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别扭(蛋:被骗走第一次的小美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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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贺璟名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财会部时,职员们无一例外地安静了。 「……怎麽回事?我们公司财务出问题了吗?」 直到上司走进个人办公室後才敢出声,几个人围成了个圈,探讨起让男人眉间笼上轻愁的原因。 「说什麽傻话?公司资金有没有问题,我们不是最清楚?」 「那是为什麽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财务长这样。」 「就是啊,他看起来状况好差,我都不敢请他签东西了。」 众说纷纭的谈论持续不久,坐在入口处的电话女孩忽然出了声:「会不会是情伤?」 压低声音的惊呼此起彼落:「有可能!」 「前几天财务长不是请假了吗,那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是去约会?」 「所以今天这种脸是进展不顺利罗?」 「谁这麽浪费啊?能让财务长喜欢还不珍惜?」 「一定是脾气很糟的人,那种年轻又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可是财务长是那种激发母爱的类型耶,感觉对象应该是熟女。」 「那就是那种鼻子长在眼睛上的老富婆?光想像就好讨厌,干嘛欺负财务长––」 「你们是要讲多久啊,快点工作,」还被宿醉的头痛困扰着,又被迫听几个年轻女孩你一嘴我一笔杜撰不知道究竟存在与否的上司情人,男职员脑袋都快疼裂了:「别说我没告诉你们,待会安秘书过来听到,你们考绩就要吃丙了。」 他一搬出这名字,小团体便迅速作鸟兽散,打报表的打报表,核数字的核数字,一个个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忙得有模有样。 男职员环视一圈,在一片清净里满意地继续起未竟工作。 ※ 财会部办公室不远处,正坐在电脑前写code,鼻子好好长在眼睛下方的贺淮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座位就在他旁边的同事探头看看他,在无意瞥见男人憔悴不堪的脸色後吓得不轻:「你这脸是怎样?生病就请假,别硬撑着来公司啊!」 技术部门虽然不清闲,但也远远不到请一天假就万事压身的地步。对着眼下乌青重重,双唇毫无血色,眼神还略显飘忽的後辈,老鸟显得很是担忧:「你这不急,下礼拜再交也可以,就先回去吧––」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贺淮秉持着一贯的温文语调:「待会去投杯咖啡就好。」 见他除了脸色难看些,其他地方倒也不像有大碍,同事便不再多说什麽,回过身专注改起自己的案子。 贺淮敲打键盘的手速度渐渐趋缓,思绪越过眼前字符构成的海洋,穿透萤幕,飞到了数墙之隔的地方。 他对贺璟名闹了别扭,是有生以来的第一回。 即使是尚未认清对漂亮男人的心意时,他也从没做过这种事––懂事以来,他就明白贺璟名对自己而言别有意义,别说是惹他不开心,就是孩子对亲人常见的反叛心态,贺淮也不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整颗心除去让贺璟名展露笑容外别无想法;而在懂得不仅想与贺璟名作父子,更亟欲成为能让他依靠的情人––甚至丈夫後,贺淮给予他的宠爱呵护可以说是变本加厉,几乎是极尽所能地溺爱着,见不得贺璟名有任何伤心。 可他却在一时冲动下做了那种事。 昨晚那双杏眼流露的不敢置信和委屈还历历在目,一整晚贺淮都没法将父亲错愕失落的脸自脑海抹去。他不知该怎麽解释闹脾气的理由是不愿贺璟名再将自己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也不想再意气用事,於是天色初亮就悄悄出了门,想让自己冷静些再朝他道歉,请求不明所以下被迫受了气的漂亮男人原谅。 想归这麽想,刻意避开与贺璟名碰面不但没能让他沉淀,相反地还越发烦躁起来。在一连串运行错误里迎来了午餐时间,贺淮心浮气躁地站起身,勉强维持着平静神态,和一众同事们往员工餐厅走去。 随意夹了菜坐到长桌边,贺淮心不在焉地将饭菜送入口中,想着吃快点好绕去财会部看看受了委屈的父亲;谁知盘中菜肴还没少去一半,正对着门口的同事就小声叫起来:「是Boss和财务长。」 条件反射地停了动作,贺淮回头朝门口看去,果然见江丞焕与贺璟名一前一後往不远处空桌走去,後头还跟着以不苟言笑闻名的安秘书。 贺淮本就不佳的心情顿时如雷雨交加,气压骤降。 三人按着江丞焕与秘书同坐,贺璟名面对两人的方式落了座,安思微举起手向餐厅阿姨一招,三份妥善装盘的午餐就被端了过来。 