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赶考(1977恢复高考背景,乡村纪实,父子同生)
01 那是恢复“赶考”的第一年,郑庄嘉提前两个月就收到了儿子的书信,上面就写了几个大字,“老爹!恢复赶考啦!”。 郑庄嘉捏着油纸信封,看了看那一叠沉甸甸的样书,又摸了摸兜里的体检报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给儿子回信道,“爹今年考不了啦!” 谁知道第二天李晓谷就坐了同乡的拉煤车回来,七个月的肚子把大灰袄塞得满满的,他老爹正在食堂里给教街坊识字,隔着窗子就看到自家儿子在拉煤车上一颠一颠的,黄土被扬得老高。 “李晓谷,你咋回事!娃不想要啦!”郑庄嘉手指上还沾着粉笔灰,当着众乡亲的面就去揪自己儿子的耳朵。 李晓谷也是二十好几的知识分子,推开他爹就往跟着出来的李达谷后面躲。 李达谷高高瘦瘦,力气也大,一手拉着一个,“都揣着娃呢!胡闹啥!” 郑庄嘉气的连连跺脚,“嗨呀!你咋就说了呢!” 郑庄嘉十六岁的时候和长他四岁的李达谷在一片稻谷地里打了滚,几个月之后,大丰收,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疼的郑庄嘉被拉出去帮忙割谷子,割着割着就倒下了,他个子小,也没人注意到他,他抓着身下被压趴了的谷子闷吼几声,后面撕开了似的一阵疼,不一会就传来了娃的哭声。 娃下来的太急,他肚子里受了伤,一吃凉的就闷着疼,二十多年了都是这样。李达谷心疼他,没想过再要一个。前几日下午,郑庄嘉正在厨房里和面蒸馒头,几次大力下去,嘿呦嘿呦直喘,李达谷就在外面笑他是真的岁数大了,一个小面团都搓不动了。过一会里面没人回嘴,李达谷进去一看,郑庄嘉摊在地上,人都昏迷过去了,去医院一检查,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 李晓谷肚子里的娃预产期就在考试那几天,他是考不成了,就鼓励他老爹去考,郑庄嘉经过儿子一夜劝,也动了心思,李达谷肚子里没媳妇儿那几分墨水,听到他说要去赶考,本来准备戒掉的经济牌香烟又抽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李达谷老是不见人影,李晓谷也没有要回城里的意思。 他大着肚子一个人回来,也没看到他把男人带回来过,乡里邻里的风言风语就传起来了,说他是给县长做三儿了,专门躲回乡下生娃的。 李晓谷也不理,一天三碗干饭吃的香喷喷的,他老爹就吃不下去了,前几个月没害的喜一股脑返了回来,别说看书了,整日躺在床上呻唤,地都下不来。 李达谷把在星华书店抄的书给郑庄嘉拿回来的那一日,村头开进来一辆红旗车,引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围观,那时候,有辆单杠自行车就是富裕了,哪里见过这铁玩意儿。 车直接开到了郑家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李晓谷早就听到动静了,趁乡亲围过来才撑着后腰走了出去,将男人的墨镜一摘,露出一双斜飞的凤眼,“大冬天的戴墨镜,人家还以为你瞎呢,还不快进来,肚子里的想你得很,这几天闹死我了。” 这下之前嚼舌根子的人总算知道究竟是谁瞎了。 风言风语停了,郑庄嘉的害喜病也好了,感动地抱着李达谷亲手在书店里给他抄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年纪大了,又怀着娃,身上犯懒,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肚皮上的rou松了,娃长得飞快,李晓谷还总喜欢挺着肚子跟他比大小。 