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今天就是协议结束的日子

    陆辰这天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整晚都在办公室。大约三点的时候，他结束工作，然后看到自己的卧室中，莫明泽抱着谢白，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非常平静温和，好像两个相处得很好的人，相互之间绝无任何过激的情感存在。

    蛮令人感到吃惊的，因为莫明泽这个人很有一股天之骄子的傲气，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可以说是狠狠地触犯了他的骄傲。

    陆辰很快接受了这幅画面，收敛了意外的情绪。

    不论莫明泽和谢白之间是和谐还是不和谐，除非真的做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则他都会保持一个乐见其成的态度。莫明泽仇视谢白，抑或莫明泽接纳谢白，是不同的对他爱的展现，陆辰喜欢漩涡中心的感觉。

    不过如果莫明泽彻底接纳了谢白，他会感到比较失望，因为莫明泽骨子里的那份唯我独尊，是导致完全不合的他们相爱的重要一个因素，他不喜欢莫明泽丢掉它。

    至于谢白，这个能有效提升他性生活乐趣的小家伙，掌控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让谢白痛苦或者快乐，感动或者愧疚，都很容易，陆辰同时也认为，要在莫明泽的仇视下保住谢白，也不是什么难事。

    灯一亮起，莫明泽就睁开了双眼。这个人睡觉的时候，像一只狼，永远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高度警惕心。

    陆辰解开领口附近的两颗纽扣，一边并不是那么在乎地说：“他是我们共用的。”

    谢白没有醒，眼睛闭得很紧，睡梦中眉头微微蹙着，眼角似乎还有些未干的泪痕，脖子上有许多被牙齿咬过的痕迹，连脸颊上都有，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狂欢刚尽的气息。他工作的时候，莫明泽将谢白使用得很彻底。

    莫明泽神态十分慵懒，偏了下脑袋，挑起眉看着陆辰：“这点程度，他不会坏的，你可以继续。”

    陆辰：“你看起来玩得很高兴。”

    他能感受到对方散发的餍足。

    莫明泽笑了起来，像是想起刚才一些令他快乐的事。

    “我发现了新玩法。”他愉悦地说：“这小家伙不是很能忍吗？无论在被做多么过分的事，他都死死咬着牙，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来。”

    莫明泽兴致勃勃地分享不久之前的新发现。

    声音是性爱的良好辅助。

    陆辰欣然表示，可以在下次一起使用谢白的时候，实施这些新鲜的玩法。今日就先算了，考虑到今天对谢白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就暂且放谢白一马。

    陆辰上床，将谢白从莫明泽的怀中抱过来。

    被转移到陆辰那边，一直在昏睡的谢白无意识地小幅度蹭了蹭脸颊紧贴的有力胸膛，身躯也微微蜷缩，好像进入到了令人安心的温暖港湾。但陆辰的存在对于谢白来说，怎么都跟温暖港湾不沾边，只有标记关系能解释这种下意识的细微动作。

    强悍的生理联结。

    两个alpha靠着枕头，坐躺着，陆辰习惯在睡前看点东西，所以这会一手放在谢白身上，另一只手拿着一份资料在看。

    莫明泽扫了一眼，那是份三角区改建规划书。

    也许是台灯影响，谢白忽然发出小小的声音，身体缩了一下。陆辰移动了下规划书，挡住台灯的光线。

    陆辰低头看了眼谢白，说：“今天就是协议结束的日子了，还睡得这么不安稳。”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几乎是温柔的，而他很少很少露出这么柔和的表情——这与真正意义的温柔无关，只说明陆辰现在心情很好，并预示着一些人接下来可能不会很好过。

    莫明泽说：“正因为今天就是协议结束的日子，才应该睡得不安稳。”

    陆辰轻笑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缓慢轻柔地一下一下轻拍谢白的身体。

    就仿佛受到了令人信赖的安抚，谢白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变得舒缓，呼吸平稳绵长，进入到了一种酣睡的状态。

    再次感慨，不愧是强悍的生理联结。

    莫明泽一手撑着脑袋，看着谢白的目光深沉下来，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他未必会像你以为的那样。”

    “那你认为他会怎么样？”陆辰说：“回家乡？他已经没有这个选项了，他的家乡正在变成完全不同的相貌，并且那里已经没有他一丁点立足之地。我给他的那些钱，可以在过去的三角区平稳地生活一辈子，在全新的三角区，能过五年已经算很努力了，五年后呢？

    他在很努力地学习做一名贴身男仆，但他缺少致命的东西，就是有钱人的处事准则，光以为努力和认真工作就能胜任，在这条路上很难走远。而谢白要是抛弃这条路，做之前自己做过的那些廉价手工活体力活，在新三角区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有个安身的地方。只依靠自己，谢白会活得非常狼狈。

