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故

    天色渐晚，两辆车在一处平坦的林荫处停下。

    顾景从车里下来，腿麻麻的，齐妍在他身边，两人靠得很近，齐妍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顾景肩膀上，“好累哦。”

    齐妍家境优越，性格独立，不过说话总带着一种撒娇的感觉，一开始顾景挺不习惯，但相处久了，也不得不习惯了。

    他拍了拍搭在肩膀上的手，笑着说：“那今天晚上轮到我们守夜的时候，你睡，我守。”

    “好啊。”

    齐妍贴着他，跟着一起去后备箱拿帐篷。

    斯晏清立在树边，收回来视线，他周身气质出尘清隽，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跟猴子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姚可可这一路脸上都憔悴不少。

    魏远之将帐篷放在地上，说：“晏清，我们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行吧？”

    魏远之平常端着严肃的架子，在斯晏清面前却低声下气的，声音都柔和许多。

    “都行。”斯晏清脸色如常，他走到魏远之旁边，拎着包走到另一边开始搭。

    不只是怎么回事，魏远之觉得斯晏清开始疏离自己了，以前远之哥、远之哥叫个不停，现在连他名字都不喊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从顾景和齐妍加入进来的时候，不过魏远之没想那么多，会认为斯晏清的变化跟他们两人有关，他下意识认为斯晏清是赶路太累，不愿意多说话罢了。

    搭好帐篷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猴子堆起捡来的树枝，用打火机点燃，所有人围在正中间分吃晚饭。

    顾景坐一天车，没什么胃口，吃两口面包就没吃了，齐妍因为有异能的原因，体力消耗大，顾景就把没咬过了那一把半分给齐妍。

    猴子瞥了他们一眼，酸地牙掉，“啧啧啧，小年轻谈恋爱是不一样，面包都要分着吃。”

    齐妍接过顾景递来的都东西，冲着猴子吐吐舌头，“要你管，单身狗！”

    斯晏清在对面，透过明明灭灭晃动的火看着顾景，眼底的情绪不明，只觉得心脏跳得太快，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他每次看到顾景和齐妍在一起就会这样，不受控制，脑子里充斥着各种阴暗的想法，想把顾景绑起来、杀了他……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到东部安全区，还有大概半个月的车程。”魏远之将地图放在地上摊开，“我们尽量避开城镇，避免遇到了丧尸聚集的地方。”

    胖子揽着姚可可的腰，嘴角、脸颊都面包屑，不满地说：“什么时候吃点别的，泡面也好，我实在不想啃面包了。”

    魏远之头也不抬，手指着地图一处地方，“快了，后天我们就到冀临区了……今天先这样吧，顾景和齐妍守上半夜，猴子和我守下班夜。”

    “行。”

    “好。”

    两人应道。

    等大家都回帐篷后，顾景从帐篷里拿了张毛毯，他出来看到齐妍正鬼鬼祟祟地往裤兜里掏东西。

    “你干嘛呢？”

    顾景过去，把毯子打开，搭在齐妍后背。

    齐妍忙立着手指比在嘴边上，“嘘！”

    她拉着顾景的衣袖坐下，从兜里把东西掏出来，小声说：“给。”

    顾景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摸到手心的东西是圆形的，他摊开手一看，巧克力。

    “你哪儿来的？”顾景嘴角带笑，跟齐妍在一起呆久了，不免被齐妍的性格影响。

    齐妍眯了眯大眼睛，仰着头看布满星点的天空，“你最开始不是在便利店捡到我的吗？那个时候藏的。”

    顾景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夹杂几分苦涩，在舌尖划开，他带着巧克力味的吐息说：“那你挺会藏啊。”

    “我着一路都没吃，特地等到今天分给你吃的。”齐妍扭头看着顾景，脸颊被火焰印得通红。

    顾景问：“为什么？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你的生日。”齐妍说，“我在你家看到日历上画了圆圈，上面就写着你的生日。”

    顾景一怔，心里顿时感到暖意，今天按理说是原身的生日，却让他捡了便宜。

    “谢谢你了。”顾景笑着说。

    齐妍挥了挥手，把一整盒巧克力都拿出来，揣进顾景包里，“给你当生日礼物了……男朋友。”

    顾景知道齐妍是在说笑，便没纠正。

    斯晏清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他也是异能者，S级，比起猴子等人更能听到坐在火堆旁两人的对话。

    过生日、吃巧克力……

    斯晏清完全陷入了深深的恶意里，他明明跟顾景无冤无仇，却在此时对顾景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凭什么顾景能独善其身，凭什么顾景能光明正大地冲着别的女孩儿笑……明明他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明明他们才是世界上最般配的。

    斯晏清魔怔了一般认为顾景是他的所有物，内心翻滚着滔天巨浪般的执念，他喜欢顾景、爱顾景，他好努力好努力得想抓住顾景，可是怎么也抓不住，这个人不是想着怎么逃离他，就是想着去死，留给斯晏清的只有在原地的空白。

    他像在迷宫打转一般，想了很久，却忘了在此之前他甚至没和顾景见过面。

    .

