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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同途不同归

    “阮公子...阮公子......”

    似乎听到有人在小声唤着自己,阮雪棠头痛欲裂,如置身混沌之中,极力想要冲破眼前的黑暗。终于,他勉力睁开双眼,正对上宋了知担忧的面庞,见周遭陌生的一切,不由怔神,不知今夕何夕。

    宋了知眼中满是血丝,见到阮雪棠醒来,提着的心却没能放下,他双手双腿都被缚住,没法亲自检查阮雪棠是否受伤,只能紧张打量:“阮公子,你总算醒了,你昏了好久,我很担心。”

    他努力扭着身子凑到阮雪棠身边,小狗似地用脑袋抵了抵阮雪棠额头,想确认阮雪棠是否发烧,随后又尽量靠着对方,一如他们在空屋相互依偎取暖那样:“冷不冷?你再贴过来些。”

    阮雪棠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几乎快要勒入皮肤,指尖早已失去知觉,直至此时,记忆方如潮水涌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幼时,与宋了知上元节外出同游,随后发现被人跟踪——

    而那个跟踪他们的家伙,正是当年山中对他施以暴行的冯岩。

    彼时将人认出,阮雪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却也知不可意气用事,被宋了知牵着跑入深巷之中。

    那巷中多为民宅,今日上元灯会,大多数人都去街上夜游,宋了知连敲了好几户人家都无人应门,只得带着阮雪棠继续在黝黑深邃的巷落中疾奔。深邃幽暗的小巷中逐渐只余两人匆忙的脚步声,恰逢前面是一条死路,宋了知停住步子,气喘吁吁地对阮雪棠说道:“阮公子,这样应该能甩开他们了吧......”

    阮雪棠正要说话,敏锐察觉到宋了知身后那堵墙有些古怪,将宋了知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警惕望向前方。

    少顷,有三人自墙外翻来,即便巷子里灯火昏暗,他依旧一眼认出是当日与冯岩一同折辱他的家伙。眼见那些畜生拿着绳索越走越近,阮雪棠死死咬住牙关,虽知晓十岁的身躯对上三个成年男子无异于蜉蝣撼树,仍决心拼死一战。

    原本被阮雪棠护在身后的宋了知却比他更先作出反应,疯了一般大无畏地冲向三名男子,朝阮雪棠大喊:“你快逃!”

    宋了知显然是打着拖住歹人以供他逃生的主意,阮雪棠刚要阻止,却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虽是孩童,但在战场杀伐多年的直觉仍在,下意识侧身避开,躲过了冯岩的偷袭。

    冯岩等人虽不知傅珩来历,更不知他为何相助,但都不愿错过赚大钱的机会,依他所说追入巷中,他们曾在这巷中入户偷窃,对道路十分熟悉,特意兵分两路包围。本想着不过两个小孩,轻易能将他们抓获,哪知阮雪棠力气不足,但仍记得那些招式,惯用巧劲儿,虽动作比过去迟缓许多,但与冯岩交手几招都未落下风,就连宋了知也靠着一身蛮力拖住了一人。

    若是以往,解决这四人对阮雪棠来说不过是一瞬的事,但他如今只有十岁,必须专心致志才能与冯岩相抗,一时顾不得那头的宋了知。他与冯岩交手片刻,好不容易看到对方露出破绽,阮雪棠眼中闪过寒光,正想先将此人解决,后面却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他的口鼻,鼻尖嗅到昏沉的药味,原本极力挣扎的阮雪棠意识逐渐模糊,手脚失了力气,最终陷入黑暗之中。

    “你不要怕,”昏暗的房间之中,宋了知担心将冯岩等人引来,刻意压低了声音,“王妃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到时候就能回王府了。”

    阮雪棠半阖着眸,过长的睫毛遮住眼瞳,叫人看不清神情。

    宋了知见他一直没有答话,以为阮雪棠是被吓住了,心疼得不行,强自镇定道:“不会有事的,就算那些坏人真把我们给卖了也不怕,咱俩总在一处,到时候卖到人家家中,那些脏活累活我来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只管等王府再来接你就是了......”

