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篇】血色姻缘,凤凰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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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寝宫。 司南泊点了熏香,说是能够缓解疲劳和安神。闻面和司南泊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册封大典的相关事宜,司南泊表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大的单子他念妻城接下了。 闻面又气又好笑地说他是要把国库搬进自己的口袋里,司南泊表示自己可以打折,与其让国库资金外流不如进他的腰包之类的话。 闻面困得不行,连连说好,便阖上眼昏睡过去。 司南泊见闻面睡着,脸上的笑意褪去。宽厚的掌心抚了抚狐妖恬静的睡颜,目光深沉。 那些刺痛的过往,他一人承担便好。闻面现在很快乐,他若记起那些,恐怕又会伤心欲绝。如果是那样,现在活泼开朗的面儿又会消失不见。 薄凉的唇印上深刻的吻,司南泊摸了摸闻面那淡到快要消失的泪痣,终于释怀地笑了。 就这样吧,擅自为面儿决定他的那段记忆。 闻面以前总是怪他擅作主张支配自己的人生。但司南泊并不后悔,闻面怪他怨他,但心里也明白,司南泊是在保护他。 吟槊款款而入,暗红龙眸凝住王上沉睡的容颜。司南泊冲他点了点头,吟槊便凝出妖力将闻面最后还未想起的记忆全部粉碎。 睡梦中的闻面微微蹙起眉头,不安地摆动脑袋,司南泊瞧着闻面眼角划过的泪水,心疼的将他护在怀里。粉碎记忆的前提是将记忆恢复以便准确的摧毁,闻面眼角的泪痣完全没有了。 “啊……不……阿爹不要……” “面儿是阿爹的儿媳……呜……阿爹不要这样……” 闻面瑟缩成一团,拼命的晃动手臂踢动小腿反抗着什么,司南泊手指狠狠攥成拳头,胸中的怒火和愤恨犹如火山喷涌,他红着眼眶轻轻拍着闻面炸开的尾巴,柔声安抚:“面儿,是我,我是终舟啊……” “只是噩梦而已,面儿。” 闻面哭着嗫嚅了什么,绷紧的身子缓缓放松,司南泊继续抚着他僵直的后背,耐着性子说:“面儿,只是噩梦而已,醒来就忘了吧。” “怕……”闻面低喃着抽抽搭搭,嘴里只念叨着一个怕。 “不怕,”司南泊握住闻面的手指,轻轻揉着他的手背,“相公牵住你了。面儿,你能感觉到对吧。” 闻面没有说话,而是噙着泪花又安稳的睡了过去。吟槊将最后一点记忆粉碎,细碎的光芒从闻面的身体内逸散。 “好了?”司南泊瞧见吟槊收手,便想将闻面放回去。结果闻面死死拽着他的衣衫不肯松开。司南泊无奈一笑。 吟槊没有说话,而是冷着脸摸了摸闻面的耳朵。 “你若让他再受一点委屈,整个妖界都不会放过你。”吟槊收回手指,淡淡地别一眼,便转身离开。 司南泊问:“你瞧见他的记忆了。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吟槊道:“那个大灵师让你带着王上一起出去时,你该同意他的。” 司南泊苦笑:“你是说李墨山么。” 吟槊没有应他,而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闻面从司南泊的怀里醒来,愣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 今早司南泊居然没有睡jian他,没有把他cao醒。 闻面坐起身子,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屋子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闻面踩着高齿屐出去,便瞧见械人在教辛艾练剑,辛艾矮矮小小的和闻面半斤八两,拿着木剑哼哧哼哧地挥动。 司南泊就蹲在一边,脚侧堆满了武器,司南泊在磨刀,每一把磨得锃亮,好像准备找人大干一架似的。 “啊……夫、夫人。”辛艾瞧见了闻面,便结结巴巴地迎上去,行了礼,然后把剑别在身后羞答答地对闻面说,“那、那件事……” “吃完早膳,孤便教你画红妆。”