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郎,你还说你没杀人
顺腾摸瓜如临深渊,顿时脸色大变,兄弟对视一眼,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顾星舒脸色沉得吓人,他关上窗户来回踱步,如今他的腿还是不方便,脚掌的伤还没完全好,可从他走动的频率来看此刻他非常急躁! 周大人府上有藩属人,可达尔罕已死,纳达尔玛也被楚萧全灭,到底还有谁在这里被段峦统养着,他想做什么? 造反逼宫吗? 还是想……自己做皇帝?! 顾星舒猛地停下脚步,他被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给吓到了。 他依稀记得上辈子纳达尔玛告诉过他,藩属有大楚的鹰眼,而这个人隐藏的极其深,当时他一直找不到是谁,连怀疑是谁都没有准确目标。 如果那人是段峦统,那么所有事情就能解释通了。可还有一点顾星舒想不通,段峦统和自己没有过任何交集,他是如何模仿到自己笔迹的? 顾星舒想到这里线索又断了,他暂时抛开先不去想,连忙吩咐道:“顺腾,你快去周大人府上告诉大哥……” 告诉什么?人多眼杂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人发现。 “你就告诉他,今晚有大雨,三公子肚子疼。” 顺腾:“……” 顾星舒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太牵强,不耐烦道:“随你怎么说,去了你就留在他身边,一定让他不要动手。” “是!” 顾星舒又问:“摸瓜,你想吃rou吗?” 摸瓜快速点头:“想!” “好。”顾星舒让他附耳来听,没一会顺腾摸瓜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顾星舒坐下后问店家要来了纸笔,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给楚萧写信,如果不是突然发现有藩属在距离帝都这么近的地方,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给楚萧写信。 提笔忘字,心却千言万语,顾星舒久久下不去笔。 这一世他只想好好活着,陪伴家人,他不想再与楚萧有任何联系,可真当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放不下楚萧,顾忌着他的安危,他的天下。 再次提笔后,顾星舒写下三个字。 君亲启。 “笃笃笃!” “谁啊半夜不睡觉?” “……我,开门。” 文祖福看了眼怀里的曹子秋,俩人对视一眼赶紧穿好衣服,跑去开门。 “顾三郎,干嘛呢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是不是在偷我墙角啊?” 顾星舒看了一眼俩人都穿着衣服,这才抬脚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三郎这么晚来肯定有什么急事。”曹子秋说,“你们聊,我去找顺腾他们。” “不用。”顾星舒示意让他坐下,“我有话给你们说。” 文祖福笑骂道:“怎么了一脸严肃,你别又染上瘟疫了吧?”话罢还不忘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 “文老板,子秋,现在我说,你们听着。” 曹子秋点了点头:“……好。” “我这里有俩份信需要你们帮忙送出去。” 文祖福与曹子秋俩人对视一眼,曹子秋想了想问:“可是给帝都的家……信?” 顾星舒没在意家信,点了点头:“正是。” 文祖福倒吸一口凉气,他虽贪玩,却不蠢:“什……什么意思?” “文兄,你信得过我吗?”顾星舒突然问他。 文祖福突然被问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他与顾衡相识恨晚,只恨没有早点遇上,若是不信,如今他也不会跟着顾衡这么玩。 曹子秋说:“三郎,你尽管交代便是,你和福哥这么多年好友了,这一点我觉得不用质疑。” 顾星舒看向文祖福,似乎就要得到他一个答案才肯说。 “顾三郎你发什么神经呢?你是在质疑老子对你的友情是吗?!” 顾星舒淡淡一笑:“自然不是,只是我没曾想过把你和子秋牵扯进来,但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哪个都跑不掉了。” “等等等等!”文祖福突然站起来指着他惊恐道,“你特喵别说你杀人了啊,这种难兄难弟我可无福消受啊!” 顾星舒:“……” 曹子秋嘴角抽了抽:“福哥,别闹,让三郎说正事。” 文祖福过来坐下,打量着顾星舒,虽知道他与当今皇上关系匪浅,只是不清楚俩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星舒不受影响,掏出两份信递给文祖福:“第一份给我二嫂,第二份给我父亲,让他拿到信立马去见楚……皇上,什么也不要多说,让他送达即可。” “……好,什么时候……” “今晚。” “什么?!”文祖又跳了起来,指着顾星舒破口大骂道,“你还说没杀人!” 顾星舒不给他咋呼的机会,继续交代道:“江南暂时去不了了,搞不好我们连命都没了,现在你们收拾东西,连夜离开,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不是不是,顾三郎你给我说清楚。”文祖福把信扔下桌上,坐下又问他,“你不讲清楚这信我不送,你总得让我死的明白吧?” 顾星舒其实没打算瞒着他,只是觉得知道了也无用,无辜增烦恼罢了,况且他怕把文祖福也卷进来,这人虽轻浮了些,但人是好的。 “我没时间给你们解释太多,你们只清楚一点就行,如今这冀州城过不了几日怕是就要变天了,你们还记得顾将军当年镇守辽东几年是因为什么原因吗?”顾星舒看向文祖福,转了话题,说,“你们走官道,尽快赶回清州,二嫂看了会向你们解释,隔墙有耳,我再说多了谁都走不了。” 曹子秋虽是出生红尘,却是个机灵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顾星舒的用意,他立马起身:“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但是三郎你也要保重安全,否则……”他看了眼文祖福,满脸担忧道,“福哥会担心。” “放心,我有把握,况且大哥也在,你们等会不走前门,直接从窗户翻出去。” “好。” 