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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盈盈一水间

    第十八章、盈盈一水间

    上官阙说:“你可以翻过去不看我,可能要花很久,随时可以叫停。”

    韩临迎面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只听得身后的上官阙指挥着他,两膝分开、跪到床上,腰虚抬着很累,可以放低下去。

    莽撞闯入韩临都知道不行,上床之前没头没脑的到处翻,只找到一只铁盒装的马油膏。小时候因为四处流落,手年年都冻坏,后来每到冬天,他的手都要红肿起来,上官阙见了,次日就给他一盒这个擦手。

    那马油膏后来裹在上官阙的手指上,缓缓推进韩临身体里。冰凉的油冻被体温烘开,四溢油香,后方每一动作,便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上官阙专心动作,再不说话。韩临为了逃避那种油香,嗅着枕头上的太阳味,始终有点紧张。

    从前给屠夫当徒弟的时候,每到夜里,哄睡师娘,屠夫就给他一个铜板让他出去买点东西吃。他路过摊贩,终于还是舍不得,握着那钱回来。走到门口,便听见门内rou和rou撞在一起的声音,还有他师哥的吟哦。

    韩临隐约知道自己撞见的是什么,迷迷糊糊才明白为什么屠夫迟迟招不来学徒,不得不降格要了才八岁的他。也紧张过害怕过,可愿意收留他的人太少了,离开这里,他只有饿死一条路。为了防身,他甚至偷偷随身带了一把给猪剃毛的小刀。所幸这刀并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这个屠户,韩临自小对这种人印象并不好。但得知上官阙是这样的人,方才韩临除了震惊,剩下的时间都在想着怎么帮他师兄不落人口舌。

    这可是上官阙,他自小朝夕相伴的师兄,为了他宁肯放弃稍稍转好的名誉。

    后方撕裂的剧痛把他从回忆扯回现实,韩临倒抽了一口气,绷住腰握紧枕头。

    “弄疼你了?”上官阙声调变了音。

    听见上官阙这句问,韩临回过味来,觉得自己方才有些矫情,还把灯给撞掉了。

    他不是姑娘,没有清白这种东西,不过是试一下。于情于理,师兄从小指点他练刀学心法,半年前又为他失去那么多,不过这样一个小忙,他还不情不愿的,未免太不厚道。

    说起来,上官阙从没要求过他什么。唯一一次恳求韩临留他师父敖准一命,就连跪下了,韩临都没答应他。

    那次韩临怕上官阙难过,没有告诉他原委,那个杀千刀的敖准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后他也担心过师兄会怨他,便仔细观察,他好脾气的师兄竟没因为这事和他有哪怕一点的撕扯。

    这么多年以来和他最亲的,除了师父就是师兄了。师父去年遇害,也是师兄陪他回临溪安葬的。

    更不要说残灯暗雨楼的事。

    想到这里,韩临心中一层障碍登时消失了,他咬紧牙关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他师兄比他还要高一些,进入身体里的异物尺寸很过分,做到一半的时候韩临疼得发昏,不受控制开始发抖。

    估计是抖得太厉害了,握着他腰的人动作一停,接着他上半身被披上一件上衣。

    “我还是觉得你比从前惧寒了,过一阵得去找眠楼主诊一下。”上官阙拿手掌轻揉着他的腰眼,教他放松。

    就连他方才那么别扭,师兄现在都还在担心他的身体。

    韩临能感觉出揉在自己腰上的手有些不自在,尤其指尖止不住的发颤。

    师兄也是第一次,兴许也在紧张,也在不知所措。

    韩临从枕头中抬起脸,偏过头:“我没事。”

