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亲弟弟呢
周六上午一大早，楚亦舟就被俞松颜带去了医院，这所医院是俞松颜父亲的朋友创办的，老院长上个月已经退休了，新上任的是他儿子——刚满三十岁的李陌朗，也是俞松颜的老熟人。 私人医院的病人不多，且又是提前预约过的，很快就做完所有体检项目，于是俞松颜领着楚亦舟往院长办公室走去，一来是会一会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二来是让他看看体检报告。 打开门的时候，李陌朗很是意外，忙招呼两个人进去。 有外人在的时候，楚亦舟不爱主动讲话，就紧紧坐在俞松颜的身边，目光从办公室四周的陈设辗转到李陌朗的脸上，好奇地打量这个人。 眼镜、白衬衫、黑西裤、锃亮的皮鞋，一副斯文人的扮相。 俞松颜揶揄道：“怎么样，回国了还习惯吗？怕是没有你在国外自由吧？” 李陌朗单手撑着沙发扶手，唉声叹气道：“可不是嘛，回来这一个多月我就没出去消遣过，也没时间去找你。” 他说完后，视线和俞松颜身边的小孩儿对上，小孩儿胆子很大，丝毫不畏惧和他对视。 “松颜，你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是？” 俞松颜侧头看了眼楚亦舟，搂了搂他的肩膀，说道：“这是楚亦馨的弟弟，叫楚亦舟，你之前应该见过的。” 李陌朗拉长音“哦”了一声，笑眯眯对楚亦舟道：“小舅子都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当初在婚礼上见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 楚亦舟抿唇笑了一下，俞松颜拍拍他的后背，“舟舟，快叫叔叔。” “哎哎哎——”李陌朗伸手阻止他们两个，“叫哥哥就行，别把我喊老了！” 楚亦舟一时不知道该叫什么才好，愣愣地半张着嘴，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姐夫。 俞松颜只是开个玩笑，眼见着李陌朗快要暴躁起来，他才笑笑道：“算了，就喊哥哥吧，不然他能气得长皱纹。” 楚亦舟这才对李陌朗喊了声“哥哥”。 李陌朗刚伸出手想去摸楚亦舟的脑袋，还没碰到，面前就递过来几页纸，他只好接住，然后推了推眼镜，不怎么走心地翻看起来。 “心电图和心脏彩超？”他抬头看向俞松颜，“谁的？” “舟舟的，”俞松颜说，“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陌朗点点头，认真查看起来。 片刻后，他把报告单还了回去，“没问题，一切都很正常。” “你确定？要不要再看看。” “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好不好！”李陌朗靠在沙发背上，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疑惑道，“你觉得有哪里不正常吗？” 楚亦舟主动回道：“偶尔心跳会加快，算不正常吗？” 李陌朗问：“次数多吗？很不舒服？” 楚亦舟摇了摇头：“不算多吧，也没有不舒服……” 李陌朗了然，笑了笑说：“窦性心律不齐，青少年阶段时有发生，不用害怕，这属于正常现象。” 他看俞松颜还是不太放心，又补充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复杂，我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懂，但是我保证，小舟舟绝对是健康的。” 俞松颜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楚亦舟，欣慰道：“健康就好。” 李陌朗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轻轻“嘶”了一声，觉得有点牙酸，他不自在地用拳头抵着唇咳嗽一声：“额……那什么，下午有空没，咱们找个地方消遣消遣？” 俞松颜抱起手臂，不置可否。 李陌朗撇了撇嘴，啧啧称奇：“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初心不改啊，永远都是老干部作风。” 俞松颜还是不说话。 李陌朗长叹一声，不得不妥协：“行吧，打高尔夫总可以了吧？我再叫几个人，多几个姑娘才有意思……” 楚亦舟这才发现，李陌朗斯文的外表可能只是假象，这人显然就是个花花公子，和他姐夫一比，简直高下立判。他为这个发现而感到一丝隐秘的愉悦和崇拜。 李陌朗摸出手机正要给人发消息，俞松颜阻止了他。 “陌朗，改天吧。” “怎么？” “下午我要去见个人，没空陪你。” “见个人？” “……相亲。”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相亲？！”