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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回原形

    祁衍在尘土飞扬中抬眸看去,只见白未庭身着一件由羽毛装饰起来的无袖外套,里面的白色修身的衬衫衣领敞开,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肌,下面穿着一条黑色高腰牛仔裤,将原本修长的腿部线条拉的更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参加走秀的。

    白未庭的视野一直固定在云尘身上,嫣红的嘴唇抖了一下,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他蹲下身,单膝跪地,抱起一旁晕了过去浑身是血的云尘。

    “你要干什么?把他放下来。”祁衍厉声喊道。

    白未庭歪了一下头,看到了在祁衍怀里生死不明的陈渐程,寒霜般的脸颊忽然扯出一抹笑:“还担心他呢,不如担心担心你男朋友吧。”

    “你什么意思?我父亲在你手上?”祁衍瞪着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来弄死他。

    “我没兴趣办这种事,要不是云尘想救你,你早死了,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讲话?”白未庭冷漠的说。

    “那你就更不能带走他了,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最后四个字,祁衍咬的极重。

    “你也听他说了,他是罪臣之子,要不是我护着……”最后的话,白未庭没说完,他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云尘,又抬起头看着祁衍说:“你很幸运,也有人保护你,陈渐程已经把昆仑和祁家之间的瓜葛肃清了,你愿意回昆仑也好,不回也好,总之,昆仑是你母亲的故乡,你我双方,和平相处,你要是不愿意……”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云尘是我的,我带他走,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你要是觉得你有本事拦我……还是别不自量力了。”

    说完,他正准备转身离开。

    祁衍忽然说了一句:“哦?你喜欢他?”

    白未庭的身子一僵,回头瞪了祁衍一眼,变成凤凰飞走了。

    祁衍看见消失在黑夜中的大鸟,月光落在长长的凤尾上,比龙鳞还闪耀,再联想到白未庭周身高贵的气质,真不愧是三界唯一的白凤凰啊,稀有金贵。

    祁衍看着怀里几乎快断气的陈渐程,手直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啊。

    找谁,才能救他啊?

    祁衍抱着白色的小猫咪待在废墟里。

    妈的,陈渐程这个傻逼为什么不躲开啊当时!为什么!他难道是为了报复祁衍当时的不告而别?以陈渐程的本事,他不会躲不过去,他肯定是故意的!这个王八蛋!

    祁衍看着怀里气息奄奄的小猫咪,曾经漂亮的毛发此刻暗淡无光,粉色水润的小鼻子微微闪动着,眼睛紧闭,小猫咪浓密的白色睫毛安安静静的垂在脸上。

    陈渐程会死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祁衍否定了,他没想过陈渐程会死,在他的印象中,陈渐程都是那种一手遮天,狂妄自大,永远不会输,也不会受伤的神,他永远都站在人性和社会的制高点,居高临下仰望尘世蝼蚁的神。

    可是神也会死啊,人可以转世,可神不能,一旦死了,就是灰飞烟灭……

    他不能让陈渐程死,要是再也没办法看见这个人,拥抱这个人,那这人生,真是半点光明都没了。

    祁衍手伸向小猫咪的脑后,把自己的仙法灌输至它体内,这个过程,就像血液逐渐从体内流失,原来,把自己的法力输送给别人是这种感觉。

    真是难为陈渐程了,当初宁愿扛着这种难受的感觉,也要睡祁衍。

    “陈渐程?绵绵?你睁开眼睛行不行,我真的,我特么……”我特么好痛苦!祁衍一边给它灌输仙法,一边低声说道。

    可是怀里的猫没有半点动静。

    祁衍不死心,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往陈渐程身上灌输法力,法力的过量消耗,让祁衍的额头渗出了细汗,眼前开始发黑。

    忽然,一道金光,在祁衍面前浮现,祁衍立马收回手,抱紧了怀里的猫。

    那光慢慢涨大,变成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男人,他长身玉立,金色的头发用玉冠束起一个高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轻轻飘起,随性洒脱,一双藏着星海的金色眼眸散发着安宁祥和的气质,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红唇微微轻启,温柔的不行。

    这人,好帅啊!

    祁衍衷心的夸赞了一句,这人看上去除了平易近人之外,还有一种让人臣服的感觉,是那种对仁慈的领袖的钦佩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带着这种气质?一眼便让觉得他不是凡尘中的人。祁衍从没见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蹲下身,玄色的披肩垂在地上,他笑着对祁衍说:“别耗费你自己的元神,把他给我吧。”

    “你,你是?”祁衍疑惑的看着他,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到了那种能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的程度,摸不清虚实。

    “我是,呃,我是他的,呃”他啧了一声,纠结的拍了下脑门,好像终于知道该怎么说了似的,“噢,他是我儿子!”

    “!!!!!生,生父吗?”祁衍惊讶到结巴。

    “当然不是。”孙祎直截了当的说,“他从记事起就待在陈悦齐身边,亲不亲生,不重要。”

    陈悦齐是陈渐程的mama,那这个人岂不是……

    卧槽!