闻面揉了揉辛艾软软的头发,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你想学的,孤都会慢慢教给你的。” 械人站在司南泊身边,听他吩咐什么。 “辛艾。”械人凑过来,揉了揉小矮子的脑袋,接着垂下眼帘瞧着他说,“相公最近有事,你乖乖跟在主子和夫人身边,跟着主子最安全,知道吗。” 闻面挑眉:“械人,他又让你作甚?” “说是要从念妻城搬运货物,运到妖都。”自从和辛艾在一起之后,械人变得更加像一个活人了,他浅淡的勾了下唇瓣,“跑腿,就是时间长一些。” “辛艾、辛艾要一起……”辛艾说话咿咿呀呀但是脑识是正常的,他不舍得相公离开,便拉住械人的袖子,“械人……” “听话。”械人拍拍辛艾的肩,“回来我做一套新衣裳给你。辛艾,待在主子和夫人身边,不许乱跑。” 辛艾委屈的‘哦’了一声,又哼哼呜呜的抱住高大的丈夫。闻面好笑地摇摇头,司南泊啧啧啧的声音传过来,闻面脑子里已经有了司南泊下一句台词:两块石头有什么好腻歪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辛艾一无聊了就去找夫人学画红妆,或者找主子要色色的插图画,戏本子他也看不懂,但是司南泊亲自画的春宫图他看得很明白。 司南泊警告他,千万不能把他画的春宫图让闻面看见。如果闻面看见那些全是他赤身裸体被贯穿的春宫图,一定会恼羞成怒给他烧成灰的。 于是辛艾每次都躲在司南泊的书房里看春宫图,看完了又小心翼翼的藏回去。主子的书房里藏了不少好宝贝,有夫人穿过一次后就叠在柜子里的各色衣衫,有夫人穿过的袜子,他瞧见主子用那个袜子套在自己的性器上对着镜子自慰过,用完了就洗干净让夫人又穿。 还有夫人平时落下来的发丝,也被主子细心的一根根捡起来整理好编成一条条手链,挂坠,夫人换毛落下来的绒毛被主子做成了毛毡小狐狸藏在盒子里。 书房里不正经的东西蛮多的,但是正经的晦涩书籍也是数量宏观。辛艾甚至还在一本旧书里发现了夹着的巨型笼子的设计图,图纸上的大笼子精致美丽,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诸如黄金打造再用皮革包裹。 一切关于夫人存在的东西。 械人私底下说主子是公认的变态。辛艾不知道什么‘变态’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如果主子被叫做‘变态’的话,那这个词一定是个很温柔痴情的吧。 看完春宫图,辛艾要离开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扎破窗户纸飞了进来,直直的黏在了辛艾的后背上。辛艾体质特殊,会吸附金属,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去找司南泊。 辛艾把背上粘着的东西给司南泊看,大公子费了一些力气才把东西取下来。 是一柄暗器,上面绑着密函。司南泊展开密函,上面简短的写着凤瑞的情况和他被囚禁的位置。 司南泊缓缓蹙起眉头。 凤巢之中,还有谁主动和妖都联系……这个密函会不会是假的,是陷阱。 司南泊瞧着那柄短小锋利的暗器,尖端有一块磨损,那里或许有一个标记,但是被对方磨干净了。 “主子……辛艾疼。”辛艾一摸被扎中的地方,有血流了出来。 “在哪儿被扎中的?”司南泊问。 “书房。”辛艾期期艾艾地说,“嗖、嗖的一下……进来了。” “看来对方对王宫的位置很熟悉,直接送到我的书房里。”司南泊垂帘思索,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 一月之后,七月初七,人间七巧之日,妖界界婚。 妖界王上正式册封念妻司氏为后,御赐后印,允正母仪于万族。同时宣告万民,从此后宫独为王后居寝,不再纳妃。 千阶重台,红衣似火,四名婢女牵着奢华精美的喜袍,沉重的红玉喜冠流苏轻垂,一抹嫣红遮住男人淡漠的金眸,沉沉眼光望去,同样一身繁复喜衣的王上正端坐高位,安静又欣慰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宽大的祭台之下,挤满了妖族百官和看热闹的妖族黎民,王上册封王后,特许妖族所有百姓围观,更是大赦天下豪置宴席万桌,摆席一月,于民同庆。 