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起点
阿尔卡娜，第九区。 这里依旧是贫民的聚集地。 律法虽已更改不少但拯救不了穷人，他们依旧像是一窝老鼠一样藏在昏暗的地方，报团取暖。 — 一天前加里带着夜星到了皇后区最大的医院，在此之前他联系过卡莱，医院有认识的人，那条律法更改之后医院为此多设置一门专诊——雌化人专科。 主治医师叫费钧，是个黑发华人，夜星小时候做过手术，此刻额间的红痣却又长了出来，这确实算得上是个焦点。 费钧医生为夜星做了物理降温，到今天已经好了许多，他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科医生，与卡莱更是多年好友，所以夜星的情况在昨天他便已经了解了一些。 叩叩—— 伴随着敲门声，一道童声也应声而入：“爸爸——我来看你啦～”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蹒跚着步伐，跟着他身边的是个雌化男人，眉心中间的红痣很显眼，加里冰冷的目光在看到他们时便柔和了下来，他愣愣看向一旁站着的费钧，男人将那小孩抱起来，又朝他说，“这是我妻子和儿子。”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费钧一笑：“还要多谢加里先生五年前提出议案一事，让更多雌化男性得到了自由。” 原来世界上像辛奈的人有这么多，而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也有很多，他一直不是孤身一人。 “说到这儿，请问医生听说过第九区吗？” 费钧身着白大褂，一边开窗一边回他：“加里先生不如问问我的妻子，想来他知道的会更多。” 被提到的丁辰逸微微一笑， 他鞠了一躬，然后才从容回道，“加里先生，五年前的事我们都很感激，听说您也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妻子，你们是分开了吗？还是……” 当时的事可谓是轰动整个星系。 逮捕令已经传到了塔娜星系外的其他星系，只可惜辛奈藏的太好了，根本让人抓不到。 这三个月里，加里也找遍了大半个塔娜星系。 可没有一丝辛奈的踪迹，如今就只有阿尔卡娜他没来过了。 人的直觉总是很准。 “我想回一趟第九区。” 他对丁辰逸说，“我觉得他在那儿。” 那是他们最开始相识的地方。 丁辰逸抿唇一笑，他看向床上躺着的小孩，“不如把星星留在我们家吧，我可以帮您照看，加里先生去第九区总不方便带着一个孩子。” 末了，他的脸色少有地一变，“那、那个地方现在很乱，你也知道，因为改革，阿尔卡娜星现在几乎是乱成了一团糟。” 特别是最阴暗脏臭的地方。 那里会比其他地方乱的更快、更糟。 加里看着还在昏睡的夜星，犹豫了，经历了上次海盗一事后，他更不敢带着夜星随便出门，生怕又闯出几条大汉把小孩给抓走。 做了父母之后才明白过来父母的艰辛。 刚刚回到S－8434星时，面对卡莱的各种抱怨，他还皱着眉冷嗤，说带个孩子而已，有那么难吗？后来卡莱跟阿廖雅去度蜜月，夜星由自己带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是真的难。 每次夜里被闹醒，他又是烦躁又是无奈，想发火都没地发，只能忍着。 “加里先生，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每日跟他通话，我们家摇摇也在，可以陪他玩儿。” 一道沉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加里犹豫再三只能同意，卡莱说过，费钧这个人可信，把夜星交给他没问题，可是他担心的是自己要是回不来，星星该怎么办。 第九区如今动荡不安，大白天当街抢劫杀人的都有，来之前他便已经全面了解了近三个月的情况。 “那就拜托费钧医生了。” 加里弯腰在熟睡的夜星额间吻了吻。 叹了口气后，又听费钧道，“加里先生有防身的吗？那地方很乱。” “我有朋友是专门卖枪械的，等下我会去找他。”他解释道，然后又道了谢，这才不舍的看了一眼夜星才离开医院。 ＊ 五年前他待第九区的那一个月里，曾被辛奈无数次拉着到多伦的坟前忏悔，可惜他性子硬，被揍得头破血流也不低头，让他向那个死去的男人忏悔？荒唐。 宁愿被揍，加里也不会跟自己的情敌低头。 不过辛奈下手是真的重，到现在，他脑袋上还有一道疤，那人给他脑袋开了瓢，如今又不知道跑哪躲着去逍遥快活了。 他在记忆里寻找多伦的墓，直觉让他靠近那里，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就能找到辛奈。 只是当他找到地方时，墓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工厂，门口的几个大爷正在吸着烟打牌，咋呼声此起彼伏。 风衣被一阵狂风卷起，咳嗽声也应声而起。 “哎嘛，这几天是真晦气啊，手牌不行！” “老吴你又输了啊，” “还不是那帮子臭小子，整天喊打喊杀的，隔壁姑娘都被吓跑了。” “那小子说是要整治这里，要我说他就是异想天开，连政府都不想管我们这糟心地儿，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干出什么大事？” “别说了别说了，你一把老骨头了，小心又被他们揍。” “……” 加里拢紧了灰色风衣，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个老大爷，“请问你知道之前在那边的那个叫Dolung的工厂吗？五年前还在的。” 他极力指向原先还在的一大片瓦房，如今却变成了一片废墟。 老大爷被吓一跳，又看他衣着便开始双眼冒光。 “拜托了。”加里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几枚金晃晃的星币，“老伯，那个工厂的主人去哪了？” 一桌的另外一个老头扔下手牌嚷嚷着什么混小子，吐词不清，加里倒也没听清他的意思，还是拿星币那老伯眯着眼回他：“你是说小辛吗？” 加里立刻笑了起来，一脸惊喜：“你认识辛奈吗？” 接着这位老伯便开始夸赞辛奈起来，说他们这一块儿就数辛奈最聪明，人很机灵，长得又好看，可惜家破人亡了，说到这儿时老伯还惋惜了一下。 老伯说，“小辛呀，他早就离开这里啦，不回来了，不回来咯。” 加里还想问什么，桌上已经开始下一轮牌了。 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加里识趣的往转走。 等人拐弯不见时，其中一个老爷子突然踩了老吴一脚，“为什么不说啊？” 老吴回踩回去，“你傻啊你！你看他穿着就知道，肯定是来找我们小辛麻烦的！这些年来找小辛麻烦的还少吗？怎么能随便说出去。” 那老爷子嘿嘿一笑，给他竖起大拇指，“吴老头，你可真是个老机灵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