02 比着比着,李晓谷就觉得不对味儿了,他老爹好歹比他迟怀两个月,怎么六个月的肚子比他八个月的都大,晚上熄了灯就往蔡学塘身上骑,被蔡学塘捏着窄胯翻身压在下面,“做什么?要翻天?” 李晓谷搂着他的“天”肚子一挺一挺的,谄媚坏了,“没啥,想让你给我补补胎。” 两人补胎补到鸡叫了才睡下,隔壁屋子的郑庄嘉和李达谷被他俩躁了一夜,两人在热炕上翻过来翻过去的都睡不着,等他们这边睡下了,才嘴啃嘴抱做了一团。 “猴急啥?” “想得很!你不想?” “想!想!哎呦…你别翻我…当心着我肚皮!” 第二天郑庄嘉身上的骨头都散了,头上敷着一块湿帕子,还嚷着复习一天也不能落下,李达谷就捧着题给他念,他在脑子里演算,一道题都还没算出来,就捧着肚子哦嗬哦嗬的歪倒了,“坠…坠…糟了…肚子糟了…” 请了大夫来看了看,说是房事引起的假宫缩,得禁,不然娃得掉,孕夫也得注意休息,别伤了神。 郑庄嘉连连点头答应,等大夫走了李达谷就把他的书给锁了,又抱了一床被子进来看样子是准备打地铺,郑庄嘉哎地叹了一声长气,仰倒在了床上,这下是真的考不成了! 大夫临走时还顺便给李晓谷摸了摸肚子,活像算命的看手相,最后得出批语,有点营养不良,不过李晓谷是头胎,孩子小些,好生。 郑庄嘉这边化悲愤为食欲,李晓谷也得补营养,两人一顿两个搪瓷海碗的饭量,由李达谷和蔡学塘做监督,必须完成任务。 就这么一月无事,村里决定“赶考”前一天晚上在晒谷场给全村人民放电影,反正考生已经被村子里用大篷车拉去县城里备考了,还是蔡学塘给统一找的住处。 李晓谷的预产期也就在这一两天,身上乏得很,一走路入了盆的胎头就哐哐撞胯骨,就这样他还要去凑这个热闹,不但自己要去,还要拉着肚子比他大了好几圈的老爹一起去,另外两个人本来不同意,他又一番巧舌如簧做起了思想工作,核心要义就是让娃早点接触一下“先进思想”。 郑庄嘉从中午开始肚皮里就闷闷坠坠的不舒服,躺到下午也不见好,本来想矢口不去,又想着儿子也是一番心意,这才强打着精神起了身。 电影好看,一到精彩处村民哗哗啦啦的鼓掌,动情之处又有几个妇女小声的低泣,说不来的几个人都看得入了迷,李晓谷弓着腰屁股怼在一根小马扎上,隔一阵就要挪挪屁股,揪揪袄子,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紫,最后五官拧成一团,撅着嘴喉咙里小声地嗯嗯。 还是蔡学塘先发现他不对劲,脸憋得跟个猪肝似的,屁股下面的小马扎被他怼得滑了老远,快要挨到旁边的女同志了。 蔡学塘连人带马扎一把拽了回来,“怎么了?” 他声音虽然小,也引起了周围女同志的注意,一口标准的低沉播音腔,跟平时村里一口土碴子味儿的糙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能是晚上吃胀了,想拉。” “那我陪你回去。” “别,我再忍忍,再忍忍…” 李晓谷心底里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生了,但是昨天听到的话又让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晚上吃多了,回去上个厕所就好了。 昨天路过老爹屋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是两个爹在办事,他正疑惑不是说得禁吗,就听郑家庄嘉开口说,“可劲儿给我松松…”,松啥?他趴在窗户上偷听,“亏得大夫说娃养得太大了,可能会早产,赶着小谷前面落地最好…唔…你轻点cao…是让你给松松,不是让你把娃给cao出来…”早产?