司南泊步履端庄身姿款款,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按照妖族礼节,王后需向王上叩三叩以表对王上隆恩的感激,司南泊缓缓弯下双膝,跪上红蒲团,叩上三叩。 闻面见他叩完便赶快将他搀扶起来,要不是吟槊坚持王室威严规矩不可破,他才舍不得让司南泊给他磕三个头。 “过来。”闻面将人牵到身边一起坐下,接着是百官贺词。溢美陈词未免枯燥,但是有彼此在身边也不觉得难受。司南泊紧紧握着闻面的手,第一次,他颤抖地那么厉害。 隔着薄薄的红纱,司南泊时不时瞟着闻面认真且开心的脸。 每个妖官都精心准备了贺词赞美司南泊,虽然只是子虚乌有的拍马屁不得已而为,但闻面听得津津有味。 这辈子司南泊听得夸奖太多,多到他一瞧见那些人嘴皮子一动他就知道要吹捧谄媚他什么。但这次他却觉得很幸福,被整个王朝祝福他和闻面的婚姻,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听完了贺词,王后就该回寝宫等着了。接下来是夜宴。 几名婢女将司南泊牵回寝殿,他安安静静坐在喜床上,婢女们前脚一走,司南泊便脱了繁琐的婚衣,取下高高的喜冠和流苏,换了一身暗红的衣衫溜了出去。 与此同时,械人换上司南泊脱下的衣衫,端坐在喜床上安静的等待。 宴会人多嘈杂,不少地方光线昏暗。司南泊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龙枞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指了指某处。 却见那阑珊灯火下,站着一名粉衣佳人,身边跟着一个小奴婢,时不时往人群张望。 “凤棠棣可能去吟殿了,我得去看着。”龙枞低喃,“人多混杂,不知道凤厌安排了多少人手。” “吟槊在面儿身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司南泊拍拍龙枞的肩,“万事小心,不可硬碰。” 司南泊的目光又落回那粉衣美人身上,像是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恶狼。 凤棠棣的妻子,祎云芝。 凤棠棣本来不准备带祎云芝来参加夜宴的,因祎云芝身体欠佳。但毕竟是界婚,凤巢只派凤棠棣一凤前往未免不妥。 祎云芝不喜吵闹,便准备四处转转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纯的她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恶鬼盯上。 祎云芝和小婢女正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陌生男人的靠近。手中的杯子突然撞到了什么,喝了一半的果汁不慎溅到了对方身上。 祎云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脚下不知道被什么莫名绊了一下。对方结实的身子接住了她,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 小奴婢惊呼一声,祎云芝蹙眉站稳身子。她忙不迭后退半步,才抬首瞧向对方。 “抱歉。”祎云芝礼貌地道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男人暗金色的眸子,那双眼睛安静深邃,看起来温柔贵气。 “无碍,此地昏暗,夫人小心才是。” 司南泊简单地说了一句,俊美的容颜升起一抹浅浅笑意。他装作无意识地抹了抹被果汁弄湿的心口,祎云芝便意会地红了脸:“实在是抱歉,我差人给你换一套吧。” “好啊。”司南泊顺水推舟,祎云芝在王宫人生地不熟,只能去找凤棠棣。路上司南泊和祎云芝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司南泊说自己是个大夫,他看得出祎云芝身体不大好,还给出了一些建议。 祎云芝觉得对方不错,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就这么把人领去寻凤棠棣。可大凤偏偏不见人影,祎云芝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凤栖还在那吟殿之中,便一路问路去了吟殿。 