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两个小哥(原着向邪瓶生子)
01 早上起来之后,小哥突然说他要做饭,我心里寻思最近也没买彩票,怎么刚睁眼就中了头彩。 “那还得去买菜。”我起床就开始穿衣服,带着兼具仪式感的期待,毕竟这是小哥给我做的第一顿,可能也是最后一顿饭。 后面这个说法不太吉利,我赶紧在心里呸了两声,穿好衣服就爬到床上要把人拉起来。 “等等…”他屏了屏呼吸,抱住被子不让我掀。 我凑不要脸地以为他是看我换衣服有反应了,两相沉默,压在被子上就去咬他抿紧的嘴唇。 “吴邪!”他闷叫一声,佝偻着腰,一下子把我推得老远,脸色白得吓人。 “我压到你了?” 小哥不让我碰,另一只手摁在我刚刚不小心压到的地方。 我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没使劲。 我和胖子把他从长白山接回来之后,打定主意吴山居也不回了,斗也不下了,就在西湖边上买了一套两室一厅。 我也不敢问小哥是怎么在青铜门里生活了十年的,我怕我一旦开口,他就告诉我了,心疼的最后还是我自己。 我猜可能是门里留下的什么病灶,被我胡吃海塞将养了小一年都没有养好的那种。 “小哥,你身上、难受吗?”我斟酌着用词,偷瞄他摁住的地方,胃、肾…还是该死的其它地方? 小哥回来之后,因为是个黑户,我一直没带他去大医院做过检查。现在看他难受得憋劲的表情,好几回十死无生的场景又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打给小花还有胖子,叫他们来吃饭。”他咬着牙,声音还是淡淡的,看我愣着不动,就要自己拿手机。 小哥说什么都得听,这玩意儿就像条件反射一样。 小花先到,挺着个老高的肚子。当然不指望生活九级伤残的小哥做饭,黑瞎子提了菜跟在后面。然后是胖子。这几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我虽然天真,但是不傻,断定他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饭没吃两口,小哥就说他要再去一次秦岭,今晚就走,和我一起。 一粒米卡在我的喉咙里,差点没把我呛死。 小哥说他在秦岭有非拿不可的东西,我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搞得像“地下工作”一样。 再说他提出要带上我,我还美滋滋的,就当是度蜜月了。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下去?虽然胖爷我身手不咋,但是关键时候…”趁吴邪收拾行李去了,胖爷把小哥拉到厨房。 小哥没搭腔,骨节修长的手撑在灶台上,眼睛半虚着,另一只手虚掩在肚子上。 胖子不敢动他,招了招手把小花喊进来。 “之前疼过吗?”小花在他肚子上摸。 …… 小哥怀孕的事,他们都知道,还替他瞒着吴邪。 张家体质特殊,就拿显怀这事来说,小花怀疑小哥的肚子要到要生了才会显出来。 更重要的一点,从来没有张家男子怀孕的先例,张起灵还是张家的族长,会不会在孩子诞生的那一刻,他身上长生的血脉就会转移到孩子身上。 然后,他的生命,可能会结束在孩子娩出的那一刻。 面对这些未知,小哥选择了带吴邪回到秦岭,利用青铜神树物质化思维的能力。这就是小哥的计划。 …… “早上,我以为来不及了。”小哥隔了半天才回答,小花摸着他的肚子,一直是硬的。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就是做B超能看到里面有一个胚胎,但长了三个月就不长了。 小花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生了,只能又问了一遍,他到时候一个人在墓里生可以吗? “还有吴邪。” 小哥放松了抓紧的手指,这一阵痛总算过去了。 我收拾了东西出来,被黑眼镜和小花拉着喝酒,小花不能喝,旁敲侧击地问我想不想要孩子。 “谁生?我生吗?小哥愿意的话,我当然愿意~”我举起易拉罐,跟不知道在笑什么的黑瞎子碰了个哥俩好。 酒精味的冰凉液体从喉咙滚过,醉意升腾起来,我现在都搞不清楚,那个晚上,小哥怎么就,让我做了上面。 我只是想小哥能不要再从我生活里消失,毕竟,我也没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 至于其它的,他不给我,我不敢要。 我一口干了手里的酒,朝厨房里望,小哥和胖子并排站在一起,胖子一身横rou,更显得小哥身材匀称,一把劲腰可不是看起来那么柔弱。 