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协力
云阳市慈济医院,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一座规模颇大,并且正常对外营业的私立医院,不过这所医院实际上是由钦天监资助开办的,因此还会负责收治各类灵族,以及人类的修士,并且也会协助处理各类灵异事件造成的衍生灾害。 最先收到消息并赶到医院的是纪鸿霄,他乘坐电梯一路直达7楼的特别接诊区。电梯门刚一打开,纪鸿霄便看到樊慎正坐在病房门口:即使是在这样仓促混乱的情况下,他也仍然挺直腰身,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大腿上,保持着十分端正的坐姿与一脸严肃的神情,看上去格外醒目。 “情况怎么样了?”纪鸿霄走到病房门口,压低了声音问道。 “几名龙子都只是受了些皮rou伤,经脉与气海都安全无虞,并没有什么大碍,稍微调养休息几天即可恢复如常。”樊慎一看到纪鸿霄,便站起身来,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一五一十地认真回答道,态度十分恭敬。 “这样啊……警察局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过去?” “已经让副局长带队收工了,明天我会回警局正常接手后续的工作,至于崇辉,找个借口就说是感冒了需要休息几天,请个病假吧,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那就好,最近灵族与修士引发的风波太多了,做好保密工作,不要让普通人察觉到什么异样。”纪鸿霄点了点头,却看见樊慎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便主动接口追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怎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是,鸿霄大人……对方在与我们交锋的时候,所使用的并不是寻常的道术,似乎是魔煞之气……”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樊慎终于还是小声开口说道。 “什么?!……你确定吗?”纪鸿霄皱紧了眉头,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属下虽然并未亲历过当年的战争,但也从古籍书册中见过相关记载,应当是八九不离十的……几名龙子在受伤后也一度出现了魔煞入体的症状,还好,对方修为尚浅,应该只是现学现卖,再加上救治及时,才没有造成什么后遗症……” “阿慎!你没事吧?!天翔他们现在是在病房里吗?!”樊慎与纪鸿霄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可就在此时,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出现了纪嘉泽与周远涛的身影。纪嘉泽远远地刚一看到樊慎与纪鸿霄两人,便一边急匆匆地一路直冲过来,一边大声问道。 “我随后再与你详谈,先不要在龙主大人面前提到此事……”眼见着纪嘉泽已经靠近了,纪鸿霄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而樊慎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见纪鸿霄与樊慎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纪嘉泽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龙主大人不必忧虑,几名年轻的龙子都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休息几天即可。”樊慎冲着纪嘉泽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随即便推手打开了病房的大门。 “呼,太好了……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纪嘉泽见林天翔,江源与张崇辉三人正坐在病床上,神色如常,身体上也没什么明显的伤痕,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反倒是几名龙子,被纪嘉泽关切的态度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自觉今天自己表现不佳落了面子,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发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架势。 “行了行了,你们就好好休息吧。”跟在纪嘉泽身后的周远涛挥了挥手,制止了几人行礼的动作,随即又转头望向樊慎:“我家这两个混小子,今天多亏你关照了。” “哪里,客气了,我们也是在出警时偶然察觉到灵力的波动……话说回来,蒲牢一族的龙子今晚又是为何会出现在现场呢?”樊慎说到这里,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疑惑之意。 “这个嘛,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周远涛与纪嘉泽对视了一眼,语气不由得变得也有些尴尬。他思忖片刻之后,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向樊慎解释了今晚的情况,而樊慎也向纪嘉泽与在场的其他几名龙族说明了狴犴一族今晚的遭遇。 “原来如此……看来就和我们之前的推测一致,有两名凶手互相配合:其中一人擅长变化术,能够变化出各种形貌,迷惑并诱拐受害人,另一名凶手则负责后续折磨并杀害目标。”樊慎点了点头,一边在脑中整理着目前掌握到的情报,一边缓缓说道,“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名凶手,和他的……造物?” “嗯?这是什么意思?”纪嘉泽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来,显然对樊慎此刻的用词有些不太理解。 “我原本也以为是两名凶手协同作案,直到今晚与他们交手时,那名女性凶手想要徒手挡下我御器的攻击,结果被射穿了半截手掌与两支手指……”樊慎一边解释,一边举起了放在身边的一枚透明的鉴证袋,“龙主大人,请看,这是现场回收的‘肢体’残片。” “这是什么……人偶?机器人?”从这么近的距离,纪嘉泽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异常之处,他拿过鉴证袋,隔着透明的塑料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袋中的肢体有着冰凉而坚硬的手感,断口处还能看到木茬与断裂的齿轮,很显然并不是人类,或者其他任何活物的身体残块,而是木制的人造物;就连鉴证袋中溢出的深色液体,仔细观察之后也会发现并不是血液,而是更类似于润滑油一类的物质,甚至就算此刻隔着鉴证袋,都能隐约闻到一股油漆特有的刺鼻气味。 “使役人偶的修士确实少有听闻,并且,他如此残酷作案的动机也仍然成谜。”樊慎仔细地收回鉴证袋,脸色也越发凝重起来,“并且,无论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他所剩余的时间都应该不多了,所以作案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今天刚刚完成抛尸,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物色下一个作案目标……” “糟了!这样一说,李锐锋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纪嘉泽听到这里,突然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虽然被他天天缠着刨根问底是很不爽,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也被折磨杀害……” “龙主大人先不必着急,凶手今晚虽然成功脱身,但也受伤不轻,无论是想要修炼什么旁门左道,又或是向邪神供奉血祀,至少都要等到数日之后身体恢复才行。越是邪功异法越容易走火入魔,他就算再怎么着急,应该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樊慎见状,便出言宽慰道,“况且,那名女性凶手,或者说人偶,无论她是何物,已经被属下的御器所射伤,因此是逃不出属下的追捕的。” “欸,狴犴一族的御器吗,我记得那是……”纪嘉泽隐约想起了典籍中的记载,有些好奇地接口说道。 “狴犴一族被授予的御器,名为鸣雷落咎,是以雷击的神木制成的长弓,唯有心志坚定,刚正不阿,有资格继承狴犴一族族长之位者才可使用。鸣雷落咎被自己认可的主人灌注灵力时,能够射出雷霆凝成的箭矢,更可唤来天雷协助退敌。”纪鸿霄点了点头,出声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被鸣雷落咎射出的雷霆击中的敌人,身体上会留下数日不散的刻印,狴犴一族的族长可以感知到被烙下刻印之人的方位,并借此追击恶徒与jian邪。” “正如鸿霄大人所说的那样……虽然对方似乎也有所防备,此刻已经展开了隐蔽行踪的结界,试图切断刻印与鸣雷落咎之间的联系,但属下仍然能大致感应到对方所在的位置。”樊慎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少许,“属下会据此安排对犯人进行搜查与追捕,待到下一次交手之际,定不会再给他逃脱的机会。” “不必过于急躁,既然已经知道了犯人的确是修士,那就更要做好准备,以免马失前蹄。”纪鸿霄皱了皱眉,似乎是另有一番考虑,“目前掌握到的情况还十分有限,对方究竟师承何人,修为如何,在云阳市犯下这一系列血案是出于什么动机,都还是未知数……” “说起来,我这边也掌握到了一些消息,或许能给龙主大人和诸位族长提供一些帮助。”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之际,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谢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纪嘉泽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此刻站在众人身后,文质彬彬,举止得体的青年男人,正是之前代表钦天监来与龙族商谈的破军司主簿谢承庸。 “晚上好,龙主大人。看来你我意外地颇为有缘,这么短的功夫,就又见面了。”谢承庸笑着冲纪嘉泽点了点头,“今晚的sao动毕竟还是引起了一些普通人的注意,因此需要钦天监来进行善后工作。不过我这次亲自前来,还另有一个原因。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关于发生在云阳市的这一系列案件,以及今晚与龙族发生冲突的修士的身份,钦天监这边有一些消息,想要提供给诸位。” “真是难得,钦天监也有态度如此谦恭的时候,既然如此,龙族也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纪鸿霄挑了挑眉,话中隐含着几分讥嘲之意,“这里虽说是钦天监的产业,但毕竟人多口杂,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众人便在鸿云大厦的会客室里重新坐定。