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阵法临摹

    传送阵的图纸，初看一眼便已头昏眼花，又何况说是要将之背记下来。

    阵法不是简单的绘画加叠加，它有些地方是环环相扣的，一旦有一笔顺序落错，又或者哪笔力道不对，或少使一分，或加重一横，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昊天宗不是没有阵法的教授，可是它同炼丹、炼器、御兽一般，需得等弟子进阶到金丹，方可入门。金丹之前都以理论为主，你可以学习辨识草药、豢养品级低下的宠兽，进行最初级的锻造炼铁，而这些都是培养弟子兴趣，检验弟子是否真的在某个领域有天赋的时候。

    到了金丹，成功凝成金丹之后，便可拥有属于自己的丹火，丹火可炼药、可炼器、可画阵，也可喂养兽。且金丹这个时候，弟子对于自己，也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具体选择什么作为以后的辅修，心里也有了打算。按时遇的认识来说，就像是高考毕业到大学选专业，你总得事先过了高考，有一定底子才能选择适合自己的专业吧。

    且若是想要选择多个方向，宗门也不拦着你，只要你能完成每年的任务，你就是把所有的旁门左道都学一遍，他们也没意见，反正嘛，能者，多多益善。多学一个，多领一份的任务。

    不过弟子前期，最主要的还是打磨境界，万丈高楼平地起，若筑基便已分心，那之后，一阶比一阶危险，再若是因此催生出心魔，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时遇跟贺简言两人，最多也就瞄过几眼阵法，真正动手，这还是头一次。

    “师弟，你那还有没有夜鹰血？”贺简言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朝时遇说道。

    夜鹰血，便是从夜鹰兽身上采集的血液，昊天宗有个地方专门豢养夜鹰兽，收集它身上的血液。夜莺兽的血液不像寻常血液，它形状晶莹剔透，有勘破幻术，润眼醒目之效，因为时常用到，一般修士能备也就备点，饶是穷点的，也会选择储存比夜鹰兽低级的猫鹰兽的血。

    时遇点了点头，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玉瓶，朝贺简言扔去。

    他来秘境的时候，准备了很多东西，不管是用于杀人放火，还是行侠仗义，他把能待上的都带了，宗门藏宝阁被他霍霍了一圈，时昊和霓钰儿的纳戒也被他光顾了一圈。

    贺简言滴了夜鹰血，眨眨眼，便将玉瓶放在一边，叹了口气道：“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我连走线都看不明白。”

    时遇沉默了一会，赞同道：“宗门也有传送阵，我偶尔也看过几眼，虽然复杂，但也不至于这般精细巧妙，想是宗门需要传送的距离尚短，品阶较低吧。而这个阵法，鬼画符一样，看着就让人烦。”

    贺简言指了指眼前堆积如山的草稿，“我存的符纸，已经快用完了。”

    “我这里还有。”时遇转眼又拿出一剁符纸。

    “我……师兄我……也罢，再努努力，不就是记个阵法嘛，岂能畏难，只是这件事过后，我想我对阵法的热情已经耗尽，是绝不会选择阵法了。”

    时遇了然，“话虽是这样，可如今打下基础，之后再学阵法，会更加轻松吧。”

    贺简言张了张嘴，想反驳一下，但小师弟说的实在有理，他只能干巴巴地来了句：“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时遇点头，“嗯嗯！还有句话，送给师兄与我共勉，有志者，事竟成。”

    “……我谢谢你。”

    “哈哈哈哈！”时遇顿时失笑道：“师兄不用勉强自己，我一个人就可以的，师兄如今能陪着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不必如此费心费力。秘境灵气充沛，师兄不若早日进阶金丹，这样，在秘境，也能有更多的自保之力，且我已经耽误师兄历练，万不可再耽误师兄修行。”

    贺简言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分工合作。那我就在此打坐修炼，你便研究阵法。”

    时遇点了点头，“嗯，放心吧师兄，我能记下的。”

    贺简言笑了笑，“师弟加油，想来我也是福浅之人，空有宝山，却无开采之力。”

    “师兄已然是福泽深厚之人，若不是同师兄一起，只怕我刚来，便要两眼摸黑，心生胆怯了，还是多亏了师兄的照料。”

    “师弟莫要抬举我了，师兄这本事，也就放一堆筑基里，还能说上几句话，而像现在这般，师兄却什么都帮不上，实在是愧疚，但师兄也不是妄自菲薄之人，进阶金丹指日可待，还望师弟再稍等等，今日不成，他日我定有资格，护你周全。”贺简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温润的面容下，满是认真之色。

    “如此，还要承蒙师兄厚爱了。”时遇朝贺简言拱了拱手，粲然笑道。

    “时间宝贵，我兄弟二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正事要紧。”贺简言也不由露出笑容，拍了拍时遇的肩，继而走到一旁空地，盘膝而坐，准备修炼。

    时遇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将心思沉淀到阵法上。

    他虽然也觉阵法复杂诡异，但依稀能看出一丝轨迹。传送阵整体呈圆形，起笔和落笔都在同一点上，现在只要找到那一点，那之后，便会轻松许多。

    可斑斑点点，实在庞多，试了五天，已经报废了数千张符纸，基本上刚一落笔，因为连笔不畅，便失败了。

    而现在，只剩下最后十个点了。

    时遇深呼一口气，再次提笔临摹阵法。

    全部精力汇之于手下，时遇没有发现，他体内那自他引气之后便沉寂，如同死物的图纸，正在滴溜溜地转着圈，且泛出莹莹红光。若时遇内视见此，定要大声痛呼：还老子的心血！

    此事暂且不论，在消耗九张符纸之后，终于在最后一点，顺利落笔。

    时遇要感动哭了，不过此刻很明显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时遇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提起一口气，笔尖下走，顺着刚才的落笔缓慢临摹起来。

    慢工出细活，他虽然很是急切，但急是没有用的，一旦心有二意，便难一鼓作气。

    只是刚成功一笔，却又在第二个拐弯处出错了。时遇叹了口气，将笔放置一旁，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过放在一边的夜鹰血，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眨眨眼，甩甩头，又继续提笔临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