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安格尔上将，好久不见。”一人走了过来，“难得看见有人向你行礼……是学生？” 盖尔之前一直想不通安格尔为什么要免除身边所有人的大礼，直到他去第三军的军官培训班历练了一圈后，也觉得让别人见他一次行一次礼有些蠢了，日常处理事务的话就要见好多好多人，真的拘泥礼节也别理事了，坐在那里看人行礼算了。 “亲王殿下。”安格尔低头行礼，奥兰多也跟着低头俯身，理查德等人也艰难地以半跪的姿势转过身来向盖尔行礼，依着卡曼帝国的规矩，除非盖尔主动免除礼节，所有将官之下的人见到他都要向他行跪礼。 “不用向我行礼了。”盖尔笑着道，“我现在跟你学平易近人，只有第一次见面和典礼之上看见我才需要行礼。” 说到这里他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五名学生，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这算鬼的平易近人啊？！ 学生们心中齐齐咆哮，看安格尔并无反对的意思，还是顺从地退了下去。 安格尔也不是很想对盖尔行礼，闻言点点头，“你有事要说？” 盖尔轻咳一声，神色有些犹豫，“听说第三军的资金比较紧张，你最近又到手了一千多名雄子，需不需要帮忙分担一下？” 安格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几秒钟，随即冷笑起来，“第一军都不敢跟我提这件事。” 那是当然，对皇帝陛下而言第一军高级军雌的分量加起来都没安格尔一个人重要，盖尔在心中默默吐槽道，其实他自己不缺雄子，也没兴趣尝试跟另一只雄子抢雄子，问题是，第二军其他军官缺，他又不可能无视他们的意见。 “你要那么多雄子做什么？”盖尔头疼起来，“我知道你担心他们的安全，但是那只是小概率事件，而且现在帕提亚雄……雄性生物也没法接近他们了，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百分之十八的小概率事件？”安格尔继续冷笑，“数学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亲王殿下。” 百分之十八？盖尔惊了一惊，他知道安格尔不会随意口出妄言，但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难免震动，那是雄子不是雌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即使如此，你也不可能独占所有雄子。” 整整一千八百九十四名雄子，几乎等同维西学院四年的平民雄子产出，如果不是因为接收人是安格尔的话，早就有无数高级雌子找上门试图瓜分一杯羹了——要知道，即使盖尔贵为皇室雌子，每年也仅仅能从维西学院兑换一名雄子。卡曼帝国的高级军雌不会愿意也不可能坐视安格尔独吞这么多雄子，必然会要他拿出绝大部分来分享，当然，看在安格尔背后的第三军和第六军的份上，他们也会支付合情合理的代价。 “独占？你知道什么叫独占吗？”安格尔嗤笑起来，“我现在下令第三军所有满足条件的校官前往维西学院登记，并且让他们兑换成功后将名下的雄子转让给我，一只雄子也不给你们留，这才叫独占。” 盖尔斟酌了一下利弊，觉得惹急了安格尔没准真会这么做，而维西学院的小雄子们大概也会真的顺应安格尔的心意纷纷跳进第三军的怀抱——第三军的军雌和别的军团的军雌相比起来并无特别突出的优势，但把安格尔放在天平的一端，就没有任何雌子能够和他相提并论了。 嫁人or不嫁人，当然是不嫁；嫁雄子or嫁雌子，当然是嫁雄子。 盖尔长长叹息一声，抬起手摆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行吧，我知道了。” 他默默给那批雄子打上“小恶魔所有物”的标记，决定回去告诫那群不省心的手下想死也不要连累自己，又换了个话题，“你们一般多久开始招新？” “六月上旬啊。”安格尔莫名其妙地回答。 “不是这个意思。”盖尔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歧义，于是换了个表述方式，“今年的好苗子不是被你们提前招走了吗，我就问了下准备明年毕业的学生，结果看上的几个都说和你们有合同了。” 帝星指挥学院采用的是学分制而非年级制，修完各专业必修课程后累计攒够两千学分就可以随时申请毕业，但因为毕业典礼和军团招新等一系列因素，一般有意毕业的优等生们会提前一年进行登记，以便学校安排前十名参与毕业典礼的讲话，同时也是对各军团发出自己准备入伍的信号，欢迎有意接纳的军团和他们洽谈待遇问题。 盖尔自己就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好吧，这句话等同废话，十三军团的总司令官除了安格尔这个压根没上过学的奇葩，都是来自帝星指挥学院，当然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因此发现今年的毕业生已经被安格尔提前掐尖后，就把主意打到明年的毕业生身上，结果连续遭到了三次婉拒。 “第三军和阿尔法星系的几所学校有合作，会定期联合举办一些项目供学有余力的学生参与。”