李晓谷耳朵都贴到窗玻璃上了,木床吱呀吱呀地一顿乱响,他老爹说不出其他话来了,咬着枕头“哼啊——哼啊——”的憋叫,“来不起了…来不起了…哎哈…娃动得很…” 李晓谷被里面的动静整得后面湿糟糟的,还没听到重点内容呢,撅着的屁股就撞上了一个硬家伙,他男人的尺寸他隔着裤子都能丈量出来,也不管身后开始解皮带扣的蔡学塘,继续支着耳朵偷听——“不是我非要争这个辈分…能就能…不能我也不能堵着小谷的屁眼子不让他生啊…” 后来屋子里再说什么李晓谷就没心思听了,下半身一凉,一个火火烫烫的东西就杵了进来,蔡学塘把他压在两个岳丈屋门口狠干了一回,他捂着嘴不敢叫,更增了快感,前前后后都泞透了,蔡学塘才给他提了裤子,把他抱回了屋里。 “下次再想听,就自己叫给自己听。” 03 电影散了场,从晒谷场往屋里走也就三四百米路,一路上都没有电灯,李达谷就在前面用手电筒照路,一个光圈只看得见前面一方地,周围都黑鸦鸦的。 蔡学塘本来是想掺着李晓谷,结果他刚拉着人走了两步,李晓谷就说坏了,他可能是拉在裤子里了,后面湿洼洼的,说什么也不让蔡学塘同他一路走。 蔡学塘再看看自己另一个岳丈,郑庄嘉扶着土墙走得尚好,好像知道蔡学塘想过去扶他,赶忙说,“你拉着点你媳妇儿就成,这条路我走了几十年了,摔不了。” 索性谁也不扶,蔡学塘走到前面管李达谷要了一根香烟,也不知道为啥,他心跳得飞快,好像感觉有什么事儿要来了。 烟味儿一起,顺风飘,李晓谷正憋着肚子里的“一泡黄汤”,没空给自家男人做思想工作,郑庄嘉肚子里也坠胀得很,肚皮一阵一阵的铁硬,他好歹是有生育经验的,知道这是要生娃的预兆,但是他怕说出来反而给李晓谷肚子里的娃催了生。 大夫不是说了吗,晓谷肚子里的娃小,生得快,他肚子里的娃养得太大了,不好生。 他也不敢像生晓谷的时候那样,痛来了就顺着劲使力。半个月前,妇幼保健院里组织学习产妇分娩常识,蔡学塘从外面找了个会说中国话的洋医生,大家都看个稀奇,大了肚皮的就坐在里头看着小黑板上一堆人体器官红脸,没娃的就在外面伸长了脑袋要看看洋医生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睛。 后来有个难产的孕妇被担架抬了进来,抱着肚子在担架上翻来倒去地支拧,豆大的汗珠子浑了眼睛,扯着过道里给李晓谷接水的蔡学塘非说是自家男人,嘴里还直喊“生不下来…生不下来…哎啊啊——这回是要为老奉家搭上命了——哎呦喂——啊——肚子啊——难受啊——” 蔡学塘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当爹,看到产妇痛得面部表情都狰狞了,手里端着一碗糖开水,动也不敢动。他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心里颇不平静,他本来是想带李晓谷回城里的大医院生,李晓谷不同意,说不能跟着蔡学塘一起搞“特殊待遇”,蔡学塘心想他老婆去医院生个孩子怎么就成了“特殊待遇”了?他提了两次,李晓谷都说不同意,就在家里生,后来说急了,还差点动了胎气。 蔡学塘知道是他父母以前的一些话伤害了李晓谷,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虽然李晓谷揣上娃之后,他父母打了几通电话来让他俩有空还是回去看看,每次行李箱都收拾好了,李晓谷就开始犯肚子疼,是真疼,他还不说,到了车站屙了血才流着泪说他不想去,真的,他想回家。 蔡学塘就真的跟他回了家,看到两个岳丈年近四十了还恩爱如初,甚至又有了一个新生命,他才觉得,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家”。 