好巧不巧,凤棠棣就在吟殿,把弟弟和小侄女迷昏了要带走。结果老远闻到妻子和陌生男人的气味,便躲在暗处观察。 司南泊也闻见了浓烈的凤凰的体香,一边和祎云芝说话一边摸出匕首,凤棠棣一惊,连忙出面阻止。 “云芝!小心!” “棠棣?!”祎云芝来不及反应,就被司南泊拉到怀里,冰冷的刀子抵在脖子上,“你……” “放心,我不会伤害女人的。”司南泊低笑,“我还得母仪天下呢。” “司南泊!”凤棠棣慌乱之下,竟然喊出了司南泊的真名。 “看来,大凤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司南泊冷笑,“那我们开门见山,凤棠棣,凤厌在哪儿,他今夜有什么计划?” “……”凤棠棣怒气腾腾,“我不知道!你放了云芝,她是无辜的!” “哦?”司南泊将刀子又推进了一厘,冰冷的刀背在细嫩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凤棠棣吓得魂飞魄散,祎云芝害怕地瞧着丈夫。 “棠棣……救我……” “凤棠棣,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也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女人落在我手里,现在,你是要袒护你的父亲,还是保护你的女人?” 凤棠棣紧紧捏住拳头,咬牙切齿。 “别拖延时间!”司南泊冷冰冰地说,“我耐心有限。” “好……我说。”凤棠棣吐出一口浊气,一头冷汗地道出实情,“父上在王宫设置了血阵,要将整个王宫的妖怪炼化成血丹……他让我把弟弟和侄女接走。” “时间。”司南泊眯眼。 祎云芝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棠棣,你在胡说什么?!将王宫所有的妖怪……炼化成血丹?!你知道这件事、你还助纣为虐!” “云芝,我没办法。爹爹的性格你也清楚,没人能阻止他的。何况,他说这是救阿爹的唯一办法……阿爹气血两空,只要有这颗血丹,他就能好了……” “呵,将数以万计的妖族性命练成丹药,凤棠棣,这颗血丹,凤瑞、甚至是你们凤巢,承受得起么。”司南泊冷冰冰的说。 “子时、子时他就会开启血阵,到时候整个王宫会被封锁,所有妖怪都跑不掉……” “哼,给你。”司南泊将祎云芝还给凤棠棣,准备去通知吟槊,刚一转身,一声尖锐的凤鸣响彻王宫上空。 一只通体雪白的大凤凰腾飞而起,周身犹如月色皎洁,光芒将黑暗照亮,却又带来团团火球,司南泊垂下眼睛,果然瞧见脚底有奇异的光芒正在缓缓汇聚。 “爹爹!我们还没出去!”凤棠棣一惊,连忙化身凤凰飞上去,却被一层结界狠狠弹了回来。凤厌张开双翅犹如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棠棣,既然你将秘密泄露,怪不得爹爹提前开启血阵了。” “爹爹!您怎么能这样!”凤棠棣不敢置信,“那我们呢??” “凤凰涅盘重生,我儿,你会复活的。”凤厌冷冰冰的说。 “可是云芝呢?她不是凤凰!爹爹,你是想害死云芝吗?!”凤棠棣咆哮。 “哦~到时候爹爹再给你寻一个妻子,棠棣,这世上美丽的女子多了去,不必介意她的生死。”说完便慢悠悠的飞走了,留下凤棠棣又气又恨的直咬牙。 “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恶心。”司南泊淡淡地说,“他们两如果能见面,一定会成为知己。” 凤棠棣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他猛地抱住祎云芝忍不住落泪:“云芝,是我害了你……我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血丹,能牺牲我们……” “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司南泊历经生死习惯了,并不慌张,“这血阵完全开启还需要一定时间。凤棠棣,想保住你的妻子,就按我说的做。” “没用的。”凤棠棣红着眼说,“阿爹已经得道成仙,这妖界,已经没有对手。他一直在隐藏实力,吟槊也斗不过他。” 司南泊狠狠蹙起眉头。 “今夜是我的昏礼,我不许这个夜宴,变成我一生的遗憾。” ------------------------------------- 闻面也发现了脚下的不对劲,血红的光芒正在形成某种图案。