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丢失的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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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正想问他要怎么检查,却忽然感到双膝有股温热的重量。 他低头一看,便见萧乾微阖起双目,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等秦霜回过神,萧乾便主动拉过他的手,哑声低喃道:“爷头疼,可要劳烦秦大夫来按按了。” 秦霜本来是要拒绝的,但看到男人眼底的淤青,他的指尖颤动了一下,还是稳住心神,开始帮萧乾按揉太阳xue。 想到男人这几日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辗转难眠,秦霜止不住的窃喜,逐渐有些失神了。 他刚松了点力道,萧乾就不轻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好好按的话,可是会受罚的。” 感觉到手腕的炙热温度,秦霜如梦初醒,低声问他:“你想怎么罚?” “爷要罚你.....”萧乾拖长了语调,故意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逗弄他:“便罚你天天给爷按。” 听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男人说这么幼稚的话,秦霜不由得失笑,也生出了戏耍他的心思,于是就凑近萧乾的耳旁,哑声道:“你这病患好生大胆无礼,擅闯人家的卧房不说,还敢威胁大夫,活该你头痛.....” 他的声音原本清冷细腻,说起调侃的话时,却有一丝浅淡的轻佻,像无形的手勾住了人的心魄,听得萧乾心猿意马,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才能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你这大夫一点都不温柔,居然和病患斗嘴,嘶欸.....爷的头更痛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沉声抱怨道,满脸痛苦的捂住头,好像真疼的不行了。 听他说自己不够温柔,秦霜心里头来气,便停下动作冷声回嘴:“本王就是不温柔,哪个温柔你找哪个去。” 虽然清楚萧乾的话不过是打趣,但他心性敏感柔软,本来就因为宋祭酒的事难受了好些天,眼下听男人这么评判自己,当然会觉得不是滋味。 见他气哼哼的背对着自己,萧乾也不喊头疼了,只缓缓坐起身,伸手揽过秦霜的肩膀,细细审视他墨色的眉目:“生气了?” 秦霜低垂着眼睑不搭理他,可听见男人成熟低沉的问话,他又忍不住暗恨自己太计较。 想来也怪,他以往吃过不少苦,就算被冷落、承受打骂、病痛时无人问津,也没想过对谁倾诉,更不敢奢求能对谁撒娇,或是乞求有人能够垂怜自己。 作为冷血暴戾的摄政王,一个任人使用的工具,他必须摒弃掉所有的脆弱,带上冷漠的盔甲,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到他柔软的地方。 可自打遇上萧乾,他那层坚硬的盔甲好像被撕掉了。 被他遗失多年、原本该有烟火气的那个秦霜,又悄然回来了。 “真的气到不愿理我?”凝视着他红彤彤的凤目,萧乾沉下气息问道。 “你找温柔的去吧。”秦霜不轻不重地拍掉他的手,语气淡淡的,却还是能听出恼意。 他本就是纯粹的气恼,并没有顾忌太多,殊不知这副偶尔使小性子的模样,恰巧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在萧乾眼里,秦霜是足矣和他并驾齐驱的强者,如今这样的强者会对着他撒痴耍横,试问能有几个人不动心? 所以萧乾也不恼,冷锐的眼里反倒有罕见的耐心和温和:“爷不喜欢温柔的,就喜欢像你这么彪悍的,越彪越好。” “胡说。”看他真的耐下性子哄自己,秦霜又抹不开面儿了,轻声斥了他一句。 凝视着他微红的耳根,萧乾慢慢把下颌垫在秦霜肩上,又沉声道:“细算起来,除夕快到了,每年山寨都会像寻常人家一样举办家宴,你想吃什么?爷吩咐后厨准备。” 他炙热有力的呼吸打在耳畔上,使秦霜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个时候,若是还纠结方才的事,就真显得自己不解风情了。 他也就默然翻篇,低声回应萧乾:“想吃.....元宵。” 停顿了半晌,秦霜又补上一句:“要在除夕的子时吃才行。” “元宵?”萧乾听后立即直起身,紧皱眉头道:“寨子里多的是山珍海味,你却只想吃最普通的元宵?” “简朴点有什么不好?