那个产妇嚎得整个保健院都听到了,本来在门口看热闹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子,一听这声儿怎么这么熟悉,一拍大腿,“坏了!这是俺媳妇儿!” 这下上课的也不上了,都去过道里“观摩”真实案例,那产妇知道自己认错了“男人”,也怪不好意思的,就同意让几个大肚皮进产室去“学习”一下。 戴着白帽子的接生员在她下面忙活了半天都没看到孩子的头,一个劲喊使劲使劲,眼看着产妇眼皮上翻,疼得都开始吐白沫了,洋医生打开了门,“窝来,窝来。” “吸气——憋气——推!——1、2、3、4、5、6、7…好,看到头了,窝们再来一次!” “来,跟着窝做!哈、哈、哈、哈气…对哈气!好!吸气、憋气、推!推!推!出来了!出来了!push、push、对对对,就这样!” “波唉!一次额波唉!” 庄稼汉被洋医生挡住了看不见娃,就听到娃的哭声,心里又急又喜,“男娃?女娃?!” 李晓谷拍着肚皮站了起来,“男娃女娃都一样!对不?” “对!对!男娃女娃都一样!!”几个大肚皮齐声应和! 04 看到前面有亮了,李达谷还没来得及关手电筒,自家儿子就腆着肚子一摇一摆地绕过他往前走,嘴巴里呼、呼、呼、呼地喘气,快走到了又想起自己没钥匙,站在门口一蹲一蹲地让李达谷赶快点,“大爹!…快点儿成不…我急……” 蔡学塘想过去扶他,又被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你别过来…哎呦呦…爹啊!” 李达谷正在掏钥匙,看到他一手扒拉着墙壁,一手捂着屁股,嚎儿得龇牙咧嘴的,连忙开了门,朝还在怕媳妇儿的女婿喊到,“愣着干啥!你娃要出来了!” !!!“小谷!你要生了?!” “不是!不是…哎嗨呦,你们别抬我!把我放下!!” 他又羞又恼地吼了一声,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都想拦腰把他抱进屋子,一下子就把他抬轿子似的架了起来,一人拉着一条腿,李晓谷哪里受得了这种“刑”,当即肚子就高挺了,摁着大爹和自家男人结实的胸膛就撑了起来,腿一挣一挣地想下来,“不成,要流裤子里了!快松手!嘶——”,他呲着一口白牙,鼻孔阖动着冒鼻水,后面也稀糟糟地出水,眼珠忽然一瞪,下面哗啦啦噗噗噗一阵水响,脸上就只剩菜色了,“放我下来吧…”,他感觉还要拉,得赶快蹲到坑上一气呵成排解了才舒坦。 “我先放,你接住喽。”李达谷说着就松了手,李晓谷腿软得跟泥鳅似的,一下子就扑到蔡学塘怀里,一股香皂的气味让他瞬时醒了神,“我就是拉肚子了…不是要生娃了…都怪你…”怪蔡学塘昨天压榨了他三四回,他屁眼都被干通了,便意夹都夹不住。 他还没说完,屁股里又是噗噗几个响屁,炸开了他之前排出的秽物,却是啥也没落在裤子里,紧跟着就是肠绞痛,几截肠子像是在挪位让道似的,抻开拉直了挤压在宫体后面。肠子里似乎是排干净了,除了胯骨上有些压力,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抬头一看蔡学塘脸色比他还难看。 “真不是要生了,你别紧张…扶我进去换裤子吧…”他红了个大花脸,蔡学塘一点也不嫌脏,打横就把他抱了进去。 郑庄嘉终于慢慢吞吞地托着肚子走过来了,他肚子里也是滚水声不断,咕噜咕噜的,可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大便的感觉,听李晓谷说他拉肚子了,没前没后的接了一句,“我可算是想起来了!”那个洋医生教的方法!说是痛来了不能瞎使劲,要等后面洞开了,能放进两个拳头了,再一鼓作气把娃生出来,不能瞎嚎白费力气,痛的时候得憋气往下推,就像拉大便那样。 