    如此一偏头,便瞧见上官阙抿着唇,俊白的颊上薄淡一层红,瞳色浓黑,似乎忍得很辛苦,额角滑下一丝汗,聚在下颌处,被红烛照得发亮,无限风情。

    不知为何,韩临脑中突然闪过一句不记出处的诗——盈盈一水间。后半句他忘了。

    这场折磨快结束的时候,韩临因那回头一眼而乱跳的心还是没平静下来。

    不过他倒一点不觉得丢人。

    从前在临溪时,韩临见过上山来探视师兄的上官夫人,她生得也很美,但远不及他师兄美。甚至师兄的meimei们,也都没有哪个比他师兄好看的。

    韩临并不能免俗,也喜欢漂亮人物。他有时也想,师兄如果是师姐,他指不定早就喜欢上了。

    师兄这副形貌,这事找谁,谁都愿意同他做,今天自己是占了便宜。

    如此胡思乱想着消磨时候,很久之后,身后人终于动得快了些。疼,仍是疼,韩临疼出了满背的汗。他真是想不明白,男人和男人间能有什么好玩的。

    说来丢人,最后的关头,韩临没忍住,脸上一凉。

    兴许因为疼哭,他不自觉绷紧了,到最后上官阙没来得及出去,微凉的黏稠留在他体内。

    上官阙趴在韩临肩头微微出气,伸手拨散疼出汗黏在脸颊的头发,稍凉的拇指拭掉了他哭出来的眼泪,略带歉意:“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好意思,把你弄疼了。”

    疼痛根源拿出去,韩临解脱地出了几口气,人给疼得很精神,又怕他再来一次。

    上官阙却没再要求别的,整了衣裳下床,在屋中走了几圈。

    韩临趴在枕上,余光扫见,觉得他有些漫无目的。但毕竟都是第一次,茫然些也正常。就像韩临现在,除了疼,脑子一片空,心上也没什么实感。

    半天,脑子醒了些,倒又悔起自己方才为什么那样扭捏。所幸没伤感情。

    那厢上官阙转了几圈,像是想起什么,过来替他善后:“时候晚,没热水,明早我叫来,你记得洗。”

    韩临朝下趴着,又被碰后面,忍不住的紧张。

    分明刚才那样激烈,上官阙的指尖却还是微凉,拇指指腹轻轻揉着那处,半天才算是松软了些,蓄在里头的东西缓缓流出。手指一侵入,韩临就又不自觉地排斥,羞人的是,那处却是习惯性的紧咬住,就像从前拆招抓住对方漏洞一样。

    修长的手指似乎被这紧紧的一咬惊到,轻轻曲了一下,韩临腰软腿根发抖,险些叫出了声。

    因为他的缘故,半天终于结束,韩临心里也觉过意不去,待手指出去,绷了半天的弦终于松了些,心情顿时开朗,天本就很晚,刚松下劲,困意紧接其后袭了上来。朦胧中他见上官阙低眉擦净手指的残污,吹灭灯,合衣躺回床上。

    半天,恍惚将入梦,忽听得门响,韩临警惕睁眼,外面皑皑雪色映出他师兄的面孔,像古园夜游的灵魅。

    外头雪大,才一开门,内里被吹进些许雪屑,扑了上官阙一身。韩临以为他要回去休息,没问话,合眼又睡了过去。

    次日韩临习惯的醒很早,睁眼一看,身旁是师兄,他有些迷糊,竟然下意识开始想着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场梦。他心存侥幸,坐起身去穿衣服,只当昨晚是场春梦,下床腰部以下突得一软,他险些栽倒。

    这动静吵醒了上官阙,见韩临一脸不可思议的抓着床沿软坐在地上。

    上官阙竟望着他笑了,又含笑下床把他抱回床上,穿着整齐后,对床上瞪着眼的韩临道:“我会同他们说你昨日伤了风寒,这两天出不了门。好好休息。”

    韩临在床上呆了半天,回过神来,这屋里半个人没有,憋得慌,便忍着不太自在的疼下床,走出门去和人说话。

    姑苏这场雪真大,至今都不停,他去的时候大家正商量着偷偷堆雪人。

    韩临笑着问:“今儿怎么了,突然都小了十岁。”

    他们说今天路上不知道谁堆了两个雪人,还抓他去看了看。

    那雪人脑袋和头又白又圆,没插红鼻子,但给人拿雪捏了鼻,又描画了眉眼嘴巴,白团团的咧着嘴笑,看着就能发觉堆雪人的人高兴,很招人喜欢。

    韩临绕着看了两圈,说:“这球滚得可真圆,容易滚成这样吗 ?”

