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野狼追踪
第二十四章 野狼追踪 房车外，师冬野正站在车厢后部伸长了胳膊用手撕着那张美少女魔法师的贴纸。 何重迈走下车来，看着她，说：“这个幌子的确是有点显眼，如果被从前的同伴看到，她们可能会怀疑的。” 师冬野道：“所以我要把它撕下来。看到它就想起了蕙蕙，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何重迈微微皱眉，说：“她的处境真的很令人担心，在这个时候，一技之长最重要，而她是从事办公数据一类的，这种工作非常容易被替代，其她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天舒是医生，张阿姨能搞机械，唐叔叔懂得农业，连关涛都懂化学，柯豪和段佩起码是两个人的联盟，只有她是孤身一人而且没有特殊的专长，杀丧尸也不是特别突出，所以她的位置真的是……尤其是现在那里面又变成了那个样子。” 师冬野有点费力地将贴纸揭了下来，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有一些胶纸留在了车身上，师冬野道：“我本来希望她能一起出来，外面太危险就进入空间，不过当时实在不好和她说明这件事，不过好在还有天舒她们，我相信天舒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然后她就走进房车去拿刷子。 公路上，一辆丰田私家车正在开着，周围寂静无人，荒芜的路基上野草已经半人高，在秋风中不住摇曳。 车里坐着两个男人，邓长勇正在开车，两只眼睛不住地审视着路面，几天过去，道路上的痕迹愈发模糊浅淡，几乎认不出来了，但末世经过几个月，路上毕竟已经少有车辆，因此虽然车印极不好辨认，却终究没有被其她机动车的辙印盖过，最让人头痛的反而是一些行尸或者野生动物的脚印。 何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路边的杂草，说了一句：“啊，这狗尾巴草长得真够大的，看起来好像麦穗一样。” 邓长勇紧盯着路面，说：“那几个大头留给我们的粮食还够吃一个礼拜的。” 忽然邓长勇猛地一个急刹车，然后掉转车头就往回开，何山在急速转弯的时候往前方道路上一瞄，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行尸正在从对面路口走上来，看样子足有几百个，这辆车是绝对没办法从它们中间碾压过去的。 车子一路绝尘狂奔，好在行尸群行进的速度远远不及机动车的速度，因此二十分钟后，那群行尸的踪影终于被甩脱不见，两个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仔细辨认周围的道路，沿着公路继续往下开，然后遇见分岔路口就转了个弯子。 当天晚上，两个人在林间宿营，用绳子在周围几棵树上拦起一道防护栏，然后收罗了一些干树枝，在地上点起火来。 何山用打火机打了好几次火，终于冒出脆弱的小火苗来，他用手拢着干树叶点着了火，说：“得找个新的打火机，这个火机快没油了，我就说不要总抽烟。” 邓长勇平静地说：“我们要找个凸透镜，放大镜或者是照相机的凸镜都行，将来打火机火柴之类都会越来越少的。” 何山楞了一下，抬起被烟火熏得有点发黑的脸，说：“那我们不是还得练练钻木取火？凸透镜有太阳还好，阴雨天可是要完，要是到了冬天，太阳光那么弱，恐怕也点不起火来。” 邓长勇皱了皱眉，说了一句：“你嘴可真碎。” 何山的忧虑让邓长勇心头一阵发堵，如果他敢于承认自己的内心，他就得说，何山的话让他几乎恼怒起来了，有一种想要发火的冲动，并不是何山说的都是废话，如果那样其实可能还更好一点，恰恰因为何山的顾虑都是真实的，这是最让人恼恨的事情，你知道前面有很多困难，而且这些困难还是很可能发生的，甚至按照情况的发展，是必然发生的，而这种因为无力而产生的愤怒是难于言说的。 邓长勇吐出一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前方还有很长的路，自己作为两个人之中的主心骨，还要冷静下来面对才行。 火堆上吊着一口锅，锅里正煮着米饭，米饭烧好后，两人各盛了一份在饭盒里，然后从地上拿起一个装着深棕红色液体的瓶子，把里面的调料倒在米饭上，拿筷子搅拌了起来。 在米饭上放了一点rou松，又拆开一袋辣条倒在上面，这就是晚饭了。 何山用筷子撮起一团带着淡淡酱红色的米饭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了下去，咧嘴笑道：“这个也不错，就当是吃寿司了，还是rou松寿司，我们要是找到一包紫菜，还能弄个紫菜包饭啥的。” 邓长勇微微一笑，何山有时候还挺想得开的。要说那几个人留下来的东西还真是不错，面粉有点难弄，不好做馒头烙饼，有时候弄点疙瘩汤之类，不过大米吃起来却相对简便，这几天常吃米粥米饭，就是配菜太少，野蘑菇自己是绝对不敢碰的，有时候能摘一些自己认识的野菜放在面疙瘩或者米粥里来吃。由于蔬菜和水果缺乏，而且末世的生活非常紧张，所以已经大便秘结了，好在她们还留下了蜂蜜，每天自己和何山都要喝两遍蜂蜜水，还能缓解一下。 