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进退情怯,夜半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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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似火。方琼往荷叶底下洒些食儿,嫣红锦鲤娇俏地一拥而上,激起涟漪半层。 他在府里穿的这细纱,并非寻常男子能够撑起的衣裳。女子穿,又嫌剪裁太过硬朗,也不合衬。定是哪位很懂他的衣匠,满怀热情地给他裁了布、一针一线绣的。 这样的情,方琼背得多了,并不嫌重。 卢绍钧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怎么忽然又不说话?” 方琼问。 “……没什么。” “晚上的生意,不用去顾么?” “什么事都要我亲自去顾,那些掌柜岂不是白请了?” “……那我有事,要你亲自去顾。” “你说。” 方琼沉吟半晌。 “霍饮锋又写了信,他的一名副将在营地左近,发现一些烧毁的碎布。这几日边关亦罕见地下了雨,怕是因此,那布竟没有烧完,幸运地落在了我们的手里。” 他回身,将桌上的一方手帕推过去。 帕子中央,包着一方粉紫色布料的残骸。 ……缎子,罕见的颜色,甚至像是女人用的东西,边缘淡淡焦痕…… “……这缎子织得精美严谨,不可能出自军旅,也不像寻常老百姓用得起的。听闻卢老板手下的布匹、衣裳生意遍布五湖四海,此事恐怕要请教掌柜们了。” “行,我这就去查。” 卢绍钧将帕子收进怀里。 “……等等。” 方琼来到他的背后,踌躇一瞬,靠了上去。 卢绍钧一怔。眼中晚霞越发烫起人来。 他心中微动。 “……堂堂王爷,说话还算不算数了?” “……哪句话不算数了?” “让我别碰你。” “你没碰我,是我碰你。” 卢绍钧抬起眉头。 “那你是准备对不起先帝,还是准备看轻我?” “……我不晓得。”方琼老实回答,“想歇一会儿。” “躺在榻上不叫歇?” “你真烦……” 为了掩饰身份穿的粗布衣裳,上面有皂角的气味。方琼假装自己是摩挲那匹粗布,并非抚摸卢绍钧的身子。他忽然怯懦,因在昀的床上越发频繁地想起眼前人,非是担忧对不起大哥,而形成一种更深的慌张,乃至于自觉爱的是谁,已经不构成桎梏。 心意往复游动。依靠活人,竟比倾慕死人更难。 他解开卢绍钧的衣裳。解到一半,又给人家系回去。把人轻轻推开。 “……走吧。” 方琼背过身,说。 卢绍钧的眉毛快扬到天上去了。 “我真的走了?” “……” 方琼背地里“哼”了一声,没叫他听见。 卢绍钧走出十步开外,忽然回头,揽着方琼的腰,把人扣在廊柱上,唇齿间晚风微热,吻着那不得动弹的人。 方琼面红耳赤,腰也暖了。荷香拂过鼻息,古刹向晚的钟声钻入耳畔,甚想就此将衣衫褪去。又要找借口,恪守莫名的固执。 而有违意志的阻挠,身子率先湿了起来,呼吸乱而慌忙,有心营造,蓄意躲藏,都不算数。 ……想要…… 方琼惊醒,赶忙挣脱: “……不……不行……” 卢绍钧望着他,好气又好笑: “反正是不行?” “不是不行……” “到底行不行?” 方琼湿漉漉地瞪了他一眼,卢绍钧无奈了,将人放开。 这人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这回真走了,”卢绍钧比划一下怀里的帕子,“……顾大事去。别太想我。” 他离开以后,方琼长出一口气,眨眨眼,心脏乱跳,体内躁动未平。 ……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个处子,竟比少女更慌张…… 卢绍钧呢,势在必得惯了,居然也免不了心乱如麻: ……他摆明了心里有我,到底有什么好顾虑?这一条船上的同党,福祸与共,一赌便是一辈子,难道还比不上鬼魂给他上的锁链?…… 他越想越气,跑回玉兰楼,找新雇来的弹曲儿姑娘喝酒,向她打听这恋爱的心思。 歌女以为哪户千金被东家看上了,掩面微笑: “东家有所不知,年轻女子,用情越深,越不敢往前,生怕爱火点燃,一辈子都搭进去。待到年纪大些,晓得自己要什么,也就不害怕了。……东家认准了对方,并不怕对她求爱,她却未必肯承认自己认准了东家呢。” 卢绍钧一愣。 “他对那些可堪利用之人,反倒风流得紧……” “那东家可愿被她利用?” “这得看他有没有本——” 卢绍钧顿住。 “……东家?” “——咳,”卢绍钧清了清嗓子,“……我简直是送上门去给他利用,生怕他不用。” “这便结了。”歌女笑道,“此事已握在人家手里。不过东家一表人才,家财万贯,出身又好,既付出一片真情,还怕哪个男子将自己比下去不成?……想必东家不缺自信,独独有些迫不及待。便当作这新开的玉兰搂,但行好事,静待收成吧。” 卢绍钧摇摇头,握着酒杯,不说话了。 