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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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 「放开──臭小子!滚回来!」 两边屋舍冲出一群高壮大汉,提着武器朝着两个乾瘦身影追赶叫骂。 「快,别让他们给跑了!」 可惜两个少年看着年纪不大,身手却十分敏捷,熟练的在巷弄中穿梭,跟猫儿似的窜上矮墙,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两只阴沟里的臭老鼠!」为首的大汉啐了一口,将手上的四方戟随手一扔,那戟就插进硬泥地中稳稳立着,「他娘的,逃得倒是贼快。」 他身後的人跟着气喘吁吁的停下,「怎麽办?还追吗?」 那大汉哼笑道:「追啊,怎麽不追?他俩估计还以为把咱兄弟几人耍得团团转呢。」 「这什麽?」 方才那两少年正躲在一处枯井中,将从壮汉手中抢来的木盒小心打开。藉着光线仔细看去,盒内垫着几层粗布,中间躺着一颗铁做的圆球,拿起来很轻,似乎是空心的。 个子较高的少年两指捏着来回摇了摇,另一个少年忙道:「小心!」 见他胆小,乐正叙故意吓唬他,「看到这缝隙没有?一般这种小球里,会放入毒虫,填上缺口後,悄悄扔到仇家衣兜中,等晚上,那虫便会咬破封口,爬了出来──」 邱问自小便怕虫,一听立刻脸色发白,双脚不停往後挪,却碍於井底空间有限,躲不了多远,只好缩着手脚不靠近乐正叙。 「好了好了,骗你的,躲那麽远干什麽?」见他还是不肯过来,乐正叙气的将那球塞到邱问眼皮子底下,「你要不信你看看,这缝这麽小,怎麽可能塞进虫子?而且还被封住了,就算有虫,我一脚帮你踩死了。」 邱问这才放松了些。过了会,看乐正叙还在研究,按捺不住好奇凑近,却是越看越迷惑。 「这东西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乐正叙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看青龙庄那群蠢猪的慌张样,这东西肯定值钱!」 「哦!」邱问立刻两眼放光,他已经连喝三日的杂菜汤,嘴里全是草味,馋油花馋得紧,「那咱们赶紧拿去当铺换钱?」 乐正叙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嫌弃道:「笨哪,这玩意你我都看不出来用途,那当铺老板就能看出来了麽?就是真有价值,人家不逮着两个门外汉大宰特宰?」 邱问呆愣道:「那怎麽办?」 「他们丢了这玩意,肯定着急的很,先晾他们一晚,隔天往庄外老树藤上钉一封信,上面就写,让他们拿银两来赎!」 邱问笑了起来:「好!」 二人又就如何防止对方诈降以及木盒和银两如何安全交换讨论了一番。 等夕阳西下,天边映出一片橘红,乐正叙盖上盒子,抓着垂进井底的木藤几个起落便攀回井边,一脚蹬在井沿上,将动作慢了许多的邱问一把拉上来。 一路哼着歌儿走出村外,沿着溪涧来到一处茂密矮树前,拨开枝叶,里头竟是别有洞天。 活水带走他们的气味,树丛又极其隐蔽,这也是为什麽乐正叙笃定青龙庄的打手再如何气得跳脚,也找不着他们躲藏处的原因。 夜里,两个少年忽然被一阵热浪袭醒。 「怎、怎麽回事?」 乐正叙惊怒道:「烧起来了。」 他们慌忙起身往另一边跑,邱问忽然想起行囊,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脚尖一转,掉头就冲向乾草堆处,乐正叙阻止不及,只得喊道:「别管那些了!快走哇!」 邱问也正好捞出了布包,一根着火的树枝掉了下来,差点便要烧着他的头发,幸而被乐正叙一脚踢飞,邱问也抓紧机会躬身跑出去。 一出洞口,鼻中呼吸到新鲜空气,他们来不及庆幸,四周就传来犬吠声。 「嘘!」 乐正叙拉着邱问躲进草丛中,大气不敢出。脚步声几次经过了他们身旁,吓的邱问浑身颤抖不停,乐正叙面上也是难看至极,幸而都没能发现他们。 