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遇新人
5、 转眼月余已过,存在徐图那里的文物典籍已经被全数转移,周游拿着他留给自己的信,走出了他府的大门。 “唉……” 马车上的徐图支着脑袋,随着车摇摇晃晃,满脑子浆糊一样,晕。 许是马车坐的时间久了,前几天开始,他就感觉浑身难受,每天都得在休整的时候下去溜达溜达才能吃得下饭。行进时坐在车里也觉得头晕眼花的,唯一好点的是他现在能“一睡不醒”,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消遣时间。 同行的小侍给他抓了几只大蝈蝈,他时而就看它们打架,日子慢慢磨过去。 眼见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徐图高兴坏了,天气越来越热,他坐车也坐到了极限,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疲乏,饭更加吃不下,还常常吐掉,搞得嘴巴里酸酸的难受。 昨天更是,本是瞧着蝈蝈儿玩呢,忽然蝈蝈直肠子拉了便便。没想到这靠吃香甜水果长大的家伙留的东西味儿这么冲,一下子刺激的徐图大吐特吐,转手就送给小侍了,他再也不想看见这玩意儿了。 这可把小侍乐坏了,这个时候正流行斗这个,他抓的这几只都是“好手儿”,肯定把把能赢。每每停靠休整时他都去找附近的孩子一起斗去,还时常能捞点小钱回来。徐图也因为蝈蝈走了舒心不少:这玩意儿日日吵太闹挺!走这些天终于睡了好觉! 又过几日,终于到了阜梁城周,村子、人,都多起来。 这座城离海不算远,地形却并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有几座不到百米的山纵横着,但是人口主要聚集在山下平原,这才叫去年猝不及防被水淹住,刚好形成大坑了!排水做的不好,通知不及时,于是去年损失惨重。徐图一看就大体明白了,觉得上面实在大题小做,简单的问题却叫了这么多人来治,真是累煞他了。 他们一行人进了山下的县城,决定在此休整几日。 接连走了快两个月,实在难受,终于快到了,徐图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情好就想多吃点,而且当地有绝味的烧鸭,入了村就受到热情的招待,徐图总算吃完了上路来的第一碗整饭。 吃得好睡的也香,他做了这些天第一个梦,就梦见了周游。 他梦见自己的房间被周游闯开,连问他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小狮子。他在梦中不认识周游,但就是知道他,心中还喜欢他,于是骗他自己有小狮子,然后跑走了。 他自己跑啊跑为他满世界找小狮子,可是哪里也找不到。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人抱到,被托着腋下举起来了, “找到你了!” 原来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狮子。 他被周游装进口袋,带着他漫山遍野地走,他就偷偷看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于是,他不想再做小狮子,鼓足勇气和周游说, “我是徐图。” 周游低头看他,张口想说什么…… 然后,他醒了。 徐图一扁嘴巴,做了个丧丧的表情,他想说什么啊!还没听到啊! 屋外吵吵闹闹的,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吵醒的。 出去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子非要闯进来,大家听不太懂他的方言,于是死活拦着他。 徐图奇怪,也出去看,可惜他也听不懂这孩子在说什么。 “哎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喊,是来送马食的老伯,“这孩子说你们这有人被村里的‘铁头帮’给制住了!” 徐图不知什么是“铁头帮”,但料想不是什么和平的组织,他一点人,发现是身边的小侍不在,一问,他又去村里斗蝈蝈儿了。 “难怪了,那些孩子就是见什么好就夺什么,他们准是看上你手底下人的蝈蝈儿了。” “……” 这什么帮啊,还“铁头”,居然连虫子都要抢。听老伯的话,这些还只是年纪不大的孩子! 老伯陪着他们跟这个孩子一起走,和他们讲了这个“铁头帮”的事,原来这个“帮”的成员,全是些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他们大多分不到地,分到了也因为年纪小难以耕锄,于是慢慢就聚拢起来或抢或要。村里人也没少被找麻烦,也曾报官,可是他们仗着年岁的优势,得不到什么实质惩罚,孑然一身也没收不去什么东西。后来村人便自发地主动提供吃食给他们,可是喜欢“拿”的坏毛病没人教,也没人敢教,过往行人就时不时会遇到这些小麻烦了。 “你叫什么?”徐图低头问这个来和他“通风报信”的孩子。这孩子虽然衣着简朴,鬓发凌乱,但是眼睛里透出的善良纯真让人一下就感受到了,灵动双眸仿佛在讲述山里的故事,平原上的诗歌。徐图很是喜欢。 老伯接话,“我们都叫他阿喜,是个喜庆招人喜欢的孩子。他的父母也都走了,但他倒是没加进那帮里,是个好孩子。” 和他说完老伯又用方言同阿喜说话,他听着大概是在说自己问了他的名字的事。 阿喜听了后好像难掩羞涩,偷看他一眼,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徐图心里喜欢这孩子,又笑问他, “你害羞什么?” 阿喜好像听懂了,用方言回他说, “大人,你真好看。” 这句徐图听得明白,不禁哈哈大笑。阿喜也搓着手抿嘴甜笑,他也好喜欢这位大人。 没一会,他们来到了“铁头帮”的“本部”了,一群人围在那里,叫喊声震天。一看,小侍果然就被围在中间,正愁眉苦脸地斗着蝈蝈儿。 “来人了!来人了!” 包围圈里传出声音,圈子也像棋子一样散开了,呈八字地绽开一口。 “你们缠着我的侍从这么久,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徐图丝毫不虚,一群小屁孩罢了。 坐在最中心的一个精瘦精瘦的男孩开口了, “这位大人,我们不过玩游戏罢了。只是约定他赢了才可以离开,谁成想他一直输个没完,眼见下一步就要把衣服也输给我了。” 徐图一看,本该属于小侍的大蝈蝈全到了对面手里,小侍只有几只缺胳膊少腿的小虫,怎么可能打得过。看他钱袋也瘪了,肯定都被拿去了。不过叫人惊奇的是,这个孩子会讲中原话,虽然也带着方言的味道,但是他能确定,这孩子上过学。 “大蝈蝈明明是我的!你们抢走的!” 小侍大叫。 “小哥你又胡说,这蝈蝈明明在我手里,怎么是你的?” “你!”小侍气极却无证据,不住捶胸顿足。 “小兄弟,你不妨看看这装蝈蝈的笼底。” 瘦男孩把笼里的蝈蝈放进另一个手作草笼里,狐疑地颠倒过这个精美的笼子。 “徐府。” “哎,是我家。”徐图笑眯眯的,这个孩子还认字。 瘦男孩一翻白眼,有些粗暴地把蝈蝈又灌回去,把笼子丢给了小侍。 小侍眼瞅着一只的腿被刮掉了,心疼得叫出了声。 徐图摸摸小侍的头, “钱也退一下吧。” “花了。我们也得吃饭啊。”瘦男孩看也不看他。 “唔,还挺能吃,你们几个一天就吃别人几个月的口粮啊?” “要你管。”说着一行人就站起来走了,不难看出来其心虚。 徐图笑着喊话到, “后会有期哦!” 瘦男孩脚下一趔趄,谁和你后会有期。然后逃也似的溜了。 徐图又问老伯, “你们这的县长在哪里办公?” 他说什么也要把几个人要走,改造一番能成可塑之才啊。