旁的事都能静待收成,唯独一件静不了: 方琼隔三岔五就要进宫陪那不知好歹的小皇帝,给那小子当爹又当妈,还时不时把身子搭进去。一想这事,卢绍钧就火大。 不光火大,还没辙。 呸。 昀遣内官来王府送礼,其实就是赔罪。这面子方琼不能不给。那日下朝,因下雨不便行路,就留了下来。 昀靠在他的身上,在靖阳宫里读折子。 只是读罢了。堂堂一国之主,管不了这些事,委实可怜。 到入夜,没对方琼动手动脚,的确有些悔过。 “……陛下。” 方琼趁机开口。 “臣……多半不能有孕。令陛下失望了。陛下还是早日充实后宫为好。” “朕不要。”昀说。 “朕死了活了,不干这天下什么事,就算有几个孩子,孩子也是任人摆布的命。……母后只要有心,皇位永远不会缺人继承。哪日天下改了姓,朕都毫不奇怪。” 方琼浑身一激灵。 “陛下,不可自弃!” “……二哥不必紧张。说几句浑话,让二哥生气了。” 他温顺地躺下来,倚靠着方琼。方琼在身边,他终归心里踏实些。 方琼哄昀入睡,长叹一声,下了龙床,只身来到廊下。 雨打宫檐,细丝缠绵,惹人愁叹。 想到昀那悲哀的模样,他也颇为心烦。 沿宫廊信步而行,不知到了何方,竟听闻一声极细的哀吟。 方琼顿住脚步。 哀吟稍停,不一会儿,又一阵紧似一阵地响起。 附近是座冷宫。他转过廊角,但见宫门半掩,呻吟声正是从中传出。 打开宫门一瞧,一片冷僻,方琼与屋内人,打一照面,均是愣住。 一身姿曼妙的紫衣男子,大肚高隆,痛苦地靠在破旧的地毯上,撑着近乎无力的腰。 看打扮,像是……后宫宠臣。 那衣裳的颜色令方琼心中一凛。 男子吃惊又恐惧地望着他,想逃,但身子疼痛而重,必定是逃不了。 方琼忍不住问: “你……要生了?” “嗯……嗯……啊——……” “……不要怕,我恰好路过,不是来捉人的。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对我说。” 方琼将宫门阖上。 男子汗流浃背,弓着身子,挨了好久,才挨到阵痛过去。 他恐惧稍平,虚弱地打量面前人的衣着。 “……是……嗯……琼华王爷……——王爷……你还活着……” 他痛苦地拉着方琼的衣袖。 方琼望着他。 “……你觉得我,不该活着?” “卑臣……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啊啊!——” 男宠痛苦之极,按着大肚,双眼中迸发出求生的意志。他下定决心,对方琼说道: “王爷……请王爷救……救小的出宫……小的知道那日百景楼下毒害王爷的人是谁……若有需要,亦可作证,啊啊……啊啊啊啊————” 他恳求。 方琼眯起眼睛。 这男宠十分懂得求生的方式,是个聪明人。方琼心里盘算片刻,卷起袖子,试探他的下体。 ……他虽要生,却还未开身。若要救他,最好是趁现在。等身子开了,非将孩儿诞下才能动。天一亮,雨一停,事情就难办了。 此地离北宫门近。值守的侍卫里,有一些大哥的人。 方琼撕下男宠身上半片布料,卷成一卷,给他咬着。 “……你若能不出声,我便设法将你运出宫去。” “……唔!……” 男宠拼命点头。 “这雨冷,你又要生,身子多半会遭一番罪,你怕不怕?” 摇头。 ——男宠即是安吟。 夜里,他见自己有分娩之兆,害怕被太后察觉,用什么法子折磨他,于是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 这已犯下大错,但身体的意志,由不得他反悔。 腹中剧痛之时,安吟渐渐能理解那个逃走的男子。——纵是死,也比被老妖婆当成玩物强。 该他命大,遇到方琼。 只要能脱离太后魔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 “好。” 方琼应允了他。 半个时辰后,两个侍卫送一辆马车出宫。走的都是偏僻小路,门口又换成自己人。务求神不知鬼不觉。 阵痛数次发作,安吟浑身冷汗,大肚不停颤抖,仍死死咬住口中衣裳,一声不发。 他那铁一般的意志,与阴柔纯善的长相浑然不符,倒教方琼生出几分敬佩。 待到远离了宫门,侍卫问道: “……主子,咱们送哪里?” “老李那间药铺。” “是。” 总之,先找个安生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方琼敲敲车门。 “停车吧,我要回宫去了,以免陛下起疑。” 又从男宠袖口撕下巴掌大的布料。 他下了马车,低声吩咐护卫: “……此人要紧,务必保护好,既不能让人伤他,也不能让他逃跑。若他没有反抗之意,便好生相待,不要简慢。等送到了,留两个人在那儿守着,让老李去找产婆接生;另派一人,将这块布送到裱糊铺子去。掌柜知道该拿给谁。” “是,王爷。” 马车再度前行。 听着滚滚车轮声,安吟泪眼模糊,知道自己已逃出生天。 然而,像是为他“庆祝”似的,肚里剧痛传来,他整个人便几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