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白泽现身，十年前的错身而过

    35、

    第二天，司安暮醒来时，祝天泽已经出门侦察了。他浑身无力，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但身体并不酸痛，下面也清爽干净，没有丝毫不适。

    司安暮猜大概是山芋做的。

    一想到他昏睡的时候，祝天泽给他清洗身体上的浊液，山芋舔着他的女xue给他疗伤，他又羞涩又开心，卷着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白泽！你怎么还不出来，他都不在的。”司安暮呼唤着白泽的名字，希望白泽能和他分享现在的喜悦。

    几秒后，五彩的祥瑞之光照亮昏暗的屋内，白泽现出了身型。

    它的身体半透明，瘦骨嶙峋，纤长而柔软的毛发下可以隐约看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宛如一件布满裂纹的瓷器，脆弱地下一秒便会彻底崩溃。

    “你怎么这样了！”司安暮震惊地抱着它的脖子，打量着它伤痕累累的身体，“我、我不是和祝天泽建立链接了吗？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严重？！”

    白泽上次出现的时间极短，样子也更虚幻，他没有看清楚白泽的模样，没想到白泽的伤居然会如此之重。

    白泽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温和又带着点虚弱地回他，“现在时机未到。我不能出现太多次，会给你增加很多负担的。”

    “可我明明和祝天泽相处的很好，你也该好了啊……”

    司安暮学过些向导知识，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很大程度影响到精神体，精神状况不佳，精神体受伤，精神状况良好，精神体健康。

    他现在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好。

    白泽摇摇头，“我确实好了很多。”

    司安暮手指都在颤抖。

    他不能理解自己和精神体的这种割裂，为什么会不一样？

    他现在的幸福和快乐，是过去三十多年里，从来没有过……

    司安暮愣了一会儿。

    他的过去，是什么？

    他记得一些很小的事情，他的哥哥和他去游乐园玩，给他过生日，之后家里的人强暴了他。后来有个小孩出现，家人死去，他被送到这座海岛上……

    但记忆断断续续，深想起来，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他甚至清楚记得十年前的日全食，但根本不记得父亲哥哥们的长相，不记得那个黑发男孩的名字，不记得自己在海岛的这段时间是怎么被对待的。

    “我拿走了你的部分记忆，那些会让你痛苦的记忆。为了让你活下去。”

    白泽没有继续说，但司安暮看到白泽那残破不堪的身体，知道它后面的话是什么。

    ——代价是白泽将加倍的痛苦，连身型都无法保持，伤口腐烂溃败，一点点病变扩大，疼痛日复一日折磨着这只神兽，而它只能默默地承受，强撑着身体，等待着命定之人到来。

    司安暮嘴唇微张，哽咽着说，“你可以……”

    “不，不可以。即便现在，也不行。”

    没等他说完，白泽拒绝了他，“你和小天狗相处的怎么样？它是不是很可爱？”

    白泽换了个话题，不想多聊。

    司安暮变得低落了些，“嗯，也特别温柔。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你之前确实遇见过他。”白泽笑着说，“十年前。”

    记忆瞬间回到司安暮的身体中，十年前的那一幕如同时光倒流般，清晰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

    十年前。

    那时事情已经初现端倪，家里暗中流淌着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阴暗沉闷。

    管家在整整二十四小时没收到家主和少主们的信息后，带着他离开了家里的主宅，去郊外一处隐蔽的小屋里躲藏。

    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计划。

    当时管家准备让黑发少年留在主宅里，但司安暮看到自己强硬地要求管家带上他，那个少年便和他们一道去了那个藏身之处。

    在焦急地等待了一晚后，晨光熹微，他的双胞胎哥哥安淩回到了这里。

    全身淋着鲜血，捂着掉出腹腔的肠子。

    “换地方，这里也不安全了。”安淩指着少年，“你换上小暮的衣服，留在这儿，做诱饵。”

