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耽美小说 - 销情兽在线阅读 - 80 动心忍性增益所能 赎身回契欲制孽涨

80 动心忍性增益所能 赎身回契欲制孽涨

    这滴泪开了道小口子,漏出的泪水连着坠,嘴唇都划过,他深深吸气,牙根酸得咬了咬,整个人冷了下来。他湿淋淋的手背胡乱摸了把脸,拎起衣服裹进干燥浴巾拧,明早就彻底干了。他盯着空洗手台,不知在想什么,再望镜中自己,除了眼白有了红血丝,面容还是照旧。

    他把小盒子放枕头底下,灯光熄了。明天先租这里的房子,起码度过暑假。那一箱子礼物,随身带不好带,带出家也不放心,他查好了,放银行保险柜。开学会考,高中还有一年半。佛美本科正常是三年,他计划一年半完成。高三前攒钱十多万,加上佛美计划生奖学金,足够第一年的费用。这还不算高三暑假能全天候赚钱。

    如果大师了了,那一年内就退学。花费最长时间四年半,最短时间两年半,他稍稍平静,呼吸均匀起来。这行不看学历,画拿出来,就知道水平。一直让他偷着掖着的画画,反而无须cao心。

    两年半后,他都已经成年了,选择就更多。周敏ins粉丝有商业供稿的原画师,他比较过他们薪资和绘画水平,给自己画了最低线,职业原画师作为后备出路。要是选原画,先给能叫得上来名字的动画游戏公司供稿,再顶着佛美学历和供稿履历,开班授课赚钱。只不过辜负韦启溪了,暂时的,开班一年百万千万,在他看来可以接受。

    何普照确实给周敏金钱概念带来洗礼。周敏从前从未细想以后要赚多少钱,怎么赚钱。他感觉要画画,太喜欢,为什么要画好,太擅长,人又要有一技之长傍身,顺便证明自己——回报父母。眼下兼职工,都能存几万,给他进入成人社会莫大信心。

    最好还是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个人画册,和画廊合作,都可以,但是如果一开始钱少,他可以暂缓。这方面他很看得开,赚钱不耽误他水平提高。他深悉自己的风格和需求。他清点完思绪,空调打得低,后背还是泛热,暴露短袖外的皮肤凉丝丝的,他手臂盖在自己眼皮上,另一手绕到枕下摸那粒石头,终于不小心睡去了。

    周敏白天请了半天假,回家路上雨点子砸下来,只几步路,头发丝氲氲的,家里没人,也方便他行事。外头很快下了暴雨,室内一下灰了,房间密闭着,比外头温度高些,一开门,一屋子的蒸木头味。

    周母往后回忆起这一天,总要驱散家中被盗的潜意识,再顿悟,儿子搬出家了。她晚上回到家里的,一点灯,周敏房间门大开,窗也开着,窗檐下地板积了小滩水了。床光秃秃的,书壁驳驳的。她也总埋怨孩子爸太伤了孩子自尊,往往想起骂了一句,叹口气收住了。

    好在周敏愿意告诉她住哪,也不远,她非得要来一份钥匙,非说是担心他在外面乱搞关系。不这么说,孩子怎么会给她,不这么要,断断就是给个巴掌赏颗枣了,还怎么留吃的,看他住的。

    他那小出租屋,一张床,一个卫生间,一个小茶几客厅连着厨房餐厅,夏去冬来。她都没和他爸说在哪,怕他爸来找他,两人又吵起来,比现在更糟,那日子过不过了。儿子的画散在四处,她每次都想顺便给他打扫卫生,画捡起来,屋里比自己家还干净呢。

    孩子就是在用心读书了,似乎没了家,就没了牵挂。她上周发的消息,和他说妈赚了点钱,自己的钱,留了在他抽屉里,压岁钱,有困难和妈说,学习紧张了学校要钱了都说。结果呢,没回复,她看儿子样子也不像接受了,趁周末逮住他问,平常早上早早走了,晚上老晚回,竟是手机一周都没充电了。

    周敏沉浸计划里,不看手机是完全不看了,彻底的,碰都不碰。一年没见着的学生,时常出现在班里最后一排,班级老师经常点名他,表扬他的进步,五十岁老头了,边折着试卷,带着不自觉的喜爱,又必须挪揄:“哟,长这个样子,还读书,了不起。我还以为只存在你们班主任嘴里呢。”