酒足饭饱思yin欲。 我想起了我和小哥的第一次,就是在长白山回来之后。 也是我们几个,找了个酒楼聚一聚。 胖子知道我这些年的心思,也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来的,借着酒劲敲打我,“这小哥也回来了,总得有个住处?” “小三爷我的大house,还能没有小哥的去处。”我那天是真的喝麻了,我怕我不把自己灌得醉一点,就得发酒疯抱着小哥哭。 你让我带你回家,我他妈等了你十年。 “你说你那小两室?我还以为你买来娶媳妇的?” 我都不记得是谁接的嘴了,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小哥跟着我走到楼下,不走了。 “我有地方去。”他淡淡地说。 我已经习惯了他不辞而别,他肯打招呼,就是不想走的意思。 02 我觉得要是那个时候响起一首,就特别能代表我的心情。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生活不是电视剧,我和小哥也不是要在雨中旋转、拥抱、接吻的男女主角。 我对这个人多年的心动和等待在酒精的作伥下只剩下赤裸裸的rou欲,我吴邪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么勇过。 我一把拉过低头沉思的小哥(这个表情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他居然真的在想他可以去哪里),“你要去哪里?”,我把他抵在路边的一辆脏兮兮的废车上,摁着头就亲了下去。 亲完我俩都有些气短,而且我他娘的,还是哭了,哗地一下蹲在地上,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口水,哭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我都不记得我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其实当时脑子里都是小哥软软的嘴唇,甜得就像糖油粑粑最里头那块入口即化的香糯米。 “那就回吧。”小哥前后不搭地说了四个字。 我在风中凌乱了一阵,才想起前一句,我说的是,“我想艹你。” 艹(这回是语气词)。 回到家我就直奔客厅找解酒药,翻了半天才想起,很多年以前,胖子没了云彩,我没了小哥,两个人恨不得把西湖变成大酒缸子,在里面泡个醉生梦死。 “吴邪。” “要不,要不你先洗澡,我…”我再看看有没有解酒的,两室、两张床,但保不齐我半夜梦游拿钥匙开了锁,拱到小哥被窝里去。 “你是在找套,还是在找药。” “药。” 我说完才意识到此药非彼药,脑子里灌了岩浆一样,整个就是一座活火山。 等我终于把气喘匀净,我那双作孽的手已经把小哥压在了沙发上,膝盖抵着不该抵的地方。 任我为所欲为的小哥,被我扒了上半身衣服,左胸膛上的青黑色踏火麒麟,须发偾张,要活了?我揉了揉眼睛,没有,只是这麒麟的眼神有点怪… 怪温柔的。 没想到,快上垒的时候,小哥把我推开了。 “酒醒了?”我笑得一定比粽子还难看,手忙脚乱地找衣服遮我下面那根。 他轻轻扣住我的手,想了一秒钟,又欲盖弥彰地蒙住我的眼睛,透过漏光的指缝,我看到他,在用那两根用来探洞的奇长手指,做着一些类似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嗯。”他还是轻轻哼了一声,微扬起头,蒙住我眼睛的手渐渐滑了下来,扣在我肩膀上,似乎是在这种陌生的感觉中抓住一样熟悉的、有安全感的事物。 “小哥,小哥…”我轻轻轻轻地唤他,每一下却重重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 我从他的耳后吻到喉结,他才慢慢地放松下来,软下腰任我摆布。 “对不起,弄疼你了。”我说着最温柔的话,深深地进入了他。 “嗯…”他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丝细微的呻吟回应我,环在我背上的双手却没有那么平静。 他在我背上“挖宝”,我在他底下“探xue”,灯光半亮的客厅恍恍惚一座巨大的墓室,只有我和他,从古至今,在这里相拥了上千年。 “吴邪…” 小哥忽然叫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我以为他要我亲他脖子,兽性大发地轻轻咬了一下,乖巧地问,“这样吗?” “不…”他扣住我摆送的腰,我明白了,是让我再快点。 