    他尚且年幼,未知人事,被父母卖过一次后自认为很有被人贩子贩卖的经验了,絮絮往下说着,想逗阮雪棠开心,却不知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比被卖身为奴更加可怕的事。

    贴着宋了知温热的躯体,阮雪棠心如冰封,他原以为重来一世,虽不能事事尽在掌握,但至少那桩祸事可以避开,哪知今日又落入这些人手下。若真如宋了知所说被买卖出去倒也罢了,总能寻得机会逃出,但如果那些人仍如当年那样对他......

    他今年不过十岁,正常人都不会对还是孩子的他产生兴趣,但阮雪棠不至于天真到将希望寄于冯岩等人,也不可痴等王府搭救,遂发问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宋了知见阮雪棠仿佛恢复了一些,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我也不知晓,你被他们迷晕后我便被他们擒住了,那些人用衣裳盖着我的脑袋,看不清路,不过当时路上一直很安静,走了没多久便把我们关在这里了,想来应当还在巷子附近。”

    阮雪棠点了点头,打量起房中陈设,宋了知只当他自幼在王府娇生惯养,缺乏常识,主动解释道:“这里应该是一处柴房,就在厨房边上,专门用来放柴火和杂物的。”

    既放着杂物,或许能找到些可以解开绳子的器物。阮雪棠被束在身后的双手往后摸索,摸得一手脏污。这让素来爱洁的他倍感不适,却不得不继续找寻,总算从满是灰尘的角落中拾得一片碎瓷。

    那瓷片不过拇指大小,掩在污垢当中,阮雪棠将它捏在掌心,费力想将手上的绳索割开,然而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冯岩浑身酒气,步履蹒跚地走进屋中。其实跟踪路上他们就发现阮雪棠是个男孩,然而他那副模样实属上乘,卖去何处都能值一笔大价钱,兄弟几人仿佛已经见到未来挥金如土的日子,哪能不大肆庆祝,纷纷喝得酩酊大醉。

    他那几个兄弟知晓他那好色的劣性,先前特意叮嘱过:“得是个雏儿才值钱,你老兄今日忍一忍,别去碰那小子,小孩子家家有什么意思,待换了银子,多好的货色不都是任咱们挑选。”

    冯岩也明白是这个理,但想起阮雪棠那幅模样,心里总有些发痒,喝过酒后欲望更胜,见其余人醉得昏昏沉沉,借口去看灶上煮的汤粥,摸着黑往关押他们的柴房走去,心想不过是个男孩,弄完后休养几日再卖出去,谁还能看出是不是雏儿呢。

    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随着冷风摇曳,宋了知认出来人是最早跟踪他们的那人,暗道不好,连忙将阮雪棠护在身后,恨不能用自己身子将阮公子完全掩住。

    冯岩对宋了知毫无兴趣,他们原是打算将阮雪棠卖出之后便把他舌头割了,再卖去什么地方当苦力,见他挡在阮雪棠身前,一把将人拎开。

    宋了知见他果然是冲着阮雪棠来的,虽不知道那人想对阮公子做些什么,但急得脸都红了,大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别伤害他!”