一层血红的结界笼罩上空,接着半空中一条白龙和一只白凤凰打得不可开交。 凤鸣龙吟之间,司南泊找到闻面,简短说明情况之后,闻面立刻召集妖官减缓血阵的形成速度。 “终舟,这可如何是好?”闻面有些慌乱,司南泊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抱了一下他。听着司南泊沉稳有力的心跳,闻面冷静下来。 “先将结界弄出一个豁口,要想对付凤厌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凤瑞。” “可是巢主一直消失不见,此刻又哪能寻到?” “一个月前,我得到一封密信,上面写了凤瑞被囚禁的地方。我尝试去打探过,那里结界森严,术法精湛,稍微扰动就会被发现。如今凤厌就在妖都,此时去凤巢,应该能把凤瑞救出来。” “好。孤和你一起。”闻面祭出妖名卷凝聚妖力攻击结界,可那结界却坚不可摧。凤厌察觉到有人意欲损坏结界,便一团凤火喷过来,司南泊一惊,连忙化作鬼气挡住闻面,吟槊见来不及,直接用身子去挡。 熊熊凤火将白龙燃烧,吟槊发出痛苦的龙吟,接着招来乌云布雨,一龙一凤又打斗起来,司南泊拔出佩剑凝聚鬼气,冷峻的面容逐渐变得灰白可怖。 浓郁的鬼气侵蚀周遭,沾染一点即刻染上死气。蓄满力量的一剑劈下去,却只弄出一个小小的刮痕,剑碎裂成片。 司南泊不依不饶,又用术法,可这结界坚不可摧,甚至在缓慢收缩变厚。 “艹。”司南泊轻骂一句,除非完全释放功力,否则他打不开结界。 “面儿,我……”司南泊阴沉着脸,半晌,他捧住闻面的脸蛋冷酷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 “不可以。”闻面抓住他的手,那已经不能叫做是手了,狐妖哆嗦着娇美的唇瓣,声音颤抖的命令,“司南泊,孤不许你解开封印。孤的爱人不是天灾,不是只有服从本能的怪物。孤要你,若是让孤眼睁睁看着你消失不见自己却苟且偷生,孤活着有什么意思。” “宝贝。”司南泊哑了嗓音,弯腰抱住闻面。 “终舟,别丢下我。”闻面抱着司南泊,却浑然不知对方已经把手举起来要劈他的后脖颈,闻面依恋的嗅着男人身体上的檀木香气,“结界打不开,我们一起诛杀凤厌,赌一把……” 闻面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砰的砸上结界,他一扭头,便看到司南泊落手狠狠劈下来,可惜没有劈准,闻面痛呼一声险些被司南泊把脖子劈断了。 “司南泊!”闻面生气的瞪他,揉着脖子嗷嗷嗷直叫,“你这个混蛋,又想自作主张是不是!我真的生气了!” “咳。”司南泊尴尬的揉着闻面肿起来的肌肤,讪笑,“别说这个了……好像,有人把结界劈开了。” 两人转过身,便瞧见一只大狐狸蹲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肩头舔着爪子。 “阿爹!”闻面欣喜的呼唤,“你出关了?!” “嘤——。”玉面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鄙夷的给了司南泊一个白眼,还有一只狐狸也从男人的身后钻了出来,嘤嘤的朝闻面和司南泊啼叫。 “喜儿?!”闻面喜笑颜开,“儿子,你怎么来了?”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司南喜激动的说,是阿爹写信说要做妖界的王后了,于是二爹让他来参加宴会。中途遇到了祖父,被他捎过来了。 三只狐狸你一嘤我一嘤的对话起来,司南泊浑身难受。闻音淡淡地笑了笑,将裂缝破开,让闻面和司南泊钻出去。 “小面儿,这里有阿爹和阿娘看着,你们去找凤瑞。” “阿爹,你们怎么知道……” “是狼崽子写信告诉我们的。”玉面甩着大尾巴哼嘤嘤地又朝司南泊翻了个白眼,“我倒觉得,那狼崽子不错,比这个浑身尸臭味道的厉鬼好了不知道多少。” 司南泊蹙眉:“面儿,岳母说什么了。” 闻面道:“说你今天很帅。” 玉面瞬间炸毛:“司南泊你个乌龟王八蛋我的儿子真是瞎了眼吧啦吧啦——” 闻音抱歉一笑,扛着老婆进了结界。 “嘤。”司南喜跳到母亲怀里一通乱蹭,司南泊脸色更难看了,一把将司南喜拽下来丢在地上。 “嘤~……”司南喜哭哭啼啼地瞧了一眼凶巴巴的阿爹,接着夹着尾巴不敢造次。 “喏,闻着个气味。”