    不过他拥有的一点，只要随便利用一下，就能让他衣食无忧——那就是我赠与他的地位。一个人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背景，甚至连贴身男仆的工作也做得不怎么样，怎么会爬到离我这么近的位置？这些有钱有权圈子里的人，别的没有，唯独有一副敏锐的狗鼻子，他们不会放过这个信息可能带来的价值，不论浪费价值的是自己还是谢白。

    我不认为谢白有应对这些无耻之人的能力，他会被这些人不断推搡，离我越来越近。”

    莫明泽说：“也许他可以应对，也许会发生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陆辰感到有点奇怪：“我不知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他有信心。”莫明泽眼里的情绪有些冷，“而是不喜欢看到什么都被你掌控。”

    陆辰随手放下规划书，熄灭台灯，室内瞬间陷入幽黑。

    黑暗中，莫明泽看到旁边一大块黑影接近自己，然后他的嘴唇被啄了一下。

    “你很难掌控，所以我很爱你。”

    莫明泽耳边响起这句话，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如同梦中情人充满情意的呢喃，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脸红心跳。

    谢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谢白脑子里的第一件事是“今天结束，跟两位先生协议就会结束”！这让他高兴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洗漱换上工作的衣服。

    来到陆辰办公室，谢白总算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完成每一件工作，在今天结束的时候，为一切都划上一个好的句号。

    听到办公室传来“进来”的声音，谢白看到穿戴整齐的陆辰，怔了一下。

    谢白疑惑：“陆先生……我是不是睡醒迟了？”

    为什么陆先生衣冠楚楚，已经是完全可以直接出门的样子了？那他要做什么呢？

    “没有，你来的时间刚好。”陆辰随手抄起办公桌上的规划书便往外走去，“你今天可以随便。”

    谢白连忙在陆辰后面，问道：“随便？陆先生，我没听明白。”

    陆辰走得很快，谢白要小跑才能跟上。陆辰看了谢白一眼，稍稍放慢脚步：“明天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最后一天，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再当我的贴身男仆了。”

    “这样吗？那……”谢白有点茫然地继续跟在陆辰身侧：“我可以申请继续当陆先生的贴身男仆吗？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陆辰说：“你可以去看看这个城市。”

    谢白想了想，摇头：“这种事，我打算过了今天再去做。”

    他的家乡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正在改建中吧？那个挤了很多张床、住着很多人的房子，应该已经被推翻，消失得如同从未存在过吧？谢白不打算回三角区，那个地方大概率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与他彻底无关了。

    谢白未来会跟哥哥在一起，哥哥那里已经做好了一切，他只要过了今天，直接过去哥哥那里，就是全新的、有家和家人的生活。谢白想在哥哥的陪伴下了解这座城市。

    所以对于今天，谢白完全没料想过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

    陆辰稍加思索，然后对谢白说：“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天结束之前，送我一样东西。”

    谢白问：“礼物吗？”

    “随你怎么定义，这是你今天的任务，你可以算作贴身男仆的考试。”陆辰不再配合谢白的脚步，几步就走到了前面，丢下一句话，“别跟着我了，一天并没有多长时间。”

    谢白闻言，只好停了下来，看着陆辰迅速在视野消失。

    今天结束之前，送给陆先生一样东西。

    送什么？不管这东西的定义是什么，陆先生想要的肯定不会是个无意义或者会引他不快的东西。

    问题是，陆先生喜欢什么呢？他对陆先生完全不了解啊。

    对陆先生最了解的人，只能是莫先生了吧，可谢白今天一觉醒来，床上只有自己，莫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先生超级有钱，想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一个这样的人向自己索要一样东西，谢白陷入完全的茫然。

    送一样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谢白以前经常帮忙加工手工小玩意，自信可以做出堪称精致的小东西。可是，精致的小东西，真的可以作为送给陆先生的东西吗？以陆先生的能力，任何精致的、美丽奢华的手工作品都见过吧？或许更高层次，那些堪称艺术品的手工艺品，对陆先生都不稀罕。而他有信心做得精致的，不过是些发饰、小玩具罢了。

    送吃的？

    感觉很不行，陆先生一定尝过各家美味，而且谢白其实不是很清楚陆先生的口味。

    谢白的思维迅速从“今天结束之前，送陆先生一样东西”，转变成“今天结束之前，送陆先生一样礼物”。陆辰自己其实对这样东西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大发慈悲地给谢白一天自由时间，如果谢白送的东西不尽如人意——可以预见大概率会是这个结果，他会顺势教谢白一些揣摩雇主心思的小技巧，因为他今天心情不错。谢白这边却很重视地把这东西抬到了“礼物”的高度。

    “礼物”一词，蕴含一种特殊的定义和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