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修罗场
黎闭着眼睛，感觉着屁股中的灼热渐渐抽离。 第一次得到灌溉的小花红肿着，怯怯地挽留，却没能稍稍延缓来客的离开。 柔软的拖鞋踩在地毯上，脚步声几不可闻。 静默半晌，黎忽然翻身而起，几步走到浴室门口。 “殿下。” 他看着不远处握着花洒正在调节水温的重华，低声请示：“阿黎服侍您沐浴……可以吗？” 水流如细雨涓涓洒下，隔着升腾的水雾，重华仿佛看到黎在流泪。再仔细看，那人面色如常，只是嘴唇抿地有些发白。 重华叹了口气，道：“过来。” 黎不知所措地接过花洒，看着重华拿起浴球，挤上沐浴露，不多时便搓出洁白的泡沫。 按理说这是他的活，然而殿下完全没有让他插手的意思。 “自己清洗，”注意到黎的视线，重华淡淡道，“要孤帮你？” “不，不用，”黎慌忙道，胡乱用花洒冲淋身体。不多时，他的头发已经被水打湿，服帖地趴在头皮上，看上去温顺又可怜。 唯一的观众却没有看他更谈不上怜惜，倒是忽然又想起了一桩事，道：“里面也清洗干净。” 黎脸色一白。 如重华这样的上位神灵，其精华对一般仙神都有绝大的好处；而以重华出手大方也不会计较这些，往日里都会赐予侍寝之人的。此番却是……命黎清洗掉。 黎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惊惧，“砰”的一声膝盖狠狠撞在瓷砖上。 “殿下，”他忍着膝盖传来钻心的刺痛，颤声道，“阿黎知错，阿黎不知廉耻、以脏污之躯玷辱殿下，求殿下责罚。” 重华看了他一眼，就见黎紧张地看着自己，浑身紧绷，甚至不自觉地转动手中的花洒…… “！” 重华眼疾手快地关上水龙头，急速喷涌的水流瞬间失了动力，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抛物线，飘飘洒洒落在他脚前。 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花洒朝向了殿下，黎的脸色更苍白了。 “殿下，阿黎……”话没说完，就被浴球砸到了脸上，沾了一脸白色泡泡。 “你我如今都是凡俗之身，那东西留着只会让你腹泻罢了，很难理解？” 黎这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都是凡人，那白浊之物也只是这具身体的生殖细胞。 “你觉得，孤是被你诱惑地脑子不清楚才上了你？这会儿还在犯恶心？”重华捏起黎的下巴，语气不善。 黎默默捡起浴球，不敢吭声。 “孤倒不知道，孤的阿黎修习了天狐一族的魅术。” “阿黎没——” “那你哪来的自信！”重华冷冷打断。 黎怔了怔，然后领会到这话里的意思，乌黑的眸子一点一点泛起亮光。 重华有些懊恼。 他要了黎确实是一时冲动，但自己精虫上脑还怨怪对方太可口，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况且他也发现，不知何时起，他对那具属于陈默的身体已经谈不上厌恶了。 不过他本也想晾着黎，稍稍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被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激，就忍不住出言宽慰。 忽然，重华感觉脚踝有些痒。他低头一看，就见还被他捏着下巴的人，正拿着浴球蜻蜓点水般地触碰他的脚。 ——果然胆子立刻就壮实了。 迎上重华的目光，黎眨了眨眼，小声请求：“阿黎服侍您擦身。” 重华垂眸静静看着他。 空气突然安静。 黎面上的狡黠之色褪去，渐渐又流露出忐忑，然后变成慌乱：“殿下息怒，殿下……” 明明是个兔子的胆子，非要装成是豹子。 重华本还有些起伏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下来。他缓缓俯身，在黎无措的目光下，狠狠咬了一口那急切解释的唇。 黎急速运转的大脑一下子卡了壳。 “不是要服侍孤么，”重华松开黎的下巴，站直身体，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愣着做什么？” “噢哦！” 黎艰难地反应过来，上前细细擦拭殿下的身体。 直到重华收拾好出去，留他一个人在浴室，他方才小心翼翼舔了舔唇。 凝固的血仍然带着不怎么好闻的铁锈味，他的心却忽然雀跃起来。 从浴室出来，重华第一眼便看到已然清醒、蜷缩在床下的少年。 看了看已经一团乱的床，他还是在沙发上坐了。 无须召唤，祁双就默默跟了过来，在他一米外跪定。重华倒有些讶然，招手唤少年近前：“规矩学得不错。” “是……是陈爷教得好。”