    少年点头答应。

    司安暮看到那时的自己哭得撕心裂肺，说他和少年一起走，说少年一定要活下来。

    少年露出一抹微笑，温柔可爱，人畜无害，他说他会活下去，他会去找小暮的。

    司安暮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淩包扎了一下伤口，给他披上一件奇怪的外套，带他去另一处藏身地点。

    出门坐上车后，安淩不时探出身体，警惕地看着高空，像是在戒备着什么。半个小时后，他脸色骤变，大喊了声，“开进山里！那条四脚爬虫又跟上了！”

    司安暮也跟着朝天上看了眼，初升的太阳照着天际的云彩，一片绯红。云际之上，一条古老的五爪青龙在翱翔飞行。云雾缭绕在它的身周，遮住了它大部分的模样，但司安暮很确定，那条青龙在注视着他们，宛如看着一条到处乱窜、肮脏无比的老鼠。

    视线很快被树林遮蔽，云端的青龙无法捕捉到他们的位置，交给了其余的人。

    兽化哨兵组成的包围圈逐渐拉紧，司安暮自己都可以听到树林中的狼啸声接连不断，有时候离他们只有十多米远。

    安淩决定保下司安暮，他们的生意涉及太多违法黑色内容，足够枪毙几百次。即便司安暮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也不一定能平安无事。

    “小暮，你下车。”安淩扭头对司安暮说，“我去引开他们，你这身衣服能掩盖气息、混淆视觉，哨兵无法定位的，你藏起来，等他们走过后再把这件外套脱了出来。你是向导，不管做什么都很简单，记住不要让白泽出来，不要来找我，不要找那个兔崽子，他有问题。不要说你是安家的人，还好给你改了姓……”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但周围的声音愈发地近，时间不多了。

    司安暮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害怕地问，“那你呢？”

    安淩笑了笑，眼里是舍身向死的决绝与满满的爱意，“哥爱你，哥愿意为你去死。他们也爱你。”

    他被放下了车，藏在了灌木丛里。

    几分钟后，他听到百米外，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司安暮惶恐不安地在原地呆了半分钟，还是跌跌撞撞地朝爆炸处跑去。现场极为混乱，他穿着那件外套，一路上竟没有哨兵留意到他。

    他看到了地面上散落地残肢，和一众兽化的哨兵。

    哨兵的中间站着一个灰白毛发带着斑点的巨兽雪豹。

    雪豹第一个发现了他，朝他这边走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悲伤，就被那种刻在本能里的恐惧支配，向后退了两步。

    雪豹察觉到他的恐惧，脚步顿了顿，歪歪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几秒后，他解除兽化，变成人形，朝他这边走来。

    “你是……”

    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司安暮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啸，一条黑色的巨龙带着飓风与烈焰而来，冲进人群，将他掳走。

    黑暗哨兵的支配能力让在场的哨兵陷入短暂的混乱，等他们再次恢复正常时，黑龙已经腾空而起，飞进高空中。

    “妈的！暗网里居然还有黑暗哨兵？！caocao！彦白，你能截住他吗！”

    雪豹变成的男人对着天空大喊。

    青龙在空中飞行，竭力试图追赶黑龙。他没有携带任何负担，速度很快，在即将追上黑龙前，青龙的体力不支，变回了一个清瘦的俊雅男子。他在司安暮的视线里下坠，向下大喊，声音冷洌宛如山间清泉，“祝天泽！接住我！”

    剩下的内容，又变得模糊不清了。

    司安暮眼泪控制不住的下滑，喃喃道：“是祝天泽。居然那么早……我差点拉住了他的手…我当时如果没有退，是不是……”

    白泽浅笑了声，“没有如果，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好好和他谈恋爱，你只需要爱他，被他爱就可以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你很厉害，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很多事。”

    “不不！白泽，你不要这样，我们一起承……”

    没等司安暮说完，白泽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