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来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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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我试试？” “无论成败，我为你打开天堂之门。” “好。” 破损的创世之书摆在神座上，梅塔特隆双手交握在胸口，正要开口。 “等等。”路西法忽然叫住他，黑色的尖刀瞬间划破了梅塔特隆的手，炽天使的血液金中带红，像朱砂里加入金水调和而成。 猝然受伤，梅塔特隆好脾气地忍耐，任鲜血流满双手。 路西法冷漠地收起短刀：“开始吧。” 天使的羽翼慢慢展开，金色的光辉照亮了整个神殿，深渊捂着眼睛退到路西法身后，抱怨：“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路西法握住了她小小的手，同源的力量，都是一样的冰冷。 古老的咒语吟唱着：“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啊，谨以炽天使梅塔特隆之名，虔诚地请求，回应我的呼唤吧，吾神……” 元素精灵们藏在铃兰花后面，偷偷向外张望。 耀眼的光辉渐渐散去，奇迹没有发生。 “是不是你伤得不够重？”紫色的火焰隐隐浮现，路西法面无余色地提议，“如果你濒临死亡……” 梅塔特隆忧伤地回望他，天蓝的眼睛剔透如水晶，毫无反抗的意思，却实在让人下不去手。 路西法转身：“我还是去找米迦勒吧。”打他比较顺手，也没什么压力。 “还是我来吧。”梅塔特隆阻止了他，担心他不小心下手太重。 路西法把短刀扔过去，黑色的刀刃锋利凛冽，附着着幽紫的地狱之火。 梅塔特隆握紧刀柄，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胸口，天使的灵魂宝石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他咬牙拔出短刀，鲜血喷涌而出。颤抖的手再次交握，断断续续地吟诵咒语，爆发的光辉之力震得路西法连带深渊都退后了好几步。 似乎有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辉煌的神座上，祂拿着创世之书，淡淡地望过来。 “吾神……” 深渊化为黑暗本源，直接扑了过去，光明与黑暗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半透明的身影一乱，四周荡开剧烈的波动。 梅塔特隆重重地摔到墙上，元素精灵们合力把他接住。铃兰的叶子伸长卷住他的身体，水光精灵治疗，土精灵为屏障，雷火精灵飞在最前面。 神殿“轰隆隆”地震荡着，黑与白激烈相战，路西法的力量与深渊共鸣，黑暗澎湃沸腾，占据上风。 他竭力靠近神座，伸出双臂，将那个模糊的身影拢在怀里。 久违的香气，真令人怀念。 游离在人间的这段岁月，见过了无数生离死别，至少让他学会了一件事，任何时候都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一定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因为命运的残酷，会令你随时都有可能痛失所爱。 “法则在上，以我路西法之名，你愿意与我缔结灵魂伴侣契约吗？” “我……” 路西法没有听到神的回答。 深渊的力量突然断开，神明的香气也消失了。神殿恢复了原有的寂静，梅塔特隆昏迷在铃兰花边，血染白袍。 祂又一次，毫无预兆地，消散在他面前。 天空之塔。 格林菲亚满脸焦急：“吾神……您还好吗？” 雅威虚弱地靠在他怀里，低咳几声，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格林菲亚松了口气，苦笑：“我也不知道，您突然就晕倒了。我感觉不到您的气息，就用了灵魂牵引术……幸好您回来了。” “我好像……看到了路西法。” “路西法？”格林菲亚小心地扶他起来，没好气地说，“灵魂伤害是很难治愈的，他可真下得去手。” “他没有伤害我。”雅威面色苍白，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发抖。阴冷的寒气从他的胸口蔓延到全身，发梢都结了冰屑。 “您偏心也得有个度吧。”格林菲亚指着桌上的水晶球，气乐了，“您看这水晶球，全变成黑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地狱呢。” “黑暗驱逐”“圣光普照”“灵魂净化”…… 格林菲亚一个接一个的光明魔法使出来，却收效甚微。 他纳闷极了：“路西法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是他。” 格林菲亚：“不是他是谁？还有什么黑暗能胜得过他？” “还有我呀。”清脆的童声自下方响起。 雅威和格林菲亚同时向地面看去，黑发的小女孩在影子里笑嘻嘻，神秘鬼魅。 “现在，你再也丢不下我了～”她得意洋洋地笑。 雅威迟疑地问：“你是……” “我是深渊啊！”小女孩跳脚，“你怎么会连我都认不出来？” 格林菲亚一惊：“你是深渊？” “你可以离开我的灵魂吗？”雅威蹙着眉，寒气逼人，“有些冷。” “这就受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深渊哼唧一声，“习惯就好。” 