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圣诞前夕上
浴室中云雾缭绕,林禄安泡在浴缸里清洗情爱留下的痕迹,他的身体不容易留疤,昨晚做狠了也没留下几处深印。 夹丝玻璃门外立了一道浅色的身影,林禄安静静看着,半张脸沉到水中,鼻底贴住的水面冒出细小的泡泡。很久身影才消失,浴缸里的水也凉了,林禄安站起身把泡沫冲掉。 他换上旗袍改良的上衣,立领侧别着一颗蝴蝶状的蓝钻,成色和克拉都达到有价无市的水平。他自然懂得魏颖给的东西有多值钱,但魏颖又不缺这些,能给他自然也能给别人更好的。 林禄安腿间还有明显的异样,长裤替他遮掩了尴尬的腿缝,体内好似记住胯下rou的形状,此时连紧闭都不愿意。 依德从院子里摘了几朵花回来,刚踏入客厅便看见剑拔弩张的叔侄俩。他眨眨眼,把花放到花瓶边,倏地趴到唐宁肩头,“你们想吃什么呢?食材刚到。” 唐宁身形一顿,回头看他,绿棕两双眼睛只隔一指之距。依德俊秀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待到唐宁转头,他悄悄与看大的孩子对上眼,眼里含着狡黠。 魏颖对依德一歪头,插着兜上楼了。 “还不放开?” 唐宁的语气生涩,依德赶紧放手,捞过花瓶将花朵一枝一枝插进去,一束花艺在他皙白的手下绽开,许久两个人才有了新对话。 “Puss这么大了,是该尊重他的选择了。” 依德站起身,身上的服饰与唐宁大同小异,只不过枪托补丁变成马术服的双肘补丁。他的脸上没有刚才的笑,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僵硬。 “哪里大?是块头大还是眼睛大?”唐宁冷笑一声,“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能让你大动干戈跑来美洲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你知道就好。他现在被情爱迷昏了头,自以为给出可以给的就能换来真心,实则是在捆绑一个无辜的人。” 唐宁越说越气,他把手杖扔到一边,外套挂到衣架上在屋里来回走,转得依德头都晕了。依德拉住他的手腕,苦恼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 “哪个眼瞎的愿意跟狗脾气的人在一起。” “。” 依德愣怔住,眼神上下打量唐宁,半晌绷不住笑了。为了骂个侄子,牺牲这么大吗。 唐宁没理会他突如其来的笑声,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依德不敢再招惹暴脾气的英国佬了,他耸耸肩回到院子里,拿了几串饱满多汁的葡萄回来。 英国人手欠地抢了几颗,依德瞪他一眼,嘴巴比心快,“你吃了我怎么做饭!” “一会儿我少吃点。” 他剥了一颗塞依德张开的嘴里,把他的怒火压下去。依德闭上嘴,抬眼对上比葡萄还绿的眼睛,还挺甜的。 林禄安去了一趟书房,他太久没碰电子产品了,几乎达到归隐级别的无欲无求,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挨cao,两者归一,彻底变成一个有文化的飞机杯。 书房里什么书都有,各个书架标明类型,多是没拆封的,看来这间屋子是有钱人的风雅摆设。 他挑了一本历史书,闲来没事看看美国历史,看了一个星期差不多全看完了。正当他坐在窗台上看书,一张骨感的大手出现在眼前,掌心躺着一颗药。 “这什么,避孕药?” 