「吃吧。」江丞焕举起筷子,将几样菜蔬从安思微那盘夹了过来,又将自己的清蒸鱼rou拨过去:「多吃点,天热以後就不吃东西,都瘦成什麽样了。」 安思微扇了扇眼睫,嫣红唇角隐隐扬起,瞬间又扯成水平:「谢谢。」 看惯了学长纵容秘书的情景,贺璟名不以为意––他现在有更在意的事。 从步入餐厅起,他就注意到了昨晚抛下自己去睡客房的儿子。即使有满腹困惑和委屈,碍於不能在公司里头张扬关系,贺璟名只得装作无事,跟着突然拉住自己说要视察员工餐厅阿姨厨艺水准的江丞焕坐了下来。 可阿淮的脸色为什麽比昨天更阴沉了?不是说我和学长吃饭也没关系的吗?在江丞焕与安思微交谈的间隙悄悄朝贺淮所在的方向瞥了眼,贺璟名在视线笔直相触时颤颤身体,飞快地别过了眼,低垂一对写满可怜无助的杏眼,落寞感在周身萦绕不去。 午休在食不知味下过了大半,抱着不浪费食物的心理吃完了餐点,贺璟名客观地提供了几点调味建议给掌厨阿姨,而後独自离开了员工餐厅。 阿淮到底在闹什麽别扭?贺璟名想不透。昨晚他坦承了行踪,也获得了男人谅解,气氛分明那麽明亮温暖,为什麽转眼间就生气了呢? 彻夜思索也没能想出答案,又抱着赌气等年轻男人主动解释的心态,贺璟名气呼呼地在床铺上翻了整晚,直到东方蒙亮才疲倦睡去,还以为天亮後等待自己的会是贺淮一如往常的拥抱与亲吻,却在走出房间後发现年轻男人早已出了门。 阿淮是大笨蛋。站在空荡客厅里,鼻尖酸得彷佛下一秒就要落泪,贺璟名委屈地抽抽鼻子,走到次卧外将门锁上,接着把钥匙藏进公事包深处,抿着嘴角洗漱吃饭出了门。 进不了次卧,这下总该回来和我一起睡了吧。贺璟名想到这,抿紧的唇微微放松,又极快地敛了下去。 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他想。还是得弄清楚贺淮之所以生气的原因才行。但就算年轻男人别扭的理由有多正当,贺璟名也不打算再让这份疏远继续下去。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一旦离了贺淮,自己根本没法安稳睡觉,哪怕只有一晚也不行。 思忖间不觉已接近了办公室,决心等会就给年轻男人发讯息撒娇的贺璟名脚步轻快了些,才越过横在梯厅边的柱子,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顺势扯进了守株待兔的男人怀中。 差点在慌张下一脚朝来者踹去,贺璟名在辨认出紧拥自己的双臂主人後眨眨眼:「阿淮?」 等在贺璟名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今天头一次触碰到父亲的年轻男人俯首,将脸靠在他肩上:「爸爸。」 他们所在的角落堪称是全公司最隐蔽处,因着是视线死角,也没监视器,很是适合暧昧期打情骂俏。贺璟名不知道这些,贺淮却在同事闲聊间听说过不少,这才敢如此亲昵。 儿子像只大型犬般赖在身上,喊着自己的语气分外缱绻,贺璟名因为分房睡而冒出的不高兴霎时消了大半,回抱着他,忘了自己还在公司的事实,像以往每回同年轻男人撒娇那番微微噘起嘴:「阿淮……为什麽不跟爸爸一起睡?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没闹。」在餐厅目击三人用餐後危机感陡然攀升,忽然想通自己不能给敌手任何可趁之机的大型狼犬亲着漂亮男人颈侧:「爸爸,对不起……我就是,不想你再把我当孩子看。」 身为贺璟名的养子,贺淮固然有许多优势––比谁都长久的相处时间,名正言顺的亲密举措,甚至仗着漂亮男人无底限的宠溺的心态让他对自己绽放身躯;可相对的,也是因为身为儿子,贺璟名待他总有着下意识的爱护心理,彷佛自己仍是当年那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 可贺淮并不想要这种出於亲情的爱怜。 他希望贺璟名能将自己视为男人––一个成熟的,足够强大的,能作为恋爱和结婚对象的男人。为此,贺淮从少年时就努力不辍,即使天资聪颖到不必认真也能取得好成绩,他也不曾怠慢学业半分;待上了大学,有空闲时也不像同侪们选择四处游玩或熬夜游戏,而是不停寻找能力所及的委托案,企图在毕业前累积足够经验,好在就业时更游刃有余,也早些拥有不是自贺璟名处取得的资产。 他确实做到了。一毕业就顺利通过重重徵选,进入贺璟名所在的公司任职,尽管部门不同,终归是让两人间相处时光又多了些,贺淮也就不觉得这是什麽问题。 可贺璟名说让江丞焕多提携他,这麽多年来彷佛就是场小孩子的家家酒,他再如何奋力奔跑,如何极力博得认可,在年长男人眼中也只是江丞焕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事。 他不想被那男人比下去。 过去的他或许还不足够强大,无法避免类似事况;但如今他早已不甘愿成为接受庇荫的那方––他想成为砥柱,成为巨木,成为贺璟名能安心地、肆无忌惮地依赖的对象。 「我想成为能保护爸爸的人,想要爸爸别再用对孩子的方式哄我,」贺淮说着,将棱角分明的脸庞抬起,望进那双茫然不解的鹿眼:「把我当成男人看待吧,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