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的程序正义
菩萨和大神们都集体瞪了地藏菩萨一眼，孙世昌笑微微地说：“哎呀荷花啊，你不在你和你师兄们的团里当Top么？你不只是C位，你不还是掌门吗？你自己抛弃你的师兄队友，这样好吗？” “哼哼，我们都好久都没有演出活动了……我们的演出活动也就是在我三师兄的家里。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吧……我觉得……算了。”地藏菩萨韩雪衫说了一半，抿嘴不语。 “ 他觉得他的师兄们的咖位不够了。配不上他了。他是菩萨了，他的师兄们最大也就是个明王，然后还有俩基本就是素人。”檀其卢拖起老公的胳膊，面容诡异地说：“老公，你啊，你过了这个阶段了啦——你到了solo单飞的时候啦，你这么优秀，没有必要拖这些low逼了。不要和他们见识，咱们回家找小红姐签约，人家天龙集团什么资源？小红姐说了，她买了伊露的IP，捧你演耽改！明年这个时候，他们都是洗脚婢！” ”嗯嗯。”地藏菩萨其实挺好哄的，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耽改，地藏菩萨的情商智商忽高忽低，佛性和人性变幻很诡异——其余的菩萨也都知道檀其卢不过是哄一下他，防止他继续拆台。 “小储啊，你看过伊露写的吗？我觉得你可以和我老公一起演这个故事。”檀其卢对着储莲招手说。 “没，我不认识字，看手机字更头疼。”储莲迷惘地摇头。 大势至菩萨孙世昌痛苦地捏着人中，幽幽地问：“我们几个部门联合发文件，整改公司网络文学……所以为什么，你们还在明目张胆地宣传这些鬼东西？伊露是谁？写出这种东西的罪犯为啥还在活蹦乱跳？” ”伊露是地藏寺的无常使者，现在也在冥界不回来。要是小菲同意卖IP，也轮不到改编伊露的烂文啊。孙局长，您回去和小菲说说么。”檀其卢火上浇油，孙小菲是孙世昌的女儿，公司第一大手子黄太太，虽然婚后断更退出原耽界，但是她留下了巨量文化遗产，既是公司网文界的传世美谈，也是孙世昌菩萨的不朽噩梦。 “好了啦，不要扯远了！我们今天要谈的是，观音菩萨rou身造型的问题！所以，卢慕穆，机会给你了哦……你自己不要的。我们打算派你和其他几个男同事，一起和储莲参加今年六月份七星台的选秀节目，要你给他伴一下舞，铺铺路。既然你们都不想去，算了！”普贤菩萨摊手道。 看来拒绝这个邀约的备选并不是天命玛丽苏卢慕穆一人，他身边的几个男干部都悄悄低下了脑袋。 卢慕穆眉毛拧成麻花，觉得这些说谎不打草稿的菩萨也太赤裸了，他忍不住问道：“王部长，就算我想去参加选秀，我可以去吗？我是韦陀宫在职的干部，搞这些是认真的吗？” “这不是娱乐圈选秀，这是我们公司组织的精神文明活动啊！选出来的优秀文艺骨干们，也不是要你们出去浪出去搞商业活动的啊！是要他们负责我们公司文化宣传和团结建设的啊。这个团一共有七个名额，而且这次选秀，公司系统外的人士也可以参加，会有三个名额，选出来的给公司编制。这个团，经过我的深思熟虑，名字叫做：盛世七仙男！”普贤菩萨认真地告诉卢慕穆。 卢慕穆狠狠地咬住嘴唇，但是腮帮子已经涨成猪肝色。 ”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普贤菩萨冷冰冰地问卢慕穆。 “没有！非常完美！“卢慕穆拼命摇头。 “哼……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们要他假装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抽出一支芙蓉王，好不耐烦地说：”是的，观音菩萨又要转世了。这个选秀呢，也就是给观音菩萨一个我们公司编制的机会。也是把他的新化身，推向社会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渠道。经过多方面的考虑，我们觉得，也就全民选秀，这个方式了。” “可是——假如选出来的是观音菩萨，那么他不是应该和诸位菩萨们一个团的吗？”