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坐要有坐相
赵烨与周照还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某一天晚膳后被马公公揽着肩膀带到赵烨面前的周照还，眼睛比皇后头上的珠钗还亮。 只是感觉眼睛漂亮罢了，这应该算不上心动，但已经让赵烨有了足够的理由留下这个伴读。 一直到他被囚禁庆园，两个人相处也不过一年出头。 赵烨想了一下，似乎这一年里也没有什么值得铭记于心的回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周照还的呢，赵烨忘了。 刚回来时，他急着见那三年未见之人，周擎三番五次的阻拦令赵烨窝火，赵烨原以为只有皇家才亲情淡薄，不想连一个小小府尹也是如此。赵烨有私心，他用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将周擎犯下的过错一一放大，然后做主为周照还报了锁链加身的仇。 可周照英在流放路上走丢这件事，是赵烨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赵烨怜惜周照英，一个小小女娃，连书都还没读过几本，她是无辜的。 原本女眷都该充入官妓，赵烨大手一挥，让她随着双亲一起离开了，只可惜人算到底是不如天算。 派出去寻找周照英的人这几天一直没有回信，沿着流放之路十五六里，凡有人居住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先前陆凌寻连娼妓馆子都查了一遍，周照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就这么没了。 赵烨回过神，看着前面池子里的金鱼来回游荡，鱼尾拍起来一串水珠，一些水珠落在旁边的莲叶上，闪着晶莹的光。 没意思。 赵烨将手里的鱼食一股脑都丢下去，随口问了声：“周二公子去哪了？” 正端着午膳路过的小厮高举着盘子跪下来答道：“回太子殿下，周二公子现正在后院等着用膳呢。” “马公公陪着？” “是。” “陆凌寻可在？” “殿下。”是马公公。 看着像是匆匆赶来，马公公行了个礼，说道：“世子这段时间下了朝都是先去西边的庄子上坐一会，这都中午了，估计快到府上了吧。”又朝跪着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你去吧，别让周二公子等急了。” “他去那儿干什么？” “骂街呗，就为着避子汤那事，骂了魏七大半个月了。殿下也去后院用用膳吧，二公子这几天见不着您，都不爱吃饭了。” 赵烨想想陆凌寻最近满府乱窜的样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没家的东西，蹬鼻子上脸。” “确实不曾见过他回家，有事没事就往这边来，让皇帝知道了也不好。”马公公附和。 “他精的很。”赵烨摆摆手，示意算了，马公公笑了两声，再次提起周照还：“这午膳……” “你先去吧，我想再坐一会。”找不到周照英他始终没法坦然面对周照还。 马公公唱了个喏，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赵烨平时是在暮山苑休息，周照还同他住一起，也在暮山苑。旁边还有个晚林阁，赵烨让人收拾了一下，现在陆凌寻住在那。 再往旁边去还有梦涧园和伴径庭，住的都是些女眷。 马公公路过晚林阁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后面跟着的小内侍嗳了一声，问道：“公公今天可是身体不爽利？” 马公公横了他一眼：“我身子可好着呢。” “公公，公公。”周照还站在不远处，上来拉着马公公的手往住处走：“殿下来不来啊？” 马公公乐呵呵任由他拉着，一双眼睛笑成了缝：“你慢着点，放心，成了，殿下马上就来。” 周照还走进屋子看到陆凌寻坐在餐桌前，正往嘴里悠哉填着饭菜，上去夺走他的筷子又端正坐在旁边椅子上：“别吃了，等等殿下。” 陆凌寻啧了一声，跟着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我这几天在朝堂上可是一点都没针对他。” “晚上，我也是很老实的吧，你睡在他屋里，我半个不字都没说。” 言下之意，讨个奖励可以的吧？ 周照还端正坐着，没有理会陆凌寻。 “哎，你听没听见。”手肘戳了一下周照还的腰，陆凌寻继续说：“今天晚上睡我这呗。” “不睡。” “我明天去金銮殿前参他一本。” “那就睡。” 陆凌寻咬牙切齿：“你平时就是在装傻吧？是不是？” 周照还也咬牙切齿：“你别胡说了，我只是心智倒退，我看过大夫的，我很快就好了。” “而且你总这么说，殿下知道了嫌弃我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傻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陆凌寻想开口嘲讽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和周照还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还不如，周照还至少得偿所愿，自己呢，清醒着沉沦？ “周晋，我真同情你。”陆凌寻嘟囔着。 比起同情你，我更同情我自己。 陆凌寻那叫一个恨啊，索性也不跟周照还理论了，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过来，对着那人的脸颊就亲了一大口，周照还要逃离，偏不如他所愿，陆凌寻扣着他的腰又对着他的嘴唇咬了一下。 赵烨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周照还捂着嘴骂骂咧咧，陆凌寻托腮爽朗大笑。 “殿下。”周照还放下手，重新给赵烨摆了一下碗筷，陆凌寻嘴角撇了撇：“现在可以吃饭了？” 对于赵烨来说，就餐与就寝几乎是他一天里唯二的放松时刻，但自从陆凌寻住进了太子府，赵烨就把“轻松就餐”这一条给划掉了。 实在是受不了陆凌寻那个腻歪样儿。 陆凌寻此刻正忙着给周照还夹菜，这殷勤的样子落在赵烨眼里，他只觉得扎眼。 “好吃吗，还吃吗，再来一口嘛。” 不绝于耳。 赵烨咳了一声，提醒陆凌寻：“寝不言食不语。” “知道了。”陆凌寻朝周照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爷腿上。”说完也不管周照还同不同意，捞着对方的腰略使了点力气，人便稳当当的坐在了陆凌寻大腿上。 又是一口菜夹到了周照还面前，陆凌寻果然没再说话，周照还犹豫了一下，张口吞下。 “坐没坐相。”赵烨哼了一声：“你没必要让他替你试毒，没拿到解药前我不会动你。” 前面说的是周照还，后面说的是陆凌寻。 周照还脑袋一转，悟了，第一次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 只见他火速站起，端着自己的碗筷，绕着桌沿，来到赵烨面前，放下碗筷，坐在了赵烨腿上，为他夹了一口菜，凑到他嘴边，还不忘示意他张嘴。 “噗呲～”陆凌寻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妒妇。” 我这……你……大意了，非常想吃啊，赵烨面无表情推开周照还：“好好吃饭。” 一菜之仇，他决定记在陆凌寻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