她又缩回雅威的影子里，来无影去无踪。 别说格林菲亚满头问号，雅威也一头雾水。 真是无妄之灾。 太阳逐渐西斜，蔚蓝帝国的王宫到了。 天空之塔垂下长长的自动弦梯，一直搭到王宫前的广场上。 女王头带王冠，盛装来迎。 “日安，女王陛下。” “日安，圣者。” “母亲。”普林斯从弦梯的扶手上哗啦滑下来，火红的短发跳跃着，英姿飒爽。 “女王陛下。”莎拉矮下身，两只手拎着魔法袍行了一礼。 “不伦不类。”看到这一幕的贵族少女嗤笑，“哪有穿成这样来赴宴的。” 莎拉羞得脸色通红，普林斯从腰间抽出魔杖一挥。 少女的裙摆马上着了火，她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转着圈。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普林斯灿烂一笑，火焰化成了红色的玫瑰花瓣落在地上。“谁规定参加宴会就只能穿裙子？” 女王好像没看见这点sao乱，目光移到雅威身上，看了许久才道：“这位客人是……” “我的一位……老朋友。”格林菲亚含糊其辞。 女王没有多问，颔首：“尊贵的客人，请。” 格林菲亚带着雅威，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介绍：“女王陛下是普林斯的母亲，结婚的是普林斯的弟弟威廉和人鱼公主艾琳娜……” 也许是人鱼公主的缘故，晚宴的氛围很轻松，省去了很多繁文缛节。 雅威在壁炉边坐下来，红彤彤的火光在斗篷上跳动，为他增添了一丝暖意。 普林斯牵着莎拉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欢快地说：“人鱼的美貌真不是吹的，这身段，真是绝了。” 人鱼公主艾琳娜穿着渐变的蓝色礼服长裙，主动走过来表达歉意。 “对不起，莎拉。” “不用在意，老师说你和威廉王子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莎拉从口袋里掏出魔药瓶，“没有副作用的变形魔药，送给你。” 艾琳娜笑笑，拔出塞子一饮而尽。人鱼生活在海里，即使可以幻化出双腿，也无法在陆地上行走。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碎玻璃上，疼痛难忍。 莎拉的脸上写满期待：“怎么样？” “我的腿脚不疼了！”艾琳娜笑靥如花，“谢谢你，莎拉！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支魔药只能管一天。我回去会多熬一些，用猫头鹰寄给你，记得查收哦。” “嗯嗯，真是太谢谢你了。” 普林斯收到弟弟的眼神，提醒艾琳娜：“威廉等你跳舞呢，开场舞。” “那我先过去了。”艾琳娜挥挥手，轻盈地飞舞过去。 “每天都要喝魔药，可够麻烦的。”普林斯咂舌，“要是换了我，可不愿意离开家人嫁这么远。”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格林菲亚竖起一根食指，嘘了一声，“不要在背后议论人家。” 普林斯不服气：“当面我也这么说。好好的人鱼，在海里多自在啊。” “不是所有人鱼，都愿意一辈子待在海里。就像你，不愿意一直待在王宫一样。”格林菲亚温和道，“她宁愿承受痛苦，也要奔向自己的爱人，这份勇气令人钦佩。” 普林斯讪讪地挠挠脸，莎拉噗嗤一笑。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觥筹交错，舞曲悠扬，一对对俊男美女衣饰华丽，旋转飞扬。 “请问，我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少年长着俊秀讨喜的一张脸，领口别着一枚紫色胸针，风度翩翩。 雅威看向那枚精致的胸针：“鸢尾花？” 少年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你的眼光真好，正是鸢尾花——鸢尾商会联盟新推出来的，人手一枚。” 鸢尾商会联盟，那么路西法应该也有一枚吧。雅威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只要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想看多久都可以。”少年意有所指。 那算了，他不喜欢跳舞。雅威摇摇头。 “不好意思，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格林菲亚婉拒，“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就由我的……” “那就你吧。”一个人偶会身体不舒服？真稀奇的借口。玛门意兴阑珊，随口说道。 格林菲亚本来想让开朗的普林斯去，听少年这么一说，也不扭捏，微笑着和他结伴走进了舞池。 雅威和两个女孩子都好奇地望着他们。 玛门还是少年的身形，比格林菲亚稍矮一些，开始凌乱的几个脚步过后，莫名其妙就被带着跳了女步。 温文尔雅的白色魔法袍和狡黠多变的黑色衬衫西装，古典和现代碰撞交融，奇异又和谐。 “格林菲亚，慈悲的圣者，人类之中，威望没有比你还高的。听说你的光明法术比教皇还胜一筹。”玛门对跳女步心有不甘，眼珠子轻轻一转，挑眉道，“可惜了，那教皇之位，合该你来做。” “阁下谬赞了。”格林菲亚不为所动，“鸢尾商会联盟，好大的手笔。阁下有这等本事，怎么没有取代城主之位？” 