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与死亡
“谢承舟，出来。” 一班门口抱手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冲谢承舟勾了勾手指。 谢承舟顿了顿，站起身，对纪苗道：“我出去一下。” 纪苗疑惑抬头，他不知道为什么阎江会来找谢承舟。阎江是黎高是校霸，比他们高一个年级，家世背景非常强大，是黎高最有钱有势的人物。 纪苗担忧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谢承舟没有回答，只是跟着阎江离开了教室。 “你考虑好了没？”阎江还没等对方回答，便道，“我当初答应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你就一直拖，现在都三个月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谢承舟抿唇：“阎哥，我知道你一直以来挺帮助我的，我很尊敬你，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男人。这件事真的没商量了吗？” 谢承舟肤色很白，阳光下几乎透明一样，一双弧度唯美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阎江，抿唇的动作让他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承舟，你真的是我很喜欢的类型，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太好，跟着我不好吗？我会给你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甚至大学的学杂费，就只要陪我到高中毕业就可以了。” 谢承舟垂眸：“阎哥，像我这种类型很多的，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也不是非我不可吧？” 阎江笑了笑，看着他心里越发喜欢，“但是年级第一可只有你一个啊……能考年级第一的肯定不是傻子，要是被退学了就不划算了吧。承舟，我知道你一直很聪明的。”阎江说着不由抬起手指触上他粉嫩的唇。 谢承舟乖乖站着没动，阎江只觉指下的唇又软又凉，连带他的心也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刚想低头吻上去，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谢承舟抓着他的手，微微蹙眉道：“阎哥，那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要是完成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谢承舟的表情诱人得要命，看得阎江心神荡漾，像谢承舟这种类型的“极品”，比起强来他更希望的是谢承舟心甘情愿跟他。为此他都等了三个月了，也不会没耐心再多等这一周，于是便答应道：“好，这周六你来磐石大桥找我。”阎江说完便转身走了。 谢承舟回到教室里，纪苗看到他白皙的下巴上被捏出了两个红印子，以为他被阎江欺负了，连忙关心问道：“他找你出去做什么？他打你了吗？” 谢承舟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淡淡道：“没有。” 纪苗看他反应不对劲，更加着急，“他没打你吗？那他叫你出去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得罪他的？” “我没有得罪过他，人家看上我了，要我给他一个答复。”谢承舟终于看了一圈才眼神幽幽地回答他，“班里都知道的事。” 纪苗呆住了，这信息量对他来说着实有点大，“什么意思？” 谢承舟眼神哀伤地看着他，“小傻瓜，男人也是能喜欢男人的。阎江三个月前就说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要是敢拒绝，他就让我退学，这周是他给我的最后期限。”谢承舟刚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纪苗还想再问，却被谢承舟打断了，“苗苗，放学后等我一下，我再跟你说。” 直到放学后两人才有机会单独说话。 “那该怎么办？”纪苗憋了大半天，这下是真急了。阎江家什么背景就连他老爸都说过让他千万别去招惹他，要是别人他还能帮上忙，可是阎江根本就不会怕他爸是警察局局长。 谢承舟叹了口气，“哎，实在拗不过就只能从了呗。谁让我没人家有钱有势呢，说到底，还是怪我长得太帅被人惦记上……” 纪苗听着前半句心里还觉得挺不平的，听到后半句忍不住抬头瞪他：“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担心！” 谢承舟苦笑：“我担心有什么用吗？” 纪苗无话可说，只能关心问道：“那这周末你去见他，他会对你做什么吗？” 谢承舟用挪瑜的眼神瞥他，“大家都是男人，在一起还能做什么？苗苗不会真的一点都不懂吧？” 纪苗被谢承舟的暗示惊到了，顿时反对道：“不行！你不能去！我不想你被他……”后面的话纪苗有些说不下去。 不过谢承舟也没让他尴尬，替他把话接上，“我不去又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连你爸都不敢招惹，我一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怎么拗得过他？” 谢承舟看着纪苗比他还苦大仇深的一张脸突然笑了，“怎么这副表情，苗苗是不是也喜欢我呀？见我要被别的男人拐走了终于舍不得了？” 纪苗瞪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还不是担心你被他欺负！阎江又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他换女朋友换了多少个了？他看上你也是一时兴起，又不会真心对你的！”纪苗越说越气，“哼，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谢承舟垂头丧气：“我也知道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纪苗看不惯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此刻的谢承舟是弱势的，让纪苗忍不住安慰道：“我让我爸想想办法，肯定还是有办法的。” 谢承舟突然抓住纪苗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苗苗，我今天找你只是想对你说些心里话而已。”他说着便低头亲了亲纪苗的嘴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快速离开了。 快到纪苗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听到谢承舟哀伤地说：“苗苗，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我对你开的那些玩笑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也不喜欢男生。