包欣欣呆滞地看着菩萨们，语气调侃地问。“然后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准备的这个储莲也好，还是选出来的大美人也好，是要给观音菩萨当转世的rou身的对吧？王部长，就算他们这些美男们都同意，这也属于器官交易范畴，这是违法的吧？” “器官交易违法，器官捐献不违法。这一切，都是为观音菩萨转世失败准备的。观音菩萨有自己留在世间的rou身容器，他转世融合失败，他会寂灭，容器也会死亡甚至魔化。这种情况如果出现，那么我们需要自愿者献出自己的rou身。如果观音菩萨自己转世成功，那么我们选秀出来的男团就是一个男团。如果他不成功，我们就从这个男团里找一个志愿者捐献他的rou身——作为补偿，李主任愿意提供一个阎罗王级的高级rou身容器补偿给志愿者。” 普贤菩萨冷冰冰地瞪着阎罗王包欣欣说。 “那就更奇怪了哦，既然李主任都出资出力了，要她直接给观音菩萨储备一个rou身就好了啊。干嘛还要劳民伤财地搞什么男团选秀？”包欣欣皱着眉头追问。 是的，看着日系美少女最低眉顺耳温柔小甜甜的包欣欣，是十殿阎罗王里最刚最硬的刺头，她从来不介意和漫天至尊神佛们摊开讲敞开说刨根问底把帐算清楚——上海人啦。 普贤菩萨深呼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阎罗女帝您忘了吗？因为我们是菩萨。” ”唔！我懂了。”包欣欣突然就被说服了，真诚地。 李青冷笑道：“让我们都省去那些漂亮话吧。我是愿意给，因为这个试验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我也想测试一下我们生产的容器能不能承载菩萨这个级别的能量体。但是他们不肯要的。他们害怕我啊，谁知道我会在提供的容器里设计什么程序和装置呢，装在我提供的容器里，万一被我控制了，菩萨的脸面往哪里搁？” “李主任，这就是您多虑了。我们是被生灵的心愿召唤来，进入容器的。您制造的容器再精美强大，也没有生命意志，我们根本融合不进去。至少目前我们没有谁尝试过。因为我们是菩萨，我们是必须被信仰才能在世间存活的。唉，我们是被人间的欲望召唤来，然后满足生灵们的愿望，然后才被他们的供养的偶像。所以，说来可能有点好笑，我们就是爱豆，我们是古老的爱豆。所以每一个菩萨的诞生，其实就是一场选秀。但是我们的选秀比娱乐圈的选秀更残酷……我们是真的需要信众的信仰的，这个信仰是不可具象的数据。如果群众们对菩萨没有足够的信念，菩萨是无法真正转世来到人间的。我们就算进了rou身容器，没有信众的支持，也会迅速衰败寂灭……甚至更可怕，显出魔相，变成魔神怪物。所以接纳我们的容器，必须有过信仰和意志的rou身，机械制造的容器不敢尝试，更不敢要观音大士尝试。我这个rou身已经衰败了，我寂灭的时日也不远了，下次老衲再转世的时候，愿意贡献自己神魂来帮你完成试验。李主任，你知道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 听着普贤菩萨语调逐渐悲怆，文殊菩萨强行插入入抒情演讲的行列，接话道：“众所周知，普贤师兄是法理公义的化身，世间苍生相信法律与制度，他才有万丈威光统领护法众部；本座是智慧真知的化身——” ”咯咯咯……”李青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这个rea完全不是因为李青，是已经离世的太上老君的女儿；她和菩萨们有理论体系阵营冲突的原因。而是李青是有124个尖端实验室226个不能公开的实验室，手握空间轨道装备，质子武器，星际战舰群，还有大概几百万种毒株和疫苗的科学女博士（生导师）。而文殊菩萨，当然是也是博士生导师……就，有一些哲学着作和比较文学方面的研究？ 所以这不是李青在计较信仰，在抢谁是公司第一顶流智慧神名头……简单地说，这事就是：理科生瞧不起文科生。 “That’s it——You Bitch！ 