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公费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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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野接通电话沉默了会儿，过后换了种调笑的语气，“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老黎？没人陪你下棋想起我的好了？”

    黎煜在那端轻叹口气，“黎野，你应该要长大了，”他这话黎野有些莫名，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些，但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又听到他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道，“付家那小女孩儿是不是跟着你去c市了？”

    黎野应声，没等黎煜再说话，像是处处为付艺璇考虑的样子，但谁都清楚是他的醋罐已经翻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并不怎么安全，还是尽早让付伯伯找人将她接回去更好。”

    “她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你付伯伯还以为人失踪了，既然玩得高兴那就多待几天，一个小女孩儿在外面不安全，你们几个多照顾着点，……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黎野攥紧手机，凭借从出生后了解老黎的经验，发觉这通电话没有那般简单，他沉声道，“爸，”又顿了下，“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您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今天打这通电话应该不是为了拿付伯伯当托词要付艺璇回去。”

    黎煜在那端静默良久，终于问道，“我听你meimei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去c市是不是为了带他到那里玩？……我不是要反对你谈恋爱，更不想逼你做出任何选择，但是阿野，有些选择是你这辈子无法逃脱的命运，这是我们和雷家、和雷翼，紧紧缠绕不死不休的命途。”

    “你得清楚，你能解决了雷翼，能熬到他老死，但是还有无数个像雷翼那样的人在暗中窥伺我们手中的权柄，……那是一条黄金般的线，没有人不想要，我们只能永远向前，才会不在惧怕他们带来的伤害。”

    “是，我清楚，可是老黎，”他微微垂眼，“你从前将我们保护的太好了，……我和黎意岚都是，如果我们家是狼族的后代，你能引领无数族人勇往无前，可我们的爪牙与牙齿已经日渐退化，你没有教会我捕猎，直至我在酒吧失踪后你和mama才恍然清楚。”

    “这是我们的过失，”黎煜叹气，“我和你mama对你们的关注实在太少了，等到想要插手你们的成长，然而发现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并不需要父母，……但是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爱的人，这就是我今天想告诉你的事情。”

    “阿野，如果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没有酒吧里那些人乱七八糟的习性，我很高兴你能喜欢这样一个人，并且我们都会很喜欢他，但是你得清楚，你一定能够保证他的安全，不能将他置于危险之中，这是你学会爱的第一步。”

    “如果你依然想将他带回家里，我不会驳斥你的决定，但你必须要自己为这些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要想清楚，阿野。”

    黎野用烟管尾端敲着走廊里的窗台边沿，微微深吸口气，发觉大量的薄荷味涌入喉咙，“我清楚了，我会将他保护的很好，永远都不会让他像我母亲那样差点葬身火海里，更不会让他参与到我们家这些事情里来。”

    黎煜勾起点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发觉他的不知天高地厚，“……你的路还有很长，少年心高气傲不是个好事。”

    黎野懒得再听，直接撂了电话，他还没来得及回去，恰好碰到打开门的叶淮，“怎么了？阿野，……电话是谁打来的？”

    黎野上前将他拥在怀里，于是薄荷味将两人席卷，他一点都不敢想象失去眼前这个人的恐惧，只是想想，便已经是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痛楚，整颗心仿佛被碾碎，他一定不会让叶淮受到伤害。

    爱要人拥有了盔甲，但同时也拥有软肋，这是他的心脏，假若他受伤，鲜红血液仿佛是被爱情之手揉捏按压，他乞求放过，但终不得所愿。

    “没事，……就是今天起得早有点累了。”

    叶淮闻言便将他牵进房间里，“正好他们已经玩得差不多，牌面都快看完了，你要是累了，我陪你睡会儿。”

    “嗯，你要陪着我。”

    黎野将人拉下来，一起滚落在床上，这边的房间没有开灯，叶淮被拉得踉跄，跌在他的胸膛前，察觉到那强有力的心跳以及清淡的薄荷味，安全感便溢满全身。

    他轻轻一笑，推了推抱着他很紧的黎野，“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就回来。”

    黎野懒散的松手，又在指尖快要松开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腕，叶淮不解其意，听见黎野像离不开母狼的狼崽似的撒娇说，“早点回来。”

    那晚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两人一觉睡到了凌晨四点，黎野抱着埋进他胸膛里的叶淮，很快便睡熟了，他察觉到心情渐渐奇异的平静下来。

    梦里的黎野依然拽得很，没有任何值得他需要思考的事情，他在那时看不清楚生活的本质，更猜不透爱人的心思。

    然而他依然很快乐。

    “淮淮，”再醒来时，他侧身看见叶淮依然闭着眼睛，便靠着床头倦懒的抽着薄荷烟，在问一个不会回答的人，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和我走好不好？和我回R市，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可是叶淮依然沉浸在沉沉的梦里，并没有听见这些话，如果他能听见的话，可能就会在半梦半醒间答应了。