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只是以后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还是想告诉你。也没指望你答应我什么，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罢了。” 纪苗回过神还没来得及体会自己什么心情，听完谢承舟这番话只觉得心头一阵说不出的心酸。不知道这时候说什么才合适，只能干涩道：“你别着急，我会找爸爸帮你的。” 谢承舟摇头：“这种事，怎么能和你爸爸说呢，更何况我还喜欢你。” 纪苗心里难受极了，他也知道他根本帮不了他什么，阎江家的势力大到连他爸也无能为力。但是谢承舟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还对他说了这些话。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羊入虎口。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究竟该怎么开口求他爸爸帮忙的时候，阎江死了。 …… 谢承舟坐在警察局里，神色有些紧张。 冯铁霖发现他始终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泪水在眼眶里含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表现出这个年纪的少年少有的冷静和成熟。 “你和阎江为什么到哪里去？” “阎江喜欢我，威胁我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要把我从学校开除。”谢承舟的嗓音有点哑。“他约我这周末在磐石大桥见面。” “你约的地点，还是阎江约的？” “阎江。” “你起初不知道他会约你来河边？” 谢承舟摇头，“我以为他会直接带我去开房。” 冯铁霖被噎了一下，饶是经历过很多千奇百怪的审讯，还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直接露骨的对话，不过他们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的，即使心里有波动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认真做着笔录，问道：“能具体描述一下你们昨晚的经过吗？” 谢承舟微微皱眉，努力回忆：“昨天晚上……阎江是昨天下午五点钟左右过来的，我们一起吃了饭，吃饭的地方离磐石广场不远，我有些紧张，他说去那儿转转。他把我带到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没什么人。他想亲我，我不太愿意，就借口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冯铁霖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擦汗：“从始至终，都是他在带路？” 谢承舟点头。 谢承舟的回答除了恐惧害怕以外，看不出一点心虚和不自然的痕迹。 当时的视频录像也调出来看过了，事故发生全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口供和调查结果一致，基本可以确定阎江是意外身亡。 只是死者身份特殊，这样的结果死者家人怕是难以接受的。 冯铁霖把笔录递过去，同时附了一张名片：“在下面签个字，回去后想起什么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谢承舟接过笔录，没有立刻签字，只是咬了咬唇，问道：“警官，我会死吗？”谢承舟紧紧攥着碳素笔的手，因过于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冯铁霖一愣，看向谢承舟。 谢承舟的五官长得非常精致，眉眼秀丽，肤色白皙，嘴唇连到下巴处的弧线都很漂亮，此刻的表情脆弱又坚强，也难怪阎江会看上。 冯铁霖忽然觉得这少年很可怜，阎江的口碑不好，喜欢玩弄美少年在圈子里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但这个男孩的资料上却显示，成绩优异，性格温和，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三好学生，而且听说还是他们局长宝贝公子的同班同学。 不知这少年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虽然躲过了阎江的魔爪，但是阎家死了儿子的这笔账恐怕是要算在他头上了。 “即使不是我干的，我还是会死对不对？”谢承舟咬唇继续追问，目光直视着他。 冯铁霖莫名地窒了一下，断然道：“不会！我们绝对不容许发生任何私下打击报复的行为！” 咔嚓一声轻响，谢承舟手中的碳素笔居中折断，泪水滴滴答答落在纸面上。 “谢谢。”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另一支笔，在笔录上签了字。 “用不用包一下？”冯铁霖看到他的手心被折断的塑料片刺破，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开口道：“警官，我有个请求，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我妈知道，她身体不好，我怕她受不了刺激。” “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与案件无关人员的。” “谢谢警官，我能回去了吗？”谢承舟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住了。 冯铁霖在心里叹息一声，回头对小张说：“你带他回去吧。” 这边审讯刚刚结束，而另一边纪苗就和他爸爸发生了争执，“爸爸，承舟不可能的！你不要让人欺负他！” “这起案子闹出的动静不小，由于死者身份背景太硬，不好好做一个交代是不可能的。”纪严明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宝贝儿子跟自己撒泼打滚。虽然他是警察局长没错，但很多事情还是超出他的掌控。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只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罢了。 纪苗不依不饶：“爸爸是个正直的警官，不会为虎作伥的。” 纪严明无奈道：“没有证据肯定定不了他的罪，只是难保他们不会背地里下黑手，这段时间我会派两个人轮流跟着保护他。可终究有警察跟不到的时候……” 纪苗不依不饶：“不行！承舟他绝对不能出事！” 在纪苗的极力要求下，最终纪严明还是派了五名警员轮流保护谢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