现在咱俩就出去，单抠，今天彻底解决！”文殊菩萨把刚喝了一口的红酒甩飞，起身，撸袖子，指着李青的脸开始嚎叫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为什么特别需要观世音菩萨的原因！”普贤菩萨说着话也站起来，走到文殊菩萨和李青中间，闷哼道：“都要点脸好吗，我们已经堕落到河南农村的KTV里了，这个下限你们还觉得不够低是吗？非要我治安拘留你们是吗？” 李青和靖刃抱在一起，看起来很惊吓很脆弱的样子——这个演技很生硬，明显是在给周围的人看。文殊菩萨知道自己在这个画面里，是中年男子霸凌无助的妇女，于是他啐了一口，转身出门去了。 普贤菩萨继续悲壮地说：“观音菩萨有万千化身，为拯救世间疾苦不断来到人间。但是末法之世将至，他的化身们都用尽了心力和命数，疲惫不堪，无法再实现观音大士的慈悲神通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常来人间的化身还能用……也就他的第二十三位化身：童子观音。化身，其实就是不同的rou身容器罢了……但是只有容器对了，才能和神格兼容共进，才能发挥菩萨的至高神通。童子观音这种容器，有一个入相法门，那就是他必须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美男子。唉，我们菩萨的难处就在于：人间娱乐圈的偶像明星，管它是不是真的色艺双绝，不管用什么法，收割到观众的钱，就赢了！而我们不行，我们必须被信仰，要信徒们真的相信我们。所以，童子观音菩萨的rou身，必须要通过人间大数据的检验，是被信仰级认定的人间绝色美男子才可以和菩萨融合，产生世间活菩萨。我们身为同门，每次转世的时候都是互相扶持的，我们在世菩萨必须帮助观音大士完成这个考验。这不是资本金钱能够决定的事，这是我们菩萨们的……” “——团魂！”地藏菩萨突然抬头，握拳，眼神发亮地说。 “所以，你们就要办选秀……要群众投票他是不是最美的男人是吗？如果不是怎么办？我们就没有观音菩萨了对吗？”卢慕穆呆呆地问。 “至少在相当长，不可预测的时间内，没有了。可能几百年几千年后，他别的化身休息恢复好了，他才会转世也说不定。但是我觉得，世间已经等不了了。这个世界，越来越大的裂痕与仇恨，你们看不到吗？我们公司的俩大文理智慧神已经发展到要酒吧斗殴了，科学家都把核弹带来了……”普贤菩萨指着李青刚刚准备塞回包里的口红说。 “这不是核弹。”李青冷漠地说，“——这是引力场切割刀而已。” “观音菩萨有自己在人间的备用容器的。那个是首选。但是这个融合是有很大几率失败的，如果童子观音菩萨的转世的时候与他的容器失败，我们其余的菩萨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会集合我们的力量，把他送进选秀选出来的最美的男子rou身中。然后原来的男子的魂魄，我们就拜托李主任，定制一个新的更舒服的容器给他。”普贤菩萨说完苦笑。 文殊菩萨拎了一瓶看起来很高级的红酒，又回来了，嚷嚷道：”所以需要选秀啊，需要调研统计推算出信徒们的审美啊，然后根据数据定制啊。秀还没选，定制出来的，信徒们不喜欢不是白费吗？而且，最关键的是，观音菩萨得同意啊。我们菩萨转世与rou身容器之间的关系，不是买衣服鞋子那么简单的，容器有自己的意志，而且和菩萨的神格有联系，换容器，需要容器的意志和菩萨的意志都同意。菩萨刚刚转世的时候，容器的意志还很强大，所以我们需要公关和联络人员去指导和训诫，规划管理——” ”您直接说洗脑就得了呗。”卢慕穆忍不住插话。 “嗯……”普贤菩萨也不打算掩饰了。 檀其卢突然举手，笑眯眯地说：”臣妾有个很成熟的想法，万一选秀选不出什么好货。你们可以把地藏菩萨的rou身拿去给观音菩萨用吗？然后给我老公换个容器。也不是我吹，我老公的rou身，数据还挺能打的，你们再给点资源强推一下，我觉得问题不大。” 说罢她指向，就这么一瞬间，已经拿着手机开始沉浸到游戏世界里的地藏菩萨。