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幡然醒悟后的老攻为时已晚
褚煦在将言卿尘送回家后,立马就去了新研究所报道。 而他也在进到新研究所的第一天起,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整个研究所崇尚着封闭式管理; 里里外外三层电网重重包围,在几乎切断了所有移动通讯的情况下,还派着特警日夜巡逻。 这种宛若于军事化管理的严格执行,若无上方批准层层签字的话,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虽然褚煦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项技术会成为国家的最高机密性试验,但也没想到上方会如此重视。 不过想来也是说得过去,论哪个国家能先掌握时空穿越技术,就算是瓦解当今形式带领人类走向更多维宇宙空间也不为过,国家自是得极度保护与重视,连一丝进度风声都容不得泄露。 而这个新研究所的院长,是位和言卿尘父亲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正站在研究所的门口以最高形式的礼节为褚煦的到来接风洗尘。 饭局上,那老院长趁着褚煦喝得正尽兴,拍手就将他的儿子送到其面前旁敲侧击,“这是我家那顽劣的小子,也算得上是你的校友,以后进了你的队伍,还希望作为学长的你能多多照顾他一下,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这国家未来的科技,果然还是需要你们年轻人去接盘cao守了。” 褚煦笑着敷衍应下,心里却对这老东西半分好感也无。 褚煦一看他那儿子就知道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草包一个,尽想着如何靠关系进自己的队伍好在未来赢得个什么资历地浑水摸鱼。 这种人他在以前的研究所见得多了,恐怕连当初走后门的言卿尘都不如; 起码那人知道自己蠢还会笨鸟先飞地上上进,不甘做一事无成、只想着怎么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应付完这番人情世故,褚煦便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实验室计算数据。 虽说新研究室比起之前无疑是更为的高档先进,试验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但褚煦多少还是有点怀念之前的那个。 如果不是这番程度的科研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小研究所承载不下的话,褚煦是万万不会向中央那边申请的。 不仅仅是因为念旧的缘故,更大原因的,是因为那里早在他这么多年的渗透下,里里外外几乎成了他自己单独的“王国”。 在那里,他可以干什么事都随心所欲,而不是在这里需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地听从安排。 深夜,在一个数据无论试过多少种方案都死活算不通的烦躁下,褚煦直接就将那草纸和笔摔到地上地略作发泄。 “还没睡呢?” 有人自黑暗中走来,褚煦没有回头。 他百无聊赖地打开了记录着这些天引力数据的报表,放映在了屏幕之上。 有几个红色的陡坡在那一堆数据中极其打眼; 也令褚煦将那地点不断地放大再放大,直到获得一个熟悉的地名,令其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会这样呢…… 褚煦不断地反复确定,都只是得到一个相同的结果。 而结果表明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言卿尘房子附近都散发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磁场; 异常持久,也异常居高不下。 恍惚间,褚煦回忆起曾经言卿尘的一些胡言乱语—— “你真每天都待在研究所闭门不出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无处不在?” “可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近!就好像…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 …… 那个时候,言卿尘几乎每问一遍这种话,褚煦都会直觉这人像是有病一般,整天疑神疑鬼。 可这一刻看到这番异常的数据后,褚煦也不禁思考着问题的来源与始末,却根本抓不着任何思绪。 大脑的疼痛再次袭来,褚煦的积攒着的情绪也快濒临爆发的边缘。 “要是想不通就别想了吧,好好休息,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那个该死的声音又从背后袭来。 褚煦收拾着数据,撇头时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冷漠道,“用不着你管。” 而后,他带着运算草纸和那人的身影擦肩而过,径直回房。 楼上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设备装饰等还和老研究所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个熟悉的、被束缚在床榻之上的身影,显得孤独又寂寞。 褚煦打开办公桌上的台灯,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掀开第一页,开始以练字的方式将自己躁郁的内心归于平静。 “你在写谁的名字?” 褚煦刚写完一个寒字,闻言,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当然是写沈傲寒的,难不成写你的吗?” 那人很识趣地便闭上了嘴巴,又在观察着褚煦皱起的眉眼放松后,才敢继续追问,“有用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没用?” 褚煦很快就写完翻了个面,“只有他的名字,才会让我感到心安。” 一语即下,身边那人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很是受伤。 “怎么?你很嫉妒?伤到你的心了?”褚煦冷笑。 那人又沉默几秒,才有些有气无力地回复道,“那你慢慢写,我先走了。” “好走不送。” 