    祁衍想起陈渐程曾经说过一句话,当别人知道祁衍是陈渐程的人,就不可能再打祁衍的注意,反之,陈悦齐也一样。

    这不就是雄兽对其他竞争者宣布领地所有权一样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你真的能救他吗?我,我刚刚,我,”祁衍艰涩的说着,“我当时气昏了头,并且不知道那个人是他,所以我……”

    “你不用自责,你这一剑对他的所作所为而言,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孙祎笑着伸出手,“来,把他给我吧。”

    祁衍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猫递给他,孙祎单手接住,垂眸看了小猫咪一眼,尽是无奈,他站起身,一道金光从他的指尖溢出,注入陈渐程体内。

    祁衍跪在地上,看着小猫咪慢慢浮向空中,这道金光,祁衍很熟悉,是陈渐程曾经展露出的力量,这是世间,至臻至纯的力量,听张天煦说,那来自于宇宙初始神明之一,太初。

    那这个人,是太初?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祁衍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时间就像刀子一样,在他的心上划,反观孙祎,他从头到尾都是云淡风轻。

    终于,在祁衍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小猫咪在金光的沐浴下,蹬了蹬腿儿。

    孙祎立刻收了手,小猫咪落进他怀里,眨着大眼睛,迷茫的看着他。

    祁衍的脸色变了,小猫咪的眼神眼神,很干净,是属于小动物的干净,单纯,不像当初在昆仑那样,眼里藏着一丝属于人性的深暗。

    孙祎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它递给祁衍,说:“你把他带回去吧,现在他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心境不一样了,但是人之间的心思选择,从来都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陈渐程,也是绵绵?”祁衍接过它。

    “嗯哼,你这个理解非常好,绵绵是陈悦齐给它取的名字,取意为情意绵绵,放心,你带它回去养吧,它挺乖的,一般不闹腾,有事的话,你可以来浮翠园见我。”孙祎说完,还不等祁衍开口,就变成一道金光消失了。

    祁衍望着空旷寂寥的前方,不知所措。

    那猫在他怀里转了个圈,仿佛在测试那个姿势比较舒服,祁衍默默的看着它转了个身,下巴搁在祁衍的手臂上,一条前腿慵懒的伸了出去。

    陈渐程现在,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只猫。

    这时,好几个人上了楼,为首的是祁衍大半年不见的徐泠洋,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脚下蹬着一双靴子,浑身带风,冲进这个破烂不堪的房间。

    “嗯?祁衍?你回来了?”徐泠洋皱眉,把祁衍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家伙,还留了个长发,更像个妖精了,最后,徐泠洋的视线停留在他怀里的猫身上,他惊的张开嘴,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这,这,我哥,我靠,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祁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难道要他说陈渐程挨了他一剑,被打回原形了吗?祁衍摸了摸怀里的猫,低声说:“你,不变回去吗?还是永远都不打算变回人形了?”

    怀里的猫没说话,只是照着前方不远处的徐泠洋伸了伸爪子,大概是徐泠洋脖子上挂的那个金属项链有点吸引它的注意力。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徐泠洋抹了把脸,“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吧。”

    祁衍点点头,抱着绵绵跟徐泠洋一块下楼。

    “上车。”徐泠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上那辆SUV。

    祁衍迟疑了,转头问道:“我父亲呢?”

    “喔,祁老先生啊,先上车,我告诉你。”徐泠洋和颜悦色的说道。

    祁衍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腰上了车,徐泠洋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他对面。

    等一切安定下来后,祁衍怀里的猫便跳了下来,在车里跟巡视领地般的转悠来转悠去,徐泠洋直接伸手把它抱到自己怀里,高高的举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哈哈大笑:“哟哟哟,变回原形了呀,可让我逮着了吧!”

    绵绵呲着尖细的小牙,伸出爪子去挠他。

    徐泠洋把它放到腿上,抬眸对祁衍笑着说:“自从我小姑去世后,我就没看见他变回原形,这乍一变回原形,我还有点不适应。”

    祁衍低着头,没说话。

    徐泠洋歪了歪脑袋,盯着祁衍的长发和衣袍说道:“唔,你这一身,还真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模样,昆仑那边都是这么个装扮?”

    祁衍看了看自己,这身复古装扮属实是有点行动不便,他拢了拢头发说:“我不会扎头发,这个你等会叫个女孩子帮我弄一下吧,看着有点烦。”

    “剪掉吗?看着不是挺好看的吗?”徐泠洋轻笑,祁衍长得本来就好看,留着长发的样子简直比女孩子还漂亮,难怪勾的陈渐程神魂颠倒的。

    “不方便。”祁衍皱眉说。

    “行,我等会叫个发型师过来,”徐泠洋拿出一根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点上,“我还以为程哥去昆仑找你,要耽搁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你带回来了,不过我好奇的是,祁衍,你怎么就同意跟他一块儿回来呢?”

    “你这话说的,好像他不值得我跟他一起回来一样,”祁衍望着车窗外逐渐后退的场景,默默的说:“我不是跟他一起回来的……”

    “嗯,看出来了,我很忙,咱们就在车上把事情说明白吧,我知道程哥对不起你,但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变回原形的?并且看上去,没有妖气了。”徐泠洋叼着烟,手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看祁衍。

    祁衍叹了口气,把自己从进祁家家祠之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等等?程哥的父亲?”徐泠洋听见这个的时候猛的从椅子上坐直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祁衍,“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有小姑父啊?我小姑眼里怎么可能有情爱。”

    “这,这我怎么知道,他一说出来我都懵了,但是他的法力确实和陈渐程之前的法力一模一样!”祁衍弓着身子,抱着脑袋,不耐烦的说,“我还想问呢,为什么陈渐程没有成神?他不是都杀了我们家祠里的相柳吗?”

    徐泠洋一只脚踩在座椅上,手搭在膝盖上,托着腮,锐利的鹰眼露着邪气,就是个痞里痞气,玩世不恭的太子爷,他兴味的说:“这要问你啊。”

    “问我?”他没成神跟我有什么关系?祁衍有些茫然。

    徐泠洋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指了指祁衍,“你为什么要进家祠啊,还诱使我哥杀了你?是为了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