龙族这边,以纪嘉泽为首,纪鸿霄,樊慎与周远涛依次落座,而谢承庸则代表钦天监坐在会议桌的另一旁。 “龙主大人,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八奇门这个名字?”谢承庸拿起茶杯浅斟了一口,稍微润了润喉咙,随即便直接引入了正题。 “八奇门?……这个,我还真没什么印象。”纪嘉泽侧过头努力想了想,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修行的这几个月时间里,他也连带着恶补了不少修真界的常识,对目前还有传承的各大灵族,以及人类修士的诸多门派势力都多少有所了解,但此刻谢承庸所说的这个八奇门,他却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龙主大人没有听说过也并不奇怪,因为八奇门严格说来,都不能太算是一个修真门派。八奇门下弟子,并不像其他门派那样以认真修炼,提升修为为己任,而是各自有各自的专精。譬如,岐黄门下醉心于钻研医术,丹青门的弟子则热衷于研习书画。”谢承庸一边笑着解释道,一边取出一页随身携带的文件,递到会议桌上,“而鲁班门中弟子,顾名思义,学的就是各类木工机巧之术。” “没错,就是他。”樊慎看了一眼文件上的照片,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今晚见到的本人比照片上要更显老态,但是五官轮廓的特征都能一一对应上。” “这是八奇门中鲁班门的前任门主唐守正,以一双巧手而闻名,尤其是他亲手雕刻的木雕人偶,栩栩如生,顾盼有神,看上去就如同真人一般。”谢承庸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继续说道,“当年的唐门主不仅技法出众,更有一名叫做何闻铃的双休道侣陪伴在身侧,可谓是顺风顺水,一时间风光无限。” “欸,还真有擅长制作人偶的修士啊?”纪嘉泽脸上露出有些诧异的神色来,“可是你描述中的这个意气风发的帮派掌门,好像和我们现在面对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差距很大啊……” “你这样一说,我似乎也有点印象。”纪鸿霄皱了皱眉,似乎因为谢承庸的描述而回想起了某些记忆的片段,“不过我记得这位唐门主后来的遭遇可并不怎么圆满……” “没错,唐守正与何闻铃在一次结伴步入深山,寻找趁手的稀世木材时,无意间惊扰了山中的凶兽……”谢承庸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应该如何用词,“山中具体发生了何事,既然没有其他目击者,其实也就无从考证了。最终,凶兽伏诛,然而何闻铃也不幸殒命,住在山下的居民最后看到的,就是遍体鳞伤的唐守正捧着何闻铃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半边头颅,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得走出了山林。” “自从那次变故之后,唐守正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从此闭门不出,也不搭理门中事务。他无法接受爱侣离世的现实,一门心思想着要穷尽自己的手艺,雕刻出与何闻铃一模一样的人偶,代替本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只可惜,他越是执着狂热,心中纷繁杂念就越多,雕刻出的人偶也是一件不如一件。直到最后,他万念俱灰,精神也彻底崩溃,一刀捅穿了自己右手手掌,毁掉了手掌上的经脉,曾经为人所称赞的神工巧手,也就此彻底成为了历史。” 谢承庸一口气说完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忍不住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而纪嘉泽与其他几名族长也无人再接口说话,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间便变得凝重起来。 “自唐守正自毁右手之后,鲁班门便由他的师弟严逐明接手,而他则将自己幽闭在从前惯用的工房中,每日只是雕刻些不成形状的木块。严逐明对自己的师兄到底还是有些同门之情,因此安排了专人照顾他,让他不至于三餐无着。”在一阵沉默过后,还是谢承庸继续开口往下说道,“然而,就在大约两个月前,大概正好就是龙族与九尾狐一族发生冲突前不久的时候,唐守正从自己的工房中无故失踪了。严逐明遍寻之下,还是找不到自己师兄的踪迹。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严逐明不愿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于是便委托钦天监秘密查明此事。” “钦天监也会替这样的小门派跑腿吗?还真是稀奇。”纪鸿霄脸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 “纪先生说笑了,钦天监可是很看重同胞之谊的……更何况,其实钦天监如今的监正大人,曾经还收藏过唐门主雕刻的人偶,也算是有几分交情。”谢承庸言笑如常,就像是没听到纪鸿霄话中的嘲讽之意一般,“密探们一路追踪唐守正的踪迹来到了云阳市,但唐守正就此泥牛入海,彻底失去了行踪,再加上云阳市又是龙族的领地,毕竟不便于太过大张旗鼓……” “是正好赶上当时谈判那档子事,和我们面子上闹得有点僵,不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在云阳市晃荡了吧?”这下就连纪嘉泽也回过味来,忍不住失笑道。 “钦天监的密探手段倒是了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引起我的注意,看来还是我太过松懈大意了。”樊慎冷哼了一声,语气也颇显得有些不友好,“谢先生,请恕我丑话说在前面,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唐守正极有可能就是云阳市这一系列案件的幕后元凶,你可不要指望我网开一面把人交还给你……” “不,樊局长误会了。钦天监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经与龙族达成了协议,整个云阳市都交由龙族治理,况且樊局长向来嫉恶如仇,又能明察秋毫,我可是非常敬佩的。”谢承庸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今日我主动出现在诸位面前,其实就是代表着钦天监,以及八奇门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关于案件,我们所掌握的一切情报都已经如实提供了,接下来就麻烦龙族的诸位继续履行云阳市管理者的职责,查明真相吧。无论最终犯人得到怎样的判决,钦天监,与八奇门,都不会再多加干涉。” “这是自然,令沉冤得以昭雪,让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是我狴犴一族的天职。”听到此言,樊慎原本紧皱的眉头这才展开来,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既然如此,正好请谢先生确认一下,这是唐守正从鲁班门中离开时带走的器物吗?” “不,唐门主离开得十分匆忙,据他的师弟严逐明事后检查,应该并没有带走什么东西……”谢承庸仔细打量了一番鉴证袋中的木偶残块,随即摇了摇头,“从袋中手指和手掌的部分来看,工艺并不怎么精致,有轮廓走形和毛边的情况……倒像是自毁右手之后手艺大不如从前的唐门主,在滞留云阳市期间临时制作的。” “这是唐守正今晚驱使的一具人偶被我击毁手掌后留下的残块。这具人偶虽然此刻看零部件的做工不怎么精致,但却可以自如变换自己的外形,在今晚与我们交手时,甚至还变幻出了龙主大人的形貌……谢先生对此有什么头绪吗?鲁班门中,可有类似的技艺?” “能够自如变换形貌的人偶?……抱歉,这我也未曾听说过,我稍后会和如今鲁班门的严门主确认一下的。”谢承庸有些疑惑地再次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我这边也会继续追查的。”樊慎脸上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只是淡淡地接口说道,“那具人偶已经被我的御器烙下了刻印,我会安排狴犴一族的龙子仔细搜查她所处的方位;此外,从现场回收的残块来看,虽然做工不怎么精细,但这句人偶手掌所用的木料,指甲所用的玉片,以及润滑关节所用的油脂,都是上等货色,如果这果真是唐守正近期临时制作的,想必能从原材料的交易流动上查到什么线索……” “龙主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正常上课吧?”原本坐在一旁的纪鸿霄,此刻有些突兀地开口说道。 “欸?怎么这么突然……”纪嘉泽正因为谢承庸的一番话而沉浸在起伏不定的心绪中,这会儿自然下意识地开口抗议道。 “走吧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睡得太晚了可是会长不高的。”周远涛会意地冲着纪鸿霄眨了眨眼,随即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纪嘉泽的肩膀,连哄带骗地拽着他朝门外走去。 “今晚多有叨扰,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见纪嘉泽与周远涛两人已经走出了会议室,谢承庸举杯将残茶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叨扰倒的确是叨饶了,不过该说的却未必都说完了吧?”纪鸿霄抬头望向谢承庸,眼中闪烁着几分晦暗不明的神光,而樊慎同样也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来自钦天监的年轻主簿,“钦天监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龙族接触,话中还颇有几分不尽不实的意味,未免让人有些生疑。” “纪先生哪里话,我可是一片坦诚,所说的也都是实话……”谢承庸笑容满面,一脸真挚的神情,回话间也是滴水不漏, “就是,有可能无意间遗漏了那么一点点无关紧要的细节,忘了讲出来罢了。” “是么?说来也巧,今晚阿慎在和唐守正交手之时,从他身上确实注意到了一些微妙的小细节,要是谢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再闲聊片刻如何?”纪鸿霄与樊慎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缓缓开口说道,“我出于自己的考量,暂时不愿让龙主大人太过深入地接触此事。虽说刚才谢先生已经言明不会再干预对唐守正的处理,不过,根据沟通的结果,或许龙族和钦天监在其他方面还需要一些……更加深入的合作,也说不定呢。” “纪先生如此郑重其事,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谢承庸听到这话,像是总算得到了想要的许诺一般,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此刻的他脸上带着几分讳莫如深的笑容,眼神中也已经褪去了之前刻意的谦恭,露出几分精明与狡黠之意,“既然如此,那我就洗耳恭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