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项瀚带他来到了一片墓地，一块块墓碑排列整齐，庄严肃穆的矗立着。 宋池泽盯着墓碑上熟悉的照片和名字，眼睛止不住的发胀，一种酸涩感在心头盘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是你以前的战友吧？”，项瀚突然开口道。 “嗯。”，宋池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他们都是为人民牺牲的战士，所以我用传统的方式安葬了他们。” 宋池泽冷笑一声，实在是看不惯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忍不住冷笑道：“嗯？怎么个牺牲法？” 项瀚皱了皱眉，拿出一叠厚厚的纸质资料给他。宋池泽接过资料看了两眼突然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一般，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 “芯片融合失败。” 泪珠从眼角滴落，宋池泽认命般的闭上眼睛，双手发软，没拿稳资料，撒了一地。有几张纸飞到墓碑上，盖住了上面的黑白照片，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醒目的大字：手术同意书。 这上面详细记录着芯片的相关资料，手术过程以及手术后果，很多专业术语他根本就看不懂，但他能清楚的分辨出最后一页的签名。因为以前每次出任务的时候，组织都会让战士们写一封遗书，宋池泽负责收取，自然认得每一个人的字迹，而此刻，它们就清清楚楚的写在这份同意书后面。 “为什么？”，宋池泽一脸揪心的问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们在知道自己手术后大概率会死的情况下还愿意签字。 项瀚微微颔首，“在这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相信你也遇到了进化后的晶狼，知道它有多难消灭。” 宋池泽点头，“是，他的动作灵活，外层晶石也很厚，没有能够轻易打穿的武器。” “不。”，项瀚看向他道：“有一种武器可以将它一击毙命。” “血魂？”，宋池泽试探性的问道。 项瀚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晶狼死后会产生一种病菌，这种病菌虽然没有毒性，但我们近期发现病菌正在侵蚀外层的保护罩，所以每月一次的清剿行动并不可行，我们必须得到血魂，尽快将其彻底消灭。” “可是血魂已经被禁用了。”，宋池泽皱眉道，血魂是第三派系的禁物，人人谈其色变，怎么会轻易的交出来。 “这正是你和他们的任务。”，说罢，项瀚便又拿了份资料给他，“这个人叫阮宜修，是血魂派系的首领，知道关于血魂的所有秘密，你的任务就是卧底到他身边，拿到血魂。” “为什么是我？”，他相信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恐怕都会比他们这种所谓的原始人类做得更好些。 “我们太容易被拆穿和控制了。”，项瀚握住他的肩膀，坚定的说道：“只能是你们。” 宋池泽突然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那里面浓烈的信任仿佛要吞噬了他，他好像有些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了，换做是自己，在衡量了自身与人民的利益后，也会毅然决然的在这份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项瀚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同意了，挺直身躯继续道：“这件事情是顶级机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也不要通过芯片向我传递信息。” 下一秒，宋池泽就感觉自己的食指碰到了一个圈状的东西，冰凉的触感令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待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立即把手抽了回来。 这人想干什么？怎么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戴戒指，他难道不知道戒指的意义吗？哦，他好像的确不知道。 项瀚看他这么大的反应，忍不住低头苦笑了一下，他看书上说钻戒在以前象征着永恒，以前的人类也很在意戒指主人之间的关系，就想着送他一枚，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敌意竟这么大。项瀚抓住他的手，把戒指迅速套了上去，解释道：“这是你的通讯工具。” 他修长的手指在戒指上按动着，向宋池泽演示着各种功能，“现在是普通状态，你可以和任何人进行通讯，按下这个键钮后，就是和我的加密通讯，上面会识别指纹，只有你按才能解锁。” 宋池泽在戒指上摸索了一会儿，待适应之后才道：“我还有几个问题。” “说。” “我为什么没有签那份同意书。”，他记得自己当时直接就被推进手术室了，周围所有人都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可他早该想到的，如果只是一个小手术，项瀚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果真如此，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所以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所以不会给他签同意书，所以他连选择自己生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怎么？怕我不愿意？” 项瀚盯着他被吹乱的发丝，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挡在了风口上，“我知道你不会，瞒着你只是因为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受不了。” “那你怎么不怕我植入芯片后也死在手术台上？” “不会。”，项瀚伸手将他刚刚被吹乱的发丝理直，“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一定能挺过去。” 话虽然这么说，可宋池泽最终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他究竟有什么不一样，毕竟有些话听一听就行了，他不会当真。 “我知道了，走吧。”，宋池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把资料装进口袋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了项瀚的声音。 “宋池泽。”，项瀚一脸严肃的看向他道：“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做得不对，但事出有因，待到和平的那一天，只要你想，随即可以取我性命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 一片静默之后，风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吹动了满地的白纸，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在替亡灵们诉说着什么，他翻飞的衣角似乎都在频频点头。 宋池泽愣在原地，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毕竟他们都知道这里面所包涵的意义远不止这么简单。可是无需多言，他宋池泽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会永远忠诚于您，上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 他是不是真的该放下一切了…… 宋池泽回到公寓后盯着那份资料仔细研究了一番，觉得这个阮宜修实在是眼熟，可他又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资料上说他智商极高，是什么天才儿童，漂亮的履历洋洋洒洒的铺了好几页，也是因为这些，他才有机会成为当时的伟人张城的学生，学习有关血魂的知识。可自从血魂被封禁，张城逝世起，他就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成天出入各种娱乐场所，甚至还去影视公司拍起戏来。 资料上的信息很详细，详细到他经常去哪些地方都一一列举了出来，而这些东西都是芯片上所没有记载的。 宋池泽手指在最后一行的百货大楼上停了下来，脑海中闪过几丝细碎的画面，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 “睡觉之前记得换药。”，汤明哲的声音适时地在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紧接着门铃就响了起来。 宋池泽打开门，一眼便看到了之前的那个仿生人，她拿着药箱微笑道：“我来为您上药。” “不用了。”，宋池泽尴尬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没办法把她当作仿生人来看。 按理来说她应该转身离开的，可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一直站在门口微笑着看向他。 宋池泽只好无奈的给汤明哲传了一句话：我叫席津给我上药可以吧？ 他话音刚落，仿生人便放下药箱离开了。宋池泽这才尝试着用戒指拨通了席津的通讯器，叫他有空过来一趟。自己则脱掉上衣趴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席津来的时候门没有锁，进来就看见了赤裸着的宋池泽，尴尬的咳了两声，想起之前在澡堂发生的事情，耳垂不自觉的有点微微泛红。 宋池泽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全身都被你看光了，现在才知道害羞啊？” 席津眼中透出一丝窘迫，随后便绷紧了脸，面无表情的走到床前解开了他的绷带。深红的爪印立即出现在眼前，爪印周围的皮rou绽开，已经被血泡得有些微微发白，看起来触目惊心。席津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宋池泽感觉伤口有些发疼，立即转移注意力道：“我问你，如果上级给你派发的任务你不喜欢，你会怎么办？” 宋池泽其实一直都很不喜欢当卧底的任务，主要是因为他不喜欢也不擅长撒谎，他不想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更希望直接一些，所以以前很少做这种任务。 席津一顿，低声道：“绝对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