    周敏没要那钱,他也没话多,只说:“我拿可以,那你就不用来了。”周母自是不敢再给钱,多填充牛奶水果,热了能吃的饭菜。周父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嘴上说没死就成,清楚孩子妈每次买回来又不见的东西去了哪。连过年也不回去,他清楚这孩子彻底不可能听他们的了。穷人孩子早独立也好。

    这般疏中带亲,亲中带疏,维持好一阵和谐。高二下学期,周敏出了会考成绩,全部B以上,心里有种高兴劲儿,也不因为这成绩,也因为这成绩,走在路上面色淡淡的,忽然笑了笑,笑了才发现自己忽然笑了。

    回那小出租屋,他有说话的冲动,母亲好些天没来了,他开机看,只有两条短信,上周母亲说外公急救,她回去照顾了。这周叫他好好照顾自己,暂时不回来。周敏答应完,给母亲说了成绩,也没熄灭屏幕,来回划动,终究关了手机。

    还不是时候,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从搬进这个小屋子这天,翻了翻何普照所有账号,无一更新,他焦躁外,又有些安心。他决心不看不听不闻,就像那箱东西安安妥妥放在银行保险箱里,何普照也这般放在他心里。他怕把他挖出来,他也危险,他也危险。

    他不允许自己轻易去看何普照,刚刚有些飘然了,甚至想看何普照动态了。周敏神色淡下去,查了查银行余额,又检查意语考试时间,才渐渐放松,去卫生间,洗了洗手,脱了衣服,他有一刻甚至什么都没有想,浑身浸泡温流的感觉,但是下一秒,眼前图画全是捆起来的宝宝,他发现宝宝很爱掰屄给他cao,又要掰腿又要掰屄的,可把宝宝累坏了,把宝宝大腿和小腿折叠捆一起,自然分开,身体形成倒Y,可是还有两只手啊,叫宝宝自己藏好,看到要挨打。

    简直两全其美,他在画画的时候抱着宝宝,宝宝没办法动,只能那里一直磨啊,磨他裤子,他感觉腿都湿了都不会cao宝宝。但是贱宝宝光这样都会爽,有东西喂它那里,就什么都不计较!那就把宝宝放旁边,腿没办法完全张开,也没办法夹着腿自己磨自己,只能半张着敞着,吃点空气。

    像捆着绳子的螃蟹,刚好宝宝两只手是自由的,又是考验宝宝的时候了,不能自己玩,当着老公面肯定是不敢的,老公就走开,但是不能和宝宝说去尿尿,那又是折磨宝宝了。宝宝什么都求得出来,求老公带宝宝一起去,不用去,不用去也可以,就尿在宝宝那里,刚好的。

    不行,要考验宝宝呢,他走了再回来,怎么判断宝宝有没有玩呢,那里本来就是肿的湿的啊。宝宝的手指要是有那种味道,有那种味道——周敏射完jiba根本没软,连着打了三次飞机,正好洗澡,一切又在计划之中。他还在想,以何普照那个德行,手指那么细,说不定还会磨手臂,保险起见,还是有监控比较好。

    再从卫生间出来,又像换了个人了,周敏脸带着一点水汽的红,逐渐消退,白灯底下,只嘴唇红红。不该想普照的时候不会想。只有在阶段性实现计划,才可以想。这般收放自如的,持续下去,也不失为一种死马活马的化解。

    周母一去就是几个月,再次和周敏说上话,还是打电话给周敏班主任,才立刻联系到周敏。彼时高三才开始,周母在电话里要他回家一趟。周敏没问,以为家里知道艺术生的事情,但是他还准备出国,不是早骂过了。他还了手机回班上,课本纸笔收好,隔壁桌问他去哪里,周敏两手空空走说:“家里有事。”

    周母电话里只说,有事和他商量。周敏走回家,近一年没住家里,换鞋一抬眼,心头一跳,电视没有了,空出一整块白墙壁。周母坐沙发上,身边一个行李箱。周敏环顾,发现整个视野,只有这张他出生就有的沙发了。

    周母才开口:“能卖的都卖了。”她一时太多话想说,不知当说哪一句,于是说:“你也要高考了,mama——本来不准备和你说。我还打算呢,攒钱支持你一下,不用你爸爸的钱,我的钱支持你学画,我知道你不会听你爸的。你赚钱又辛苦——我有次十点多去找你,你都不在。”周母眼泪已经出来了,她着实不错的五官,岁月揉皱的肌肤,打散眼泪。