他听的时候还连连赞同,心想他生晓谷的时候就是这样,觉得不用力就不得劲,下面拉扯得厉害,一用狠劲又觉得后面堵上了,怎么也生不下来,最后痛疯了在肚子上狠压了几下,娃噗一声就被压出去了,他也因此落下了病。 “想起来哪家野汉子了?”李达谷回来扶自己媳妇儿,见他搓着肚子在走神,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眼睛扑闪扑闪的,默认他是在撩猫逗狗。 “哎!你干啥!”搁在腰上的大手掌心guntang,郑庄嘉一下回了神,感受到肚子下面有根棒子一戳一戳的。 “看到他俩,想起了我俩那个时候。”李达谷说着就去咬他的耳朵,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抵在肚皮上的棒子又硬了几分,“进屋去,我又想干你了。” 李达谷可比儿子直来直去多了。 李晓谷出生的那一年,这里还没有县城,就是一个小村,两人同属一个生产大队,郑庄嘉个子小,又生得好看,十六岁含苞欲放比村里的姑娘都还水灵,李达谷一下子就相中了。帮郑庄嘉干了三个月的活,把人养懒了,郑庄嘉离不开他了,他就说那成,你给我干,我帮你干活。郑庄嘉说让他想一宿,当晚就猫在自家两个阿爹门口听墙角,“舒服…嗬嗬…舒服…舒服死我了…爽……爽…嗯…哎…啊…要到了…我要到了…啊…啊…啊…别…别往里干…我不想再生娃了…啊……” 听完墙角的郑庄嘉做了一晚上春梦,梦里都是李达谷用rou甩他的脸,啪啪啪啪的,醒来裤子还湿了,他也不换,火急火燎地要找李达谷把舒服事儿办了。 结果自个儿的屁股被cao开了花,李达谷被他两个阿爹追着打,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年纪轻轻就被男人给睡了,他觉得没脸皮,见到李达谷就绕道走,见不到又偷偷地想别人。李达谷跟二老承诺,郑庄嘉十八之前再也不碰他一根手指头,此后郑家门口晚上多了一个守夜的,早上还知道自己把烟屁股给捡了。 05 他们这头刚爬上炕,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屋外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爹,二爹!…” “咋了?学塘…哎…你别急猴猴的…”郑庄嘉后面一句压低了声儿,明显是跟屋里的人说的。 “晓谷他跑了几趟厕所了,我说带他去医院看看,他也不干,你们…” 他还没说完,门就打开了,是撑着腰的郑庄嘉,“快带我去看看,怕不是要生了哦!” 他刚说完,也觉得肚子里绞痛起来,扶着门框就往下坐,“看来这娃也是等不及了…你们别管我,我怕是还早着呢,先去看看晓谷,他生得快!”他两条腿裹着棉裤,四仰八叉地坐在门槛上,说完嘴里就是哦嗬嗬哦嗬嗬地一阵喘气,肠屁齐鸣,黄汤隔着裤子渗了出来,总算是有了点要分娩的架势。 “你先去把你媳妇裤子扒了,看看开了多大了!娃出来没有!”李达谷托着咯吱窝把郑庄嘉拖回屋里,也不扶他上炕,就让他在炕边扶着炕沿蹲着,蹲不住了就使劲甩屁股,大幅度地甩,娃下来的快!这些都是那个洋医生教的,说能让产门开的快些,减轻产夫痛苦,“你去吧…哦嗬…别管我…我自己蹲会…” “爹!爹!”蔡学塘又跑了过来,“晓谷说他要疼死了!要不我开车送他们去医院吧!” 李达谷摆了摆手,“疼得紧说明娃快下来了!坚持不到医院了!再说大夫都说了!晓谷肚子里的娃小!好生!” 他话音刚落,对面屋子里就是一声暴喝,“啊呀————” “快去看看!兴许是娃出来了!”