他抬起下颌呜咽一声,微微挺起了腰,下一秒又把头甩向另一边,就这样几次摇头,小哥热汗涔涔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很张皇很痛苦的神情。 肌rou匀称的胸膛连带着小腹一起上下起伏,他含混低声地让我“出去”,十根手指快把我新买的沙发抓破了。 我一点也不心疼,最后一下,在他突然拔高的声音中射在了最深处。 后来就是两室、一床,另外一间屋一直没想到有什么用途。 小哥后来没事就喜欢在那间空屋子里走动,他生了“黏黏”(我、女、儿)之后我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在看婴儿房,不是中邪了……… 还有一件事,是在他生了“黏黏”三个月后小花告诉我的,张家族长的体质,还包括一碰就会有。 “碰到什么程度?”我呆了。 小花躺在产床上,给我做了一个烟花绽放的动作。 “这种事也不告诉我!”我脑子里才是炸开了花。 “我羊水破了…”小花叉开腿,床单上一股急流冲了出来。 “羊羊羊…水水水…”自从目睹了两个小哥一齐在我面前生孩子之后,我对这事有纯天然的恐惧,更别提小哥很很很可能又有了。 总而言之,从我和小哥第一次上床之后,我就天真地以为万事落定了,没想到哑巴张还是哑巴张,连有了孩子这种大事,都能闷到要生了才告诉我。 …… 出发那天晚上,胖子开车,从杭州到秦岭,将近十五个小时。 小哥一上车就裹着毯子眯觉,期间不舒服地动了好几回,我把他往我身上带,他好像又醒着,刻意往车窗上靠。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点“人”气的加油站,我刚想把他拍醒,让他吃点东西,才注意到他脸上粘手得很,再往额头摸,冷冷的一层汗。 “胖子,小哥他…” “累着了。小三爷,买点抗饿的吧,胖爷我现在头晕眼花,再开就一路向西天了。” 我跟胖子说一会换我来开,下车先去上了厕所,一出来就见着小哥醒了,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我,静的就像,他背后那几座在黑夜里看不清轮廓的山峦。 我心里莫名一跳,钻进超市,想着随便买买赶紧回车里。 五分钟前。 吴邪一下车,小哥就睁开了眼睛,问胖子还有多久到。 “两三个小时。”胖子也知道他一直在装睡,问他感觉怎么样。 “勒着了…”小哥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确定没对着他,才把汗湿了一层的衣服扯起来,头靠在椅背上轻轻缓缓地吐了几口气。 露出来的肚子白白胖胖,糕面似的一大团,跟小花猜的一样,就是这十几个小时疯长起来的。 “勒…?”胖子完全不能意会这个字。 “别回头…” 胖子没刹住“脑袋”,一下就看到小哥上半身歪在后座上,下半身还保持着平坐的姿势,中间一个胖球似的肚子,极其违和地抽动着。 小哥的眼珠子往车窗外看,刚好就和上完厕所的吴邪对视。 “小哥,不会生在车里吧…” “我忍得住。”小哥只是低低地抽气,肚子抽筋一样在胖子眼皮底下聚成一团,又化开一样恢复膨松。 “嗯—、你别看着我…吴邪要回来了…”宫缩时间很规律,而且很短,只有五六分钟。 小哥发出不止一次想用力的呻吟,刚冒了个头就被他自己掐断了,就像在“打地鼠”一样。 “嗯—、嗯—、嗯——”他忽然连着哼哼了好几声,在后座上又是挺腰,又是哈气。 胖子身上的汗跟水柱似的,跟着他一起呼、呼、哈、哈地运气。 “唔、”小哥忽然瞪着眼睛闷闷地叫了一声,双腿都因为堵在喉咙里的这声呻吟不由自主地往前翘起。 胖爷没见过他“反应”这么大,以为是孩子出来了,赶忙开门要下车去后备箱拿装了接生用品的背包。 我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熟食,结果拿到车上谁也不吃。 胖子还是开车,小哥还是睡觉。 只是一路窗外的风景略过得越来越快,车子有几回都差点超速。 03 日头挂得高高的了,我和小哥才下了斗,这回没有从夹子沟走,胖子提前探查好了地形,连盗洞都叫人打好了,就差门口摆俩石佣,“欢迎光临”了。 “你俩怎么下去的,就给胖爷我怎么上来。”胖子难得严肃一回,把唯一一个黑色背包搁我背上。 “有小哥在,能出什么事,”我嘟囔了一句,在墓底下逞强只会给小哥添麻烦,“背包里是啥。”我手贱地提了提,胖子不让我打开,说下去用得着。 小哥躲到林子里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正往我和胖子这边走,突然他停了下来,透过树叶漏光的空隙往天上望。 