两个人正吃着，忽然林子里传来响动，他们吃饭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警惕地望向树林中。过了一会儿，就从树丛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具行尸，它们直直地向着绳圈走来，还不住嗬嗬叫着，显然是发现了圈子里的两个活人。 邓长勇放下饭盒，从腰间拔出短刀就走了过去，何山也拿起武器一起往绳栏那里走。邓长勇抓住行尸的头发刚把匕首插进它的眼眶里，就听到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有一只行尸走了出来。 邓长勇低声咒骂了一句，等那个行尸来到绳圈前，又将它放倒在地。这时何山也已经了结了另外一具行尸，周围终于暂时清净了。 看着绳圈外横躺竖卧的三具尸体，何山仰头望着树梢挂着的月亮，忽然感慨起来：“要说这地方其实不错，如果没有行尸，我们带足了野营用具到这里来露营一个晚上，挺有意思的，还能在山上看看月亮，城市里空气不好，看得没这么清楚。可是现在呢？每天要是不遇上几个行尸，自己都觉得不对劲。想想我们追踪的那辆车，车里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她们是不是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饭？车棚顶的灯光照着，外面的月光都显不出来了，她们坐在那么厚板材的车厢里，肯定不用担心有丧尸会袭击她们，除非是成百上千的行尸。吃完饭后她们会不会爬到车顶上去，坐在那里吹风，观赏一下周围的风景？那可比我们坐在地上看得远多了。” 邓长勇压住心头那仿佛千百只大蚂蚁正在咬啮的尖锐感觉，说：“可能她们车顶装满了太阳能电池板，没办法坐上去。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追上那辆车，否则光在这里想也是没用，吃饭吧。” 房车里，餐具已经收拾干净，师冬野正坐在沙发上用胶水将两张纸粘合在一起，魔法少女贴纸后面的粘合剂已经部分失效，粘合得不再紧密，只能用胶水才能将它在厚纸上粘得紧密。粘合完后，师冬野又拿起剪刀沿着贴纸的轮廓将那张厚纸剪开来，最后形成一个坚挺的画卡。 师冬野将它拿在手里看着，又想起了蕙蕙，这时何重迈走了过来，也看到了DIY手工新制成的画片，她咬了一下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师冬野拿起桌子上的书，啪地一下将卡片夹进书里。 何重迈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师冬野走到墙边，打开监控器投影，墙壁上显示出外面黑黢黢的景物，树枝在车子附近轻轻摇晃，暂时没有行尸过来。 “监控器没有设置指纹锁，除了空间电梯，这里的一切都是开放的。” 何重迈点点头，深深地看着她，说了一声：“谢谢。”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在不断的融合，房车内部设施的共用，让双方处于最大程度的平等地位，没有人愿意处于一种“被允许”的状态，这关乎自己的生存能力与尊严，是一种正常的心态，除非反杀盟友，否则称不上狼子野心辜负情义。师冬野不觉得自己是“圣母”，既然接纳对方，就平等对待，她也不觉得自己对别人有什么“恩”，大家是联盟，互利互惠，既然自己不能独自成为一个世界，那么就要尊重合作方，哪怕自己是处于资源比较丰富的一方。当然最后的安全阀她还是保留的。 时针越过了十点，客厅里的几个人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如今两间新房间已经布置好，基本功能完备，何重迈和何重明已经搬到自己独立的房间去住，每个人都有一个个人空间，这让大家都感到自在。 安安稳稳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房车没有再次上路，早饭后何重明下了车，他在车前长长地伸了一下胳膊，眼望着四周，有些兴奋地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吗？这附近看起来挺安静的。” 师冬野站在车门边吃着半个苹果，说：“那就在这里停车三天吧，这么久的时间，我们也算是颠沛流离，虽然房子一直没变。” “太好了，每天早上醒来，房车外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虽然车子里面是恒定的，不过总让人感觉一颗心在路上漂，一会儿我们可以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 这时何重迈拿了另外半个苹果出来了，另一只手里抓了几颗提子，她将提子递给弟弟，说：“三天是极限了，我们如今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行尸会聚集，也有可能被其她人发现我们。” 何重明说：“可是我们一直在路上走，也有可能被人看到啊！” 