当然了，看起来很佛相的储莲也早就开始打手机游戏了……这么好管理的菩萨，不用真的好浪费啊。 “或者，我们公司，有愿意为菩萨献身的青年干部，贡献一下自己的美貌？” 大势至菩萨孙世昌扫视了一下下位区的几名男干部们。 人群中倒是真有人举手，一位肤白秀气的男神怏怏不乐地说：“各位领导，所以我们今天被叫来，是因为我们可以进入倾国倾城美男子的范畴对吗？我很好奇啊，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几个女干部们咬紧牙关憋住不笑，也好奇地望向普贤菩萨。 “本座当然也是做了一些网络调查，在座的诸位同事呢。都是我司某些舆论参数比较凸出的选手。你们的外貌是不是倾国倾城，本座也无法回答，因为审美就是一个很主观的事情。主要是，你们都是本座很信任的同事。”普贤菩萨搓着手说。 卢慕穆观察了周围同列的这些被信任的同事，因为有男有女，长相有妖艳凌厉的，但是也有很普通平常的，而且来自不同岗位和部位，所以他也不知道菩萨的信任参数到底是啥。 包欣欣洞察了卢慕穆的企图，她苦笑道：”我们是公司sao鸡排行榜上前20强，然后科长以上级的干部才被叫来的。” “我不是科长啊，我只是副主任科员……”那个白脸男干部小声地说。 “那是因为你是sao鸡榜状元。你是天界第一sao鸡。”包欣欣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哦……那个榜还在哦。我好几年没关注了。”卢慕穆挖了一下鼻孔，冷漠地挺直了腰。 “sao鸡榜是什么？小陈啊，你不是说这是根据公司最受欢迎的青年男女神网络排行榜数据选取的人才吗？”普贤菩萨也有点震怒，他缓缓转头望向自己的女秘书。 女秘书抬了一下眼镜，严正地说：“是的。没错。” “所以为什么本座组织的公司优秀正能量青年男女神榜会被叫sao鸡榜？我组织你们评选了三年，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啊！”普贤菩萨气得嘴唇发颤。 女秘书苦笑道：“菩萨，公司官方设置投票的那个优秀正能量青年男女神榜。表面上，投票热度有755亿，但是琅琊核给出的后台数据显示只有355。不是355亿。只有355。也就是说，出了入榜选手个人之外几乎没有谁关心过。公司里网络投票榜目前日活超过1亿的话题中，个人魅力排位向，热度最高前十个榜中，有男选手入围的只有三个。一个是美男榜，可是这个榜里的选手几乎都是家喻户晓的男神和公司里有名的干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资本干预，这个榜里有大量广告营销因素。然后是古装丑男排行榜。不解释了。再次是渣男排行榜，也不解释了。我综合各种数据排查后，那么发现热度流量还有话题度，唯一接近群众最喜欢的男神的榜单，就是这个……sao鸡榜。嗯，这个榜名字是不雅观，但是稍加研究就可以发现，大家是真的喜欢看这个，上榜的各位男神和女神，就很符合菩萨您要求的贴近群众和真情实感两个诉求。然后菩萨您又说需要几个女神来参与调研，给反馈意见，那我觉得也就是这个榜上的选手最合适了。“ “唉……”普贤菩萨揉了揉脑门，甩了一下手上的汗，喃喃道：“救命啊。现在你们更明白，我也特别急需观音菩萨来救苦救难了吧。但是，现在我们需要救的是观音菩萨，就这样吧。你们有谁想要帮助观音菩萨的吗？” “愿意的呢。我是sao鸡有啥不愿意，菩萨不嫌弃，我是OK的。那么替换的rou身，可以自己选择么，提供一些选项什么的？”一个壮硕的大胡子男神抱起胳膊闷哼道。 “不能。已经设计好了，我不想再改了，我们的团队也是会猝死的。”李青不耐烦地说。 “别了吧。也不是我们不愿意献身菩萨，可这活我真干不了啊。我自己混得啥德性，各位领导还不知道么？而且我丑，我这样的搭在菩萨身边，对他的形象只能减分。话说这种事情，不是龙族公关们的强项么？”卢慕穆其实也是老实话直说。 “啊！这次选秀活我们集团不参与啊。因为我们要是插手的话，群众们会先入为主地觉得是资本下场强捧皇族。