我不知道他在望什么,但他那个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潭好不容易起了波澜的水,又慢慢慢慢地死寂下去。 一下斗,小哥就把背包要了过去,我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墓道里黑得不见五指,小哥也不让我打火折子,说他认得路。 我牵着他的手走在后面,墓道阴冷潮湿,只有他手心里有一点点温度,“小哥…”,我勾了勾他的手指,紧张兮兮地用余光朝身后瞥。 我身后是我们一路走过来的甬道,无尽的黑暗有鳞有爪一样爬在我背上,“你听…” 地底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你没听到吗?有两个,不,三个心跳声。”我紧张得秃噜,在斗里不怕“少一个人”,更怕“多一个人”。 “你再听听。”小哥不动声色地撑住墙,我看不见他任何表情,却能察觉到他言语里的浅浅笑意,难以形容,我心里麻麻的,像浇了一窝蜜。 我只当他笑我怕黑,“走吧,走吧,你拉着我。”,再听那个多出来的“声音”,却怎么也怕不起来了。 他走我走,他停我停,当初我们绕来绕去的一座墓,小哥这就跟回娘家一样。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青铜树,顶上不知道哪处漏下来一束光,照在我们面前这根直径十米左右的青铜柱子上,往下都埋在土里,往上我上去过,最顶是一座棺椁,棺椁里有一大块琥珀尸茧。 难道小哥要尸茧里的东西? 我望着青铜树上生出来的“枝桠”,密密麻麻的,脑子里发旷,都是当初和螭蛊百米赛跑的恐惧。 “爬吗?” 小哥没回话,轻轻摇了摇头,竟然后退了两步,找了块石头坐下了,我才发觉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坐姿也很别扭,跟有一次我兴起要在车里做,把他弄疼了一样。 做的时候不吭气,问他舒不舒服,他还点头,回去之后屁股沾着沙发边,就是不肯往下坐。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我还在回味后来给小哥“上药”…坐在石头上的小哥忽然低低地哼叫了一声,“呵啊…”,皱着眉头就开始慌慌张张地翻背包。 就算来十只粽子,我也看他这么着急过。 “我来帮你找…”我还没能靠近,他就戒备地揪紧背包拉链,掏出一支针剂,咬开针套,就要往胳膊里扎。 他胳膊上本来就有一个发青的针眼,我飞快地捂住他的手臂,细细的针尖差点就划到我的虎口上。 他有些气郁地低哼了一下,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回应我的怒气,“放开。”,小哥淡淡地说,就来拧我的手。 我承认我三十几岁了还是小孩气性,夺过他的针剂就扳了。 药水洒了一地。 小哥看我的表情很是无奈,要是这表情出现在胖子脸上,就是,“你是不是傻子?” “是止痛针,只有最后一针了,呃…”小哥在路上宫缩就规律了,本来加油站那会儿要是他肯卯足劲生,孩子说不准就落地了。 三针止痛针,他去小树林换衣服的时候打了第二针,领着吴邪走到青铜树底下肚子已经坠得快要掉下去了,他还以为打了第三针,能再多撑一会儿… “止痛针…小哥,你哪里痛?还有其它药吗?”我仿佛闯了大祸,小哥还反过来安慰我,“呵……嗯……没事……时间到了…” 时间?什么时间? 我见他分开腿轻轻哈气,还想给他擦擦汗,下一秒,就被他身手凌厉地丢进了旁边的一个岩洞里。 然后“轰”地一声,洞口被堵上了。 04 小哥起初不听胖子的用炸药,是怕伤到吴邪,没想到挺着肚子把石头推过一米,对现在的他来说,比杀几只血尸都要困难。 “嗯……嗯………”他身子一软,直直躺在那块石头上,止痛针的药效还没全部消失,只是他躺下来,就发觉肚子又变大了一些,连腹顶的肚脐也暴突出去,给逐渐“发育”的胎体腾出空间。 “呵…呵…呵…呃……”他正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阵痛就来了。 包好的产垫、消毒酒精、纱布、脐带钳…都落到了地上,还有小花给他准备的生完孩子穿的衣服… 虽然没有弄脏,他还是扶着硬痛的肚子往地上慢慢移,“啊……呃………”,孩子动得很凶,导致他肠道里一直在蠕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代表马上要生了,铺开产垫,靠着石头就不敢再动了。 我呆的岩洞就像个扩音器一样,把小哥每次用力的深喘声都放得很大。 “啊………啊…………~~~~~~” 我听得抓头皮,抠出一线缝隙看他,也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心里怄火得想把自己压扁了钻出去。 