    冯岩充耳不闻,只一昧用yin邪的眼神打量阮雪棠,他自问对男性并无兴趣,但像阮雪棠这种尚未发育的孩童似乎可以勉强一试。

    男人发出猥琐而卑劣的笑声,不意间对上阮雪棠冷锐的视线,分明只是孩童,冯岩却从那眼神中读出了杀意,一时被其骇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可眼前到底只是个手脚受制的孩子,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正欲继续往前走去,哪知被他一直忽视的宋了知忽然从旁边跃了出来,一口咬住冯岩伸向阮雪棠的手。

    冯岩吃痛大呼,揪着宋了知头发想将人拉开,然而宋了知是拼了命地想护住阮雪棠,头皮被拉扯得生痛也不肯松口,仿佛要将男人的手掌就此咬断。

    可惜孩子的力量始终无法与成年人相抗衡,宋了知最终还是被冯岩拉开。暴怒的男人看到自己手掌被咬出一圈牙印,还不断向外渗出鲜血,恶狠狠地踹了宋了知几脚,又将人拉拽到外间的厨房,又找了根绳索将他固定在还在烧火的灶台边上,省得这小子等会再来坏他兴致。

    房门被虚掩,屋外不断传来宋了知担忧的叫喊声,他仍然不知冯岩要做什么,只单纯以为他会动手打人:“你这个混蛋,你不要打他!阮公子!阮公子!”

    处置好宋了知,冯岩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快走几步来到阮雪棠面前,隔着衣衫抚摸阮雪棠身躯,喷着酒气的臭嘴不住哄骗:“不想像那小鬼一样挨揍就老实些...你若是乖乖听话,我明日便送你回家...来,让我教你做些快活的事情。”

    情欲的触摸是那样粗暴,阮雪棠极力克制住现在就动手的念头,多亏宋了知为保护他无意中拖延了一段时间,他已将手上的绳索割开,如今只是佯作被绑缚的模样。当冯岩触到他身体的那一霎,过去发生的一切全部浮现眼前,他恶心得几欲作呕,恨意侵占大脑,甚至被攥着的瓷片割破掌心都不以为意。

    可为了成功救出自己和宋了知,阮雪棠咬紧下唇,逼自己继续忍耐——他的力气不够,而瓷片又太小,极难夺人性命,他必须把握住时机,趁冯岩最为松懈的刹那动手。

    他心中的确是如此盘算,可冯岩的手逐渐下滑至腿根之时,阮雪棠回想起当年的屈辱,终是按捺不住,藏在掌心的碎瓷如一把利刃跃出,正攻对方面门。

    眼看就要成功,怎料冯岩突然俯身,竟是恰好避过阮雪棠的偷袭。发现阮雪棠的反抗之后,冯岩怒不可遏,将人重重掼在地上。

    碎瓷自掌心跌落,阮雪棠失去防卫的武器,若是两人之间隔有距离还好,偏他们靠得极近,面对成年人的力量压制,阮雪棠的奋力挣扎显得可怜有可笑。

    他的身体还未长出少年的模样,是那样稚嫩而弱小,男人肮脏的手掌在他身上肆意摸弄,衣襟早被粗暴地扯坏,上身暴露在空气之中,被寒意层层包裹。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开来,原是他咬破自己舌尖,冯岩肆虐的手终于落到下身,阮雪棠身体猛地一弹,拼命想要挣脱,担心自己的隐秘暴露。他恨得咬牙切齿,始终未曾停止反抗,却根本无法阻止冯岩的动作,心中难免悲戚,难道这次也逃不掉么?!

    砰!

    就在这危急时刻,虚掩的房门被人撞开,本该被囚在厨房的宋了知冲了进来,眼见阮雪棠衣衫不整地被冯岩压在身下,虽不清楚那人在做什么,但一股怒意窜上心头,他像小兽一样低吼一声,用尽全力将冯岩撞开。

    阮雪棠也把握住这一时机,飞身捡起落在一旁的碎瓷,毫不犹豫地将那瓷片捅入摔倒在地的冯岩眼眶。听到男人发出尖锐的惨叫,阮雪棠心中这才解气些许。

    那闪着寒光的碎瓷不偏不倚插在正中,黑白分明的眼球瞬间被鲜血覆没,然而阮雪棠哪能轻易作罢,握着瓷片在眼眶中左右拧动一番,伴随着冯岩撕心裂肺的哭号,随后以倾斜的角度挑起瓷片,强行将那眼球从眼眶中剥离出来。

