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过了当然要对我负责
钟御憋着一股子闷气将地上残木碎屑收拾干净。 他没做计较,苏深灵却不依不饶的,追着他身后理论:“还说不食荤腥,那你养鸡作甚?” “那非我所养。” “是哦,你只种菜。”苏深灵誓要跟他杠上一回,小嘴叭叭不停。 钟御扬手,木屑齑粉瞬时消散在峭春寒的白霜寒气中。 他回过头,纠正道:“那不是菜,是不死草。你既说你读书多,想必也有所耳闻。” 话一落,苏深灵惊奇地瞪大双眼,不自觉从椅子上坐直。 不死草,草如其名,听起来很直白但的确是能够起死回生的仙药,故又称“养神芝”。仙界中只有祖洲产出,在长生不老的仙人中亦是抢手的宝物。苏深灵没见过此物真形,只在书中看过描述:于盛寒之地的琼田生长,长约四寸,外表通莹黄白,成熟后草叶相连为一体紧贴相合,闻之有清淡香味。 总体而言,和凡人吃的茭白非常相似,也难怪苏深灵在看到院里园地的第一眼时会认为那里种了几棵菜。 他惊喜问道:“你怎么会有不死草的种子?” “一次秘境历练中偶然获得。”他语气淡淡,仿佛种的真的只是随处可见的茭白。 苏深灵跳下椅子。院子不大,他几步跑到园地旁,蹲下来细细观察。 不死草的长势似乎并不好,他想象中的草叶是很饱满肥硕的,可面前的这几株苗苗又小又细,叶子空隙极大,皱巴巴的只有黄没有白。 苏深灵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 他是木系天灵根,和植物间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像峭春寒及周围,除松树外其他乔木都是枯叶凋敝,苏深灵能感受到它们是在沉睡而并非死去。可靠近这几株小草苗时,他仿佛听到一种声音,一种可怜的、求救的呼声。 他扭头,冲钟御焦急大喊:“阿御师兄,你的不死草要死啦!” “养不活便罢。”钟御不紧不慢走过来,看了看黑土地上几颗零散稀落的草苗,不甚在意。真要指望这给环月峰赚钱补贴,还不如指望那群鸡。 苏深灵伸出指尖轻点着草叶尖,小脸纠结到一处。忽而,他站起身,闷声闷气道:“不可以,你不能不管它们。它们能活下来的。” 钟御直直看着他,并无回话。 片刻,他拉起少年的手腕,将他往屋子里带:“你过来。” 房间里唯一一张木桌在刚才已被销毁干净,钟御示意他在软榻上坐下,右手一勾,泠音自剑架上突然飞来,稳稳当当停在两人之间。 剑刃上的肃杀寒气扑面而来,小狐狸受宠若惊:“师兄,这不好吧!” “?” “泠音是你的本命仙剑,这么赠予我,不太好吧。” 他嘴上谦让,实际已上手要去摸那一层结着霜华的漂亮剑身。 钟御抬手持住剑柄,将泠音与这小狐贼拉开一尺距离。 “没说要给你。”他略感失语,耐下心道:“你试试,能否从泠音剑上感受到什么气息?” “气息?”小狐狸茫然地眨眨眼:“我觉得挺冷的,算吗?” “……不算。” 钟御慢慢引导他:“我是指,类似你与不死草之间的那种共鸣。” “唔,那好像没有。”看钟御没制止,苏深灵还是忍不住上手,食指指腹在剑身上轻轻划过,蜿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深色水痕。 “!”这层霜竟然是能擦掉的吗? 他心虚抬眼去瞧钟御的反应,后者垂着眸,冷脸看过来。 苏深灵呼吸一紧,干巴巴笑道:“有点丑哈。要不,给你全擦干净?” 钟御果断将泠音背于身后。 “你不适合修行剑道。” 他迅速给出定论,苏深灵一听,眼圈立即红了。 “阿御师兄,你又不要我了吗?” 小狐狸哀怨问道,伸手想去拽他衣角。钟御不动声色躲过,重新将泠音置于他面前。 他解释道:“说过教你,不会食言。我只是在测试你适合哪种修行方式。” “泠音剑通灵性,生剑魂,有极高的自主意识。若连他的气息动向你都无法察觉,说明你没有修行剑道的天赋,没必要在这条路上执着。” 道理很清楚,可苏深灵还是不免失落:“那这样我在剑宗,至少在环月峰就没有意义啦,我好像更适合去积德峰……” 钟御握着剑柄的右手收紧一瞬。 他似是没听到苏深灵这句自我定位,转而问另一个话题:“你在青丘都进行过何种修炼?” “啊,这个嘛……”苏深灵扒着手指细数,诚实答道:“很多呀。我是九尾天狐嘛,那肯定要多学多会。剑术、法术、炼丹、制药、乐器……这些我都有涉及!” 钟御皱眉:“那你学精哪一样了?” “我……”话头僵住,苏深灵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他沮丧地垂着头,坐在榻边,手指抠着衣角的黑线。 