他把我关在这里,绝不可能是要让我困死在里面。 “小哥…我怕黑…”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又弱小,心里却想着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跟他讲一下下次不能这样了。 “嗯……~~~吴邪…”那颗黑漆漆的后脑勺突然转了过来,小哥惨白着脸色,黑沉的眸子里,水亮水亮的。 卧槽…“小哥…你别哭,”你一哭我真的比天塌了还害怕,我抖着手双眼通红刨面前那块石头,就是小哥背抵着的那块,“小哥…我马上就出来…我出来救你了…!” “哼……嗯……别出来…别出来…好痛…”小哥听我说“出来”这个字眼,好像更紧张更痛苦,缩在石头后面无力地低喘起来,这下我连后脑勺都看不到了。 “吴邪……我快消失了……” “张起灵!…别说了…” 我发觉石块被他抵住了,他根本不想让我出去。 小哥说过,他说他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他存在过一样… 那他把我带到这里……我脑中电光火石,连成一串,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大写的“不要”…… “张起灵!你给我撑住!…”我真的连情话都不会说,也怕一说出口就成了告别的话,“再一个十年,我真的等不起了……” “用不了那么久…你做过的…把手给我…”小哥从石头后面强撑起来,伸过来的手上,红色的,全是血。 “不…不…不………”我盯着他的手,怵目惊心地往后退。 秦岭神树,是可以以人血祭祀,达成心愿的神物,却也是一件邪物,因为它达成心愿的方式是靠“物质化”人的思维。当初我帮老痒复活了他“母亲”,老痒又复活了他“自己”… 现在小哥希望,我来复活“他”…… 但…他是张起灵…在我心里…张起灵是神…也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我既不能物化神…也更不可能让别人,哪怕是他自己…代替他… “吴邪……我忍不住了……快把手给我……”肚子里的痛从一阵、一阵变成了一片、一片,吴邪这边不肯伸手让小哥取血,小哥既不敢大叫卸力,更不敢屏气用力,由着腹中破茧欲出的胎体随着宫缩自己向下蠕动。 即使是这样,他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也为生产打开了大门,硕大的胎头很快就挤压进了zigong口,他不得已往上托着肚子,呜、呜、地闷叫,在憋痛交织下还要让吴邪把手伸给他。 胎水没有破,产垫上却都是血,小哥在又一回强烈的宫缩中撑起身子干喘了一阵,终于还是解开裤子,趴在石头上,小声呻吟起来,“嗯~~~!哼…!” 他仍旧是不敢用力,可是肠道深处实在憋胀难忍,连带着整个腹部一起痉挛着疼痛,更别提宫缩一阵比一阵强劲。 黏稠的血丝从他股间垂落下来,他蜷在车上十几个小时忍而不发,现在又把早就到了分娩时间的胎儿憋在肚子里,伤了胎胞,再不好好躺下生产,极有可能大出血。 小哥慢慢从趴姿到蹲姿,股缝展开,便觉得有东西要掉落出来,xue口不停地蠕动着,排出一些血块掉到产垫上。 “哼~~~哼~~~~”,他仰着头,喘气都不敢太使劲,可是还是感觉到肚子突然猛得向下一沉,圆滑的胎头毫无阻力地落进了松软的肠道里。 05 “呵、呵……”他把手伸向腹部以下几寸处,果然摸到那处鼓鼓囊囊的一团,胎儿已调整好姿势,准备进入第二产程。 但因为有耻骨挡着,胎身也不小,一时腹中坠感弱了很多,反而有种向上的包裹感。 “趁现在…把手给我……” 小哥突然拥着肚子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我见着他肚子非比寻常得大,而且他没有穿裤子,连内裤也没有穿,肠道被胎头撑开使他两腿间不停地流出淡红色的液体。 眼前的景象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只能把手伸出去,他攥着我的手,却也没有立即划开取血,“等……呵…”,他话音刚落,就微欠着身体,让我的手指在他圆坠的肚子上划了一圈。 “小哥…” 我总算知道那第三个“声音”是什么了,他娘的是我孩子的心跳声。 “呵……啊…”小哥的宫缩很长,我数了一百多秒,他还在哈嘶、哈嘶地往下拉腰,再有劲的腿也站不住,“好坠啊…”,他低低地自言自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往下发力,两根奇长的手指当着我的面在身后给自己做产检。 