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与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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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车上,此时却一片寂静。 赵南岸难得没叽叽呱呱,喋喋不休,他脸色阴沉,油门却没踩死,还是用着最安全的行驶速度载着他的小祖宗。 云墨从看见云轻雪颈上的围巾起,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是冷冰冰的了。 只有云轻雪,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侧头看着车窗外,霓虹灯闪耀的道路,行人与建筑物像流水一样从眼前划过。 “这是去哪?” “当然是回家呀,小祖宗。”赵南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时的轻佻。 小祖宗那么好,谁追求他,谁喜欢他,谁给他送礼物,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吗?他赵南岸的小祖宗就合该全天下的人都掏心掏肺的对他的好。 不过是收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围巾,还对那个臭小子笑得那么好看,还把头伸过去让那个臭小子亲自给他戴上。 这有什么?!这算什么?! 不都是社交吗?!谁还没有一星半点的社交了? 妈的! 赵南岸越想越气,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不回家,赵叔叔,调头,我们去无名楼。” “……”赵南岸前一秒还火冒三丈,下一刻就偃旗息鼓。握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瞬,从后视镜里看了沉默寡言的云墨一眼,斟酌道:“小祖宗,去无名楼干嘛呀,那又没有吃的。咱们回家,今晚有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天不是开会吗?” “开会哪有吃饭重要呀。我和你爸都饿着呢,把那群人晾在那一小会儿也不碍事,先回家,吃完饭再说,大不了明天再开。” “我不管,我今天不想吃家里的饭菜,只想吃三里城街,无名楼边上那家灌汤包。”说这话时,他语气一点都不蛮横,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偏偏谁都拒绝不了。 赵南岸一哽,云墨终于说话了: “调头。” 被抢了话头,赵南岸不爽极了:“行行行,小祖宗,你等着,我迟早把那家厨师挖来家里,天天给你做灌汤包,让你吃到腻为止。” “爸爸早就去聘过,可人家不愿意。” “那一定是云墨价格开低了。”也一定是小祖宗不让强迫。 不然,这天底下哪还有人敢拒绝云家的要求。 云轻雪不理他,低眉浅笑,侧过脸看向云墨:“谢谢爸爸。” 云墨醋劲再大,也舍不得摆脸色给云轻雪看。 “傻孩子。”他伸出左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少年光滑的侧脸上。 又稚嫩又柔软又脆弱的触感。 云墨在某些事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点云轻雪比谁都清楚。他阻止不了云墨每天接送他上学放学,也知道云墨若是陪他回去,必然免不了要候着他入睡,之后还要出门。 他既然定好了时间要在今日开会,那会议就必须今日结束。云轻雪不想云墨再劳碌奔波,干脆便陪着他。 而这点小心思,云墨一下就看透。 心下复杂,所求这份情,是不是终有一日,也可得见曙光。 “爸爸,痒。”云墨手上有茧,云轻雪强忍着还是觉得痒,禁不住开了口,眼眶却忍不住湿漉漉的。 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欺负的掉下泪珠来。 云墨顿时一慌,连忙收回作祟的手:“抱歉,爸爸弄疼你了?” “不疼。”少年摇摇头,琥珀色的瞳孔仿佛洒落了星光,温暖纯粹,还带着一览无余的依赖。 不知怎的,云墨心脏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收缩起来,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宝贝毫无防备的信赖着他,全然不知隐藏在养父这个身份背后,不可告人的爱恋。 他的宝贝才十七岁,是最美好的年纪。而他,却已经三十岁。 可是不会放手,云墨想,他死也不会放手。 他终要在青天白日光明正大的向全世界宣告他无可藏匿的爱,还要在深夜在黎明在每一个时刻理所应当的与他的养子、他的爱人抵死缠绵。 汽车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起,岔开后座养父与养子交错的眼神。 赵南岸面无表情的挪开手指。 “坐好,我要加速。” 云墨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开口,赵南岸刚准备猛踩油门,就想起后座小祖宗娇气的不行的身体。 车开快了,心慌;车开慢了,头晕。一张小脸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怎么红润过,瘦的跟竹竿子似的,风一吹就要倒,隔三差五就要生个病,折腾地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得,踩不下去了。 “靠!” 赵南岸恨自己没出息,还在肚子里疯狂腹诽云墨。 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养孩子,养了十多年,被他养的病歪歪的,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赵叔叔?” 后座伸过来一个小脑袋,带着浅浅的又特别勾人的香气,软软地找他说话。 “不准撒娇,你赵叔叔我开车呢。”想拿出长辈的气概,威严地教育教育小孩,殊不知自己嘴角弯的弧度特别大,任谁都能听出他美滋滋的心理。 毛茸茸的小脑袋晃悠一下,云轻雪满心的问号,不明白他哪里撒娇了。 云墨一把将人揽回来:“这样容易头晕。” 他常年冷着张脸,跟冰刻成的人似的,没有情绪、不爱说话、也不会笑。可这会儿,云轻雪看着他,鲜明地感受到养父炙热的大手握在自己的肩头,轻柔的小心翼翼的,不敢用过多的力道。 “嗯。”云轻雪低下头。 这个世界真是矛盾,这世上的人啊更是如此。他甚至在想,当初亲生父母将他丢弃在暗无天日的游人街上,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 “爸爸,冷。”他靠的离云墨更近了一些。云墨立马抓起丢在一边的外套就往云轻雪身上套,还不忘伸手探探少年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赵南岸把空调温度一下打的飞高,听了云墨的话也不放松。 “怎么回事小祖宗,你别吓我,咱们先去医院看看。你一生病,比老子被人打断腿还折腾老子。” 云墨将人拥紧,变相的默认赵南岸的改变方向的提案。 “不行,我要吃到灌汤包,吃不到新鲜的刚出炉的,我才是真的要生病了。我就是怕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喊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你……” “不听,你要是敢变方向,我今晚一定让自己感冒。” 赵南岸气得高血压都要冒出来了,云墨早料到赵南岸不管用,一碰上少年就变成纸糊的老虎,半点气势都没有。 罢了,云墨叹气,刮刮少年挺翘的鼻梁。 “你今晚要是生病,爸爸就不睡觉也不吃饭照顾到你好为止。” 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被人反将一军,云轻雪瞪圆了眼睛,错愕极了。 还有这种方法?赵南岸在前面“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云墨你这个方法很好,我也要加入。” 云轻雪气呼呼的,想要一把推开云墨,却没推动。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埋头装看不见两个老男人。 可暗地里,禁不住弯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