    刚抽出的眼球似乎还带着体温的热意,后面连接着短短一截像肠子一样的rou条,冯岩疼得几近昏厥,根本无力反抗。脸上鲜血淋漓,失去眼球支撑的眼皮凹进眼眶之中,诡异得像一具没有完全腐烂的骷髅,就当阮雪棠准备如法炮制冯岩的另一只眼球时,背后却突然覆上一层熟悉的暖意。

    宋了知亲眼目睹阮雪棠剖挖眼珠,心惊不已,可看见阮雪棠上衣被冯岩撕烂,难以蔽体之时,却又忍不住解了自己衣衫披在阮雪棠身上,怕他着凉。

    阮雪棠扫过宋了知双手,停下了挖眼珠的动作:“你手怎么回事?”

    宋了知分明刚刚才见识过阮雪棠的残暴,如今却又担心自己手上的烧伤吓到对方,忙将双手藏在身后,刚想说话,哪知屋外又有动静传来。

    醉酒的那三人中似乎有人被先前冯岩的尖叫声吵醒,正边打酒嗝边往这边走:“冯哥,出什么事了么?”

    宋了知被吓了一跳,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替阮雪棠拢好衣襟,飞快思索着该如何逃生。万幸冯岩等人只是找了间空置已久的民宅暂住,一出厨房便是正门,加之屋外那人又醉着酒,宋了知灵机一动,吹灭了屋里的油灯,却并没有马上朝外奔去,反是领着阮雪棠躲在屋门后面。

    二人何其默契,阮雪棠自是明白宋了知心中所想,两人躲在门后,只听得一笨重的脚步逐渐靠近。

    月光朦胧,但男人进屋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地上已然昏死的冯岩,吓得醉意全消,屁滚尿流地奔向主屋叫醒其他两人。很快,他们一同赶回柴房察看冯岩的伤势,只当阮雪棠他们早已逃之夭夭,根本没想到两人还会一直藏在房内。

    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道:“妈的,冯岩算是不成了,必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抓回来报仇!”

    其余两人纷纷称是,拿着灯笼和武器外出追捕,宋了知这才与阮雪棠从门后现身。今日经历了太多,宋了知顾不得那么多,一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带着阮雪棠逃出去,为防等会儿与他分散,浑然忘记自己手上伤痛,一把将人背在背上。

    阮雪棠过去被背过太多次,但回到幼时之后还是头一回被宋了知背起,本能地想要挣扎,可又顾忌着那家伙腕上的伤疤,犹豫良久,最终不情不愿地趴在对方还称不上结实的背上,耳旁是急啸的狂风,宋了知担心那些人追上来,跑得气喘吁吁,腕上的血浸湿了阮雪棠的衣物。

    黑暗小巷中死一般的寂静,阮雪棠听见对方忍痛的喘息声,又开口问了一次:“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宋了知没有停下奔跑,但也没有马上回答,仿佛担心阮雪棠责怪似的,良久后方小声说道:“我怕你被欺负,但是绳子被系在灶台边上,刚好灶边在烧东西,我就......”

    他就为了将绳子解开,把手直接伸进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他不愿再往下说,但阮雪棠何其聪明,自然推断出宋了知那蠢狗到底做了什么。阮雪棠最讨厌宋了知这样不管不顾的自我牺牲,气得再度痛殴伤患,一口咬住宋了知耳垂。

    宋了知吃痛,缩了缩脖子,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仍轻声说道:“对不起......”