司南泊掏出一只羽毛,凑到司南喜鼻子前,“顺着这个气味带路。” 有了工具狐,和狂拽冷酷的打手,一家三口风风火火杀进了凤巢。司南泊几乎暴躁的直接撕扯结界,将层层叠叠结界掩盖下的禁地暴露而出。 “狼剑说凤瑞就被囚禁在这屋子里。”司南泊一脚踹开门,又在整个屋子外布置一层鬼气,谁来谁中邪。三口子刚进去,便瞧见一堵深色的墙壁,看起来像是铜浇注的。 司南泊说:“那是封火石,能够承受熔岩喷射出的高温。看来这是凤厌修炼涅盘的地方。难怪,凤瑞逃不出来。” 按照信上的指示,拧动机关,一阵声响之后,墙壁没有打开,反倒是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垂挂了下来。 “……狼叔叔!”闻面蹙眉,狼剑双手被捆住,吊在半空,浑身是血。司南泊一个飞刃将绳子割断,将狼剑接住。 “……”闻面为狼剑简单治疗,司南泊在一侧研究机关。狼剑一睁眼瞧见闻面,便缓缓抿了下唇瓣。 “王上……臣罪该万死……”狼剑第一句话,是愧疚。 “狼叔叔,你受苦了。”闻面心疼地呢喃。 “凤厌早就发现凤瑞同我求救之事,将计就计引诱我前来。机关被他改了。”狼剑扭过脸,面色阴沉的看着那牢不可破的监狱,同时也是庇护凤瑞最坚固的城堡,“凤瑞……只有他,能够阻止那个疯子……” 说完,狼剑又昏迷过去。 司南泊又试了一翻,机关咔咔作响却纹丝不动。凤厌是个天才,又活了三千多年,什么东西他都琢磨,并且琢磨精透。司南泊也是个天才,但是比起凤厌,终究败在了那三千岁的时光积淀。 “……”司南泊沉住气,思索,这么厚的墙壁这么封闭的地方,一定会有气窗。 司南泊化身成雾气,将整个建筑观察了一遍,果然在屋顶瞧见了一个小小的气窗,但是气窗也有结界。他伸手试探,指尖瞬间变成腐骨。 很阴毒的结界,是有形有灵之物都不能触碰。他虽然是鬼体,但是有灵识和魂魄,贸然进入只会魂飞魄散。 司南泊尝试了好几遍,却毫无作用。 “终舟,怎么样?”闻面上前,却发现司南泊脸色极其难看,阴沉密布。 就在此时,墙后传来凤瑞的声音:“凤厌!凤厌是不是你?!你快放我出去!凤厌你这样会让凤巢成为全界公敌的!” “我不会要你的臭血丹!凤厌,你听到没有!” “唯一的入口就在屋顶,可是有结界。”司南泊伸出那只被腐蚀的手指,“进不去,凤瑞也出不来。” “嘤!”司南喜围着父亲的脚转了两圈,接着咬了咬他的衣摆。 “什么?在哪里?”闻面蹲下身子询问。 “嘤嘤!”司南喜摇着尾巴指了指屏风。 司南泊一个触手抽过去,屏风即刻碎裂。一团娇小的身影尖叫着跳了出来,定睛一看,是辛艾。 司南泊瞧着吓得摔在地上的辛艾,突然喜笑颜开,大步流星过去将他扶起来:“太好了,辛艾在这里!面儿,妖都有救了。” “终舟?”闻面瞧着委屈哆嗦的辛艾,一时没有明白。 “辛艾是石头!”司南泊激动的说,“他的灵魂在核心,其他部位都是死物。辛艾,你爬到屋顶,把手伸进那个气窗,让里面的凤凰的魂魄钻进你的核心……” “是、主子。”辛艾头一回瞧见司南泊笑得那么开心,他虽然胆小,但是一想到能帮助主子和夫人便勇敢地答应下来。司南泊将他抱到屋顶,辛艾娇小的身子甚至能直接探进气窗。 结界毫无作用。 司南泊狰狞地笑:“凤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死物也能活动吧?” “你好……那、那个……”辛艾支支吾吾地朝囚禁于昏暗中的凤瑞呼唤,“请、请抓住我的手,进入……我的核心……” 凤瑞扬起脑袋,目光闪烁。 “请、请相信……相信我。”辛艾露出大大的微笑,“我们没有恶意。” 凤瑞眼角突然湿了,接着他化身火红的凤凰飞到辛艾指尖前,尖锐的凤喙轻轻啄破辛艾的指尖,辛艾猛地瞪大眼睛,凤凰火热的灵魂正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填充他的心脏。 失去魂魄的凤凰身躯轰然降落,砸在地上。 “真是一只美丽的凤凰。”司南泊淡淡地说。 “那是,我可是凤族最美的凤凰。”辛艾双目通红,妩媚地抚着司南泊俊美的脸趁机吻了一口,“你好大啊……顶到我了~” “调情的事,还是放一放。”司南泊冷淡地抱着他飞下去,接着嘱咐闻面,“你待在这里,安全。” “不,我要和你并肩作战。”闻面倔强地扬着脑袋盯着他,“生则同居死则同xue,司南泊,我们约定过,打仗一起冲前锋,回家一起纸醉金迷。四十年前是这样,今日亦如此。” “……好。”