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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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棠说是要走,但实际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真能走得了的,终日锁在书房里和叶灵犀谋划大事,连带着杀手团忙进忙出,甚至把他们经常翻趴的那面墙给蹭秃噜了。 少了主人陪伴的大狗们也跟着集体抑郁,懒洋洋趴在书房门口,让人无从下脚不说,还到处掉毛,秋风一起,四处飘扬的自然不会是暖春的柳絮,俱是相思的狗毛。 如此以来,宋了知只有晚上才能见着阮雪棠,两人几乎算是聚少离多。不过宋了知现在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忙,所以并没有时间犯相思之苦——加之他相思的对象在叶府,除了有和叶灵犀吵架气伤身体的可能外,再无别的危险了。 这一日,宋了知拎着一袋果脯回来,阮雪棠还在书房议事,他便先去洗澡换衣裳了。待一身水汽的回到屋子里,才发现阮雪棠今日回来得早,正坐在桌前饮茶。 “阮公子,还未用晚膳呢,空腹喝茶对身体不好。”宋了知劝道,将他带回的果脯送到阮雪棠面前,“要是饿了,先吃些这个。” “去和丫鬟说,让下人直接把饭菜送到这边来。” 阮雪棠边说边拿起一颗糖樱桃,他小时候没怎么吃过这些玩意儿,所以现在也愿意尝味道:“我是不想再看见叶灵犀那张丑脸了,影响用膳心情。” 宋了知自然不会将原话转达出去,好言好语地编了个理由请厨房直接将饭转送过来。他们借住多日,下人们对宋了知印象不错,自然爽快答应了,毕竟宋了知除了让人送个饭外,再没提过别的要求,待人和善,凡事亲力亲为,普天下没有比他更好伺候的客人。 宋了知见阮雪棠对着那颗糖樱桃皱眉走神,知道他又在想事情了,自己从针线盒子里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自己蹲在屋外借着太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忙活起来。 因才沐浴过,掌心的伤口被泡得发白,他像给别人缝头似得,认真将扎在血rou里的细小木刺挑出。 “你手怎么了?” 宋了知正专心处理伤口,被忽然出现在身后的阮雪棠吓了一大跳,连忙站了起来,将手藏在身后。 阮雪棠最看不得别人对他遮遮掩掩的样子:“把手伸出来。” 宋了知支吾道:“没什么的,我怕吓着你。” 阮雪棠这次甚至不必与他多言语,只消凉阴阴看宋了知一眼,那人即刻老实了,把血rou模糊的手掌摊在阮雪棠面前,小声说:“真的没什么,只是看着严重。” 这世上恐怕最不能吓到阮雪棠的便是血腥了,他扫了一眼伤口,问道:“怎么回事?” 宋了知不善撒谎,面对阮雪棠的逼问,他犹豫再三,终于将实情吐出。 自从阮雪棠说要离开叶府之后,宋了知便开始筹划着银钱问题。倒不是两人花钱大手大脚所致,只是他近日在街上采买时,听过往旅人说战火比棉花燃得还快,一路从南往北烧,夷郡是个地形险阻的桃花源,姑且受不到什么影响,但别的地方已经从五个铜板能买一只鸡涨价到二钱银子都未必能买到半只鸡的程度了。 钱不值钱,那人对宋了知总结道。 这样一来,宋了知出行前攒的银子就完全不够看了。他想,多备些钱总是有备无患的,自己过得穷苦些无所谓,但他可不能让阮雪棠跟着自己一块儿穷苦。 宋了知一直将自己摆在丈夫的位置,又有些刻板思想,总认为家里该是丈夫当顶梁柱,之前在小院时,也正是靠他做瞎子活养了阮雪棠大半年。思来想去,又见阮雪棠整日在书房呆着,并无危险,宋了知便决定出门找个活计。 “缝头匠需要门路,在夷郡接不到瞎子活......”他有些窘迫,缓解尴尬似得想要握拳,但又因全是伤口作罢,“我就去别的地方问了问,找到个搬运木头的短工,银钱是日结的,我以前也做过搬运活,可能是久不做了,所以手也跟着娇气起来。” 他笑得很勉强,阮雪棠也面色不善,既不高兴宋了知瞒着自己出去挣钱,又不高兴宋了知因此受伤。他向来严于待人,宽于律己:自己可以把宋了知打得浑身鞭痕,但要是别人让宋了知伤着了可不行。 阮雪棠颇想去木材店放把火,隐隐约约间又觉得这样为宋了知生气的自己很奇怪。 怕阮雪棠拂袖离去,宋了知用没受伤的手指轻轻拽住阮雪棠袖子,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阮公子,你别生气了。” 阮雪棠揉了揉眉心,见宋了知手上伤口又有鲜血涌出,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笨死你算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让宋了知去笨死,可见到宋了知因双手受伤而笨拙包扎的蠢样时,他又看不下去:“滚过来跪好。” 宋了知就知道阮雪棠不会轻易放过他,又因自觉理亏,立刻在阮雪棠面前跪下,还不忘把惹阮雪棠生气的手藏在身后,想着阮雪棠不知又要怎么惩罚他。 阮雪棠却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下:“把你那狗爪子伸出来。” 