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郑庄嘉才哼哧哼哧地甩起了屁股,“娃啊,爹求你了……快点出来吧……”看来他心里还是没把“争辈分”的事儿忘了,只是要听晓谷那边叫得高亢嘹亮,产态明显,他肚子里还没有大发作,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又不敢强使劲,只能把屁股甩圆实了,希望娃自己能争口气。 另外一头,两人穿过院子,一进屋就看到光着两条腿的李晓谷从床上摔了下来,硕大的肚皮下面垫着一床棉被,与坚硬的地板保持了一些距离,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十分恼火,豆大的汗珠糊了满头,眼睛爆睁着鼓出,口鼻里发出牛喘气的声音,“哼——哼哼——哼——” “摔着没有?”蔡学塘看他正痛到临界点上,攥着被子后面黄汤直飚,上半身不断地想借力坐起来,蔡学塘忙跪下去托着他的背,想帮他揉揉棉花下铁硬铁硬的肚子。 “别!啊——别碰我肚子…碰不得!碰不得啊——”李晓谷嘶吼着,抱着肚子滚向一边,一条腿高踢着,跟驴撅蹄子似的,一扬一扬的想找个支撑点,另一条腿压着棉被前后使劲摆动,李达谷就也跪下来,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肩上,“别怕啊!别怕!是大爹!你别怕!”,他扯了一块被角来把晓谷后面红红黄黄的一团腥物揩了去,“啊呀!这、这都洞开了!!你小子!咋恁能忍呢!女婿!你把他按紧实了!你娃这就要出来了!!!” “嗯嗯!”蔡学塘连忙把人抱回怀里,“晓谷,等会我们用劲儿啊,把娃生下来我带你和大爹、二爹还有娃我们……”蔡学塘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一连串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他们一顿咋呼,李晓谷肚子里的娃反倒害羞了,不动了,他自己被爹抬着一条腿,还看光了下面,也羞啊,边闭腿边搂着自家男人的脖子,“我下面凉,直豁风,我想去床上生…” 两个大男人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丈夫,知道他是羞到了,连着被子把人抬到床上,蔡学塘找了塑胶手套来,手握成拳在他下面比了比,李达谷说你这哪成,得伸进去,看看娃下到哪了!说完把被子往李晓谷肚子上一盖,“别凉到了,你二爹现在还犯肚疼的毛病呢!得,我看晓谷这也快了,我去厨房烧点水,再下点儿面条,你二爹吃完一会有力气生,你俩吃不?” “啥!二爹也要生娃啦!哎呦呦…又来了…学塘…学塘…”李晓谷听到郑庄嘉也要下娃了,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又揪着被子往后倒,蔡学塘把人接在怀里,又是擦汗,又是说悄悄话,李达谷觉得自己再不走就多余了。 心里叹着,真是老了哇,娃眼看着都要做爹了。 他回了自己屋,却没见到自己媳妇儿,顺着一滩黄水找到了厨房,见郑庄嘉正拿着舀水的勺往自己肚子里咕噜咕噜灌凉水,下半身啥也没穿,膝盖冻得红彤彤的,不知道是疼还是冷,两腿直打摆子。 “做啥!做啥!!不要命了!!”李达谷今晚上真是把这几年没发的脾气都给翻出来了,抓着郑庄嘉手腕就是一通骂,“你这哪是想娃快点下来?!你这是害了娃!害了自个儿!你自己啥毛病你不知道啊?!甭说往肚里喝了!这凉的!我平时让你沾到半点儿没有!你居然还敢往肚里灌!!要是你有个啥事!你让我咋办!啊?!让我咋办!!!” 他说完,把郑庄嘉手上的葫芦勺儿夺过来,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把被决得一怔一怔的郑庄嘉怼在水缸边上就开始亲,边亲边用手给他洗后面,“想让娃快点下来是不?