钟御无声叹气。他这话问得也不好,小狐狸百岁露头,化形不久,哪怕天资是正常水平也做不到这么短时间通晓某一条修炼之道。 他缓和语气,安慰道:“没有质问或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你过去的情况好做日后的计划。” 小狐狸猛地抬起头,面上消沉一扫而空,欢欢喜喜地喊他:“阿御师兄!” 少年音糯糯的,像是在撒娇。钟御看着小狐狸亮晶晶的异色瞳,竟觉得有点可爱。 他连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问道:“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苏深灵愣了一会儿,茫然摇头。 “无妨,慢慢来。”在教导学生一方面,钟御异常有耐心。 苏深灵也发现这一点。他喜欢钟御温温柔柔的态度,不像其他时候老刺他。 他笑嘻嘻道:“似乎你才更像我师尊,不如我别认老头子了,改做你徒弟吧。” “不可。”辈分这种事,不能乱。 “为什么呀?”苏深灵觉得十分可惜,遗憾道:“我看现在流行的那些话本,好多都是徒弟和师尊的爱情故事。我还想趁机学一学呢。” “……” 钟御认为很有必要纠正小师弟的错误思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能僭越犯上。若真如话本所述,修真年月漫漫,徒弟轻易与师父产生爱情,那天下必定大乱。” 懵懂的小狐狸点点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同样的,还有那些讲述师兄弟间的话本。”钟御乘胜追击,大力输出观点:“长兄如父,师弟不可对师兄不敬,有非分之想。” “我不!” 苏深灵一听急了,腾地站起扑到钟御身上搂住他的腰,仰起小脸,神色愤愤:“我把你当仙侣,你却想做我爹!” 钟御:“……”谢谢,都不想当。 他试图将埋在自己胸前的小狐狸推开,无奈道:“你先起来。” 苏深灵不听,抱得更紧了。 他语气怏怏:“你都摸过我了,你是第一个摸的,不能对我不负责。” 钟御:“?”这是什么新型碰瓷诈骗方式? 苏深灵又羞涩道:“而且,我也看过、试过你的了,我也要对你负责。” 银毛小脑袋在男人胸前蹭了蹭,十分眷恋:“我们这就是美好的双向奔赴呀。” 钟御手上用劲,一把推开自说自话的小狐狸。 “不需要。”他再度拒绝小狐狸的示爱:“各过各的,挺好。” 苏深灵扁着嘴,低眉耷眼地立在那,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瞬间回到原点。 不该有的暧昧就该趁早一刀斩断,钟御深谙此理,可看到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小狐狸时,不知为何,心里总感觉闷闷的。 他在反思是不是话说得有些重。 “你……”他欲开口找补,然话未说完,手中的泠音剑,动了。 泠音在挣脱他。钟御松了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本命仙剑唰地飞到小狐狸身边。 苏深灵大惊失色:“你要杀我!” 钟御:“……我不是,我没有。” 被误会的泠音剑倏地停住,发出“嗡”的争鸣一声,听起来却不像含有敌意,更像是在委屈地撒娇。 雪白剑身上的寒气似有刻意收敛,他自己翻了个面,将锋利剑刃背对苏深灵,绕着他左右摆动。 苏深灵伸出手,泠音剑迅速落入手心,安静躺好。 他惊奇喊道:“阿御师兄!泠音他喜欢我!” 钟御沉默。 悉心养护四百年的老婆,竟然叛变了! “好奇怪啊,我感觉不到泠音的剑魂气息,但他对我好像格外亲近。” 好家伙,还是倒贴的。 苏深灵想起本命剑的含义,惊喜问道:“师兄,本命剑是不是代表剑修本人的意志呀?那这么说,你是不是喜欢……” “没有,泠音自我意识过剩罢了。” 钟御果决打断他,将不情愿离开一直发出剑鸣的泠音从少年手中抽出,糟心地收入四象囊中。 太惯着他了,让他在里面好好静思己过吧。 转头重新面对迷惑的小师弟,钟御轻咳一声,多解释几句:“泠音属水,你属木,这是自然的灵系吸引。” 看苏深灵张口又想说什么,他警惕非常,及时道:“从现在起,你从最基础的学起,不必面面俱到。我只要求你能做到最大感受与植物间的灵力感应,进而让它们为你所驱使。有这一项,即便你其他学无所成,也不会太差。