玛门摊开手，歪头一笑：“开个玩笑而已。圣者不会恼了吧？”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格林菲亚笑容和煦。 玛门避开起舞的人群，退到舞池边缘：“我准备筹拍一部史诗大作，抛开情情爱爱，把千年前的阵营之战搬上荧幕，圣者愿意参与吗？” “阵营之战……是黑暗阵营的叫法。”格林菲亚一针见血，“阁下真的能拍出一部公正的电影吗？” 玛门不甘示弱，挑衅道：“公不公正，也不是你说了算。上映之后，自有观众评说。” “人心纷乱，容易cao控，地狱向来很擅长这个。美化血族抹黑教廷，我是无所谓的，不过阁下一定要记住，有些界限是不可逾越的。”格林菲亚严肃地告诫。 玛门冷笑：“我若是非要逾越呢？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虽然是七宗罪里最弱的一个，但在外面可是谁都不怂的。 “你可以试试。”格林菲亚轻描淡写地威胁。他虽以预言见长，却也曾被赐予“神子”之名，与路西菲尔并肩，收拾个玛门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丢下生气的玛门，转身便走了。回到壁炉边，两个女孩正拿不同的饮料和酒水兑着玩，跟配魔药似的。 格林菲亚四下寻找：“你们雅威老师呢？” “雅威老师说有点吵，去外面花园睡一会。” 他不放心：“我去看看。” 普林斯笑做一团：“您不至于吧，这好歹是王宫，就雅威老师那长相那气质，谁敢给他眼色看啊？你说对不对，莎拉？” 莎拉连连点头：“嗯嗯。” “你们不明白……”格林菲亚刚走出一步，正遇上女王，“陛下。” “我正有事要找你。”女王撇了一眼没正形的女儿，正色道，“教宗阁下也等候多时了。” 格林菲亚无法推脱，只好先随女王去见教皇。 这一任的教皇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他力压一众白胡子老头，在女王的鼎力支持下夺得教皇之位。 他拥有天使一样光辉的外表和名字，金发蓝眼，风采迷人。 “教宗阁下。” “圣者。” 教皇忽而一笑：“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叫我拉斐尔。” “拉斐尔，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只许你在这里，我不行？”拉斐尔调皮地眨眨眼睛，“人间多灾多难，我的治愈术，更适合在这里行走。所以，我一直都在人间。” 女王津津有味地听他们对话，脑补了一整本故事书。 “既然都是相熟的朋友，那就舍掉那些多余的礼节，直接说重点吧。鸢尾联盟开会的时候，可比我们效率高多了。” “女王陛下说的对极了。”拉斐尔双手赞成，“血族的电影风靡人间，连我在教廷都听说了，再这样下去，哪还有我们说话的余地？” “玛门正打算拍一部史诗。”格林菲亚笑吟吟道。 女王还挺期待：“史诗啊，不知道会拍成什么样子。” 拉斐尔：“陛下，您到底站哪一边啊？” “我当然……站在帝国这一边。”女王老神在在，“鸢尾财源滚滚，我总不能把金子往外推吧？” “女王陛下真不愧是女王陛下，左右逢源哪。”拉斐尔没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站在女王的立场，当然是国家利益为先。“这几年来，我精简教义，减少仪式，清除积弊，提倡节俭，公开财政，取消裁判所，兴办牧师学校……磕磕绊绊走到今天，还是要多谢陛下相助。” “说起牧师学校，我正要和你商量。”女王矜持地笑，“能否扩招女生？” “男女混学，没有这个先例啊，若是闹出点什么事来，可有损教会清誉啊。”拉斐尔大刀阔斧地搞改革，好不容易有些成效，十分爱惜羽毛。 “堵不如疏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以前没有男女混学，腌臜事难道就少了？上次教会门口吊死的那个老主教，他糟蹋的小男孩足足有一百零三个，我亲自观的刑。”女王隐隐咬牙，“要改革，就改到底，小打小闹的，有什么意思？” 拉斐尔有些意动：“你觉得呢，格林？” “我当然是赞成的。魔法界的女巫，大半都出自天空之塔。” “既然这样……”拉斐尔握紧双手，下定决心，“那就办大一点，只要有魔法天赋的，不管男女，不论种族，我们学校全都收！” 女王轻松地笑了：“你有那么大地方，那么多老师吗？” “这不是还有女王您吗？”拉斐尔也放松下来，“我们是比不上鸢尾财大气粗，但论光明魔法师，我们教会可从来都不缺。” “只光明魔法师可不够。”格林菲亚建议，“学生们不能只学光明魔法，还有魔药、符文、阵法、草药……” “再加上历史、文学、音乐……”女王优雅地端起彩色的鸡尾酒，“我提供最好的老师和场地，学校的名字冠以‘蔚蓝’两个字，不过分吧？” “当然，这是学校的荣幸。”拉斐尔也举杯，“敬蔚蓝魔法学院。” 女王：“敬光明的未来。” 格林菲亚心不在焉地陪聊陪酒，好一会才道：“……还有什么事吗？” “电影的事还没说呢，你急什么？”拉斐尔纳闷了。 “圣者应该是急着去找那位美丽的客人吧？”女王饶有兴趣，“这么一会功夫都离不了，真是恩爱啊。” “您误会了！”格林菲亚悚然一惊，急忙解释，“我可没这个资格！” “资格？”女王觉得奇怪，“圣者如此德高望重，居然还没有资格，看来这位客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贵啊，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