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爱逛窑子的顾三小姐么
顾星舒从镜子里抬头看向父亲。 “……你穿女装并不是父亲逼的,你从小便喜欢,后来来到清州父亲也不曾逼过你,都是你自愿的。”顾守恒说完便溜了,生怕下一秒被儿子打似的。 顾星舒:“……”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久久不能言语,两世为人他都摆脱不了楚萧带给他的伤害,他亲手将自己斩杀却又说成为国捐躯,说爱他,要娶他当黄后最终却抵不过猜忌。 他以为重活一世他已经看开了,但没有。 楚萧,他不得不恨,他恨死楚萧了! 这晚谈话过后,顾星舒又病了几日。 他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这一切,他不愿意被他的权利左右,可他又不得不低头苟活于世。 床上瘫了几天后,顾星舒才终于又打开了衣柜,挑了一件天青色上衣,看起来不那么暴露的衣服出来穿上,他若是想出门,若是想活命,若是想让这一大家子好好活着,他就得向势力低头。 这个所谓的势力就是楚萧。 如今朝堂之上什么情况他还不了解,不过只要不打仗,大楚就是安定的,楚萧年龄还小,不存在立太子,几个藩王也都被他在世时全部暗杀,如今放眼望去,活着能和他对抗的,大概……没人了。 “三公子,今天我们去哪里?” “去文福茶馆。” 顺滕眼睛亮了亮,递给顾星舒一把折扇:“公子可是去找文老板喝茶?” 顾星舒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一副山水画,提字“乐逍遥。”倒是不俗。 “嗯,许久不见,该去讨杯茶喝了。” “好嘞。”顺滕替他打理好衣服,又提醒道,“公子,哑巴要带上吗?” 哑巴指的是顾衡养的那只又肥又不听话的鹦鹉,它并不是不说话,是只要人问它话,它都不讲,人一走它就开始骂骂咧咧学顾衡说话。 “不带,话多。”顾星舒每天都被它吵的烦,却又觉得有趣便留着了。 “公子,要是您不喜欢这衣服,今儿出去再订做几件吧?看着像是小了。”顺滕将柜子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顾星舒低头一看,确实小了:“好。” 他要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慢慢变回男装,好在这里距离京城有段距离,一时半会没人注意到他。 顾府也不大,东西两院,府里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家丁也不多,听春竹说基本都是从乡下找来的,要不就是街上捡来的。 顾守恒虽然瞧着不靠谱,还有点油嘴滑舌,但心却是善良的。 出了府门,顾星舒抬头看着太阳,闭上眼睛晒了一会才抬步离开。 他一路步行走过闹市,看着繁华的街头心中感慨万千,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问身边跟着的顺滕。 “如今辽东如何了?” “嘘!”没想到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摸瓜那傻愣子赶紧拽住了顾星舒的胳膊,“公子不可提这无关事情。” 顾星舒望向一边的顺滕。 “公子,那边一切安好,如今繁华可比京城。”顺滕倒是没那么冒冒失失的,只是小声说完便不再多嘴。 顾星舒了然,这又是楚萧的一大禁忌,知晓安好就行,他也不想怎么样,来日若是有时间了,他定要去趟辽东亲眼看看。 “这不是顾家三小姐吗?” “是她是她,哎呦,还好大火没伤到脸,,不然可就要嫁不出去咯。” 顾星舒:“……” “她如今都二八了还没嫁出去,瞅着呢不丑啊,怎么就没人去顾府提亲呢?” “谁家要娶一个爱逛窑子,上墙揭瓦还去南边下水摸鱼,晚上还要和文老板偷鸡摸狗的媳妇,那指不定得被气死。” 顾星舒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顾衡生前都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呐! “别瞎说,我家小姐不嫁人!”摸瓜举起拳头吓唬乱说的百姓。 顾星舒观察了一下,百姓倒是不害怕,看来这顾守恒和百姓关系搞得很融洽,对他穿女装确实也见怪不怪了。 清州最有名的茶楼就叫“文福茶楼。”是顾衡生前好友文祖福的地盘。 这文祖福祖上三代经商,家里富可敌国,听说江南他家还有茶园,顾衡没钱便来他这里拿点,蹭点,总之不拿白不拿。 半年不见,也不知道友人如今怎样? 顾星舒到时正直午时,茶楼已是满座,大厅还有唱戏表演,热闹非凡,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二位贵宾……楼……三爷?!” 一进门小二便热情招呼,一见顾星舒便忘了收起下巴,惊呼一声。 要不是顺滕反应快,顾星舒大概又要被嘲笑嫁不出了。 “三爷你稍坐,老板马上就来。” 顾星舒道谢后坐下,看来顾衡在这里地位不低,他昏迷半年多,居然还有人一眼认得,想来这文祖福和顾衡的关系比他想的要好。 “三爷,文老板现在已经有三家茶楼了,你应该不知道,他还从西北拐了一个小娘子呢。”摸瓜总喜欢讲八卦给顾星舒听,此刻门一关又忍不住了,“你睡着的时候,他翻墙带人小娘子进来,偷偷给你带了一堆吃的,什么烧鸡啊,蹄髈之类的。” 顾星舒嘴角抽了抽,端起一杯茶尝了尝:“你确定他带给我吃的?” “当然不是了,他和那小娘子坐在你床头吃完就走了,还把鸡骨头摆在你床头,说什么请你吃了,但你不理他。” “噗!” “公子小心烫!”顺滕见人将茶水喷了出来,以为是茶水太烫,连忙过来检查。 顾星舒无语极了,那特么都昏迷着怎么回答他吃不吃啊! 这文祖福也忒缺德了点。 “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说我坏话啊!”人还未到,声音倒是先传进了包间。 顺滕摸瓜识趣闭嘴站在一边,当起了小哑巴。 包间门被推开,顾星舒抬头望去,一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的男子跨了进来。 这一刻仿佛金光闪闪的菩萨显灵了一般,整个包房都是金色的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顾星舒一眼看到了他那夸张的金缎衣服,鞋子都是金丝线,就连腰带都配着黄金玉扣,最夸张的当属他脖子里带着的那个金算盘了。 又土又没品味,顾星舒捂住眼睛,以防闪瞎他的眼睛,这人根本没眼看。 “顾!三!郎!” 文祖福一秒正经过后立马扑过来抱住了顾星舒,使劲在他身上蹭蹭蹭! “行了行了行了!”顾星舒推开这块狗皮膏药,理了理衣服嫌弃道,“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坏了本小姐清誉!” 文祖福这才哼哼唧唧坐在他对面,不满道:“清誉?我呸!你跟我逛窑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星舒想起身离开。 “你何时醒来的?上月去寻你还装死呢。”文祖福起身倒茶,又小声说了句,“晚上去万花阁?爷好久没去了。” “……” 顾星舒瞠目结舌,瞪着眼翘舌半天说不出话来,窘迫样子真像老鼠钻洞。 “……睡得太久醒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消化,这不处理完马上就来看你了嘛。”顾星舒接过茶壶亲自给他斟茶。 “你们都出去吧。”文祖福咧嘴一笑,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但站在顾星舒身后的顺藤摸瓜并未离开,也当做未听到。 “哎,你们俩也出去。”文祖福又说了一声。 “公子身体还没恢复,我们得跟着伺候。”顺滕仰着脑袋说。 顾星舒闻言笑笑,向顺滕使了个眼色,俩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一道风从顾星舒脖颈划过,快的连会武功的顺滕摸瓜都没看到。 顾星舒倒是没什么动作,继续端着茶喝,嘴上带着点笑意,心想这土豆泥还有两把刷子。 “三郎,你武功没了。”文祖福见他坐着没动,突然失落的说,“没武功以后谁陪我劫贫济富去啊!” 顾星舒笑了,说:“再练练,应当可以防身。” 文祖福收回放在顾星舒脖子上的手,又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心疼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他值得吗?” 顾星舒笑而不语。 顾衡为了男人死他非常理解,也深有体会。 “姓刘的也死了。”文祖福见他没问,主动讲了,“那场大火他把你护在怀里,也得亏是他护着你,不然老子一定剁了他狗日的!” 顾星舒心说:顾衡其实也不在了,他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定会再相遇,下辈子投胎便像大哥大嫂一样作对青梅竹马。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对对对,不提也罢。”文祖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笑着说,“你怎么如今还穿这衣服?不打算换了?” “暂时还不行,你也知道,万一要被看到了,遭殃的可是我顾家如今五十多口人。” 文祖福撇撇嘴:“是你孤陋寡闻了吧,皇城那位早就不在乎了。” 顾星舒看向他。 “瞧我这记性,你才醒来肯定不知道。”文祖福身子往前倾了一些,“估计你父亲都还没得到消息,前两日皇上喜得皇子,双生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