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的梦
其实,少年时的苏文彬很难想像,“正常”的男子,那个地方是长得什么样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特殊,直到考上了海东大学,有一次在学校的图书馆快关门的时候,他烫红着脸翻开那本绘着图的医学书。 四周没有人,那一页被翻阅得特别多,苏文彬现在还记得那股滑腻的手感,那个垂软的男性性器的侧面图,明明是他也有的器官,却像做贼似的只敢飞速地用身子挡着看了几眼,就赶紧合上往书架上塞,管理员还喊了声“要下班了,看书的都出来”,苏文彬更加手抖,那薄薄的一本书,都挤不进去原来的位置。 那天晚上苏文彬就做了个“挤不进去”的梦。 他梦见他还在图书馆,那页彩图上的东西活过来了,兴奋地在他面前弹动着,一个声音说,这个是我的guitou,这个是我的冠状沟,是guitou最敏感的地方,这个是我的睾丸,主要作用是产生jingzi和分泌雄性激素。 苏文彬被吓跑了,骑上自行车,赶紧往家里赶。身子下面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硌得慌,他低头一看,他的自行车座变成了那个东西,硬得像铁,直往他两腿之间挤,他每蹬一下车,身子就往那个东西上面沉,被顶得生疼。 自行车一阵摇摆,在下坡路上往前冲去…… 昨天晚上,那个无比诡异的梦又光临了苏文彬。这一次不仅细节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在范围上也有所延伸。 那个骇人的东西不再是长在自行车座上的了,它从一个男子赤裸的躯体上伸出,看不清颜色,但大小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这无疑是一根很大的yinjing,抚弄着那根yinjing的大手,起先停在yinjing的根部,四指并在一起,食指大概卡在那根柱子一般的rou茎1/3处。 就那么静止了一会,那只手放开了,去到煤炉上,把喷香的饭菜端给自己。他的手离开yinjing时,巨大的柱状物弹上小腹,昂扬着往天上翘,对抗着地心引力。带着rou沫香味儿的被咸菜的汤汁浸泡的白米饭的软糯口感从口腔传来,那只大手又再次握上他自己的yinjing了。 慢慢的,每一根横握着的手指,都变成了一层岩层。 那些岩层有着不同的颜色,有的厚一点,有的薄得像一张纸,它们没有任何的倒转断层,规规矩矩地一层叠着一层。 那只大手不再停留在根部,带着难以抗拒的一股力量,从最靠近地心的岩层开始,结结实实地往上运动。 不要啊,不要啊。 苏文彬在梦里喊叫。 这么剧烈的地层运动,造成的后果是恐怖的。那数千万年相安无事的岩层,这下就要像那种进口的方形黄油饼干一样被捏碎了! 果然,内里的结构在急速变化,这种变化最终反映到地表上,岩浆在鼓胀的睾丸里,像地热泉一般喷了出来。 那口灼热的泉眼毫不留情地从自行车座上长出来,全部喷到自己坐立不安窘迫的下身…… 再睁眼已经是早晨了。 “你睡觉这么不老实呢?”杨超醒了,并且给他煮了面条,递过来一个搪瓷杯,“喝口水。” 到底是水泥造的屋子,只要出了太阳就有暖意。炕不用烧也是热的。 苏文彬连忙起身,穿好衣服,架上眼镜,用水杯里的清水漱了漱口。 他盯着那碗面条无处下口,脑子里尴尬地满是昨天晚上那个梦。他把坐的位置往床里透出的太阳光底下挪了挪。 裤子湿了。 “猫儿一样,哪暖和往哪拱。”杨超笑着。 “谢谢。”苏文彬接过筷子,在晨光中打量着杨超的脸。 昨天太暗了,没看清楚,杨超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比自己想象的显小。 “你多大了?” “二十一,”杨超说,“问这个干嘛?” 苏文彬想接着问,这个年纪,是不是分配工作了,因为他看杨超住的地方虽然也有猪圈鸡笼等齐全的一套,却连个放猪草猪菜的竹络子都没有。后来一想,自己管的也太多了。 “没,没什么。” “那你多大了?”杨超问。 “二十四。” “哟,”杨超斜着嘴笑起来,“抱金砖啊。” 苏文彬涨红了脸。 一般的男人听了这话不动手打人也会骂咧几句,谁愿意被说成个姑娘?可苏文彬却只是默默吃着面红着脸不说话。 杨超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才说,“那什么,我问了,今天十点多才有汽车过来,到时候我送你去车站。等下你吃完,我带你去看看果园。你别怕,果园那边几个都是我的兄弟,没事的。” 苏文彬这才想起来,远远看到山上确实有一片整齐的果树形成的深色。 他想,土质的检测,本来就是他们这个小组勘测的重要任务之一,虽然没有设备,在走之前目测一下,聊胜于无。 “山上那些全是你的果园?” “我和几个弟兄,”杨超说,“两年前国家刚有政策时我们就承包了,种枣子。后来我爸妈走了,我一个人带头接着弄。害,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苏文彬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难怪他一个单身汉住着。 “那这房子……” “我爹妈修了给我娶媳妇的。”杨超说。 “节哀顺变。” “嗯。” 杨超拉着苏文彬上山。苏文彬尽管做过几次实地考察,爬山的速度还是慢。 这个季节干枯的水渠形成不深不浅的沟壑,踩进去又要往上爬一下,跨过去又没底。杨超伸出手,“来,我拉你。” 他的手很宽厚而粗糙,苏文彬的整个手腕被他握住,杨超的四指像梦里一模一样地并拢着,只是握着的是另外的东西…… 苏文彬轻声咳嗽了几声。 连绵的龙坟山脉到了这里弯成了一个窝,果园在山脚的向阳面,比周遭地区暖和不少。 “这是沙质土,土质不错,土层应该也比较深厚,果树选择得也很好。”苏文彬用手捧了一些土,黑黄色的土粒从白皙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到底是知识分子啊,”杨超笑着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等再过几天叶子全落光了,我们打算移栽五十棵苗。明年开春到了现在这个温度,就能发芽。” “嗯。”苏文彬点点头。他话本就不多,现在果园也看过了,话却不知道怎么接。 他要走了,这批小苗发不发芽的这件事,离他太远了。 “你走了就不会再带人来了吧?“杨超问。 “我……应该还是会有人来的,只是我,不一定了……“ “那我有事想问你怎么办?要是,要是我们不种枣树了,想种别的呢,总要有人告诉我们,在我们这能不能种活?” 苏文彬看着杨超认真的脸,欲言又止。 半晌他说,“你可以给我写信。” 说着他把怀里的本子撕下一张纸,用那只钢笔写下自己的地址。 “……地质研究所。苏文彬研究员。收。”杨超念了一遍。 “对,你有什么问题,给我写信就行了。” “那要是写信说不清楚呢?我写字慢。” “我可以把我单位的电话号码给你,不过一般最好别打。” “行,”杨超喜出望外,“要是有事,我去县城的时候,去邮电局营业厅给你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