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开始
根据瓠叶的描述,魏云尔找到了打着赤膊,正在搬运石块的萧翔。 “请问少爷找我什么事?”男人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的对眼前的青年打量了一番。他可以看出眼前的公子非富即贵。若非特殊,应当不会与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扯上什么关系。 魏云尔刚要脱口而出瓠叶的名字,便想起狐狸叮嘱过千万不要告知任何关于他的事,强行咽下了原先要说的话,嘴巴一张,临时胡编了一个理由:“本少爷十分欣赏你的……力气,正好府邸里缺人,聘请你来魏府做打手。” “为什么是我?”萧翔心中狐疑更深,像他这样的劳力工多了去了,他不过是其中一个最为普通的,何德何能让魏府的公子亲自过来聘请他?一般不是由府上的管事负责这块的吗? 魏云尔看出萧翔起了疑心,心里有些慌张,眼珠子四处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脸上佯装出几分骄纵之色,不满道:“你问题这么多做甚?本少爷想聘请谁还需要理由吗?”他撇了撇嘴,嘟囔道:“不过是看你模样还算顺眼,身材高大有几分安全感……” “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见萧翔还在迟疑,魏云尔故意放大了音量,怒气冲冲道:“哼,还从来没人敢驳我面子!” “对不住啊对不住。”一个戴头巾的老汉急忙的从搬运工里挤出来,快步来到萧翔边上,低头哈腰的对魏云尔道歉:“这孩子不懂事儿,平时直来直去惯了,什么都喜欢问,哈哈哈……魏少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这孩子就交给您了。” “什么脏活累活用力气的活,都可以找他的。不是我吹牛,这孩子什么都不行,就是老实、有力气!干活也很认真务实的!” 老汉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萧翔本想阻止老汉弯下腰,在老汉警告的一瞥下,他收回了手,最后握成一个拳头,低下头,如老汉一样朝着魏云尔鞠躬,闷声道:“麻烦您了。” 魏云尔本人是不愿装作这幅高傲的模样,更何况是承受别人的一拜,心脏当下一颤,一种难言的歉意与羞耻感蓬勃而出,心里直道:对不起,表面上却还得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用正当理由把萧翔带入魏府之后,萧翔一直闷声不响的干活,活像是个只知道干活的闷葫芦。得知了事情原委的陈修远噗嗤一声,差点笑岔气,他强忍着笑意,对魏云尔眨了眨眼睛,调侃道:“魏少爷,再来一遍情景复现呗?” 魏云尔:“……滚。” 当晚,瓠叶就来到了魏府,远远见到了安然无恙的萧翔,当即就给魏云尔和陈修远跪下,只是在膝盖落地前被陈修远托住了。 陈修远:“叶公子,大可不必这样。” 瓠叶站起身来,抬起脸,对着眼前的两人真切的说道:“我知道,两位的恩情,叶儿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我们只是做了举手之劳罢了。”魏云尔看见瓠叶苍白的脸就觉得心里难受,哥儿本就是容易多愁善感的人,见到一对有情人无法相守,心脏就酸酸痛痛的,难以呼吸。魏云尔平日里算是性格刚强的那一类了,但实际上内心深处还是容易共情、及其敏感的,所谓外刚内柔不外乎此。所以瓠叶的悲伤,他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的,甚至连带着自己也多了几分不易散去的哀愁。 “圣僧,符咒已经贴在‘他’身上了,一切都和您说的一样。” 瓠叶将昨夜和今天白日的事情经过都复述了一遍。 萨普疑心重,昨日便找到瓠叶,在他说话的时候,瓠叶拿着陈修远给他的符咒,趁其不备将它贴在萨普的身上。符咒一贴上去便黯然消退,没有留一丝异样,却明显的改变了萨普的行为轨迹。 按萨普原来的恶趣味,怕不是把他摁在窗前,亲眼看着恋人的模样挨cao。哪会说下次再来呢? 不仅如此,今日他明显感觉到控制他的那根联系削减了不少,正如陈修远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因此将他带回巫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魏云尔脸上浮现一丝喜色,高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修远很厉害,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高兴得太早了。”陈修远忍不住泼冷水,“这只是我根据叶公子所说的信息,搞得一个粗略符咒罢了,对萨普的影响最多持续个三天。”他表情有几分凝重,“补魂需要更加稳定的环境,共情蛊什么的都不能对其产生影响,否则功亏一篑。” “还需要一些必要的东西,有关萨普的,劳烦叶公子去弄来。”陈修远掏出一张早已做了记录的纸,递给瓠叶,“在两日内,这些东西必须集齐,不然萨普起了疑心,第二张符咒大打折扣,一个时辰都难以维持。” 待瓠叶走后,魏云尔想到刚刚在纸上瞥见的那几个字,憋不住心中的担忧,问道:“让叶公子重新回到那个龙潭虎xue,这真的好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修远听罢则是幽幽的瞥了魏云尔一眼,幽怨的小眼神活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看的魏云尔一阵心虚,回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但实在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抿了抿唇,犹豫道:“……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陈修远抱胸,脸瞬间变得委委屈屈,责问道:“你刚刚还说修远很厉害的!” “啊?”魏云尔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不知误会到哪里去了,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什么和什么啊,我就是夸你符咒做得好,叫你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 “我也没其他意思啊,只是想说你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陈修远挑了挑眉,手摸下巴沉思道:“难道说你误会了什么?嗯……” 魏云尔见陈修远一脸深沉,真的要深思到底的模样,心知自己想太多了,一阵难言的羞意涌上心头,酥酥麻麻的,像被电过一样:“没有!没有其他意思!哈!哈哈!我相信你的实力的啊!就是…!就是有点小担心!哈哈!啊!对了!接下来怎么办?就把萧翔留在这里吗?需不需要做些什么?比如一些补魂前的准备?” 陈修远:“不用啦,好好呆着就行,有事情我会找你的。” “哦哦,就都……都交给我吧。” 魏云尔垂下头,以此想遮住一点自己通红的脸,因为心虚,说话如蚊子音一般轻,若不是堂里安静,怕是会听不见了。 当时想都没想就叫他修远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 魏云尔觉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陈修远的脸,所幸陈修远好像没有再多想,完全被后面的说辞带偏了…… 啊啊,真是的!还误会他的意思! 也是,陈修远对于正事认真而且观察细腻,对于其他的一些事情就粗枝大叶了,也幸好他性格如此,否则被发现了……那得多羞人啊。 魏云尔庆幸的想,殊不知,在他转移话题的时候陈修远也在暗暗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眼就看出了某人的心虚。 陈修远心境通透,一些地方卖傻只是因为想顺应大家的想法而装不懂抑或是不想去懂,如果当真放在心上,这些事情其实清清楚楚,并非是他粗枝大叶。他在山上与师父野精相伴,初次独自一人下山历练还不懂人情世故,一些常识一些他未接触的东西他还不太明白,但不代表他看不出别人的喜恶之类的情绪表现。他表面上听着人扯着话,眼睛却焦距于眼前的人变化多端的表情上,心中顿觉几分好笑:虽然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但既然人家想揭过了,那我就顺着他来吧…… 他心不在焉的听着眼前的人将话题扯远,余光却看着魏云尔双颊两坨深深的红晕,眸色渐深。 感觉慌慌张张想要遮掩的哥儿有点点可爱。 陈修远暗暗的想,这种心情还是第一次有。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