过了一会,声音逐渐远去,乐正叙留了个心眼,多等了许久,才小心探头去看。 「没人了。」 他用气音道,邱问也跟着出来,「我们快走吧。」 没想到,刚有动静,树上就传来窸窣声响,正是白日里追着他们跑的青龙庄打手。 乐正叙掏出随身短剑,眼观四面,对邱问道:「你抓紧机会就跑,否则咱俩都要交代在这。」 「少爷!」 然而在有备而来的包围圈下,根本就逃不出去。邱问很快率先被捉住了,乐正叙抵挡了一会,短剑也被打落,头朝下按在地上。 「打死他!打死这两个臭小子!妈的,老子为了他们,挨了帮主多少鞭!」 「先解决小的这个吧,大的交给庄主,由庄主亲自用刑?」 乐正叙怒道:「住手!」 「急什麽,等下就轮到你了。」 「混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要敢动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耳边听着垃圾话互喷,他瑟瑟发抖蜷缩在人群中央,知道自己就要被活活打死,疼痛必不可免,只能尽力将要害不动声色的暴露出来,期望第一击就能让系统判定他回天乏术,送回老家。 两个壮汉举着火棍,终於拉满主角的仇恨值,要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住手啊!!!」 随着男主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忽然都消失了。 他本来还敬业的维持着恐惧绝望的神情,闭着眼睛不敢看即将招呼到身上的棍棒,却也在这一刹那若有所悟,转头看去,一个模糊人影正缓步走来。 经过之处,盛放起黑色的花朵,宛若足迹。直至人影走到跟前,他才注意到,那不是花,只是一簇簇像花朵的黑色剪影,诡谲的随风摇动。 啊这…… 邱问愣住了。 怎麽回事,这是武侠剧本不是修仙剧本啊! 好似听到了他的吐嘈,人影开口道:「这里的规则已为我所有。」 似要证明,他随手打了个响指,几个壮汉就在他面前变形成了巨大的蠕虫,一下下缓慢蠕动。 他再打个响指,蠕虫又变成几株向日葵,只是中央的大圆盘装着他们的脸,闭眼张口,一时之间,又好笑又恐怖。 他仔细地端详了对方的样貌,这人浑身上下都笼罩在奇怪的雾气中,长发曳地,上半张脸也被流苏饰物遮挡着,只露出鼻梁下的肌肤,肤白胜雪,嘴唇却又殷红如血。 好熟悉的感觉,可是又不完全属於任何一个他所认识的人。 「你是……?」 滋拉── 「编号97381,编号97381,它是否已经出现在你所在的世界?」 啊? 他下意识看向那名擅闯者。 「它是洪流之中庞大数据的废品,自身携带有大量病毒与解构器,请务必小──」 讯号被切断了。 天空忽然彻底暗下来,和正常的黑夜不同,浓稠墨色一点一滴包覆住了这个世界,所有光线都被阻隔,四周安静的可怕。 喀哒…… 喀哒…… 擅闯者正在朝他走来。 他知道,可是却动弹不得。系统早已没了回应,其他人更是不知死活,唯有他孤身一人,留在此刻。 什麽都看不见,什麽都摸不着,他只能用皮肤上传来的颤栗,猜测出这人现在的位置。 这古怪的、未知的气息正笼罩在他的两侧和前方,他甚至能以此假想出对方正张开双臂。 想要抱他? ……如果他真的被对方触碰到,会怎麽样呢? 即使作为扮演者,他本身也是数据的一员,再高级的数据,依然是数据。 他会被感染吗?会变成蠕虫吗?还是那几株可笑的向日葵?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就算回到大世界,恐怕也要面临除役的命运。 他颤栗不安的想着。 然後就被抱住了,切切实实的拥抱。 ──我叫噩召,从深渊而来。 不知怎的,他明明害怕极了,却脱口而出: 「来做什麽呢?」 那声音有些飘渺空灵,像是来自远方的叹息,和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一样,冷漠不可侵犯。 他的嘴唇忽然被咬住,噩召的唇瓣贴着他的,就着这个姿势,续道:「……来取我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