安格尔说，“一般是收集情报、追击逃犯、参与实验、后勤保障之类的，最近还多了维护治安，很多学生都会参与。” “你居然还有钱雇佣学生？”盖尔习惯性地忽略了“维护治安”四个字，问。他知道安格尔背靠龙之集团拥有的资产十分惊人，但龙之集团每年的利润都是分出去了的，认真算可支配资产的话安格尔绝对比不上他，尤其安格尔又要接手那么多雄子，他哪来的钱付给那些眼高于顶的军校生？ “我为什么要付钱？”安格尔反问，“我给他们机会参加各种试炼活动，又不是雇佣关系，再说学校会给他们学分的。” 盖尔觉得这个说法太无耻了，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没钱谁给你做白工啊，珀利稍微晚下班一会儿，都会叫他付加班费好吗？ 安格尔看出他的不以为然，轻哼一声，“菲尔顿拖我模拟战的时候也没给钱啊。” 作为皇家近卫队副队长他的职业是保卫皇宫训练近卫，而非被皇帝没事拖着下对战区，而且皇帝陛下给的那点可怜的薪水还不够他维护机甲的日常损耗，他不也每战必陪吗？至于他为此缺乏干劲迟到早退，皇帝连续两次前往训练场没找到他，一怒之下扣掉他的周末双休就是后话了。 盖尔当然也很清楚他的过去，安格尔因为和他的纠纷进入了皇帝的皇家近卫队挂职，然后又因为一次与皇帝的机甲模拟战中击败了皇帝，从而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成为了皇帝活动筋骨时的固定对手。 “他是皇帝嘛。”盖尔回应道，“再说他也教导你作战指挥了啊。” 没皇帝的精心教导，安格尔哪里来的这么强悍的纸上谈兵的天赋，斯特林上将可没有大规模指挥会战的经历——是的，虽然第二军不幸在大演习中输给了第三军，但盖尔依然坚定认为那只是演习而非实战，真的打起仗来他绝对不可能输给安格尔。 安格尔扫了他一眼，“我们每年去学校讲座那么多次，也没有收过钱。” 盖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在心里理了一下，第三军派人到帝星指挥学院讲座，联合帝星指挥学院举办各种项目，提前定下帝星指挥学院的优等生，听起来顺理成章对吧，可这不是在网罗亲信培植羽翼是什么？而且安格尔说的是阿尔法星系的几所学校，想来卡曼国防大学和帝国理工大学一定也在其中，他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现任皇帝是菲尔顿·卡曼不是维西·斯特林对吧，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培养势力，居然都没人给皇帝说一声告密示忠？别人他不清楚，但是第一军的前总参谋长路易真的是和安格尔一点都不对付啊，都没试图撺掇下皇帝打压安格尔吗？ 安格尔没说话，只用一种非常非常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盖尔。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吞吞地道，“如果菲尔顿真的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觉得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第六军就是这样对待宇普西龙工程大学的，根据斯特林上将等长辈的建议，从小培养的属下会更加忠诚能干用着更加顺手，所以成立第三军后他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至于什么夺权什么逾越，他完全没想过，菲尔顿自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时常要求他修身养性以便更好的收拢人心。 盖尔并不认为皇帝陛下是多么宽容大度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夺位逼宫，之所以对安格尔分外容情，估计也是在不知道安格尔身份的情况下想以权势诱惑以感情软化吧。这么一想，他看着安格尔的眼神跟看着被无良雌子诱供的懵懂雄子也没什么两样了，只是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让安格尔和皇帝再起冲突，不如以后再跟安格尔慢慢解释，因此打了个哈哈，“是我想多了。” 一旁的奥兰多知道安格尔不太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诽谤，不，阐述皇帝的真面目，因此适时插口，“上将，莫罗斯少将应该讲得差不多了。” “先走了。”刚好安格尔也觉得和盖尔的聊天有点进行不下去，顺着奥兰多的话告辞。 “等你忙完了，一起吃个午饭？”盖尔发出了邀约，“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安格尔幽幽看了他一眼，“我最近在喝营养液。” “为什么？”盖尔愕然，他知道安格尔很喜欢拿各种奇怪口味的营养液罚人，但是没想到他还会自己喝营养液，按照雄子的食谱来说，这妥妥算是虐待了吧。 安格尔转身离去，徒留盖尔原地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