我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也就是前后五分钟的事,还在当机重启状态。 小哥突然变了脸色,划破我的手掌、取血、把血抹在青铜树上、折回来,一气呵成,然后就藏到了石块后面我看不到的地方,嘴里不知道塞着衣服还是什么东西,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从唇齿间泄露的隐忍呜咽声,反倒更能让我感受到他体内的裂胀难忍。 我意识到小哥是故意不让我看到他,而且是故意发出声音,让我止不住去想象他的样子的时候,已经迟了。 岩洞洞口尚且还有一丝光,离我十几米外,在洞的深处,深沉黑暗里,“他”,已经出现了。 他娘的,谁能想到小哥会算计我。 我背靠着岩洞口,岩洞外,小哥依旧在忍耐,只是他也发觉咬着什么都不可能阻止涌进产道的孩子通过最后一道关口,干脆合着腿根在产垫上咬着牙收腹。 似乎不等到里面这个“他”出现,能把孩子像憋住一泡屎一样揽在肚子里。 这个比喻是有点恶心,但我他娘的现在的心情,就跟当年被他丢在青铜门外一样。 我现在能猜到是因为孩子,可能这个孩子对他伤害很大,所以他才想亲手把我交到另一个“他”手上。 但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就不是,初见的时候,被一把黑金古刀拴在一起的,那种浅薄缘分。 也许小哥认为我只把他当成一个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的人,以为“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我,我就能失而复得? 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形容这种失落感,明明占尽便宜的人是我,什么都没有失去的人是我,但我的心现在就是冷得像石头一样。 有一句歌词唱得好,“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果然大音希声。 06 “张起灵。”我挑了一个最为疏远的称呼,压根不想承认岩洞深处多出来的“小哥”是我朝思暮求的那一个。 “嗯…”回应我的是低低的呼吸声,还有手指从岩壁上抓落的声音,甚至有几块碎石被他抠落下来。 其实光是“张起灵”这三个字就足够令我慌张,我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朝岩洞更深处走去。 尽头很黑,我把“他”搀扶出来,借着洞口的光线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很多很多年前,我和小哥相遇时,他就是这副闷声不响,没睡醒的模样。我花了十来年的时间才把小哥从这种状态中唤醒。 没想到在这个百分百复刻,连肚子的圆润程度都一样的复制品身上,我又见到了那种不想跟我产生任何交际的冷淡神情。 得,一键清零了。 “闷油瓶…” 他摸着肚子想走开,似乎只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虚弱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叫了我给他取的外号,他怔了一下,缓走两步扶靠在岩壁上,手指插进黧黑的岩石里,双眼紧闭轻点下巴,“我确实…很闷…” 我听他鼻息乱得跟个打气筒一样,心下一慌,很自然地就张开双手从后面环住他帮他揉肚子。 动作做到一半,才想到在这个闷油瓶的“记忆点”里,我很可能只是他在墓里顺手保护了几次、还很碍事的一个陌生人。 “如果太疼了就躺下来,我…”我得去看看外面的那个。 “呃…”他突然抓住我抽离的手,把发硬的肚皮按在我掌心下,剧烈耸动,“吴邪…这东西要出来…你快走。” 原来闷油瓶可以跟我说这么多话。 岩洞门口一块大石头堵着,我倒是想出去。 这个时候,岩洞外的小哥,发出了很不对劲的声音。 在今天之前,我都以为,小哥是可以无视任何痛苦的人。 但他此刻放弃了最后一丝忍耐,用撕破喉咙的声音低吼着,“时间、到了——!呃…——到了——!” 要生了… 要生了! 我丢下身边的人就往岩洞口小跑,朝那条缝里张望出去,小哥双手撑着两个膝头,胖胖的肚子憋屈地窝在身体中间。他几乎是拉平两腿地扎开马步,豁开的xue缝难以抑制地向后顶动和扑张。 “时间、到了——它来了——、它来了——”随着他语无伦次的低吼声,他的两腿不断往下压,臀rou也不断往下坠。