林禄安看也不看,接过去干嚼,不苦。 “狗屁,是B2 。” 谢过皇帝的金锄头,林禄安重新低头看书,魏颖黏上来抱住他,两个人挤在不大的窗台上,太阳撒在身上热得出汗,肌肤与肌肤之间相贴,林禄安被恶心的想吐。 “下去,我一个人坐这就够挤了。” 林禄安踢踢魏颖的胸膛,他没穿袜子的脚指粉白,踝骨像羊脂玉一样润滑,魏颖接触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体内激素的变化,他和林禄安待得太久,早已形成无形的融合,仿佛一个眼神相对嘴唇就能吸在一起。 魏颖不下去,他抱住林禄安的腰圈到怀里,太阳被他挡住一部分。林禄安终于不太热了,但看书的光线也被挡住了。起床气的造诣放纵林禄安火气的勃发,他手肘往后用力一怼,身后哀嚎一声,抱着他的手臂放开了。 “下去。” 林禄安盯着魏颖,狐媚的眼睛染上红,他忽然拖住下巴,指尖在唇瓣滑过,绸缎的旗衣勾勒出柔韧的身形,看得魏颖血涌上脑。魏颖刚跳下去,勾着拖鞋要走,清润的声音又响起,“给我弄点吃的上来。” “什么?” 命令的语气太过张扬,魏颖挑眉看林禄安,第一次有人指挥他,竟是一只怯懦的兔子。霎时事情的发展就有趣了,魏颖走过去双手抵在人的两侧,林禄安偏开头,语气淡淡的,“我饿了,弄吃的上来。” “你脾气渐长啊,真有个性。” 魏颖有时候说话油得冒渣,以为自己是中国古早总裁文里的霸总吗。林禄安别过头翻他一眼,一脚踢魏颖胸口上,力道不大,但不经意间被成年男性踢一脚也郁闷得够呛。 魏颖气吁吁地瞪他,气炸毛的金毛缅因扭头甩上门。林禄安舒舒服服占了所有空间,他醒来后把卧室里的小食都吃光了,到现在肚子还饿,看来做个爱还挺消耗体力的。 不知道今天搭错哪根筋了,就想看魏颖吃瘪,明知招惹这个疯子没什么好果子吃,但他就是压不住犯贱的欲望,非要用打火机燎大猫的胡须。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打扰他看书了,看到空袭事件门被咚得踹开,还以为恐怖袭击沿袭到现在,从世贸中心精准打击到比弗利。魏颖端着一盘青葡萄,右手挎着竹篮面包,配上他的美脸倒像是乡下卖面包的小女孩。 “吃!” 魏颖把瓷盘重重放到书堆上,面包塞林禄安怀里,没等林禄安吃,他自己先在蓝里翻找,“依德这次没做水果夹心吗?” “依德?” “嗯,两个老古董都来了。” “早说。” 林禄安对甜腻的面包不感兴趣,依德的手艺他见识过,早些日子他可能会吃,但今天胃口不佳,只想吃些开胃的。他把面包篮重新挂回魏颖手上,端起葡萄皮也不剥往嘴里塞。 “你什么毛病,不剥皮?” “能吃就行。” 魏颖抢过他的盘子,笨手笨脚给他剥,林禄安看得心烦,摘了一颗给他示范,“一挤就出来,Puss没吃过葡萄吗?” “我吃的都是剥过的。” “……” 林禄安攥住他的手指,魏颖顺势包住他微凉的手。他一只手挤葡萄,放在魏颖嘴边让他张嘴。 “啊。” 哄小孩似的发出拟声词,魏颖大惊失色,摸摸他的脑袋,没有肿包也没有伤口,那是怎么了,既没磕碰也没发烧,难不成是昨天吓傻了。 “你有病?” 林禄安拍开他的手,把葡萄吃进嘴里,不吃白不吃。魏颖此时脸色沉黑,他本就是颗洲际导弹,一言不合七洲炸,一而再被迎面泼冷水,怒火都烧到他睫毛了。 刚要张嘴美式骂街,一支食指比在他的唇前,带着酸甜的葡萄香,“shoo—”林禄安重新剥一颗葡萄放他嘴里,魏颖下巴被手动合上,林禄安满意地笑起,两颗甜腻的窝坑在两颊凹陷,魏颖的心情立即烟消雾散雨过天晴。 午饭前他们三七分干完一盘葡萄,林禄安是七,葡萄都是他剥的,自然他吃得多。