    “不准道歉!”阮雪棠更加气急败坏。

    宋了知当时眼见着房门被冯岩掩上,虽然没听见阮雪棠的叫喊声,但房中偶尔发出的衣衫撕扯声便叫他胆战心惊,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提醒自己必须要阻止那个人的行为,否则阮公子就会遭遇不可挽回的伤害,他虽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却体验到了一种痛彻心扉的苦痛,几乎要将年幼的他压得喘不过气。

    想要保护阮雪棠的心意令他在那一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像扑火的飞蛾一般将自己的手伸向火堆,火舌烧毁绳索的同时亦无情地给肌肤带来灼痛,好似同时有千根银针在手上穿刺。待绳索烧断,宋了知这才将手抽出,手上已被烧得血rou模糊,甚至连手指弯曲都很难做到,但仍颤着手将腿上的绳索解开,急匆匆冲进柴房将冯岩撞开。

    阮雪棠趴在宋了知背上,身上穿着的也是宋了知的衣裳,心里乱糟糟的,又想起宋了知每次背他都是自己受难的时候,不但没生出感激,反倒颠倒先后顺序,认为宋了知只要背起自己就准没好事发生。

    当然,也不是没有过例外——宋了知将他娶回家时,也背过他。

    宋了知见阮雪棠不让他道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眨了眨眼,只当阮雪棠还在生气,却突然感觉到阮公子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脖颈处暖洋洋的,是阮雪棠将脑袋搭在了他的肩上,宋了知心中蓦地一软,又开口道:“阮公子,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宋了知一路上说了好多次不要怕,阮雪棠却只感觉到宋了知手腕上温热的湿意,手上鲜血越流越多,阮雪棠想从他身上下来,宋了知原想装聋糊弄过去,然而阮雪棠这次是真闹脾气了,他拿他没办法,又见他们逃得足够远,这才放人下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总算逃到主干道上,这才发现原本热闹的大街已被官兵团团围住,简凝之一听说两个孩子失踪,亲自与阮云昇一同领着人出去找寻。

    阮家小世子失踪是件大事,连已经安寝的皇帝都被惊动,派出御林军协助寻找。

    两人如今才算彻底安全,被街上的士兵送回了王府,简凝之见阮雪棠穿着宋了知的衣物,瞬间明白他们经历了什么,心疼得不行,忙派太医为二人疗伤,阮雪棠身上那些小擦伤倒也罢了,宋了知手上的烧伤十分严重,虽然日后生活自理不成问题,但恐怕太过精细的事都干不了了。

    阮雪棠被简凝之抱在怀中,一直在旁听着,心想宋了知日后是当不了缝头匠了。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他们才洗漱完毕一同躺回床上,宋了知的手被包了厚厚的纱布,两个孩子在被窝贴得极近,宋了知注意到阮雪棠之前一直盯着他的手,主动宽慰:“没事,它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我一点都不疼。”

    他分明疼出一身冷汗,偏要硬撑,故意与阮雪棠玩笑道:“只是这段时间可能没法练字了,我的字总写得不好,这样一来不知要耽误多久。阮公子,以后我的字会不会很难看?”

    阮雪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像当初教宋了知写出彼此名字时那样,慢慢把那双手握在掌心。

    他主动亲了亲宋了知脸颊,这还是他回到过去后第一次主动亲吻宋了知:“我会教你。”

    宋了知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黑暗中脸蛋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很笨的。要是学得慢,阮公子你可不可以一直教我?”

    阮雪棠在枕侧点了点头,宋了知没想到阮雪棠还有这样好讲话的时候,鬼使神差问了句:“一辈子也教么?”

    “嗯。”

    “那咱们说好了,一辈子!”

    他艰难伸出受伤的小指要与阮雪棠拉勾,阮雪棠过去最嫌弃宋了知这些幼稚举动,今日却也配合地与他拉了拉勾。

    宋了知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虽然还是想不明白阮公子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这样好,但想到阮公子刚刚亲了自己一下,他自然也要十分大方地亲他一下当作回礼。

    说做就做,宋了知当即将自己的唇贴在阮雪棠柔软的脸颊上,重重地啵了一口,结果下一刻便乐极生悲,手上的伤还没好,屁股又疼了起来——阮公子又把他踹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