颤动着发力的臀瓣之间,肛门翻卷出一圈,红彤彤的流出不少肠液。 “闷油瓶!帮我把石头弄开!小哥他…”一时间我自己都有些错乱,回头看闷油瓶头头抵着岩壁双手不停地揉肚子,闷闷地喘叫。 我更凌乱了。 07 “啊——~~~~!”尖锐刺耳的呻吟声从小哥的身体里冲破出来,我脸都吓紫了,脸怼着石头缝,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出来了吗?小哥,是出来了吗!”我睁大眼睛盯着他向下坠得突出来一截的肛门,黄色的一层羊膜包裹着水状物被他推出来三分之一,能看到羊水在里面晃悠,包着黝黑湿滑的胎顶。 他叫完之后,发现孩子还是没能露头,立马闭上嘴蓄气,听我问他,轻轻摇头,汗水甩滴在地上,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羊水还没破。 “羊水…没破…出不来——呃!——”他逐词逐词地回应我,话音未落又迎来新一波激痛,左右脚更加往外跨开,腿根猛得一压,两腿展平到九十度,挺高了肚子嘶吼起来。 “小哥!你要用力!往下挤!我好像看到头了!”就是被过厚的羊膜包住了,我很担心他连带着羊膜囊一起生下来,毕竟在小哥身上出现什么神迹都有可能。 但让小哥自己替自己戳破羊水,怎么想怎么玄幻。 “让开…”被我遗忘的闷油瓶忽然出现在我身后,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我甚至都以为他已经默不作声地把孩子生下来了,可是他肚子依旧饱胀着,甚至比外面临近分娩的小哥都要垂坠几分。 “闷油瓶…” 他竟然握着黑金古刀,敢情我把他“物化”出来的时候还给他加了装备。 这一刀他挥得很不从容,黑金古刀很沉,对于现在的闷油瓶来说。起势他就突然停了一下,一刀劈歪了,还是给我劈出了一条出路。 “谢…闷油瓶!” 我谢字还没出口,手忙脚乱地扶住往后跌退的人,他站稳了,揪住我的袖子就往下蹲坐着用力,完了,这个也要生了。 而且还比外面的小哥快,闷油瓶的裤裆迅速变成了深色,羊水流下来了。 他可能搞不清楚怎么会有两个小哥,但不说“这东西”,也不让我“快走”了,全神贯注地抓着我的手往下紧闭着眼用力。 闷油瓶可比小哥配合多了,发了几次大力,就让我把他的裤子脱下来,把孩子包住。 我解过好多回小哥的裤子,还没解过闷油瓶的,虽然他们只是时间点不同的“同一个人”。 我朝外面的小哥心虚地瞧了一眼,他又从站姿变为了蹲姿,僵硬地趴在石头上面,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压出来。 这怎么行! 我还没迈步,闷油瓶的手指像蛇一样咬住我的手腕,呻吟声骤然难耐起来,粗重的腰肢往后频频压倒,我扶不住了,抱着他慢慢坐在地上,刚好与外面的小哥平视。 他们一个马上要生,我不敢碰。一个生不出来,不让我碰。 08 我只能一个一个来,先解了闷油瓶的裤子,跪着给他接生。我身后,憋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小哥,忽然压低声音唤我,“吴邪…我要生了…过来。” 这是,吃醋了?明明刚才一直喊的都是“时间、到了”。 但闷油瓶这边看着确实要急一些,裤子只脱到大腿,他腿都没完全分开,我已经能看到在xue口一顶一顶往外冲撞的大颗胎头,被xuerou包裹成一粒粉色的rou球。 我好想剥柚子一样帮他把胎头剥出来,手指还没挨到他被撑得薄红的rou边,闷油瓶一松力,胎头被吸回了产道里,只留下松松垮垮的一圈嫩rou。 “诶…不想让我碰也不能往回缩…” “只是太痛了…不是、”他话没说完,又抬起肿胀的腰身挤压,一大股羊水激喷出来,“呼…!呼!只是太痛了…”,强烈的便意催促着他发狠用力,xue口又慢慢鼓了起来,这次甚至能看到一抓胎发了。 “用力、用力,露头了、就快了…”我紧张地跟闷油瓶一齐大口深吸气,世界小的仿若只有我们两个人。 “吴邪…”他在发力间歇轻轻地喊我,我眼里只有胎儿裹着胎液的发顶,感觉到他半塌的肚子又硬又挺的时候,把手放在他膀胱上往下推压,逼迫着他用力。 孩子感受到压迫,疯了似的往下拱,那撮胎毛越露越多,但小脑袋都快被夹扁了也挤不出来。闷油瓶显然也被这种卡痛的感觉折磨得有些脱力,每一次发力,眼角都要湿上几分。 “就快好了…” 我心里担心外面一直不出声的小哥,趁闷油瓶憋着长劲用力的时候,五指含住出来的一点点胎头就往外撸,“使劲!我给你往外拨。”胎水喷了我一手心,闷油瓶的腰一直悬在半空中往上一次次顶高,两条腿不断地踢踩着要找个支撑点。 “踩我腰上!”我低吼一声,两手并用给他拨开湿漉漉的xue口,“快!” “呃、呃、啊!”