听懂了吗?” “哦——”苏深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歪头问道:“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呢?” “每日入定、吐纳,灵力运转九个小周天、三个大周天,先学会本宗心法和最低阶的实用法术。” 钟御抬头,院子里那块园地占据木窗视野一隅。 “还有,既然你说不死草能活,那你就试试让它们活过来吧。” * 宸曜提着一只脱了毛的母鸡进到峭春寒时,便看到小师叔坐在院里的灰石桌旁专心致志地看书。 他走过去打招呼:“小师叔,鸡都给你杀好啦!想怎么吃?” 苏深灵恋恋不舍地从书页中抬起头,注意力很快被那只白净的肥鸡夺去。 他咽了口口水,问道:“一半红烧,一半炖汤,可以吗?” “好嘞,没问题!” 宸曜自信得像个酒楼大厨,把鸡放到一旁,转身去了左间仓库,不一会儿拿了一只四象囊出来,解开袋子掏出锅碗瓢盆等用具,直接在院子里生起火来。 苏深灵惊讶:“要在这里做吗?” “对啊,峭春寒没厨房呀。”宸曜笑笑回道:“没事,回头收拾干净就行了,师尊不会说什么的。” 他起手极快,一刀下去,一只完整的鸡裂为对称的两半。 苏深灵被馋虫勾起了心思,也不看书了,专注地盯着宸曜烧水、热油、切小料,动作熟练又帅气。他不禁赞叹道:“阿曜你好厉害呀,感觉你什么都会!” “嗐,我也就是略知一二。”宸曜谦虚地摆摆手。 苏深灵颇有所感。 这两天,他看到宸曜做的虽然都是小事,但每一件都完成的利落出色,而且一直在帮助他人。相比之下,自己作为九尾天狐总是自我感觉优秀却处处受人限制,被钟御多次嘲笑既无还手之力,也无有力辩解之言,着实太丢脸。 两块半鸡皆已放入锅中烹煮,过不多久就能吃。但此时比起鸡,苏深灵对宸曜的好奇更大。 两人坐在那闲聊,他问道:“阿曜,你是怎么拜阿御师兄为师的啊?” 正在控制火势的手僵在空中,宸曜的笑变得比哭还难看。 他长叹一口气,幽幽道:“说来话长,纯属意外。我家在凡人界,父母就是普通农民,可太能生,我是家里第十个孩子,实在养不起。本来我爹娘都打算把我卖了,刚巧去镇上时碰见宗门在凡界招生。也不知他俩咋想的,敢上前碰碰运气,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竟然被评定为有天赋灵根给带回来了。” “我呢,是个没志向的,想着在属峰当个外门弟子混日子就行,第一年的试剑大会也都是随意糊弄过去。但偏偏师尊他在台上一眼瞧破我是在糊弄,非要我这个外门弟子跟他一个剑道大能比试一回。呃,虽然最后我被揍得很惨,但意外被师尊相中,成了亲传弟子。” 他掀开锅,浓郁香味迸发,很快弥漫整个峭春寒。宸曜舀了一勺汤汁,漫不经心浇在鸡rou上,叹道:“别人都说我幸运,能拜入师尊门下,但我真的只想躺平啊!” 苏深灵有些难过。他和宸曜情况正好相反,他想努力往上爬,但涂山氏和纯狐氏的狐狸一直讥讽他快认清现实别做无用之功。 他忍不住劝道:“既然你有天赋有资源就要好好珍惜呀。像我,如果不是老头子的缘故,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得到阿御师兄的指教……” “别听他瞎说。” 不远处,钟御突然出现在房门口,也不知将他俩的对话听去多少,吓得宸曜立马起身,乖巧得像个小鸡崽。 他硬着头皮问好:“师尊。” 钟御没理他,转而对苏深灵道:“你不要信他说的。如果他真是不知进取、懒散度日之人,我峭春寒也不会留他。” 这好比是,普通上进弟子是追着师尊讨饭,有多少讨多少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学通。宸曜是等着钟御给他喂饭,但喂的每一口饭都被宸曜消化得干干净净。 “我不教他新的剑招他便不主动学,我若教了,他每一招都会练上千遍。”钟御看向徒弟,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躺平?” 苏深灵:“!” 宸曜摸摸头,苦涩笑道:“嗐,这不是怕被您训斥嘛。” 苏深灵怒而瞪向他,拳头发硬。 骗子! 感受到小师叔怒气的卑微师侄忙盛好刚出锅的红烧鸡和老母鸡汤,惶恐地递上前乞求原谅。 小狐狸气鼓鼓的,两个脸颊也被鸡rou塞得鼓鼓的,左右手各一只鸡腿,嘴巴上的油流到下巴也顾不得擦。 钟御掏出帕子,自然地帮他擦嘴擦脸。 等咽下嘴里的这一大口鸡rou,苏深灵才腾出空来说话:“阿曜!虽然你做的鸡很好吃,我很感谢你!但我还是要说——” “你又聪明又努力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嘛,不要藏着掖着呀,人的心不可以这么脏!” 