你忘记了,你说过不准铺张浪费的。” 瞧见男人不满的神色,秦霜搬出不能浪费的理由来提醒他。 听他话说的如此轻松随性,萧乾没有往深处想,只当秦霜是变着法的想吃甜食了,便点头应允他:“都依你,晚点爷便吩咐后厨,让他们给你滚元宵。” “好。”秦霜低声答应,神态餍足的眯起丹凤眼,眼中却有难以捕捉的哀伤。 的确如萧乾所说,元宵是年节里最普通的东西。 但那看似寻常的小白团子,却象征着团圆和美满,也是秦府往年必备的吃食。 在秦霜的幼年印象里,每逢除夕,秦府的主院便会摆上满桌的大圆薄片和各式馅料,人们会聚集在一起滚元宵、放炮竹、剪窗花.....场景十足的热闹。 只不过那些热闹和烟火,从来都不属于他,也与他无关。 如今颠沛流离的累了,也想像普通人一般,在崭新的年节、子时,和心上人团圆。 “满意了?”看见他的眉梢显出笑意,萧乾沉声问道。 当时的他不过是想哄秦霜开心,并没有细想小小的元宵对他们的深意,待很久之后,他清醒回味过来时,却已经太迟了。 “满意了。”秦霜点着头答应,又拢住衣衫望向窗外的白雪,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冬日漫长又严寒,平常冷清无人的柴房,现下却是热闹的很,不光添着碳火,里面还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声。 “这样疼么?不然我轻点.....?”带着喘息的问话。 “不痛,你再用力点也、没关系。”回答的人有着清朗坚韧的少年音。 “真的不疼?” 宋祭酒盘腿坐在草堆里,用指尖摩挲着唐莲带着伤痕的脊背,脸色微红的发问。 “嗯。”少年闷闷的应了一声,小麦色的脊梁骤然绷紧了。 看到他脊背上那道结实的弧线,宋祭酒连忙缩回手,哑声道:“药已经涂、涂好了。” 该死,他怎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一通,宋祭酒手忙脚乱的把药膏收起来,躲避着唐莲充满疑问的眼神。 “宋宋,你、怎么了?” 他的声线刚恢复,说起话来还是很沙哑,喉结滚动的力度也很大,看的宋祭酒面色绯红,拔腿就想走。 “没怎么!你好好养伤.....休息,要听话.....” “宋宋,什么是圆房啊?” 不等他叮嘱完,就听到了唐莲困惑的发问声。 “什、什么——?!”正在收拾药瓶的宋祭酒双肩巨颤,立即转过身问他:“这都是谁教给你的词?” 唐莲神态无辜地看着他,指了指门外:“我听守卫给另一个人说、的,他马上要娶老婆圆房了。” 听了他的回答,宋祭酒无奈的叹气,心道这些王八犊子一天都在私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童养夫都要被教坏了! “那个唐莲啊.....” “我可以跟宋宋圆房么?” “不可以!”宋祭酒义正言辞的拒绝,脸红扑扑的。 “哦.....”唐莲失落的垂下了头。 看着他落寞的表情,宋祭酒又心软了:“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等你长大了、才行。” “我已经、很大了。”唐莲微弱的抗议道。 尽管知晓他指的是年纪,宋祭酒依然红透了脸。 想想也是,山寨里有兄弟像唐莲这么大的,早就娶妻生子、儿女成双了,他却不敢和唐莲迈出那一步。 只怕.....如果知道平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唐莲会怪他、恨他。 “宋军师——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宋祭酒正想的出神,忽然听柴房外传来了贺彰的喊声,他神色一凛,匆忙起身打开房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瞧着黑脸汉子慌张的表情,宋祭酒立即问道。 “出大事了.....二、萧二,不见了!”贺彰一拍大腿,颓丧的蹲了下来。 “什么?!”宋祭酒惊诧不已,连忙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早晨不是让你抱走了吗?” “是啊,俺把它放回屋里,就去后厨端个饭的功夫,它就不见了.....哎,都怪俺!怪俺!” 贺彰哀嚎着坐倒在地上,连抽自己巴掌。 “这确实不是小事。”宋祭酒的脸色一沉,语气变得凝重:“此事先不要惊慌,千万不能禀报给哥哥,若他知道萧二丢了,怕是会急疯的.....!” 说着他吸了口寒风,尽量保持着清醒:“找,我们先去找,派人到萧二常去的地方找,梅花树下、军者库里,还有水井旁边的小鸟窝.....快去、快去!” “欸!是.....是——!”听到他的命令,贺彰不敢怠慢,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召集人马去找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