师冬野想了想，说：“的确有这个危险，所以可能我们也可以找一个远离公路和人类居住区的地方，在那里稳定下来。等我们找到足够的物资之后。” 下午，三个人在房车附近的山间走着，几十米外的林木中传来潺潺的水流声，从树木缝隙中可以看到前方有一点白亮亮的波动闪光存在，几个人穿过树丛，只见林间一道小溪正活泼地流淌，溪水十分清澈，水波一动，一条小鱼摇着尾鳍从水里快速游过。 何重明蹲下来将两手浸在溪水里，“咝”地吸了一口气，说：“这水有点凉。” 何重迈也蹲下身来用手拨了拨小溪，说：“房车里面的自然水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温度，尤其是早上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凉？” “啊，可能是我一直没有把那里面当成真正的自然空间，所以就觉得外面的水比空间里的凉一点。”何重明笑着说。 “我们把鱼竿拿来，在这里钓鱼好了，很久没吃外面的东西了。”师冬野提议道。 何重迈看着那清浅的溪流，道：“不过这里的鱼太小了，恐怕不够凑一碟的。” 何重明倒是很有劲头：“没关系，就是吃个新鲜嘛，我总感觉这里的鱼似乎也比空间里游动得灵活一些似的。” “那当然，因为小嘛！”何重迈咯咯笑道。 当天晚上，房车中的餐桌上就摆了一道酥炸小鱼，一小盘十几条只有指头长的小鱼看起来十分可怜，简直不够塞牙缝的。不过三个人吃起来倒是很有劲头，连连说着“真鲜、好吃！” 她们在林子里一连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终于要走了，何重迈来到车顶棚上，电池板升了起来，踏在透明的天花板上，下方是绿绿的车内蔬菜种植区。 朝阳在远方的树木上升起，何重迈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被朝霞染红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真美。” 这时师冬野也走了上来，站在她身边，说：“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喝下午茶之类，车顶不太容易受到地面行尸的打扰。” “也可以看雪，房车里的生态系统设置了雪天模式吗？” “有的，不过雪片不是特别大，但也足够欣赏了。咱们下去吧，重明应该把早饭做好了，吃过早饭我们就要走了。” “好的，真有点舍不得这里，虽然只住了三天，但是却很留恋了。” 早饭后休息了一下，九点多的时候，房车从山上开下来，沿着公路继续向前走。 与此同时，两百多公里外的另一条公路上，一辆满是灰尘的车子开了过来，车子开得并不是很快，有时候有点犹犹豫豫的，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终于，车子停了下来，两个男人从车里钻出来，他们看着道路两旁凌乱停放的汽车，其中有一辆还是翻倒的，一个男人说：“有人清理过这里，会是她们吗？” 另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一时没有说话，他走到路边车辆的旁边，打开车后盖，从里面提出一个背包，拉开拉链看了一眼，立刻说：“就是她们，这里的食物没有被拿走，如果是其她人，清理道路之后一定会拿走食品的。” “太好了，这些东西又能够补充我们的储备了，之前她们留下的那些米面已经快吃完了，两个老爷们儿就是吃得多。啊，看看，这里还有一辆校车，倒栽葱啊，勇哥，你说说这帮小孩子从学校逃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在食堂里拿了些吃的？这车里面有没有小熊饼干啊，红豆麻薯之类？” “算了，别打那辆校车的主意了，那么多小鬼呢，这些车里面的东西够我们用的了。” 何山也知道这件事有点麻烦，笑着转过身来正准备和邓长勇一起搜寻其她车里的物资，忽然校车的玻璃一下子整块脱落，一只沾着血迹的小手从里面伸出来，一把就抓在站在车窗边的何山裸露的脚踝上。何山“啊”地叫了一声，狠狠一脚踢开行尸的手，只听咔嚓一声，儿童行尸那细细的手腕立刻折断了。 这时另一扇车窗也掉了下来，行尸吼叫着从车窗里不断地爬出来，邓长勇发现这边有行尸涌出，连忙赶了过来，只见何山正在将站立起来的穿着校服的小行尸一个个踹倒在地，然后补上刀子，邓长勇连忙来到车窗口，将里面正在往外爬的行尸一刀毙命，这样杀死三个行尸，其中有一个成年女性的丧尸，车窗就被堵住了大半，后面的行尸暂时不容易爬出来了。回头再看空地上，简直是满地小鬼，仿佛地狱开了一道口子，悲惨死亡的孩子的鬼魂全都出来了。 邓长勇跑过来和他一起清理这些幼小的丧尸，好在由于年龄还小，这些行尸身高一般只有一米二三，一脚踹过去就是一个跟头，除了两个身体偏胖的行尸，会被他们咒骂“这小崽子超重了”，总的来说两个人处理起来还不算特别费劲。 当场地中终于安静了，邓长勇转过头来问同伴：“你没伤到吧？” 何山撩起自己左腿的长裤裤管，上面一道清晰的红色抓痕，他恨恨地说：“谁家孩子这么没家教，都不剪指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