    “你外公抢救两次,一直住院,不光我的钱,我们家的钱已经拿出来了。你爸爸在老家不还有个房贷么?还了这个月没下个月,家里能挤的钱都挤出来了,房子也卖了,能接的钱也借了。”

    “我和你爸爸,本来都不想和你讲这个,你爸爸已经在跑长途了。你外公上个月情况好转了,能吃了,这个月又急速恶化,这下恐怕真的不行了。我们做子女的呢,想着爸抢救次数是有限的,为什么不救呢?”

    “mama已经吃咸菜面条好久了,能省一点,就可以给你外公多打一针,那种让他比较舒服的针——”周母泣不成声,她哭得极难看,鼻涕往嘴巴里流,在娘家都是不哭的,一哭气哭散了。

    周敏吞了吞口水,外公,好遥远的人,外公比较疼周母jiejie的孩子,周母以前抱怨过,jiejie家比自己家有钱,爸爸就偏心。他眨了眨眼,说:“我还有点钱——妈,你需要多少钱?”

    周母哭意稍止,吸了一口气,咳嗽起来,想起此行目的,声音不自觉放大说“妈不要你的钱,你能有多少钱,保住自己差不多了。”

    “妈找你是想说,这个房子,退租了,爸爸以后不会经常回这里,至少好几年,回来也住旅馆。mama住老家,你一个人,你一个人——你听妈一句劝,家里欠外面一百多万,好几年都帮不了你,你不要学画了,你现在成绩也好了,听妈话,好好考重本,学费又低,你也不用···”

    周敏抬了抬手肘,疑心躯体都咯吱咯吱,他僵硬地站起来,和母亲说让他想想。不过几百米,他回到小出租屋,打开手机,脑子木木的,他先转了四万,留着十万在算。

    没想母亲大喜过望,很快电话过来说,儿子真的长大了。又说让他留足吃饭钱。周敏这下完全听懂了,他把剩下十万全部转过去了。那几天,他好像活在云端,而非泥底。他感觉亲情不是负担,他不清楚啊,父母恩重如山,为什么他感觉轻飘飘的。

    母亲又打给他,问他怎么有这么多钱,又讲了一大串外公近况。周敏等她全部说完,才说:“都是存的。”母亲当他考虑清楚了,敞开说:“无底洞啊。”

    周敏把那三块金砖,当中两块,一百万和二十万的,依照证书,回卖给珠宝行了,再转账给周母,就把手机关了。晚秋的阳光明明薄薄的,他却受着煎熬烈火燎烤,就好像他的皮囊翻了个面儿晾晒。

    他不仅没做到给何普照钱,反而用了何的钱。从前的日子不能更像是赊来的。他咬牙不看从那百来万留下的十万,眼泪生生逼出来,还好是黑夜,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周敏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好好哭过,泪湿了半个枕头,还是毫无哭声许久,眼泪倒流回嗓,又辣肺,才传来一阵咳嗽声。前路难望,后路不堪回首,这间隙里,他还是得靠这个存款流水办签证。

    高三寒假,那年过年前,外公出殡,葬在周敏小时候画的山上。冬天,大人们赶着黄牛车,黄牛车上黑木棺,叮铃,叮铃,牛车上铃铛响。老妇人跟在后面哭,一路上山了。周敏没有去,所有孩子都不允许去。

    来年春天,人死了,周父母注意周敏的升学。周母要去周敏那儿给他做三餐,开始细究从天而降的百万。周敏之前和他说要退也没地方退。真正和儿子面对面了,儿子好平静,说:“你就当是欠的吧,放心,我没卖器官。你回去吧,我机票买好了——你就当作在国外打工吧。”

    周父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模样着实累得不轻,本来就显老,又老了十岁。他好像有点怵周敏,嗓子哑哑的,气势撑着:“——你没做不正当的事情就好。你也不像是那种人。”

    竟没人追问他画画,就好像他被赎回了。周敏一路不曾讲多余哪怕一句话,一路到底——到面试结束,通过。周敏发完这条ins,允许自己立刻点开何普照主页,两人分开两年三个月,何普照只更了一条,一年前,就是那条“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