腹部清晰地向下拱动,闷油瓶忍不住捂着脸哀叫起来,他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潜能,但这声音,我把小哥顶到高潮的时候,回回都能听到。 “出来了!别并腿!”我忍不住激动大吼,大力掰开他意图夹紧的双腿,胎头一下吐了出来,他痛得弹起腰身大抖,腿根哆嗦着挤出一波一波的羊水。 排出一颗圆润胎头的xue口还在收缩蠕动,我托着胎儿的后颈往外拉拽,像是帮助母羊产羊羔一样,旋转地拉出还裹着半身羊膜的胎体。 我把连着脐带的孩子放到他怀里,“出来了,是个女儿。”,他很明显不会抱孩子,托了两下,又把孩子放回我怀里,低下头还有些无力地轻喘。 岩洞外传来轻微的婴儿啼哭声,小哥也生了。 “我先去看他,再跟你解释。” “吴邪…”他拉住了起身的我,凌乱不堪的黑发下,藏着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我从来没有读懂过。 我不知道闷油瓶刚生完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劲,我被他紧紧抓着手腕,只好又蹲下来,问他我们之间的事他记得多少。 他皱了皱眉,看着很努力地在想。闷油瓶绝不会这样。 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不会反反复复叫我的名字,更不会以为我们俩之间有什么曾经。 我认识的闷油瓶,就是天地一过客。 小哥躲在石头后面,呼吸均匀,听起来没什么生命危险,孩子的嘴吧唧吧唧的,不知道在吸什么。 他不肯出声,是不是在生气我刚才没有过去找他。 情况变得超乎想象的复杂,但我知道我对这个闷油瓶至多只是一种建立在铁三角关系上的友情,我满脑子都只是小哥。 “吴邪,别丢下我。” 我抱着孩子走到岩洞门口,闷油瓶才憋出这几个字,我惊诧地回头,他把头埋得低低的,听那声音好像是在哭。 我呆立在那里,脑子里空空的,隔了半晌才从岩洞口走出去,小哥低垂着头,怀里的孩子已经被他自己处理好了,包在一床小毯子里,趴在他胸口上,嘴边一圈乳渍。 “小哥,对不起。” 我捧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他和我对视,纯净无波的眼神里难得有些躲闪,“没事,就是有点疼,你要不要也抱抱。” “我刚才没有过来找你,是我不好,但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我捧着他的脸不让他再躲闪,勾着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空出的一只手揽住我的后腰,回敬了我一个略带占有欲的吻。 果然是吃醋了。我被他的回吻弄得心潮澎湃,搂紧了他的腰,靠在他肩上用唇蹭他的脖子,这是一个讨好且亲昵的动作,“对不起,”我又放低声音,这三个字再说多少遍也不够,“我没能发觉你的心意。” 第二个小哥从出现开始,先是主动躲着我,然后是不顾自己帮我出去,最后对我说出一句近乎是表白的话。我以为的“反常”,其实是“常态”。只是闷油瓶一直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结局,背负着张家族长的使命,所以只能一次一次地远离我,又一次一次地在危急关头出现在我身边。 第二个小哥的记忆还不全,但恰恰做出的都是最本能的反应。他对我喜欢的心意,应该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但因为他的强大,他表现出来的独而不群,让我觉得他对我一次次的保护、他为我一次次的受伤,都是理所应当。 “我错了,小哥,我错了。”我不仅自己是个混蛋,还要误会他拿我做“爱情买卖”。我才是那个爱得比较少的人。 最后,我和小哥带着一对“双胞胎”出了墓,胖子笑呵呵地又不敢抱,说小哥果然能耐,一下就生了俩。 说完自己觉得不太对,问我另一个小哥去哪了。 “他和吴邪走了。”是的,另一个吴邪。 我们约好下一个十年之约来临时,在长白山相见。 我和小哥回了杭州,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久到我们的几个孩子都有了孩子,某天,我在小哥耳边发现了一根白发。 “小哥,你老了。” 他身上的长生血脉不复存在,可能是从岩洞里,另一个小哥出现,开始,时间又重新在他身上流动。 我和小哥补办了婚礼,邀请了这些年认识的所有人。祝你们白头偕老,这句话,我等了很久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