    大家都笑问他:“副楼主小时候没堆过吗?”

    韩临道:“我小时候有力气堆这的时候,不是在给人杀猪打下手,就是在耍杂技,到了临溪,那地方偏南,雪下得小,地上也蓄不住雪。那会儿天天跟师兄在一块呆着,他也不好这个。”

    大伙小着声也附和:“是啊,我们说要堆,楼主不让,说这是人家古宅,堆了不成体统。所以这次商量着偷偷……”

    韩临哈哈笑了半天,说:“不堆就不堆,洛阳雪多,到时候想怎么堆楼主都管不着。现在天冷,走走走,进屋里烤火走。”

    隔天再见的时候韩临才有机会去找上官阙,问他试的结果怎么样。

    上官阙脸上现出片刻的迷惘,望向雪后岛山上的黄石和苇从,说他谢了顾徒的好意,没有答应这桩婚事。

    师兄不直说自然有他的理由,韩临没有再追问。

    倒是上官阙迷惘过后,再望向他的眼中有些惊奇,“你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我壮实,这点伤不算什么。”韩临笑着回答他,之后被人叫出门堆雪人去了。

    都很有办法,楼主不给在园里堆,那就拉帮结派出了人家的园,到外头去堆。

    一行人闹闹哄哄走远,上官阙才伸出隐在广袖中的手。

    这手像是仍记得那一夜风月他的欢喜,至今仍会突如其来的发颤。尤其在韩临走近他时。

    上官阙不能常想那一晚,容易坏事。每一想起,好像那晚重临,眼前是韩临的一截腰,转过头疼得拧眉的脸,他的喉音会兴奋的变调,高昂的情绪自心涌往四肢百骸,得神经质的找事做。

    就像那夜上官阙反应过来的时候,雪人都被捏好了鼻眼。

    分明那夜上官阙裸手碰了那么久的雪,雪人都堆成了两个,回去时手寒得堪比坚冰,平静得不至于在人前显露,却在借漏进的雪色看清韩临睡脸的那一刻,心头心绪又袭了上来,全身都兴奋的发着颤,在门外站得浑身凉透才回去睡。

    在姑苏那十日很悠闲,尽管婚事没成,顾徒也好生招待他们到离开。原本这次休息似的一行该舒服得很,回程却出了状况。

    滁州正流窜着一伙辱人青白的采花贼,练的是失传已久的阴阳采补禁忌之术,他们偏巧路过,正好端了这窝心术不正的人。

    有上官阙在,能换七八种方法活捉他们,但毕竟暗雨楼此行人少,找到采花贼的巢xue就在临近的山上后,直接让韩临过去,干脆的斩草除根全杀完。

    都是些三脚猫工夫,邪术对韩临也不管用,一刀一个,没多时山上便没了男人。正要走,听得女子的呜呜声,循声发现一处地窖。韩临和同行的人一起把石作的窖盖抬开,往内一看,具是正处妙龄的姑娘,都给挑了脚筋绑了手封了嘴。

    “作孽啊。”

    韩临说着,跳进窖里,将姑娘一个一个扛在肩头运上去。

    姑娘都给运出来后,大冬天的,韩临一身衣裳都湿透了,与人纷纷把姑娘抱上马车,又差他们先把这些姑娘运到山下上官楼主那里,等楼主想办法找人来认领。

    冬天山上颇冷,一身衣裳凉了冻人。韩临便进到附近屋子,想寻几件干燥衣裳换上。一进屋却又听见女子哭叫,忙听声找过去,在床底下看到一个花容不整衣衫凌乱手脚都被捆住的姑娘。

    韩临忙把拉出来,解了她身上的绳子,道你脚筋没被割,快些下山寻父母去吧。

    那女子像是后怕,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手死环在韩临脖子上不肯放。

    韩临拿她没办法,说你先松开我,听我说,外头的人我已经全杀死了,别怕,你没事了。

    女子仍是不放,韩临直给他勒得喘不上来气,正要使手劲将她剥下来。女子哭着抬起一张满是泪的脸,忽然从口中吐出一阵紫烟,正朝韩临面门喷去。

    韩临此时屏息已来不及,吸了大半口烟,同时顿觉身上一紧,被锁倒在地。

    女子四肢锁紧他,脸上浮现出媚笑,对他道:“你见过采阳姬吗?”