司南泊忍不住搂过闻面,狠狠吻住他,凤瑞哼哼呜呜也要凑过去伸舌头舔人家,结果被司南喜咬着脚腕疼到松开。 “你这小狗,真凶真没礼貌。”凤瑞不悦地说。 司南泊冷冷地别他一眼:“你要不要脸。” “哼,我那么美,亲你是你的荣幸。我可是凤族第一美——诶??!” 司南泊懒得听他自恋吹嘘,扛着他搂住闻面,脖子上还挂着儿子,不过看都没看一眼情敌,便迅快的飞回了妖都。 进入妖都,凤瑞就敛了浪荡的性子,矫着脸蛋忧心忡忡的看着争斗的凤厌和吟槊。 吟槊明显有了疲态,一来凤厌确实比他功力高了一些,二来他还得分神保护王宫,被凤厌阴了好几下。血阵已然开启,有一些妖怪已经化作脓血被炼成血色晶体。 凤瑞不敢怠慢,从辛艾体内钻出来,火红的灵魂飞上夜空犹如太阳,金色的花纹闪闪烁烁,格外有分辨性。凤厌正摁着吟槊啄,用凤火烧他,突然来临的熟悉凤鸣让他失神。 “瑞儿!”凤厌不敢相信地看着款款飞来的弟弟。 凤瑞还在怀孕,肚子沉甸甸的飞不快,美丽的凤羽扑朔,犹如片片黄金掉落,凤厌这一分神吟槊便将他一尾巴抽开了,凤厌狠狠撞在结界上。 凤瑞飞过去,挡在吟槊和凤厌中央。 “哥哥,收手吧……”凤瑞喉间发出悲伤的哀鸣,“你这样,置凤族于何地?哥哥,孩子们以后也会被整个妖界戳着脊梁骨,说他们的父母是刽子手……” “瑞儿,这里危险,你跑出来做什么?”凤厌飞到凤瑞身边,亲昵的蹭着他火热的灵魂,“瑞儿,听话,这不是小孩子能来的地方。”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凤瑞早就长大了。”凤瑞猛地抓住凤厌的翅膀,将他抵在结界上,凤火点燃了凤瑞雪白的羽毛,“凤厌,收手吧,我保证再也不乱来了,我好好养胎,吃掉这颗卵,以后再也不去yin乱了……” 凤瑞哀求地说:“收了血阵。” “不行……”凤厌阖眼,“已经停不了了。” 凤瑞睁大美丽的凤眸,直直看着哥哥。半晌,他低笑:“哥哥,瑞儿这辈子,最爱哥哥了。” “瑞儿?”凤厌一直很喜欢凤瑞的甜言蜜语,但是此刻的凤瑞让他觉得恐惧。他紧紧盯着弟弟,紧张感地说,“瑞儿!你要做什么?!” “哥哥闭关这一百年,瑞儿也好好的学习了。虽然哥哥留下的书不能完全看懂,但是……”凤瑞的灵魂正在缓缓碎裂,碎成小小的火星,“瑞儿学会了一个很简单的术法,凤凰自愿奉献自己的灵魂,是不是能向上天许一个心愿……永生的凤凰愿意用自己的无尽的生命,换取亡者复活……” “停下!凤瑞!哥哥不许你胡来!”凤厌炸毛了,尖叫着用翅膀拢住凤瑞逐渐消失的灵魂,“瑞儿!!!快停下来!!你会死的!瑞儿哥哥错了哥哥不杀他们了……瑞儿……!” 凤瑞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他,多么渴望瞧见凤厌哥哥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啊。想看哥哥发疯,想看哥哥哭泣,想看哥哥为他痛不欲生的模样。 现在看到了,可他为什么那么心痛呢。 凤厌搂住凤瑞,雪白的羽毛里逸散出星星点点,凤瑞眼角滑过一滴眼泪,guntang的眼泪在哥哥的羽毛上烫出一个伤疤。 在场所有妖怪,都注视着这一场火雨。 闻面伸出手指,接住点点火星,微微guntang却又温柔,火雨碰到的伤口缓缓的愈合,伤痛消失,被火雨覆盖的尸首竟然也活了过来,茫然地睁开眼睛。 “凤凰献祭。”司南泊淡淡地说,“凤瑞看着浪荡,却比凤厌更适合做巢主。” “阿爹!爹爹!”凤棠棣瘫坐在地失声痛哭,“不要!!阿爹回来!回来!!” 吟槊也在一边安静的观看着一切。 “凤瑞。”或许,他不该一直叫凤瑞婊子的。 众人紧张的注视着上空,凤厌在一声凄厉的凤鸣之后便安静下来,接着他猛地扬起脖子咳出一团岩浆似的血,一颗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元丹吐了出来。 那是凤厌花了一百年,涅盘上千次才修炼出的仙丹。他吐着鲜血,轻轻的用喙夹住仙丹,温柔的塞进凤瑞的喙里,强迫他咽下,接着火雨缓缓停止,凤厌眯起眼睛,失去所有力气猛地跌落地面。 阴雨,悄然而至。 雪白的凤凰被雨水弄得湿漉漉的,泥水染黑了他的羽毛。 凤厌虚弱的睁着眼睛,瞧着虚空中缓缓恢复的弟弟,就这么注视到最后一刻,直到自己火红的眸子犹如蜡烛陡然熄灭。 “凤厌、凤厌死了!” “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 “毁了他的身体!