    他们在那里总共待了八天左右，几人都玩得很满足，唯一令黎野不太满意的是，付艺璇总要围着叶淮转，虽然能看出她是真的很喜欢他，但黎野的占有欲时刻要他打翻醋坛子。

    离开的那天，恰好是周一，叶淮在酒店外等着他们办完退房手续离开，陆猷拿着房间磁卡将所有人的房间都退了，回头见黎野拿着套间的房卡，在指尖里捏着把玩，“怎么？不退房吗？你们不回去了？”

    黎野微微摇头，玩笑道，“我改主意了，好不容易电灯泡都走了，我带着他到c市里面玩几天再回去。”

    “啧，要不是为了见嫂子谁在意你啊？”陆猷笑骂着说道，“有了老婆忘了朋友说得就是你这位大爷吧。”

    “那我们回去了，有事儿你打电话，走了啊，带嫂子回R市了我们再约。”

    “走了啊，”林逸摆摆手，又想起问，“黎意岚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顺路能载我一程吗？我还得回趟碧溪。”黎意岚扶着车门，看向站在那里的叶淮，“嫂子，和我哥回R市记得来看我的画展，快要出了。”

    叶淮应了声，直至这群朋友都消失在了茫茫的海岸线后，黎野将房卡插进他的口袋里，“带你去私奔。”

    他正要答应，恰好看见了自沙滩车库方向走来的熟悉身影，刚好，两个人都很熟悉，一个是很久前在家里他见过的自称管家的人，另一个是他们前段时间见面的周雨哥。

    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而且还是这般旁若无人的亲密氛围？叶淮身侧已经站着黎野，两人把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遍，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气氛，只是周雨哥不是喜欢……

    旁边牵着他的黎野微微弯唇，“这回老黎不用发愁秦叔叔的爱情问题了。”虽然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最大的情敌已经解决，连秦垣都仿佛更顺眼了。

    “淮淮？你怎么会在这里？”周雨有些惊讶，转而又看见旁边的黎野，了然道，“和男朋友出来玩的？”

    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这人还好像对他抱有很大敌意，然而这回再见已经完全没有那般感觉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似的。

    “嗯，c市的海景很漂亮。”叶淮应了声，按捺下了心里的疑惑，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秦垣，“秦管家，好久不见，你们是来……”

    “是来公费谈恋爱的。”黎野弯唇笑了下，“老黎终于不用愁的再长白头发了。”

    秦垣没有应声，只是微微颔首。

    周雨有些疑惑，听他这般熟稔的语气调侃，像是很熟悉的人，没忍住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秦垣微微颔首，带着几人往酒店里走，“之前和你说过追踪器和定位的事，还记得吗？……阿野是被叶先生带回家的，我们曾经在碧溪见过。”

    “你怎么没和我说还去过碧溪？原来他就是黎野，我之前去碧溪看淮淮的时候我们见了面，一直以为我没有见过，”周雨有些无奈，“说了这么久，原来我们互相都见过面还认识。”

    “缘分这件事情确实很奇妙，我也没有想过你和叶先生会是旧识。”

    “那你带着我偷偷出差，会不会被告状啊？”周雨有些头疼，毕竟他看黎野的那性格多少有些喜怒无常，早知道就应该待在学校里好好做研究……可是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不和男朋友zuoai、不一起出来玩，是要在学校发霉吗？

    秦垣没忍住笑了下，“别怕，”然后想起从前周雨说他并不浪漫的事，“被发现了……我们就去私奔。”

    周雨眼睛微弯，与他的掌心贴在一起，十指相扣，“我郑重通知秦先生，‘浪漫研究两性关系课程’，你毕业了。”

    之后黎野被秦垣喊到走廊里谈事，叶淮便与周雨坐在房间里闲聊，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便起了些轻松的话题，大多都是从前的旧事，周雨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淮淮，你和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想问什么就问。”

    叶淮垂着眼睛想了会儿，又觉得这个问题并不尊重，他难以启齿，最终还是问道，“我记得哥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喜欢女孩吗？有很多小女孩都特别喜欢你，你还交过女朋友……”

    “没有，之前的那个女孩是我为了让爸妈他们放心，故意那么做的，她是我的朋友，我喜欢秦垣，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就像你爱阿野，是相同的。”

    “那……叔叔阿姨他们怎么办？”叶淮很清楚，村子里的人是不会接受两个拥有同样身体的人在一起的，他们是大山养育的洁净灵魂，需要更多的孩子能够走出这座山，是无法理解两个相爱的人能够跨越时间与性别。

    周雨好像很惨然的笑了笑，“其实你不提我还真没有好好想过，但是家里的弟弟meimei很多，我顺着他们的心意顺顺利利的考取研究生和博士，然后直至如今，从前都为他们而活，往后想为自己活着。”

    “你也是。”

    而此刻R市的郊区顶层别墅里，雷翼抽着雪茄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声音沙哑，“继续盯着，这回我一定要让黎煜好好栽个跟头，我看他还要怎么和我争，哼，……心高气傲，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