李陌朗突然爆发出一声，大跌眼镜，“你……你妈给你安排的？” 如果是俞松颜自己要求去相亲，那可真是活久见了，因为这个人若不是为了家族生意，可能连女人的手都不会主动去碰一下，端的是一副绅士做派，其实根本就是没心思谈恋爱，满脑子都是生意。 “对。”俞松颜微微一笑，让李陌朗有些恶寒，“说起来，我等会儿要见的那位，跟你也是熟人。” 李陌朗抬了抬眉毛，来了兴趣，“谁啊？哪个美女？” 俞松颜好整以暇，缓缓吐出两个字：“沈玥。” 李陌朗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嘴角抽了抽，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楚亦舟凑到俞松颜耳边，悄声问：“姐夫，他怎么了？” 俞松颜微微低头，戏谑道：“可能傻了吧。” 李陌朗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是我认识的那个沈玥？” 俞松颜说：“当然，你还有几个前女友是叫沈玥的？” 其实一开始知道是沈玥的时候，俞松颜也觉得很戏剧化，据李陌朗亲口描述，当初沈玥爱他得死去活来，曾扬言这辈子只喜欢他这款男人，其他的通通看不上眼。可谁知，不过几年时间，口味竟然变了。 俞松颜和李陌朗，从某种程度上说，完全是两个极端。 到底是口味发生变化，还是情伤后遗症，俞松颜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只想把麻烦给推远一点。 俞松颜和沈玥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家环境清幽的西餐厅，时间尚早，沈玥人还没到，但楚亦舟已经饿了，小孩儿为了体检，从起床到现在一直是空腹状态。 若是出于礼貌，俞松颜理应等人到了之后再点单，可他实在不忍心看小孩儿饿肚子，只能按铃叫来了服务生。 没过多久，一份甜品就放在了楚亦舟面前。 甜品顶部铺了一层厚厚的奶油，上面点缀着几颗蓝莓，雪白的糖粉覆盖其上，造型十分诱人。 楚亦舟咽了咽口水，把第一块给了俞松颜。 “姐夫，你先吃一口。” 楚亦舟把叉子伸到了俞松颜面前，甜品散发出阵阵黄油的香气。俞松颜不爱吃甜食，或许是小孩儿的表情太过期待，又或许是他突然想尝尝有多甜，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甜品连带着叉子一起含进了嘴里。 绵密的奶油在口中瞬间融化，蓝莓的酸味混合其中，竟意外的美味。 这家西餐厅的甜品确实不错，俞松颜在心里评价到，以后可以经常带楚亦舟来，或者外卖送到家。 “好吃吗？”楚亦舟还是仰头看着他，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俞松颜不自觉多看了两眼，然后目光回到楚亦舟发亮的眼睛上，说：“好吃。” 楚亦舟问：“那你还要吗？” 俞松颜摇头：“不要了，你自己吃吧。” 楚亦舟这才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甜品，他叉下一块送进自己嘴里，然后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 这孩子真的很容易满足，一块甜品就能轻易俘获他的好心情。俞松颜垂眼细看楚亦舟认真吃东西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满足起来。 他忍不住将手搭在楚亦舟的后颈上，手掌贴着光滑的皮肤，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撩楚亦舟后脑上柔软浓密的头发。 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沈玥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赶来了。 她坐在两个人的对面，看到俞松颜为楚亦舟擦嘴的画面，脸上露出深深的不解，不明白为什么相亲还要带上第三个人。 不等沈玥发问，俞松颜率先解释道：“早上带舟舟出门有事，正好时间差不多，我就带着一起来了，沈小姐如果介意，我们也可以改天再约。” 于是沈玥也不好再说什么，匆忙掩饰起尴尬和不满，讪笑着道：“我不介意。”她上下打量楚亦舟，问俞松颜，“我听你mama说，这是你前妻的弟弟？” 楚亦舟端起精美的小茶杯喝了口红茶，努力把自己当空气。 “对。”俞松颜一边给楚亦舟续茶，一边回道，“我现在是他的监护人。” 沈玥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亲弟弟呢。” 俞松颜没有接她这句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叫来了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