前恰到好处的色泽与微微散发着的灵力。 “趁热吃。”不知何时易炎折返回来,正伸手穿过窗户,将一支刚折下的桃枝插入花瓶,比起原先的更饱满鲜艳,瓷瓶几乎要因为重心偏移而倒下。易炎皱着眉摆弄了好久才堪堪找到合适的角度,“你太瘦了。” 静云脑内还在回响方才易炎的呵斥,一时间心情也高涨不起来,垂着眼看他摆弄桃花,推拒道:“我已结丹,也不是那个总要吃凡食果腹的筑基期了,这身形容貌也已固定,恐怕要驳了你这番心意,不如拿去给小师弟,和他好好说开了,我总想见你们关系和睦。” 瓷瓶咚的一声歪倒在桌上,内里清水流泻而出,咕噜噜又朝着边缘滚,静云伸手要栏,可手中的油纸包又要跌落窗沿,一时间左支右绌,终是不忍心香喷喷的烧鸡,只能看着那个随手从库房里拿来的小瓷瓶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不要就算了,给青禾。”易炎开口时声音冷硬紧绷,重新补充道:“云流那里有。” 手中油纸刺啦一响,被他撕下了一个角。 再想说什么时易炎已然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