巨型猫趴在他的身后粘着背蹭,林禄安推开他的脑袋,把书合上,“好饿,依德做饭吗?” “难不成英国佬做吗?我可不想死,你也不想当widow吧。” “当你个鬼。” 没走到餐厅,厨房里传来一阵阵抱怨,法语语速快急,说了半天才有另外一个声音回应,回的塑料法语。 法国人更气了,把餐前酒重重放到桌子上,刚出门迎面撞上林禄安,他的脸迅速换上明媚的笑容,变脸之快叫人记不住前一秒他是什么表情。 “bunny,气死我了,我的葡萄不见了,肯定让唐宁吃了,可他就是不承认。” 穿着花边衬衫的欧陆美人口吐风情万种的法式英语,圆润的发音跳脱活泼,林禄安脸上挂起笑,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一僵。妈的不会是魏颖拿上去的葡萄吧。 “魏颖吃的。” 犯错就要有勇于承担的责任。林禄安把刚出场还不明所以的魏颖推出去,依德的笑容隐隐含了冷意,他点点头,“好的。” 餐桌正座早有人入座,唐宁的绿眼睛从林禄安进来就寻到目标了,他的上身斜靠在椅背上,慵懒的姿态使他气质平和一些,林禄安拉开他左边的椅子,对他点点头,“奥斯本先生。” 许久不见,兔子似是以惊人的速度被快速催熟,几个月前的重逢还是一朵青涩怯懦的花苞,如今如盛放的庭院玫瑰,浑身透露出辄待摘取的芳香。 唐宁颔首,松松袖扣,他的眼底含着浓稠的颜色,漂亮的绿色变得浑浊死板。依德坐到他的右边,与他相视一眼,嘴角被催促着勾起。 借着午饭时间唐宁把来的目的说出来,他这次是专门逮魏颖回伦敦过圣诞的,几年没回去过年,连复活节都不曾重视,再过几年估计连他爸妈的坟都不记得在哪了。 魏颖在走神,食物含在嘴里不嚼,这是他面对英国佬最基础的抗议。林禄安边吃饭边看热闹,他热衷于看魏颖碰鼻子,任何可以让魏颖难受的表演他都会充当最忠实的观众。 “蠢货,你有没有在听,你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孩子……” 隔着林禄安一个座这边炮语连珠那边安静如鸡,魏颖自带屏蔽仪,随着唐宁慰问的语速吃饭,愈发有胃口的节奏。林禄安欣赏着脱口秀嘴巴很想笑但怕魏颖恼羞成怒用rou在他身上撒气,只能在喝水时贴住杯口偷乐。 一顿饭结束,对话以唐宁踹魏颖一脚告终。依德拉过林禄安的手说要出去逛逛,客厅里的疯狗耳朵灵敏,闻着rou味儿过来了,“不行,他哪也不能去!” 依德没有理会,把贴过来的金毛脑袋推开,自然地靠到林禄安身上,明亮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视一圈,笑意更甚。 “没关系,走吧,去买些花。” “好。” 在书房里听说唐宁依德来时林禄安就控制不住发笑的声音,他祈祷两个好哥哥赶紧把魏颖这条狗牵走,最好拴到西欧去。盼星星盼月亮让他盼来可以制服疯狗的人,毕竟做梦都在想离开这片土地,哪怕给一个机会他都会在所不辞游过太平洋,淹死被鱼嚼死也好过留在魏颖身边。 林禄安说好时肋骨下的心脏狂跳,他紧紧挽住依德的胳膊,挤出镜子中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看向魏颖,张口就是令他作呕的声音,“我会在日落前回来的。” 魏颖湛蓝的瞳孔rou眼可见的放大,露出千丝万缕的情愫。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林禄安笑得更甚,登时吃过的饭在胃里发酵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