我有个好法子……” 郑庄嘉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后腰磕在水缸沿上更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从中间折断了似的,忙喊不要不要,他生娃呢,做不来这事儿。 李达谷把他后面给洗干净了,又伸了几根手指在他屁股缝里掏了掏,开了三指了,看来蹲得不错,嘴上还是恶狠狠的,“你这么对自个儿,就是糟践了我对你的爱护,伤到我的心了,你得用实际行动弥补。” 郑庄嘉一听,啥实际行动?还真要来? 06 “爹啊——遭不住了啊——学塘!学塘…啊喂…咋这么疼啊——你去看看,你去看看我爹生了没!快、快去看看——我遭不住了——我疼得遭不住了——啊!!——”屋里一声比一声尖锐的呻吟惨叫,逐步升阶,最后几乎是捏着嗓子一般啊!!地一声尖叫! 蔡学塘见李晓谷身下一滩清亮的水喷出来,知道这是羊水穿了,忙让他躺下别再乱动了,准备出去看看他二爹那边生了没,他不知道李晓谷和郑庄嘉“各怀鬼胎”,只是李晓谷让他去看看他就去看看。 打开门却见院里生了几个火炉,火星把郑庄嘉的脸映得绯红,郑庄嘉肩上扛着个竹扁担,扁担两头各挂着一桶水,他下半身围了一块花布单,两腿大张着,大腿和小腿在膝盖处折成了一个直角,竟然是在扎马步! “大爹!这是做什么…”蔡学塘惊的都不敢过去了。 “你二爹想让娃下来的快些,我给他想的法子。”李达谷怕郑庄嘉站不住摔了,又加了一床被子铺在他脚底下,“来,抬脚,对咯。” “小谷…小谷他咋样了…呃…”郑庄嘉站不住了就又开始画着圈扭腰甩屁股,李达谷跪在他面前扶着他笨壮的腰杆,任失了准头的肚子挺得老高,在自己脸上一撞一撞的,梆硬,再摸摸他后面,好像是又开了一点了。 “刚刚破了羊水,让我出来看看您…” 蔡学塘话音刚落,里屋又是一声儿哭爹喊娘,“爹啊——快点啊——我肚子——我肚子坚持不住了啊——娃要下来——我坚持不住了啊——” “呃——我也——我也来了——哎呀、哎呀、哎呀、疼、哎呦、哎呦…”郑庄嘉被叫得肚皮一紧,就感觉肚子里有啥东西直往下冲,冲也冲不下来是冲也不破,他心道只怕是自己的羊水也要穿了,膝盖一曲一伸的,抓着李达谷的头发直叫唤,李达谷头皮都被他薅得紧绷绷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手搓热了伸到郑庄嘉的棉袄里使劲帮他顺肚子,郑庄嘉撑着他的肩头借力,啊哈啊哈啊哈地做下蹲运动,蹲下的时候就啊啊叫唤,起身的时候就哈哈喘气,身下乌七八糟地淌了一滩了,就是不破水。 蔡学塘出来“打探”完,就迫不及待地回去了,里屋的喊声已经有了规律,还分了高声部和低声部,高声部是生娃的那个,扯着嗓子一顿哀哀叫,“啊啊啊——要生了——爹!!——我要生了!——学塘!摸摸娃!——摸摸娃——下来没有——下来没有啊!”低声部是陪产那个,“小谷,小谷!老婆!媳妇!你别乱蹬啊!我看不到娃!啊!看到了!看到了!你使劲!使劲小谷!” 得,真临到了了,谁也不记得洋大夫说了啥。 “进去看看…你进去看看…我还坚持的住…”郑庄嘉腿合不拢了,下面也是洞开了,好歹还没破水,扶着肚子跪了下来,手照着肚子下面就是一阵揉,李达谷注意到那位置是膀胱,知道他是被胎头压得憋尿了,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撒出来,“我马上就出来,你别跟着小谷使劲儿,我马上就出来…”李达谷连着说了两遍,才站起身往里屋走。 里屋的情形比外面听到的惨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煤油灯的灯油快没了,屋里昏昏暗暗的,只看到了床上一个肚子耸得奇高,“学塘!