褚煦依然连正眼,都从始至终未曾施舍过。 孤独的夜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将一个名字在本子上重复地写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天亮。 有着新来的工作人员不懂规矩,站在门外敲了好几下房门都没动静外,正欲推门查看。 “砰”的一声—— 有着什么硬物直接砸上了即将推开的房门,将门外的人直接吓了一跳。 “滚!!” 屋内传来褚煦愤怒的咆哮声,几乎将整整一栋的住宿楼都给顿然惊醒。 有着熟悉褚煦心理状态的老员工赶忙上来解释,才避免了一番即将到来的喧闹与误会; 至此,再也没有员工敢在这种时候轻易上前。 直到三天以后,众人才终于见到那间紧闭的大门开了缝隙。 褚煦从房里走出来时,那副憔悴不堪的神态真的很难让人将之与刚来第一天时的不可一世联想在一起。 那一双满是血丝的浮肿眼球在直勾勾地盯着某人时,足够渗人到毛骨悚然,不敢与其隔空直视。 而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般状态下的褚煦非但不去好好休息,还反人类似的下楼就来到了实验室里继续工作。 惹得实验室里的人战战兢兢不敢靠近不说,都生怕褚煦会在下一秒直接猝死倒下,死不瞑目。 渐渐地,深夜的实验室里又只剩下了褚煦一人在拼命地突破那个难题点。 笔尖在草纸上发出砂砂的摩擦音,接着是触屏板上金属相碰的敲击声,均在静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清晰明了,急躁难耐。 “你都这种样子了,还在死磕些什么?” 褚煦坐在地上,根本不想抬头浪费时间哪怕一秒,“不用你管。” “这个试验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之前不也挺好的么?”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褚煦边运算边不耐烦道,“我只想回去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那个人不是你!!” 前方的身影又在这句话的影响下消沉几秒。 接下来,他又开始不甘心地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这一次,褚煦来了火了,抓着手上的笔就往前方狠狠一扔,而后站起看都不看那边一眼,径直往白板那边走。 “你他妈的烦不烦?老子现在手里一堆事情,没有时间和你磨蹭,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老子不想再看到你!” “那…我就先走了。” “滚!” “你记得早点休息。” “你他妈的死远点!!” “……” 实验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褚煦拿起板刷,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擦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就是走不通呢? 明明之前的验算都是对的,为什么会和想象中的结果对不上? 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褚煦紧绷的弦时时刻刻都处于随时崩盘的焦躁中。 他甚至在躁郁最盛的时候,一脚就将面前的白板给直接踹翻,随意拾起一地没动的草纸厚厚一叠,就直奔楼上的房间。 书桌上,被写满沈傲寒名字的笔记本被束之高阁,褚煦拿起崭新的草稿就开始重修练字。 “你又开始了。” “你他妈怎么还没滚?!” “你明知这样做是没用的…” 褚煦将写完了的一张就飞速撕下,揉成一团,扔向角落。 “不用你管。”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我?” 褚煦静默不语。 “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我?” “你他妈烦不烦?!” “要不换一个名字写写吧?”后背的声音再次悠悠飘荡。 “换一个?还能换什么?” “你自己知道的。” 你自己知道的…… 褚煦郁闷地将给写到一半的纸张撕得粉碎,像是泄愤一般,扔得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我只爱沈傲寒,别他妈装出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彼此沉默间,还是那个声音开始打破这余留的平静—— “那我是谁?”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靠近。 “褚煦,你回过头看看,看看我到底是谁?” 褚煦漠然不动,连那只抓笔的手,都在这无缘无故的寂寥下抽搐得厉害。 “不敢回头对吗?怕见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答案。” “闭嘴。” “褚煦,你还在自欺欺人呐…” “我他妈叫你闭嘴!!” 褚煦猛地站起转身,再次将手里的笔狠狠砸向昏暗的虚空。 那人的脸色隐秘在黑暗中,只有下半身勉强可以看得真切。 倏尔,黑暗中的脚步缓缓抬起,逐渐将整个身形都一点一点地暴露在灯光之下。 ‘言卿尘’的模样就这么自然而又生动地展现在了褚煦的眼前,那带着温和笑意的眼波流转在夜间,像极了那人在最爱的时期,褚煦记忆里最含情脉脉的神态。 “我没让你出来的。”褚煦道。 “但你想我了。” 褚煦笑着摇头,“这不可能。” “那我是什么?”‘言卿尘’又接着重复一遍,“褚煦,那我是什么?” 褚煦受不住了,他想要伸手捞一点什么。 可‘言卿尘’就像是早就预判到了他的动作般后退一步,然后当着他的面慢慢隐入黑暗。 褚煦抬起的手指在空中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人的离去就像是活生生地将他全身上下的筋骨都给连根拔起一样; 抽丝剥茧的,里面是模糊的血rou,空留着一具行尸走rou的躯壳在原地傻傻地徘徊,单靠着心脏本能的跳动支撑起早已腐朽的残破容器,内里,是寸草不生的颓垣断壁,仿佛随时随刻都能面临土崩瓦解。 再长的反射弧也终于在此刻走到了尽头。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儿一断…… 疼痛就算隔了再久,也终究会有反弹的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