    头给撞得发晕,韩临躺在地上苦笑:“今天第一次见。”

    女子咯咯发笑,对他讲,jiejie看你长得俊,待会儿采完精留你一命,下次遇见jiejie记得逃得远远的。

    “谢谢jiejie。”

    女子低下身,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一双媚眼勾着他。

    韩临也朝她笑着,在女子要吻上来时,一把掀翻女子,干脆地拧断了她的脖子。

    从地上爬起来,他揉着肩望了一眼地上的女尸,摇头道:“可惜没下次了。”

    衣裳也来不及换了,韩临四下搜刮了一通这几间房子,确保没再藏一个漏网之鱼,临走前一把火烧了这巢xue。

    他使轻功护送着马车下山,路走到一半就发觉身上一阵热,受凉发烧不会来的这么快,尤其那个部位不会硬,这时又想起那股吸了半口的紫烟。

    待到山下客栈见到上官阙的时候他身上热得烫人,瞧上官阙攒起的眉心,想来脸上也红的很。

    韩临被那股情欲冲得脑袋不清醒,上前一把抓住上官阙的手腕。

    韩临咽了好几口唾沫,眼望着上官阙,颤着伸手去摸上官阙的脸:“师哥,我……”

    “啪”一声,他的脸被扇得歪到一边,口中一股铁锈味。

    上官阙给他耳光的手还举着,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冷酷。

    那一巴掌扇回他些理智,他连道了好几声歉,向师兄请求去附近青楼为他找个姑娘。

    谁知青楼的楼刚脱出口,他便被扇的脸歪到另一边。

    两边的脸颊都火辣辣的疼,耳朵更是扇得只能听见嗡嗡的杂音。韩临发蒙,只知道第一个巴掌是在教训他乱打主意冒犯了人,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后一句话是怎么招的这个巴掌。

    不由他多想,上官阙提着他的后领,将他拽到客栈中,对小二道:“送到一桶水到我房中,凉水。”

    说完,硬提着后领把韩临拖去房中关起来。直到水送来,门才又打开,之后上官阙衣服都没剥,将韩临囫囵个推进凉水桶中。

    大冬天,韩临没在凉水里呆多久人就昏了过去。

    不知几时再醒过来,韩临已是赤裸着泡在热水中,一旁是坐在水桶旁,头靠在桶身小憩的师兄。

    韩临脸上疼得几乎没法说话,低头看着浴桶的水面,脸两颊都肿起来了。

    再抬头,上官阙已经醒了,手上蘸了不知什么药膏,伸过来轻轻涂到他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顿时消下去不少。

    韩临还没来得及问,上官阙开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三妻四妾,想像你父母一样,有一份真诚对等的感情。所以,你要想想清楚,你未来的妻子大多数是守身如玉的姑娘,而青楼这种去处,一旦去了,你能够确定你不会再三光顾吗?”

    上官阙低眼剜出些药膏,探身过来,伸指缓缓涂到韩临的另半边脸上,说话时软软的呼吸吹到他的脸上,凉丝丝的:“你觉得,久顾青楼的自己,真的能和从今以后都只有你一个的姑娘,对等吗?韩临,去青楼对你未来的妻子不公平。”

    “当然,中了春药是特殊状况。可是,看,你不是熬过来了吗?”整个脸颊都涂好了药膏,蘸药的手指在浴桶的水里洗干净,上官阙将药膏盖子旋上。

    “我认为有些事,不可以随随便就做。我只拦你这一次。”

    上官阙翻过扒着桶沿的手,将那拇指大的小药罐放在韩临湿淋淋的掌心,起身出门。

    那天以后,兴是水太凉,韩临发了高烧。高烧好了又患了风寒,一并染着低烧,吃了一路上官阙给开的药,直到开春也没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