宸曜欲哭无泪,呜呜呜我没有。 苏深灵说完他又开始说自己,神情落寞下来:“这样只会显得我劝你努力时,像个傻子……” 这一点是宸曜未曾想过的,有时候过分的谦虚自贬在他人看来就是另一种嘲讽打击。他看见小师叔长长的睫毛上缀着泪珠,马上要掉到汤碗里,心里一阵惊慌。 “不要妄自菲薄。”钟御掏出另一块帕子,继续帮他擦眼泪。 “阿御师兄……”小狐狸举着两只鸡腿,红着眼睛看向他。 钟御尽量忽视这画面的怪异感,开导他道:“世上不仅仅只有天才,就像你们青丘狐,一尾至九尾,实乃天定。资质差没关系,笨鸟亦可先飞,没人会因为你想努力而嘲笑你,如若有,那也是嫉妒你、担心你成长之后会威胁他们的地位。” 苏深灵吸吸鼻子,仔细一想,这段话很有道理。 可他立马又想起旧账,质问道:“你之前就在嘲笑我。” 钟御:“?我没有。” “你有!”小狐狸气呼呼地指责道:“你说我差,说了不止一次!” 钟御立马否认:“我只是单纯嘲笑你的修为,不是因为你努力不成而嘲笑你。” 苏深灵:“?”你还有理了? 他不管,一边咬着鸡腿一边讨要说法:“你就是瞧不起我,你到现在都不屑于喊我名字,一直都是你你你的喊着。” “那你想让我怎么喊你?”话一出口,钟御隐约感觉不妙。 他看到小狐狸狡黠地笑了。鸡骨头往盘里一扔,他咂咂手指,故作姿态道:“嗯……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喊我灵儿吧。” 钟御脸一僵,沉默起身离开。 “哼,小气鬼。”小狐狸在后面张牙舞爪表达抗议。 宸曜适时地给小师叔添了一碗汤,又掏出两块白馕,哄道:“来,蘸汤吃?” “你也吃呀!”苏深灵让宸曜一起坐下,把盘子往他那推了推:“给师姐留这些,剩下的我们全吃光,不给小气鬼留!” 宸曜听乐了,这话说的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小气鬼。 师侄俩大快朵颐地解决掉大半只鸡,饭后,宸曜去千秋意给苦兮兮罚抄三百遍的师叔送慰问品,苏深灵则待在院子里继续看他的书。 和屋里那位谁也不打扰谁。 直到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他又念起小气鬼的好了。 小狐狸趴在床上摇着尾巴,爪爪拍着床沿喊他:“阿御师兄,来睡觉嘛。” “……不睡。” 对面,钟御正坐在榻上闭眼打坐,忽听到这娇娇软软的一声,身形有一瞬的微微晃动。 “可是没有你睡在旁边我会冷的。”小狐狸揪着深灰色的棉被,白绒绒的身体钻进去裹成一团,在不大的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嘴里念叨不停:“来嘛来嘛,你不困嘛。” “嫌冷,明天你搬出去住。”钟御依旧是闭眼回道。 耳边清净了,清净得诡异。少倾,他轻叹一口气,认命地睁了眼。 小白狐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被蹭得一团乱的小脑袋,蓝绿双眸装满眼泪,正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阿御师兄……”他一喊,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全粘在了毛毛上。 钟御恨他该死的同情心。 他走过去,将裹成粽子的小狐狸从被窝里解救出来放到床里侧,重新盖好被子。 苏深灵呆呆的,不哭不闹任他动作,只死死盯着他,一瞬不离。 钟御在他身边正面躺下,语气满是无奈:“现在可以了吧。” “嗯!阿御师兄晚安!” 小狐狸用大尾巴团住自己,高兴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睡去。 钟御却盯着房梁久久出神。 不想发展除师兄弟以外的感情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退让,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睡迷糊的小狐狸又变回人形,左右辗转两回后一脚踢掉被子,手臂和大腿紧紧缠上他。 一如昨夜。 钟御累了。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只是意识模糊前,他也没能想明白。 该来的是什么,逃不过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