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盛没在做客服的工作。周榷走出仓库,发现这货竟然缩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哥南宫给他的那部。 “你为什么不工作?”周榷问。 “啊?”黄盛不看周榷,将全部注意力聚焦在手机上,“你等下,我打完这关再说的。” 爱说不说,爱做不做,反正我也没有指着你。周榷径直走向电脑,自己去做客服的工作。 “哼!垃圾游戏,不就是要钱吗?”黄盛看着屏幕上“WIN”的提示,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爸爸有的是!” 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坐在电脑前的周榷,也想起了对方刚才试图与他交谈却被他搪塞过去的事情。黄盛立刻起身走到周榷身旁,捏着他的肩膀,讨好笑道:“哈尼,我来陪你啦!” 周榷不回话,心说谁他妈是你哈尼。 黄盛察言观色后,意识到了问题根结的所在,于是立刻改了嘴:“周榷,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周榷敷衍道:“没什么。” “别‘没什么’啊。”黄盛说,“我刚才在忙,现在忙完了,这不是赶紧过来问你了吗?” 周榷边回答客人的问题,边问黄盛:“你刚才在忙什么?” “忙着打游戏啊。”黄盛解释道,“那一关设计得特别猥琐,非要用特定的角色才可以过关。而我又没有那个角色,只能去抽卡——掉率太低了!我抽了将近一千发,才抽到那个角色,抽得我手都抽筋了。” 周榷停下来,盯着屏幕:“一发多少钱?” “98,还是198?”黄盛挠了挠头,“想不起来了。” “黄盛,你知道吗,”周榷说,“我网店月利润最好的情况下,98元抽一发,也只能抽一百发。” “一百发啊……”黄盛想了想,“运气好的话,也能出货。” 周榷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啦?”黄盛问,“我不懂什么呀?网店的事情吗?那我肯定不懂啊,我又没做过。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 周榷不再说话,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黄盛没话找话,试图引起周榷的注意:“你玩游戏吗?需要抽卡吗?我给你充钱,你想抽多少抽多少。” 统计好今日需要发货的列表,周榷起身,向仓库走去。 黄盛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周榷身后:“你想看电影吗?我请你去看电影吧,暑期大片,3DIMAX,绝对震撼。” 嗯,超强震感女用自慰棒一根,附赠花香润滑剂一瓶。周榷看了一眼买家信息:老用户了,再送一对儿rutou按摩器好了。 “我带你去做水疗吧!”黄盛一把揽住周榷的肩膀,“沐浴、推拿加SPA,全面放松身心。” 水疗飞机杯一个,附赠……没有设置赠品?周榷想了一下,从货架上拿了一包零感沁薄,放进揽货用的塑料筐里。 “零感沁薄和冈本001……”黄盛伏在周榷耳畔轻声地问,“哪个用着更爽啊?” 涉及店里商品感受的问题,周榷不假思索,答得自然:“论裸感体验,肯定001更胜一筹。但是零感自带的油儿更多,进入的时候更加方便。” “你试过啊?” 周榷:“当然。” 黄盛吃味地问:“和谁?” 周榷反问:“什么和谁?” 黄盛拿起刚才被周榷放入筐中的零感沁薄:“这个,和谁用过?” “什么和谁,”周榷夺回安全套,放回筐里,“就我自己。” 黄盛不信:“你自己,怎么试?” 周榷瞥了他一眼,心说你管我怎么试呢,然后推开黄盛,抱着小筐往外走。 黄盛紧随其后,穷追不舍:“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试的呢!” 周榷租的是一个两居室,大的一间卧室用来当仓库,小的一间用来放床睡觉,客厅则用于办公会客;办公的内容除了用电脑经营网店,还有打包发货。走向客厅存放纸箱的角落,周榷蹲在地上,开始组装发货用的纸箱。 黄盛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继续质疑周榷:“你没用过,却说你用过,还写在商品详情上——骗人可不好哟,周老板。” 周榷被念叨烦了,瞪着黄盛问:“到底怎样才可以让你闭嘴不再说话?” 黄盛抖着翘起来的那条腿:“你告诉我怎么试的安全套。” 周榷又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黄盛回得理直气壮:“因为我好奇啊。” 因为你好奇,所以我就得回答,凭什么?你算老几啊?周榷不想继续和黄盛讨论这件事情,于是强行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在玩游戏吗?继续玩吧。我要工作了。” “为了陪你,所以我不玩了。”黄盛说,“我都为你放下游戏了,你难道不应该为我放下工作吗?” “我放下工作,”周榷露出苦笑,“去喝西北风吗?” “你还有我啊,”黄盛说,“怎么会去喝西北风啊。” 没有保证的关系,富家子弟的游戏,周榷是快三十岁的老爷们,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傻乎乎地相信黄盛说的鬼话。他不该听他说话,更不该跟他说话——跟黄盛对话就是在浪费生命。周榷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没有多余的可以用于浪费。因此他不再搭理黄盛,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看着忙于打包的周榷,黄盛想到了让他不再继续工作的办法:“你不用给别人寄东西了——你的东西,我全包了。” 周榷抬起头,三分不解七分嫌弃地看着黄盛。 “你不会是要问我哪儿有钱买吧?”黄盛从裤兜里掏出南宫给他的黑卡,“喏,本皇子现在有钱啦。” 周榷问他:“你买下这些东西干嘛用?二手卖吗?” “我买来又不是为了用的。”黄盛看着周榷,笑得暧昧,“当然,你要是想帮我消耗一下,我也是乐意之至的。” 神经病。周榷边组装箱子,边戳破黄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可能把东西全都卖给你。” “为什么?”黄盛问。 “交易额和订单数量激增,数据异常,”周榷说,“平台会以涉嫌刷单封禁我店铺的。” “死脑筋!”黄盛说,“我又不是真买。你大概算一下现有商品总共能卖多少钱,我直接把钱转给你不就好了。” 周榷再次抬头,睨着黄盛,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要包养我吗?” 黄盛沉思片刻:“好像……也可以?” “在你离家出走,”周榷问,“朝不保夕的状态下?” 黄盛晃动着手中的卡片,笑得有些心虚:“我有钱啊。” “按照你朋友的意思,”周榷提醒黄盛,“你要是一直不回去的话,你家里人就要培养新的皇子了——你不再是皇子了,他们还会给你钱花吗?” 不会。因为只有皇子才有资格献精,只有献精才有钱花。黄盛无言以对,讪讪放下那只拿着卡片的手,隐约懂得了周榷方才说他不懂的是什么。 周榷摇摇头,知道话题成功终结,他终于可以安心进行工作了。 黄盛沉默良久,直至周榷做完打包的工作,才开口问他可不可以继续给他当客服。 周榷不禁眉头紧皱:“你不会打算以后靠给我当客服来赚钱维生吧?” 黄盛天真反问:“不可以吗?” 周榷不想说话,因为他忘了黄盛是个病人——富贵致傻的那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