学塘哇——娃来了!——痛死——要痛死——” “我来了!我来了!”蔡学塘借着窗子边的月光装好了铁壳电筒的电池,又爬上床,跪在了李晓谷下面,啪嗒一声打开开关,被撑得绷紧欲裂的xue口夹着三分之一个要露出不露出的胎头,血丝和浑浊的羊水顺着仅有的一点点缝隙往外漏,涂满了大腿根上发抖的每一块白rou,“呃啊————呃啊————”,李晓谷抓着枕头歇斯底里地开始了最后的冲刺,拱起的胎背将他的肚子顶起,尖隆得吓人,“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他狂吼一声,脚向两旁猛掂了几下,整个胎头被一股羊水冲了出来,他的忍耐力和他的下身一起崩溃,下面一股一股的羊水溃堤似的井喷,尿柱高射,直冲到蔡学塘下颌上,“啊哼——学塘、对、对不住!——啊哼——”他抓着被子又是一阵挺身!翻倒!挺身!翻倒!上腹部已经瘪了下去,要看着胎儿就要落地了,他没力气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都怪你…都怪你……” 蔡学塘见他开始说胡话了,搁下手电筒,“怪我,怪我…小谷…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了…我们就生这一个…你把它生出来…我们以后都不受这个罪了…”他现在双膝齐并,正是一个标准的跪姿,两手托着湿漉漉的胎头,想趁下一次宫缩调整好胎儿的位置,让李晓谷一口气把孩子给娩出来,胎儿一拱一拱的,肺部受到连续的腹压,呛了一声就开始哭,柔软的鼻子和嘴巴碰着蔡学塘的掌心,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男儿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你给我跪啥啊…你蔡公子…多金贵的一个人…呼……呼……” “不是,小谷…我是你丈夫,我是你男人…李晓谷,我是你男人。” 他们这一头痴心告白,李达谷在暗处站着也是看得眼眶一热,忽然瞥见窗子外面黑怂怂的头发顶,以为是遭了贼了,自己媳妇儿还在外面呢!!!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就往外追,那贼见他出来了,勾着身子鸭子似的往来处跑。 “郑庄嘉!你跑啥?!”李达谷手电筒一照,不正是偷摸着听墙角的“惯犯”,肚子垂得要落要落的,羊水顺着腿肚子哗哗直流,就这样了,还要过来蹲墙角,一个郑庄嘉,一个李晓谷,真是亲生的父子俩。 郑庄嘉被他一吼,就站定了,却不是怕他,而是娃下来了,“啊哈…啊哈…大谷…娃!…娃!…啊哈、啊哈…娃出来了…”他难耐地低喘着,肚子似有千斤重,整个身子向前趴跪在地上,后面一顶一顶的冒出来的,不是胎头是什么。 “呃——接住!来了!”郑庄嘉闷吼一声,胎头和胎身混着一股血水从他两股间被挤落了下来,正正掉在李达谷手上。 李晓谷听到外面的娃哭声,觉得自己终于捱到了,松了肚皮正准备使最后一次力,只听他二爹又哎呀——哎呀——呻唤起来,“肚里…还有!…” 李晓谷还是没捱到他另一个兄弟出生,正憋着劲呢,下腹一松,蔡学塘就跟他说出来了,是个女儿,他点了点头,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和郑庄嘉被挪到了一个屋里,他躺这头,他爹躺那头,额头上都包着一块红帕子,他爹一下子生了俩,力气耗尽了,还没醒,蔡学塘和李达谷正把一个rourou呼呼的小东西包在毛巾里,用秤杆子把毛巾挂起来撑体重,“六斤六两,真吉利,晓谷明年一定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