文祖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拉上马车出了冀州城,但听了曹子秋的话还是希望尽快帮顾星舒把信送到帝都。 顾星舒当年为何去辽东不就是打退藩属人嘛,如今顾衡提起冀州要变天,又和当年藩属人有联系,这中间的弯弯道道不是他一个闲散少爷能懂得。 送走俩位好友,顾星舒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住在这里已有数月,若是周大人府上真有藩属人,那么他们有可能很早就被盯上了。别人他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自己如今这长相会给顾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需要提前告知家人,崔桦看了他的信会明白。 —— 这边周府正在大摆宴席,上奏朝廷如今冀州入不敷出,寅吃卯粮根本不复存在,放眼望去桌上全是大鱼大rou,哪里像是缺粮的样子。 顾诞只是看了眼桌上的宴席便心里一酸,他们即使过年也不曾吃过如此丰盛的饭菜。顾守恒那点俸禄大多拿来补贴百姓用,他的拿来补贴家用,就这有时还不够,贾氏和娘子常常做针线换钱来补贴。 同样是一方知府,周大人却如此阔绰。 偶尔与段笑天对上眼俩人心里同时不禁感叹,这日子过得比皇宫都奢侈,载歌载舞,百姓日子过得苦哈哈,父母官却美人在怀,左拥右抱。 宴席上顾诞被多人灌酒,他不好佛了他的面子,前来敬酒的都一一收下了。 直到他感觉头脑都不清晰的时候,面前一道金光闪过,他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摆着的一箱东西错事酒醒了。 “哈哈哈,顾大人此次助我冀州一臂之力,周某一点小意思还望不要嫌少收下才是。” 顾诞双眼瞪大,他活了三十多年都不曾见过这么多的金子,面前摆着两箱沉甸甸的金子闪的他眼睛刺痛,这少说也有百两黄金,他甚至下意识看向段笑天,似乎在疑惑,这是黄金吗? 周大人就喜欢看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因为这种人最好应付,给他点钱就会闭嘴,这样省钱省力。 “周大人,这是何意?”顾诞终于回神后问道。 “当然是送给顾大人的了。”周大人哈哈笑了几声,顾诞甚至看到有人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能够交到顾大人这个朋友,此乃周某荣幸,日后顾大人升了高官记得分老哥一杯汤羹便是。” 顾诞暗自握紧了拳头,周知府明目张胆向他行贿,若是他不收,今日怕是出这个门都难,若是收下,这么多人见证,他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受贿。 “下官所做所为不足以挂齿,相反此次冀州大灾才过,想来周大人定也亏损较多,小弟收下这份心意,就当给大人补贴了。” 顾诞不可能收下这两箱黄金,哪怕今天出不去这周府大门,他也不能与这等人同流合污。 段笑天目光从那闪闪发光的金子上挪开,喝了一口酒搂住了周大人脖子,玩笑道:“区区百两黄金不足以挂齿,要不今儿送给我得了。” 周大人脸色一变。 这两箱黄金他本就没打算真给顾诞,他只是借此机会羞辱他一番,正好给他提个醒,若是收了明天立马就有人上奏顾诞受贿,若是不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没想到段笑天会张口要这些钱。 “……当然没问题了,别说这百两,想要多少只要段将军一句话的事!” 段笑一听来了兴趣:“哦,那我要是要一万两呢?”他盯着周大人青红交加的脸,笑道,“周大人也舍得给吗?” 周大人:“……” “哈哈哈哈,当然,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不分彼此。” “是是是,来来来段将军,我再敬你一杯……” 顾诞随意扫了一眼段笑天,再没开口说话,眼看宴席要结束了,段笑天被缠着没办法脱身,他必须想办法先行动去找账本。 整个饭桌上只有他不受关注,顾诞看了眼天色,端起一杯酒要喝,却突然手滑倒在了自己衣服上。 “顾大人是喝多了?”段笑天突然开口问他。 顾诞摇摇头,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们……你们喝,甭管我,我去撒尿!” 话罢起身就摇摇晃晃离开了,众人讥笑几声没拦着他。走出不远后,周大人看了眼身后站着的人,那俩人立马跟了上去。 段笑天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顾诞摇摇晃晃,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没过一会便有人过来强行扶着他往茅厕走。 “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啊?”顾诞准备解腰带,故意恶心那两人。 “我们就不同顾大人一起了,请自便。”话罢俩人站在了不远处,并未离开。 顾诞走进茅厕后才站直,看来周大人提防着他,这么大个周府想拿到东西根本不容易,再被人盯上可就不好了。 正当他犯愁的时候,身边突然闪进一个人,来不及他惊呼,接着捂住他的嘴往后一拉,俩人闪身躲在了茅厕后面。 “大公子,是我!” 顺腾? 顾诞瞪着他,用眼神询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忽然又一紧张,是不是顾衡出了什么事情? “公子在客栈。”顺腾松开顾诞,快速说道,“公子说今晚可能要下雨,让大公子尽快回去。” 顾诞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公子说这府上有狼,我也不懂。”顺腾早就到了周府,只是进不来,进来以后才发现周府到处都藏着暗卫,那些人虽然没穿士兵服,可只要有点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顾诞沉思片刻就懂了:“你快回去守着三公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