这样产生的信仰，可不是慈航普渡观音大士……又会是资本霸气拜金主义而已。我这次来，主要是和菩萨们协调市场关系……我们集团在你们的选秀周期内，不推出不炒作任何同类节目和同类艺人。仅此而已。当然了，我也是来看热闹的！”壬临龙女莫名其地亢奋，举着香槟一杯又一杯地灌，眼角眉梢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确幸感。 “那么请问龙女，这些青年干部的品相如何？他们愿意献舍的话，哪个能包装成菩萨啊？”文殊菩萨指着下位区的sao鸡们询问壬临龙女。 壬临龙女挑了一下眉，扫视了一眼sao鸡们，淡然地说：“他们都很优秀啦，就……未来可期。” “期什么呀期，就这群渣渣，哪个的rou身做成观音菩萨推向市场，明年我国就变基督教国家了。”檀其卢倒是敢说话。 “所以，这个储莲是备用方案了。选秀也是备用方案。我觉得人家观音大士可能也根本用不上我们，他的童子化身是万世无敌白魅魔，这个种族出产的男子，各个都是绝世风流奇男子。狐狸精的祖宗白二，他这几千年用的白魅魔男子的皮，假货都能倾城祸水这么多年，真货更不用提了吧？”文殊菩萨说完弹了一下烟灰，然后他抬头，诡异地说：“哇，成绩出来了，决定命运时刻到了。” 说话间，一位非常秘书打扮的女子拎着一个文件夹推门走进了总统包房。 “啊，王部长，初步测评结果来了。”普贤菩萨接过自己的机务秘书递来的报告，翻看文件夹微微一瞄，然后面色越来越冷。 “会不会搞错了，还是说，视频效果不好？”普贤菩萨捏着纸业颤巍巍地说。 “王部长，后面还有测试组的评论。我已经把特别难听的筛选过了，这些已经是很温和的评论了。”菩萨的机务秘书也就是辩才天女陈芷薇的语调竟然有点生气。 普贤菩萨捏着纸页，匆匆扫视。 “你们用了多少样本数啊？”李青询问陈秘书。 “2000个。性别，年龄，职业，收入，学历，各个对照组都有。虽然是小范围内测，但是我觉得吧，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女秘书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无奈的怪笑。 “这样太夸张了吧，满分100分，2000人都打0分……”文殊菩萨侧目瞄着文件，捏着酒瓶，脸孔上也是写满了惊诧。 “唉，这么丑的么？”孙世昌抱起胳膊，很郁闷地问，然后挑眉道：“我也见过照片的啊，我觉得看起来是一个挺老实敦厚的小伙子啊。怎么会零分的啊？” “老实敦厚的小伙子可以参加村花选美，乡里乡亲看情面给个安慰奖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来当倾城绝世拯救人间的美男菩萨，会被喷成筛子的。一块五一包的海鲜方便面的调料包里，大家可以接受虾皮的存在；但是你在三星米其林里给人上一碗这个虾皮味精汤，那就是纯找骂了。老王，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别琢磨了，我们赶紧去封印他吧。”文殊菩萨似乎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局，愤愤不平地说风凉话。 “你确定是，菩萨已经开花后的视频图像么？”普贤菩萨质问女秘书。 “开花了，金血都已经落地了。而且生化小队还给消毒清理了，稍微上了点淡妆——结果就还是这样。王部长，这样真不行。我也知道外貌歧视是不对的，可是童子观音自己要求绝美rou身的，他这个容器的条件别说达标了，就……就根本八杆子打不着。还是说，菩萨需要缓一会，才能显示渡世大神通，要我们看到一些别的什么特质？” ”刚刚转世的菩萨，急需信众的信力来恢复，哪里有时间再去施展什么神通。啧啧，我们这么努力地打造的储莲，评分为啥也这么低？2000个样本，每个人十分制，他也不过七千来分。这离及格的一万二千分也还差好多。” 普贤菩萨攥着文件愁眉伸深锁地问。 “所以，这个菩萨原装rou身到底长啥样啊，我们来了这么久了，不能现场围观一下么？”包欣欣好奇地说。 “现场不可能，有生物防疫措施。刚刚被菩萨降临的rou身会开花，落金血——里面有很多古代病毒和微生物。他必须被隔离观察。什么年代了，基础科学常识有一点好吗？”李青拿起一个遥控器，对着包房里的大屏幕按了一下。 “但是现场视频画面可以看一下的。”李青指向屏幕里的画面。 画面里明显就是一个仓库，还是酒库，地上丢着很多快递箱和包装纸。地面上还有有好像啤酒撒了一样，很多尿黄色的液体横溢着。 画面正中，呈现卧佛姿态一个男子，身上披着……那种黑塑料布；美滋滋地很休闲地睡着，头发被野蛮地剃光了，但是头骨正中爆开一朵紫色的大花。 怎么说呢，这个画面，就很短视频猎奇搞笑向——然后其实还不搞笑。因为这个男人明显人过中年，五短身材啤酒肚，鲅鱼嘴茄子逼，半肿的肥脸上还被抹了粉和腮红。画面自带很多故事，那么最体面的故事也就是：跳广场舞的老大爷喝醉了在路边休息。 檀其卢揪心地看着画面中的景象，喃喃道：“有一说一，转生地点没有什么问题……入世菩萨转生地点是要苟贫贱，着淤泥。这里其实还有点过于好了，毕竟有地砖。” 孙世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又盯着屏幕里的人，唏嘘道：”我九级慧眼都看不出，照片里和镜头里是不是一个人，说是吧，又不是很像，说不是吧，我也不确定——这个人长得太普通了，就……难以形容，呵呵，观音大士的遁形神通还是什么的吗？他是在考验我们吧。你们觉得他美吗，小朋友们？” “嗯，他是双眼皮，也不是丹凤眼。这点挺好的，因为……政治正确，他没有亚洲人刻板印象。”靖刃竟然在很认真地观察给结论。 “如果说他是个罗汉，或者明王，或者护法。我们谁都没意见。如果说他是观音菩萨，我们……会报警的。很抱歉，我就这个觉悟和智慧了。”包欣欣拿起自己的手袋，害怕地挡在身前。 ”就，挺好的。” 这种虚无而又没有营养的谎言，是其余小干部们真诚的否决。 文殊菩萨盯着屏幕，额头上隐隐发亮，闪出一朵洁白如玉的芍药花，他耸了耸肩，摊手道：“没错的，观音大士转世了，进入容器了。我们面前的，就是观音菩萨了。而且，他在急速融合啊……非常顺畅，一点都没有抗拒。感觉，他很喜欢自己这个容器。所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吗？他长得美不美其实是他自己的事，只要融合顺畅他顺利转世就好了啊。” 普贤菩萨看着屏幕中的那个卧佛，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吼了起来：“胡红霞，谢铁驹，所有安保人员，听本座法旨，召集八百里护法众部全员，给我抓人！” 孙世昌微微蹙眉，忧虑地问：“王部长，这是怎么了，抓谁啊？” ”这是假货。玉琅魔母出卖了我们，她把儿子换走了，这里面的不是观音菩萨，也不是他的rou身容器。” 文殊菩萨羞愤地转头，郁闷地说：“老王啊，我明明感应到观音大士的元灵就在我们身边不到百米之内，你这么说，是我在骗你啦。” “文殊师弟，这不是你的错。任凭哪个菩萨来感应也都是如此。你忘了吗，我们是身在刑天之颅内，刑天之颅内有元念力场，可以做出形触实体——你想感应观音大士，你又很熟悉他，所以只要留下一点点他的慧光痕迹，你就一定能感应到他啊！而且刑天之颅是会漂移的，这个时间内，真的童子观音已经不知道跑了多远了！” “可是，他们为啥要这么干？”文殊菩萨疑虑地问。 “呵呵……”画面屏幕里传来一声冷笑，那个卧佛突然掀开黑塑料袋，爬了起来，对着镜头说：“因为，我不允许，你们祸害我的儿子。” 画面里不是长得像中年胖子，就是一个中年胖子，他笑嘻嘻地咧嘴，还露出一只金牙。 “你又是何方神圣？”普贤菩萨震怒地问。 “嗨大家好，我叫纪平。我是王秋燕的前夫。其实也不是前夫了，我和她根本也没有领过证。我呢，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很多年前，我出轨了，和王秋艳生了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呢，我也和他们母子没有什么往来，但是最近秋艳和我说，她和小波被传销集团给骗了，你们要绑架我的儿子，要他的器官，需要我救一下他们。