这个魔头!把他剁碎!” 才脱出困境的妖怪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抄起武器攻击才断气的大凤凰。雪白的凤羽被一根根撕扯,连着皮rou血淋淋的攥在妖怪们的手里,嘴,牙齿,手,脚,一切能用来泄恨的方式,都用在了他尚且温热的躯体上。 凤瑞缓缓睁开眼睛时,凤厌已经变成了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肠子被拉出一截一截砍断,漂亮的羽毛拔了个精光。凤瑞气急败坏地飞下去,用火驱赶那群妖怪,大翅膀碰到谁谁就被烫掉一层皮,大家都不敢靠近。 “唳——!”凤瑞护住凤厌的尸体,哀转啼鸣。 为什么他感觉不到凤厌哥哥的灵魂了? 凤厌哥哥不是说,自己会复活吗? 没有灵魂,凤凰怎么复活?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本火红的羽毛,已经变作雪白。他茫然的环视四周,寻找着凤厌的魂魄。 “哥哥……哥哥……!”凤瑞高声啼叫着,呼唤哥哥的魂魄。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暴雨的嘈杂,和妖怪们的窃窃私语。 凤棠棣一身是血的跪在父亲的尸体便,泣不成声。 他的身上全是被愤怒的妖怪们击打出的伤痕,他连护住骄傲高贵的父亲的遗体也做不到。 “巢主,节哀。”闻面上前,将手掌放在心口表示悲痛,“孤会下令,保护你们安全回到凤巢。” “不,哥哥的魂魄还在这里。”凤瑞张开翅膀趴在凤厌残碎的尸体上,像是个倔强的孩子护住他,“哥哥一定是躲起来了,他很狡猾。” “……阿爹,爹爹没了。”凤棠棣哭得也像个孩子。 凤瑞不开心地用嘴啄他:“你个倒霉孩子。” 好说歹说之下,凤瑞才答应闻面把他们护送回凤巢的要求。凤瑞打开了密室,将凤厌的尸体放回去,然后趴在屋顶,守着四方不许任何人接近。 妖怪们追到了凤巢,凤瑞便召集凤族的凤凰们守在密室周围吐火球。自己紧紧抱住密室屋子。 闻面出手调和,和凤巢再次签下协议求和。不久之后,凤瑞退位,将位置交给了凤棠棣。 没过多久,凤瑞肚子里的卵产了出来。凤卵是火红色的,是个男孩子。他把卵敲碎吃掉了,喝着喝着吐出一颗亮晶晶的血红色石头。 凤瑞捡石头从气窗丢下去,然后眯着眼睛查看里面的情况。 密室里热气腾腾光芒四溅,象征涅盘的凤火正熊熊燃烧…… 凤瑞观察了好一会儿,便安心的趴好睡觉。隐隐约约的又听见了凤厌哥哥轻柔的笑,和温柔的一声声‘瑞儿’。 ------------------------------------- 王殿。 闻面有些失魂落魄,自从经历夜宴的叛乱之后,他神色憔悴。 司南泊去现场检查了好几遍,把王殿翻了个底朝天。当时确实没有看见凤厌的灵魂,但是…… “血元不见了。”司南泊蹙眉,“虽然只成型了一小块,但是那颗血元若被居心叵测之人拿到,非同小可。” “我怀疑,凤厌没死。”司南泊阴冷地说,“还记得凤瑞肚子里的那颗蛋吗,凤厌献出内丹之后很快就死去了,照理,他还能苟延残喘好几个时辰。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便故意装死躲进了那颗蛋里面。” 闻面一愣,接着猛地抬头,泪眼汪汪的瞧着司南泊。 “终舟!”闻面抱住男人。 “面儿?”司南泊搂住他,“别怕,他就算没死,内元没了,只剩下一颗残碎的血元,没个一千年不能复活。” 闻面哭着说:“希望这样吧。巢主哭得好厉害,还有大凤……我没想到他们会对凤厌的尸体那么残忍,是我没有阻止……” “傻瓜。又不是你的错。”司南泊抚摸他的脸蛋,轻柔安抚,“他要取妖怪们的性命,就清楚自己失败会遭遇什么。你若不让那些妖怪发泄怨气,对他们来说也不公平。” “宝宝,成见和仇恨是座山,你远远看着就好。凤厌的躯体无所谓,以后好好处理好和凤巢的关系,保护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嗯。”闻面点头,一抹眼泪花,“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这么矫情的,我是王上,处理好凤巢和妖都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