    天亮了。

    一行人收拾行李，开始上路，终于在胖子的抱怨声中抵达冀临区。

    按照以前，魏远之、猴子、胖子、齐妍去探路，顾景、斯晏清还有姚可可在车上等他们。

    顾景缩在车的角落里，他瘦了不少，一开始的卫衣本来是合身的，现在却显得格外宽大，五官也因为消瘦而变得清秀立体起来。

    姚可可坐在他旁边，打趣道：“要是没有丧尸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毕业工作了？”

    “是吧。”顾景应道。

    姚可可望向前座的斯晏清，她平常不太跟斯晏清说话，但这车上的氛围压得她难受，便硬着头皮，说：“斯晏清，你呢？要是没有丧尸的话，应该在干嘛？”

    顾景也转过头，斯晏清从后视镜看到青年转来的视线，眼底闪着清浅的光。

    斯晏清从内心深处想时间停留在这一秒，顾景就该满眼只有自己的样子。

    但是这一幕他好像见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仿佛被刻意封存。

    “……我应该……”斯晏清直直地看着后视镜，“应该在国外读博吧。”

    “哇。”姚可可发出暗叹，“读博士？真厉害，我读了初中就没再继续读书了。”

    顾景没接话，系统给的资料里，对姚可可的描写不多，但顾景知道姚可可是偏远山区出来的女孩儿，因为没学历、空有一张脸，被人拐去当陪酒女。

    车里的空气又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顾景远远地看着大门处有人跑出来，是魏远之他们。

    顾景眯了眯眼睛，发觉了异样，魏远之背上背着个人，是齐妍！

    后面猴子、胖子两人身上都是血。

    顾景心头一抽，忙把车门打开，朝外跑。

    “别过去！”斯晏清也看到了，但他来不及拉着顾景，眼睁睁让人在自己眼皮下跑走。

    “快走快走，丧尸来了！”魏远之大声喊道，“开车！”

    他将齐妍扔给顾景，坐上驾驶座，启动汽车。

    顾景小心地放下齐妍，原来那三个人身上的血都是齐妍的，顾景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从上掀起了齐妍的衣服，看到心脏正对胸口的地方，直直穿过了一根钢管，三只粗。

    齐妍紧紧抓着顾景的手，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脸上汗水泪水还有血混合在一起。

    “忍一忍齐妍，抓着我，不怕的不怕。”顾景的声音也开始发抖，难以相信刚刚还好好一个人，现在居然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身上。

    “救救她……”顾景的脑子飞速运转，他身体往前，扣着斯晏清的肩膀，“你、你救救她！求你！”

    斯晏清瞥了一眼顾景染了血的手将自己干净的衣服弄得脏兮兮，他不在乎地将视线扫过齐妍疼到变形的脸、扫过两人紧紧抓在一起的手，最后停留在顾景紧张的脸上，淡淡地说：“好啊。”

    魏远之脚踩着油门，往树林的空路里钻行。

    终于找到了一处屹立在深处的小独栋。

    猴子和胖子因为使用异能过多，在车上休息，魏远之拿着枪下车去打探情况。

    车上，姚可可和顾景拿着布料给齐妍擦血。

    “斯晏清。”顾景多少恢复了一点理智，“你救救她。”

    反观斯晏清，一脸淡定，狭长的狐狸眼带着点淡淡的笑意，“这车太窄了，我不好发挥，等进屋子，就治她。”

    顾景不安地注视男人，心中惴惴不安。

    十分钟后，魏远之从屋子里出来，说：“安全的，下来吧。”

    顾景和姚可可扶着齐妍进了房间。

    斯晏清慢悠悠地走进来，不动声色地反锁了门。

    这屋里的摆设不算整齐，应该是屋主打算逃命，只带了些要紧的东西离开。

    顾景没注意斯晏清的动作，他拿着纸不停擦齐妍脸上的汗水，齐妍已经因为过度疼痛晕厥了。

    “现在可以了吧？”顾景有些戒备地盯着走过来的男人，那张异常漂亮的脸逐渐在眼前放大。

    斯晏清嘴角上扬，“可以……不过我不做亏本买卖。”

    闻言，顾景顿住，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用异能是件多累的事儿。”斯晏清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给我点好处。”

    “什、什么好处。”顾景一边说，一边想自己能有什么给斯晏清，

    只不过斯晏清的眼睛在顾景身上上下打量几秒，红润的薄唇轻启：“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