祁双声音很轻，头微微垂着，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上，一道红痕清晰可见——可知重华精虫上脑的时候力气有多大。 重华想了想，道：“你的事，阿黎都与我说了。你还打算继续学业么？” 祁双猛地抬头看他。 “钱财不是问题。你若有意便留下，也省的阿黎总觉得我身边没人伺候，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想到有一次被黎看到自己在厨房下面时的表情，重华不由莞尔，却不知道这副神态落在祁双眼中，又是另一般滋味。 “奴儿想继续学业，求先生……求先生准许。” 柔弱的少年面上忽然露出倔强之色，重华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强求：“嗯，那随你。” 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当晚是黎服侍重华歇下的，祁双自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次日他早早就候在了主卧门口，然而伺候重华晨起的活也轮不到他。黎当先一步进了屋，洗漱更衣样样周全妥帖。祁双在边上眼巴巴看着，愣是连个递东西的空当都插不进去。 还是重华看他可怜，笑问黎早饭做了什么。 “皮蛋瘦rou粥和一些小菜，”听出重华的意思，黎整理衬衫衣领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腕表，“阿双去把粥盛出来吧。” 祁双小声应是，又对着重华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谢谢先生。” 往日祁双在学校和别墅间来回都是司机接送，不过这次要送重华，黎自然亲自坐进了驾驶座。 车没开出多远，他就听得后座就传来含羞带臊的声音：“先生，奴儿给您敲腿吧？” 殿下的回复便带了些许兴味：“你还学了这个？” “陈爷说先生喜欢，为了教会奴儿，藤条都挥断了好几根呢。”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阿黎几分功力了。” 黎几乎能脑补出那幅画面。祁双必然是跪在殿下腿侧，仰着头对着殿下笑；殿下听起来兴致颇高，想来也是笑着的，说不定还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黎不由攥紧了方向盘，旋即又松开，将集中注意力在开车上。 所幸这一路通畅，顺顺利利将车开到了教师公寓楼下。 黎当先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眼角的余光瞥见祁双几乎趴在了殿下膝头，殿下拍了拍少年的背，让他起身。 黎面色不懂，看着祁双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重华身后下车，恭声请示：“阿双出来时间不短了，是否容他回去跟室友打个招呼。” 重华没怎么想就点头了，祁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在黎平静的视线下把话咽了回去。他乖乖和重华道了别，正要转身，猛地看到草丛中冲出一道人影。 “小心——”他惊呼刚出口，黎已经挡在了重华面前，和来人过了两招。 有了这么一个缓冲，重华也看清了来人：“住手！” 黎当即停手后退，唐萧反应不及、一拳落空，趔趄了两步方才站稳。 “陈默你混蛋！”深感在美人儿面前丢了人，唐萧气得直跺脚，眼神像刀子似的直往黎身上扎——这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大清早你在这儿干什么？”重华皱了皱眉，冷淡道。他固然可以随意教训黎，却见不得旁人对黎不尊重。 唐萧听着这语气心里就“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和黎置气，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声道：“我……我等了你一晚上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朵皱巴巴的玫瑰花。 重华……重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避开唐萧委屈还带了点控诉的视线，吩咐黎：“你们去吧。” 黎温顺应是，拽着祁双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