呐，虽然我是一个不称职又不要脸的爸爸，但是总归是我的亲儿子，我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我顶替我儿子在这里，你们要器官是吧，拿我的好了。哎呀，我这里也有录音设备，我听得到你们说话……你们这些人病的不轻，真的，快点找个精神病院看看吧。我见过搞传销的，信教的，但是没见过你们这么疯的。” 这个中年男子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对着镜头抽了起来。 总统包房里所有神佛们彼此痛苦地对视了一下。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男子说的是真话，这个男子是各路天仙们最不愿意遇见的一种存在：不信神佛的俗世凡人。 这种俗世凡人不是不能被神佛们控制和利用，但是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有一个流程，那就是越高级的领导和神佛，越不可以直接干涉这种凡人的生活理念和秩序。而且是普贤菩萨自己颁布的文件规定且在三令五申：如果这种凡人出现他们面前，他们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理由和科学流程才能施展神通和法术，把那个更高级的领域展示给他们的。 是的，这KTV里随便一个小秘书都可以轻松搞定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出租车司机爸爸。各种催眠，幻术，失忆，一万种神通法术都可以要这种战斗力可能都没有五的凡人瞬间闭嘴。 但是，不能用。 因为，程序不正义。 这个叫纪平的男子，阐述的也都是基本合理诉求：他是rou身容器的基因父亲的话，那么菩萨转世就是要征用他儿子的器官。他是直系亲属，他有知情权。他在和普贤菩萨，也就是法律与公理，程序正义的化身本尊；正面对线。 普贤菩萨是不可以用什么超越对方认知的手段和技术，剥夺他的知情权。 而且，别的神别的菩萨别的大小干部正在看着呢。 普贤菩萨，呆住了。 他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平凡的出租车司机。 “妙啊，果然是轩辕坟三姐妹。这玉琅魔母，埋下这么大一个雷，啧啧。”同样是司法神出身的孙世昌菩萨，敬佩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他斜眼描向蹲在角落里的卢穆慕，瞬间皱起了眉头。 一串眼泪挂在卢慕穆的眼角，很大，很闪亮；就像玛丽苏光环上的星钻。 孙世昌走到卢穆慕面前，蹲下，奇怪地问：“你哭什么？” “我没哭啊，这里烟酒气太重了。”卢慕穆晃神过来，蹭了一下眼角。 然而大菩萨有大神通，大势至菩萨是看护掌管彼岸乐土成就的菩萨，他能洞悉人内心里涌动的最温暖的最美好或者最痛苦的思绪与回忆。 “你想你的爸爸了……造孽啊，但是，即便你屏蔽了社会关系，你依然可以回去看望他啊，虽然他看不到你。”孙世昌摸了摸卢慕穆的头，随即他感受了更黑暗更悲伤的事实。 “唉，这种苦厄，真的就是只有观世音菩萨才能渡救的。卢慕穆，你出去吧。你们大家都可以走了……观世音菩萨是转世了，但是他不在这里，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是，你们可以走了……” 孙世昌对着屋子里众人吩咐道。 “慢着——”文殊菩萨突然有发话了：“诸位，消息保密，但是天亮之前，找到观音菩萨化身者，本座有赏赐：个人或者子女赐北大清华保送名额，幼儿园到高中学费本座报销；一百年内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