宋了知这才又将手放到阮雪棠面前,纱布松松垮垮地裹住伤处,药粉和鲜血把雪白的纱布染得斑驳。 “蠢货,连绑个纱布都不会。” 阮雪棠拿剪子把宋了知自己包扎的纱布剪了下来,准备重新为他包扎。 宋了知又惊又喜地看着阮雪棠低头为他包扎的样子,看着他不时轻颤的睫毛,以及专心时不自觉抿紧的软唇,他心跳声大得吓人,阮雪棠包扎手法又实在粗暴,却始终不忍心开口打破这片宁静。 阮雪棠始终不知道他每次战场受伤后,都是裴厉选了最好的医师送到他帐下看诊,又格外叮嘱过要动作放轻——他只知晓被军医包扎时,每次都是轻轻巧巧就结束了,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包扎伤口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谁知今日做起来,满不是那么回事! 纱布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将宋了知的小狗爪包成大猪蹄,阮雪棠终于满意了。 宋了知当然知道这样厚厚一层的包扎对伤处只会有害无益,但他对阮雪棠的“杰作”也很满意,高兴地用猪蹄子搂住阮雪棠,大胆地凑过去亲了亲阮雪棠脸颊。 “阮公子,你真厉害。” 阮雪棠得意地哼了一声:“这还轮得着你说?” 用晚饭时,阮雪棠看宋了知无数次夹菜失败只能默默扒饭的可怜模样,若无其事道:“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叶灵犀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她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会不会......阮公子,我可以去找活路的。” 阮雪棠嫌弃似得丢了块rou到宋了知碗里:“闭嘴吃饭。” 宋了知老实下来,阮雪棠心想叶灵犀向来是两头报数,自己从中赚取差价,会辛苦就有鬼了。 果然,他们临行前,叶灵犀为了成功送走阮雪棠,恨不得把她们家房契地契都一同赠送了:“你可算是滚蛋了。” 阮雪棠把宋了知拉上马,问道:“有回信了?” “那人说,他会在约好的地方等你。”叶灵犀终于盼到阮雪棠离开,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寒隐寺的放生池钓王八玩,“薛家那边也已经有消息了。” 阮雪棠点点头,一旁的宋了知说了一大通感谢叶灵犀照顾的废话,阮雪棠没等他说完,直接策马前奔,把宋了知吓得又紧抱着他的腰不放了。 幸而有裴厉的令牌,接下来的路程并未遇到阻碍,不过的确是戒备森严,物价乱涨,两人马不停蹄,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有惊无险地到了首都钰京。 宋了知一路来也算见了不少市面,然而真正到了钰京,才知道这里是他怎样也想象不出的繁华热闹,朱轮钿车天街竞驻,宝马名驹御路争驰,亭台楼阁如棋盘,珠玑豪奢胜星斗,只怕天帝的白玉京都比不上钰京的一寸汉白琉璃瓦。 阮雪棠左拐右绕,到了一处无人的死胡同,下马对着墙壁轻敲三下。 宋了知听见类似机关移动的声音,原本厚实的砖墙竟然可以转动,有人自墙后出来,沉默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难免生怯,然而不待宋了知开口,阮雪棠已进入墙内,他顾不上许多,只好追了上去。 原以为胡同的机关已是神奇,哪知进去后更是别有千秋。他们进了一处屋子,但越往里走,越听见水声潺潺,只见波光荡漾,一架木船停在岸边。 是如何巧妙的工匠,竟在这住宅密布的巷内修了条地下水路,宋了知牵着阮雪棠上了船,船夫摇橹前行,阮雪棠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宋了知却很想同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奇,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怕说错话丢了阮雪棠的面子,于是只好不出声,一双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船只游过最狭窄的通道后豁然开朗,金翠罗绮在眼前铺陈开来,水面飘着各色花瓣,雕梁画栋直接立于两岸水上,耳旁丝竹管弦不断,偶尔有船只擦肩,兰舟缓棹,舟上皆是手捧群芳的曼妙少女,斜坐在船舷上唱着吴侬小调,不着鞋袜的玉足撩拨着水面清波。 这已经大大超出宋了知的可接受范围了,他将头低得死死的,生怕不小心瞧见非礼勿视的画面,压低声音问道:“阮公子,这里到底是何处?” 阮雪棠看他这幅拘束模样有意思得紧,捏了捏宋了知绯红的耳垂:“你不是之前还托人把信送到这里?” 宋了知仔细思索,连放轻声音都忘记了,讶然道:“这里是...金陵渡?那不是个渡口么?” “谁同你说这是渡口了,你当这里是建康?”阮雪棠嘲笑他的无知,故意把话说得粗痞了些,“钰京的金陵渡...全天下都知道这里是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